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我還是覺得說不通。政府可以為所欲為,何必用十萬美元栽贓妳?怎麼不讓妳、我或穆夸夫直接人間蒸發?為什麼我們現在沒被關到關塔那摩?怎麼還活著?第一晚到我旅館的那些人怎麼會那麼蹩腳?那才不是政府的特種部隊,我對付他們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而且怎麼會讓事情鬧得這麼大?他們大可以早早扯妳後腿,可以命令妳召回威克斯和艾德華,可以命令妳終止任務。」
「我們要殺了他們,然後仔細聽他們老闆的鬼哭神號,接著就向他們細細解釋惹到一一〇特調組的下場有多慘。」
接下來的一哩路她都沒開過口。
「誰?」
「也有很多過失罪錯。」
「我看過你的檔案,有很多豐功偉業。」
「不曉得。」
他們又緊繃地開了七分鐘。路上始終沒有任何車子,左邊是樹林,右邊是樹林,前面空無一物,後面一片死寂。黑漆漆,靜悄悄,但是也沒發生任何事情。下一個轉彎好多了,可能只是地圖上的不重要灰色小路,甚至完全不會出現。這是條山路,就像先前試過的那條,狹窄、多起伏、連綿彎曲,路肩凹凸不平,兩邊有淺淺的排水溝。他們滿懷感激地轉上這條路,黑夜立刻就吞噬他們。塔娜開小路自有其節奏,車速和*圖*書適中,過彎流暢。李奇放輕鬆觀察她,她靠著椅背,兩手打直,手指握著方向盤,敏銳掌握路面任何一點波動。她把頭髮塞到耳後,每當她腳踩油門或煞車時,他能看到她腿上纖細的肌肉。
「可是我會因此起疑,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們可不想冒這個風險。」
「這種熱壓炸彈威力強大,僅次於核彈。中東有許多買家等著付錢,這點無庸置疑。而且這些買家有的是錢,這點也不容懷疑。」
「我同意。」李奇說。這條路也許會有加油站、咖啡館、餐館和旅館。但是也可能有警察,不是州警,就是地方警察,或是聯邦探員,因為地圖會標出這種路。李奇可以想像某些人匆忙開會,不耐煩地用手指戳紙,急促地說著這裡、這裡和這裡都要放路障。
「所以沒有。」
「好問題。」
「不行。」塔娜說。
「同樣是那四個人,少了他們,藏鏡人一定不知所措,頓時成了無頭馬車,絕望又孤立無援,我們到時候就贏定了。」
「那麼他們就會找到更好的方法,可能會要求全面性的策略性撤退,撤到伊拉克的非戰事區域。他們會隨便掰個理由搪塞,例如尊重阿富汗的自治權等等,總之就是唬爛連篇,妳的手下和其他人都會被召回,大家想都不會多想,反正就是政府又在鬼扯淡。」
「他們似乎知道我沒在市郊買夾層平房,知道我沒去教小聯盟或自己種蔬菜,知道我沒發展事業第二春。」
「www.hetubook.com.com我們聽到的風聲是十一箱的班用自動武器。」
李奇說:「怎麼了?」
「純屬臆測。」李奇又說一次。
塔娜說:「你在西點軍校表現傑出,服役期間功績卓越。」
「也許。」
「假設這是政府的策略,我們也許暗中幫助一方對抗另一方,政府常做這種事情。」
他的彈簧刀被沒收。
「我早就發現,電影情節都是拷貝真實人生,這些事情都不是平空想像。」
「我們不痛扁他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但是我知道這是什麼武器,就是巨型空中炸彈,又名炸彈之母。」
「妳認為事關失竊軍用品?」
「還是很享受嗎?」
「從特殊的角度看來,也許這些壞紀錄反而是好事。假設某個地方有個特殊部門吧,就說是國防部好了。假設某個人唯一的任務就是追蹤某類型的人,因為這些人將來在某種環境之下可能很有用處,例如成立超秘密新單位的長期應急計畫,他們可能列出合適的人員名單。好比說……事跡敗露時,你會打給誰?」
「走下一條吧。」他說。
「但這卻是最後一環,他不是大宗批發商,只接觸到這些利潤的一小塊。而且這是十六年前的事情,局勢早就轉變。」
「天底下無奇不有。」
「資料庫可能非常機密,有幾個理由很明顯。所以這些人如果看過,因此知道你的生活方式,就不只是高階參謀軍官,絕對非常高階。你自己也說過,他們想要軍隊任何單位的檔案都不成問題。」
「開心極了hetubook.com.com。」
「莫大的機會又是什麼?」
「高階軍官。」
「那是洛杉磯警方的問題,與我無關,我只想查出幕後首腦。」
一個六歲孩童。
