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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回頭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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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二十九

也許這場車禍損傷了他的聽力。
他說:「那是威廉.鮑柏的車。」
「混帳東西,你叫什麼名字?」
「因為你們要參加葬禮。威廉.鮑柏開不到車了,實驗室今晚失火,他來不及逃生,我們剛好經過,也救不了他。」
現場有三個男人,一個暈頭轉向地坐在路肩,手肘支在膝蓋上,腦袋往下垂。李奇猜他就是翻覆貨卡的駕駛,大概是出了車禍太震驚,可能還沒酒醒、或嗑茫或兩者兼而有之。另外兩個男人負責救援,一個坐在雙排座貨卡中往後看,一手架在車門上,另一個從一邊走到另一邊,準備指揮作業。
非常大聲。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前走。
「只拿走我們找到的那部分。」
另一組車燈則來自另一部堅固的半噸重雙排座卡車,這部車轉彎倒車,橫在路中央。車子的托鏈栓上掛了一條又短又重的鏈子,鏈子以陡峭的角度往上拉緊,另一端綁在翻覆車輛的前結構桿上。李奇猜他們想仿效砍樹的原理,先把翻覆的車拉回四輪著地,再拉出水溝。但是就幾何空間而言,這個做法相當困難。鏈子不能長,因為道路狹窄。然而鏈子短,貨卡落下就會砸中雙排貨卡的後半部,除和-圖-書非後者不斷往右打,才不會擋住翻覆貨卡;卻又要小心,以免自己落入另一邊的水溝。執行起來錯綜複雜,兩部車子猶如跳雙人芭蕾。
頭暈的傢伙大叫,「我早就說過了。」
「也許我會打贏。」
「你是在嘲笑我?」
沒有人回應。小個子還躺在地上,另外兩個盯著新問題,兩部車暫時都走不了了,非得找起重機和平台拖車不可。李奇回到車上,兩部車已經擋住整條路,塔娜別無選擇,只能倒車穿過兩個照明燈,循原路回去。
塔娜也解開。
雙排座的駕駛說:「你們為什麼開威廉.鮑柏的車?」
李奇打開車門,雙腳放到地上,迅速站起來。他本來離柏油路只有四吋,一秒後立刻恢復成六呎五吋的身高,他繞過車門往前走到半圓形中間才止步。
「幹嘛?」
「這車不能給你們,應該留給我們。」
三人全部陷入沉默,走了幾步又往後退,接著又走幾步,然後對著路面吐痰。肇事駕駛說:「救不了人卻只能偷他的車?」
塔娜在兩個照明燈之間左搖右擺,然後慢慢停車,後方的尾管還砰砰響。車燈照向天空的車輛是車尾栽進水溝的貨卡,結構複雜又www.hetubook.com.com泥濘的車底清晰可見。
「先搶先贏。」李奇說。艾斯平在岱爾堡的問訊室也說過這句話。
李奇說:「你們幹嘛管誰開威廉.鮑柏的車?」
接著又回頭看。
對方沒回頭,瞄都沒瞄一眼,依舊死盯著李奇。
「才怪,我認得車牌。」
「也不算,是你們自取其辱。」
坐在路肩的暈眩男子慢慢意識到前方有車燈,抬頭瞄了一眼就轉頭。
「不可能。」李奇說,然後瞄了那人背後的翻覆卡車。「靠,那東西要掉下去了。」
「那當然,柯勞頓家族在漢普夏郡已經住了三百年。」
「我沒挑他下手,是他先攻擊我,你也要犯同樣的錯嗎?」
「想騙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偶早就縮夠了。
