0%

他們開過警車旁，距離近到李奇可以看到車上的警察。他是個瘦高的黑人，身子骨薄得像刀刃。他也許是岱爾堡那個值勤上尉的兄弟，那就太倒楣了。

「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這種心情。」

「這又是拼圖的另一片，摩根說我的檔案有特別標示，妳調出來時就應該有警訊，只是系統突然凸槌，妳放回去的時候才恢復正常。我不相信，那些文書人員沒那麼蠢，我才不認為有什麼警訊，應該是臨時瞎拼亂湊的結果，有人非常慌張。」

他們緩緩開上橋，在河面上緩緩行進，將阿靈頓郡拋在後方。塔娜說：「講到預算，我身上沒有錢，所有東西都被裝進塑膠袋了。」

「長遠看來，買新衣比洗衣服便宜。」

「我要他想辦法把妳弄出監獄。」

警車在車陣中迅速往前鑽，現在離他們只有十部遠了。

她盯著後照鏡，「你非得現在問？」

塔娜說：「說說昨晚那兩個人。」

塔娜也往後瞥，「放心，那是警車。軍方會自己出馬，我們不會和市警局合作。聯邦調查局還有可能，市警局那些小丑想都別想。」

「我需要鞋帶綁靴子。」李奇說：「我們得找個提款機。」

「放輕鬆。」李奇說：「交通尖峰期對我們有利，他們無法飛車追逐。」和*圖*書

「你為什麼把衣服丟掉？」

李奇說：「脫掉外套。」

他們往前開過越戰紀念碑，那裡又有部警車，同樣沒熄火、裝了各式各樣的天線。李奇說：「醜事應該已經傳出來了吧？」

「不知道，但是我今天又看到他們，只是距離有點遠。他們又帶人回旅館，總共四人，大概是看我閃人沒，如果沒有就想辦法叫我快滾。」

他突然閉嘴，因為車裡閃著紅藍相間的光線。他們從後照鏡看到後方有部警車，警笛大作，又快又響，不斷發出單調又令人心慌的哦——咿聲。李奇在座椅上轉身，警車大概還有二十部遠。擋在警車前的車子紛紛讓開，想在車潮中開出獨立的車道。

前方的車子往水溝邊開，塔娜也照辦。她用左手開車，右手拉下拉鍊，然後身子往前傾，左邊肩膀先出來，再來才是右邊。她抽出左臂、右臂。李奇從她背後拉出外套丟在後座地上。她在外套裡面穿了橄欖綠的短袖Ｔ恤，可能是特小號，李奇心想，尺寸格外貼身，只是有點短，還不到腰部。李奇看到一小截肌膚，光滑、結實、黝黑。

他又回頭，如今警車就在兩部之後，依然閃著警示燈往前開，警笛始終沒關。

「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和圖書「只有三十元不夠用。首先，我就得買便服。」

「這個時候嗎？市區道路吧，應該是憲法大道，整程車速都很慢，容易被人看到。」

「為什麼？」

李奇搖頭。「不是，起初是因為妳，是擔心妳和阿富汗。」

他說：「如果妳昨天在辦公室，會答應和我共進晚餐嗎？或是穆夸夫如果把妳弄出監獄，妳今晚會答應嗎？」

他們繼續行進，隱身在走走停停的車陣中，方圓幾哩内大概擠了五萬部車。他們走二十三街往北，李奇前一天才走過這條街，接著右轉到憲法大道。眼前這條路似乎永無止盡，又直又長的路上是一望無際的紅色車尾燈。

