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我向來如此。」
「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妳。」
「還沒看到好東西。」塔娜說。
小珊。
「你們飆車？」
加油機的卡榫跳起，還不滿十二加侖。不是油箱不如想像中大，就是油表降得太快。
「你問她？這下她會記得我們了。」
「我們要住幾個房間？」
「那就十五加侖吧。」
「問不問都會記得，因為她一直想開Corvette。」
「一部也沒有。」
他說：「員工正在聽警用頻道接收器，我們目前還安全。」
他們開到格蘭特郡，寂寥的山路一哩又一哩地不斷連綿延伸。儀表板上的速度在五十和六十哩之間移動，但是油表只往一個方向跑，而且跑很快。路肩有個標示指出前方二十哩就是格蘭特郡機場，還有彼德斯堡鎮。
「我一直很想開Corvette。」
塔娜緩緩開過，儘管開著六百匹馬力的鮮紅色敞篷車，她還是努力維持低調。她開進艾克森加油站，裡面有兩個泵島、四個加油機，還有一個白色木板搭成的付費辦公室。辦公室就像小屋，只是屋頂hｅtuｂｏoｋ.ｃoｍ.ｃｏm也有天線。
「開這種車很難不腳癢。」
「也許不要拿比較好。」
塔娜說：「我不知道油箱有多大。」
李奇又看了另一邊的收音機：「只聽鄉村音樂還不夠啊？」
她良久不語，直勾勾地看著他。
絕對值得。
李奇遞出鈔票，女子做了幾個程序，讓加油機輸出六十美元的油，一滴也不多。歌曲結束之後又是另一首，兩首歌之間只有無線電接收器的背景靜音。李奇瞥了一眼，故意擺出疲倦旅人的表情問：「今晚有什麼大事嗎？」
「我們應該和她換車，應該開走她的車。」
「目前為止都很太平。」婦人說。
塔娜開到辦公室門外接李奇，車子開回鎮上，行駛三百碼之後停在旅館邊。
她說：「先登記入住，再去餐館？」
塔娜停在加油機旁，李奇研究使用指南，發現如果不用信用卡，就得先去付現金。他問：「要加幾加侖？」
萬事美好，只是咖啡館和停車場之間有個州警局。
「所以今晚沒人撞車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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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很大。」
「我們可以停在旅館後面，把車藏起來。應該冒這個風險，因為我們得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
「好啊。」
李奇說：「還會有警察局。」
塔娜說：「他們查到這部車了嗎？」
「那你們走運了，條子沒發現。」
「她會找錢嗎？」
「那可是十二元，這裡又是西維吉尼亞，不拿就太不尋常。」
李奇說：「希望以後也不要發現。」他擠出一個微笑，希望對方覺得彼此同一陣線，走回車邊。塔娜已經開始加油，油管已經插入油箱。她的身體只有四分之一面對他，一邊大腿後側靠著車邊，另一隻腳站在泵島上，雙手撐在後面，面朝夜空，背部微微拱起，彷彿正在伸展減緩痠痛，李奇想像她在寬鬆襯衫裡面的身形就像個纖細的Ｓ。
「這是自由市場。」李奇說：「有人害雪佛龍和那家旅館關門大吉，我們只要找出誰是始作俑者就得了。」
塔娜說：「有機場就會有加油站，對吧？還會有汽車旅館m•hetubook.ｃｏｍ•com。有機場、加油站、旅館，就會有餐館。」
珊曼莎．戴頓。
「抱最好的希望吧。」
婦人說：「你的車很酷。」
「這麼風平浪靜？」
他們繼續開了兩條街，開到市郊，在更便宜的地段找到完美的金三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左側全天營業的咖啡館，寬廣的碎石停車場停了三部貨車。一百碼後的右側有家旅館，現代化的兩層樓建築物旁就是開闊的原野，遠方閃爍著艾克森加油站的紅光。
塔娜往南行駛，又開過狹窄的波多馬克河，然後右轉開向機場，結果那裡是小飛機場，還沒有人上班，一片漆黑。她只好大迴轉，再度跨過河流，往市中心的十字路口開。
他們到達機場前先經過市鎮，整座小鎮幾乎還未甦醒，但也不是人人都在夢鄉。山路左偏匯入州道，開了一百碼後就成了北大街，兩側都有建築物。城鎮中心與他們先前避開的二二〇號公路相交，過了路口後，北大街就成了南大街。機場在不遠的西側，沒有任何車輛，但是有些窗裡點著燈。
「為什麼？」
根據加油站的https://m.hetubook.com.com牌告價，十五加侖是五十九美元八十五分，李奇從威廉．鮑柏的現金磚裡抽出三張二十元鈔票，走向辦公室。防彈屏幕後方坐了一個四十歲的婦人，櫃台高度的地方有個半圓形空隙方便顧客付錢。室内放著帶有鄉村音樂電台播放的鼻腔歌曲，此外還伴隨著警方無線電接收器發出的雜音。
「有聽到警方播報我們的車嗎？」
「有可能。」李奇說：「否則怎麼那麼久都不報警。」
「我們至少得先加油。」
換他沉默許久：「先吃飯再登記住房。」
李奇拿回十二元五十二分，又說要在日出前開到六十四號州際公路。廣播電台悠悠地放著音樂，警察無線電接收器則毫無聲響。女子望出窗外，笑容略帶憂傷，彷彿很久以後才會看到另一部Corvette。
李奇看著旅館說：「也許應該問他們會不會在我們睡醒前聽到風聲？」
「也許那幾個鄉巴佬不會報警，他們的貨車可能也是贓車，可能只會逃進森林裡。」
「那就走吧，想辦法熟悉這個地方。」
「告訴她我們要往南走二二〇m.hｅｔｕbｏoｋ.ｃｏm.cｏm號公路，就說我們在日出前還要趕路。等她聽到警用電台，就會提供錯誤線報。」
十四歲。
十字路口東邊是維吉尼亞大道，頭兩百碼已經比較熱鬧，但革命尚未成功。路邊有三明治店鋪，但沒開；有一家披薩餐廳，也打烊了。有一家倒閉的雪佛龍加油站，雖然有兩家連鎖速食店，夜間卻不營業。另外還有一家老舊的汽車旅館，但是被釘上木板，殘破不堪，停車場荒煙蔓草。
塔娜說：「這下她知道不是我們的車了，因為我們不知道該加多少油。」
李奇說：「轉到二二〇吧，好東西一定都在那裡。」
「什麼事？」
「怎麼說？」
「那她就會記得我們一輩子了。」
「我弟是拖車司機，做他那一行就是比誰都早到現場，我幫他聽到一次，他分我十美元。」
「點餐之後再說。」他說：「說來話長。」
那棟長型的建築慘白、低矮，由上了釉的棕色磁磚搭建而成，屋頂有小耳朵和天線。警局外面停了兩部巡邏車，有兩扇窗戶亮著燈。李奇猜測，應該是調度員和處理文書的警佐，在溫暖舒服的夜晚執行勤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