四周的枝葉發出颯颯聲,輕輕搖擺,但也只有一次。翻覆卡車的後擋板擦過底下的小石頭,鐵鏈變鬆,卡車開始一度一度往前倒,肉眼幾乎看不見。最後再也無法挽回,落下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像巨大的長柄大鎚,筆直往雙排座貨卡的車斗落下。卡車的引擎缸體猛烈地撞向車斗,壓斷底下的輪軸。雙排座貨卡的車輪底部和*圖*書突然往外傾斜,上部的輪胎則往下陷,猶如内八腳或小狗狗站不穩的腳。倒下來的貨卡的轉向拉桿斷裂,車輪則是變成外八腳的模樣。鐵鏈鏘鏘落地,原本翻覆的較小卡車動也不動,一部分車體就壓在雙排貨卡上。
這時頭昏腦脹的駕駛往前跳,倏地揮出右拳。李奇一個後撤,拳頭在他面前閃過,毫髮無傷。接著他揮動自己的右手,彷彿驅趕隱形飛蟲。肇事駕駛盯著他的手,李奇用張開的左掌摑他頭部側邊,就打在帽緣下。那手勢猶如以往的警察教訓當地惡霸少年,只是拍一下,對方立刻倒地,彷彿被大火力來福槍打得腦袋開花。他在路上躺平,動也不動。
李奇解開安全帶。
「搞不好是你們放火。」
這是天天都有可能上演的日常小事吧,李奇猜,也可能是夜夜都有可能發生。喝太多啤酒、抽太多大麻,或是兩樣一起來,加上摸黑開蜿蜒山路,過彎過得太急以致於慌張煞車,空車斗底下的後輪因此鎖死,再加上冬天地上結冰,一個翻滾就會落入水溝。接著便得從往上舉的座位困難地爬出來,從車側滑下,掏出手機求援,等候開大卡車的熱心朋友來幫忙。
塔娜轉彎之後緊急煞和*圖*書車,因為前方柏油路中間有個紅色的緊急照明燈,遠方還有另一個。更遠處則有頭燈打怪方向,一組照向夜空,另一組則垂直打向馬路。
「你們還拿了他的錢?」
「大家就別討論誰有繼承權了吧。」
雙排貨卡的駕駛說:「那是威廉.鮑柏的車。」
「沒有。這位威廉.鮑柏從事的工作本來就很危險,玩火的人終究會自焚。車子的道理也一樣,不義之財留不長久。」
「你們有深色西裝嗎?」
「就當是重複利用吧。」
「真的?」
「兩部車好像正在性|交。」李奇說:「是不是?」
「輾過去。」李奇說。
雙排座貨卡的駕駛說:「他的錢呢?」
「他屍骨未寒就搶他?」
李奇說:「我沒騙你,你這個白癡。」他的確沒有。也許雙排座貨卡的傳動軸鬆了,也許在駕駛下車熄火前就往前滑了六吋。總之鐵鏈又被拉緊,還發出聲響。翻覆的卡車剛好維持平衡,再往前一吋就會像大樹般倒下,但是只要一陣微風,就會破壞這個微妙的平衡。
「等不了那麼久,那是場大火,等屍骨冷要等上一、兩天吧。」
從任何人的角度來看都不是大問題,甚至可說是稀鬆平常,那些當地人似乎很清楚該如何解決,和-圖-書雖然有空間上的障礙。也許他們以前就做過,次數還不少。李奇和塔娜可能只會被耽誤五分鐘,也許十分鐘,就能繼續往前開,沒什麼大不了。
李奇說:「這是我的車。」
果然有陣風吹過。
但是李奇不知道是因為他牙齒太差、爛醉、嗑茫,或以上兼而有之,那句話聽起來就像裡門怎摸會咖仄車。準備指揮拉車的人來了,雙排座貨卡的駕駛也下車,三人在Corvette前保險桿十呎外站成半圓形。他們都很精瘦、疲倦,全穿著無袖的呢子格子工作衫,搭配看不出顏色的運動衫、牛仔褲和靴子。三人都戴著毛帽。暈頭的肇事駕駛大概五呎八吋,指揮行動的人可能五呎十吋,雙排座貨卡的駕駛約六呎高。他們就像鄉村服飾目錄的小、中、大號模特兒,而且是針對低消費族群。
「李奇,李奇在漢普夏郡大概只有五分鐘。」
塔娜並未照辦。
結果不然。
他走了一步又一步,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們,先看塔娜,再看李奇,用力跺腳揮動右手,彷彿正在驅趕一大群飛蟲。他大喊,「你們怎麼會開這部車?」
「因為威廉.鮑柏是我們的堂哥。」對方說。
開雙排座的人說:「這就是你的風格?專挑小個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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