「我也是，但是我向律師借了三十美元。」

「這張拼圖畫的是什麼？」

「最蠢的路線是哪條？」

「他可能看不到，因為每部車都接得很緊。」

「不可能，在這裡不會。他們會擔心墜機撞死某個議員，那可就不利預算通過了。」

「我不想讓他看到妳的制服。如果他的目標是我，一定也會找妳。」

「他們是哪根蔥？有查到名字嗎？我不希望我的單位裡有那種人。」

「他一定知道我們的車牌號碼。」

他們離十七街已經不遠，右前方的華盛頓紀念碑在暗處閃閃發亮。

「我們沒hetubook.com.com有提款卡。」

蘇珊．塔娜似乎很了解當地道路。她左轉、右轉，繞過墓園北邊，又轉彎，沿著東側走。她說：「我們應該開到聯合車站，把車丟在那裡，他們才會以為我們搭了火車。」

「沒錯，他們甚至還不認識我，通常人們不會立刻叫我閃邊。」

「提款機不只有一種。」

「如果不是一一〇的人，為什麼要你滾？」

「因為她不知道，至少還不知道。可是她很快就會發現，我留了借據。」

「為什麼？」

「了不起。」

塔娜說：「一般而言，我要喝杯酒、看過電影，才會開始脫衣服。」

「只不過是一張大拼圖裡的兩小片。」

李奇說：「有個洛杉磯的幫派分子在黑市賣沙漠風暴的軍武，那個死肥子自稱阿狗，我也記得我和他談過。老實說：很難忘記，他胖得要命。但顯然他死了，還留下書面證詞把罪推給我。可是我根本沒打他，一拳也沒有，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可能只會打到一大坨豬油。」

「那就走那條，他們應該不會料到。」

「那他們究竟是誰？」

「我是最後和他談話的人，而且我丟掉舊衣服，況且沒有人可以證明我在案發時的行蹤。」

「因和*圖*書為你？」

「從昨天傍晚開始。」

「什麼？你又回來了？」

「你打算怎麼去？」

不再往前開。

「某個姓摩根的中校，從外表看來，應該是管理階級的人物。他分配我去住總部西北部的汽車旅館，我才進去兩分鐘，就有兩個人開車過去找我，年紀大概二十七、八歲，肯定是士官，虛張聲勢地罵我害軍隊丟臉，要我趕快滾，不要搞到開軍事法庭，還說我如果不肯就要修理我，我只好拿他們的腦袋去撞車門。」

「除非你的艾德蒙上尉等到睡著。」塔娜說。

塔娜問，「十六年前的傷害案是什麼？」

「你和穆夸夫談什麼？」

「肯定不是一一〇的人。他們的車裡很溫暖，絕對不只是從岩溪開了一公里多，況且他們的打鬥技巧遠遠低於標準，絕對不是妳的手下，這點我很確定。我在總部時稍微觀察過，大略走了一圈，看過每個房間，都沒有這兩個人。」

「警局因為穆夸夫案要抓我。」李奇說：「就是妳的律師，有個波多斯基警探認為是我幹的。」

塔娜準備開車過橋，交通打結，因為這時候也是一般百姓的下班時間。車子一部接著一部，就像行進中的停車場。她的手指敲打方向盤，看後照鏡切換車道，不放過任何一丁點可以加速的機會。

李hetubook.com.com奇說：「我搭巴士直接到岩溪，本來要約妳共進晚餐。結果妳不在，代班的人鬼扯說我的檔案裡有個傷害案，被害者是我們單位十六年前調查的混混。我不以為然，他又引用第十篇的廢話，召我回軍隊。」

「誰幫我代班？」

「她怎麼肯？」

他們緩緩開下橋，龜速駛入哥倫比亞特區，也就是市警局的轄區。李奇馬上就看到前方有兩部警車，車頭朝向人行道，就停在林肯紀念堂後面。兩部車都沒熄火，車上有一堆無線電。每部車上都有一個警員，兩人都舒服地坐在溫暖的車裡。李奇希望這只是標準安全措施，塔娜切換車道，開到另一排緩慢的車陣中，兩個警察都沒注意到他們開過。

「好啊。」李奇說。

「除非他們動用直升機。」

「我猜有不滿的顧客揪人帶球棒去海扁他，後來那個死肥子想從中揩油。反正美國就愛告來告去，大家都想不勞而獲。他找上想拉官司的律師，對方認為揪出暴力分子沒意義。也許死肥子提到軍隊有人找過他，律師認為山姆大叔有的是錢，所以瞎掰出這個案子。多年來一定有幾千件類似控訴，我們的檔案夾裡大概有厚厚的一疊。通常這些控訴只被當成笑話就收進抽屜，只是這件又被攤出來，重見天日。」

警車駛到他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