他們第一個碰到的轉彎是二二〇號公路,比先前那條路稍稍寬廣、平坦,路面鋪得比較工整,轉彎也比較少;總之就各方面而言,這條路比較重要。相較之下,這就像人體的主要動脈。雖然不是高速公路,但是因為他們提高警覺,這個選擇就像截然不同的提案。
「並不獨特。」
「也許過失罪錯是好事,某人可能覺得就個性而言,反而很有意思。他們從你六歲就開始記錄建檔,因為你展露了非常獨特的個性。」
「有可能,當年是沙漠風暴明細出問題,現在是阿富汗,情況都很類似,機會也差不多,只是内容物南轅北轍。當年大狗賣什麼?」
「絕對非常高階。」塔娜說第二次。
「也許不是完全沒可能。」
「但是合乎邏輯。」
「夠多了,但是還沒多到為了保護自己,就能隨便丟出十萬美元,如果妳想問的是這個。」
「可是能賺多少錢?」
「試試下一條往南的道路吧。」李奇說:「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怎麼知道?」
事實不然,下一個沒有,下下一個也沒有。但是沿路有許多轉彎,一個接著一個,猶如各自獨立又緊迫釘人的問題。
塔娜說:「你有不同的看法?」
「所以你認為不是這個理由。」
李奇點頭。六歲時,他在太平洋某個海軍基地看電影,那是小朋友的電影欣賞同樂會,放映的是低成本製作的科幻電影和_圖_書。影片中有個怪物從泥濘的礁湖跳出來,軍方暗中用低光度攝影機拍攝幼童的反應,做為心理研究實驗。怪物出現時,多數孩童都嚇得縮成一團,李奇卻沒有。他往前跳向螢幕,已經打開彈簧刀,準備反擊,據說他在四分之三秒內就做出反應。
「不好笑。」塔娜說:「他們可能已經封路,警察就在下一個轉彎等我們。」
「這只是猜測。」李奇說。
「其人之道?」
「這就是你的計畫?讓那四個人找到,再痛扁他們,問出幕後主腦是誰?」
他們還讓他自覺是個瘋狂變態。
李奇點頭。那條路不可能永遠堵死,遲早會有經過的駕駛報警。幾個柯勞頓用盡其他方法之後,也可能自己報案。條子就會趕到,終究會問到有助他們開脫罪責的答案,然後兩造會談判、交易、協商、交換條件。
「妳講得好像我們只用弓和箭。」
塔娜說:「那些人一聽到風聲,絕對會馬上打給假釋官告發我們,他們會用我們交換各種條件,以後犯幾個輕罪都可以拿到免死金牌。」
「這種武器長達三十呎,很難塞在外套口袋走私吧。」
李奇沒應。
「班用自動武器也可以賣給塔利班。」
「軍方也許有個資料庫,持續追蹤一百、兩百,甚至一千人的資料,難道毫無可能?」
「他們知道你怎麼生活嗎?」
「整件事情都非常不專業。」李奇說:「有一群正經八百、膽子不大的人慌了陣腳,只好找些窩囊廢幫他們擦屁股。因此我們會碰上一個小問題,卻也得到莫大機會,小問題就是那四個人知道他們得趕在憲兵m.hetubook.com•com或聯邦調查局之前找到我們。因為理論上而言,我們逃獄,之前又惹事,為了減輕刑責,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即使沒有人相信我們;但這些說詞也不是不無可能,又或者會流傳出去。這些藏鏡人禁不起嚴格檢驗,就算政府只是隨便敷衍了事,也會揪出他們,這就是小問題,那四個人絕對會窮追不捨。」
他們轉回二十分鐘前剛走過的兩線道,景色相當荒涼,左邊是樹林,右邊是樹林,前面空無一物,後面也是一片死寂。他們過橋跨越波多馬克河,當地的河道還很狹窄,從遙遠的源頭往下坡的北方流,最後轉向東邊,成為眾所皆知、寬廣又流速和緩的河口。路上完全沒有車輛,沒有來車,後方也沒有車輛跟著,只有他們自己的車燈和引擎聲。
塔娜說:「他們怎麼知道你怎麼生活?」
「那就說是罕見吧,你面對危險時會做出攻擊性的反應。」
她問,「大狗賺多少錢?」
「賣到洛杉磯街頭?真糟糕。」
「妳電影看太多了。」
他們以前找不到你,以後也沒辦法。軍隊不會僱用私家偵探找人,就算有也追不到你。
李奇說:「如果這是電影,這時牛仔就會抓抓臉說這未免也太風平浪靜了。」
「好吧,也許還有無人偵察機,或是地對空導彈,這些武器都價值連城,也可能是MOAB,你服役的時候有嗎?」
「妳說的是閉上眼睛、驚慌閃躲的人。我自己只記得常和人吵架、打架,也經常遭到斥責。」
李奇點點頭,這就像丟銅板,都是五五波。不是對,就是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