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放心吧，我們會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也有這個必要，上尉。他們在阿富汗殺了我們兩個弟兄，還把妳一個同事打得半死。」
「妳是不是要勸我最好別再亡命天涯？」
「沒錯。」
李奇點頭。一一〇特調組常派人臥底，這些人都需要證件，政府則負責提供。這些證件貨真價實，只是從未發給真人。
李奇說：「妳說過，《軍法統一法典》依舊將通姦視為犯罪，刑責是什麼？」
「凡事要公平，他們也拿書面證詞來誆我。」
「這是什麼問題？」
李奇說：「是聯邦探員。」
電梯抵達大廳，眼前一片寂寥。櫃台沒有人，整個大廳空蕩蕩。李奇把門卡丟進垃圾桶就步向大門，剛好有個人從陰暗的人行道走來，雙方客氣地互相禮讓對方先走。這個人短小精幹，穿著深藍色西裝、白襯衫，搭配藍色領帶。他的頭髮剛修過，是保守的短髮造型，皮膚略呈粉紅色，應該是剛刮過鬍子。三人最後終於達成默契，那人開門讓塔娜先過，然後換李奇扶著門，西裝男進來，李奇最後出去。
她分組放好，每種選一張，另一組就遞給李奇。那是紐約州的駕照和威士卡，駕照持有人是麥克．丹尼斯．凱霍，四十五歲，住在皇后區，藍眼，身高六呎六，同意器官捐贈。照片中的人是方臉、粗脖子。威士卡也是同人所有，就是麥克．Ｄ．凱霍。
這種心情並不好受。
「顯然是，不過妳請她幫什麼忙？」
她停了一會，「我拿了。」
就是那部門上有凹痕的車。
艾德蒙說：和_圖_書「我會想辦法。」
李奇說：「這是坐以待斃。」
「我的是。」
「這不是重點，現在這位維嘉小姐會有危險。」
「我們可以保持低調。」塔娜說：「只是兩個坐在小巴上的乘客。」
「我們接著要去洛杉磯。」
「妳的當事人傑克．李奇，美國陸軍少校，最近又被軍隊召回，目前被分派到憲兵一一〇特調組，妳旁邊有人嗎？」
「準備好了。」
「我請黎屈士官長幫忙的另一件事。」
他們坐定不動，開始等候。
塔娜依舊穿著睡袍，而且似乎沒打算再補眠。李奇問：「信封裡放了什麼？」
「有段時間了，我也有這個權利，你顯然已經回到我的單位，所以我是你的指揮官，我們接下來就去洛杉磯。」
「有筆嗎？」
「這是正當法律程序，法庭非常重視這種鬼扯淡。」
「妳何時擬定這個計畫的？」
李奇說：「艾德蒙上尉嗎？」
「她沒有朋友長得像你，就連一丁點都沒有。所以我們只好動用臥底人員的資料，凱霍先生可能還在受訓，他看起來就像殺人魔電影中會拿鏈鋸的人。」
李奇回頭看，西裝男還站在櫃台前，卻沒有任何員工出來服務。飯店小巴整部車鍍了鉻，裝飾得猶如體面的公司車，還有如同電影明星禮車的深色車窗，可能是為了讓一般旅客也能感受到豪奢氣氛。
「你逃獄。」
他上車看到後面有乘客，又瞄了一眼大廳，確定會不會還有人要上車。他一hetubook.com.com定認定沒有，因為他問：「國內線或國際線？」
「好，聽仔細了，為了充分為自己抗辯，我需要某個編號ＡＭ三四三五號的阿富汗人資料複本。」
「只因為她覺得妳值得效忠。」
「沒錯，就律師而言，妳反應很快。這件事情與塔娜少校有關，與我無干。也許這件事與塔娜少校和我都有關聯，因為有人向一一〇特調組的兩個指揮官下戰帖。這件事情一定會分個輸贏，妳最好和贏家同一陣線，在這個男人主導的軍隊當中，選對邊的好處超乎想像。」
「黎屈可能相當有說服力。」
「所以這不只是血緣訴訟案，也是刑案。」
「冷靜，上尉。」
總之艾德蒙終於接了電話，她說：「喂？」語氣有點焦慮，聲音厚濁，彷彿是大舌頭或嘴裡塞滿東西。
「隨便你說，這不是隨便能打聽的資訊。」
「最糟糕的狀況就是我們被打敗，他們會把我們丟進牢裡，永遠不放出來。我不能讓你落到這步田地，一定要讓你先見過女兒，否則你下半輩子心心念念只能想著這件事。先把我的案子緩一緩，處理你的事情。」
「維嘉小姐願意出借駕照？就這麼簡單？還附帶信用卡？」
「他剛經過我們身邊，要多久才會聯想到？」
但是他得先等等，因為有部車子要繞過停好的皇冠維多利亞，擋住了小巴的去路。
「黎屈的朋友，她說她認識的某人長得很像我。」
「也可以算是真的，是從臥底
和*圖*書人員的櫃子裡取出的。」「這和你的案子有何關聯？你在韓國或見到大狗時，阿富汗都還不是美國的問題。」
「你們會贏嗎？」
「哪位？」
塔娜把駕照彈到李奇的大腿，就像變撲克牌戲法。瑪格麗特．維嘉，伊利諾州人，五呎七吋，棕色眼睛，三十一歲，不是器官捐贈人。照片中的人是膚色較淺的拉丁美裔女子，第一眼看有點像，細看就知道不是同一人。
「李奇，我們需要談談。」
他們淋浴更衣，所謂的整理行李也只不過把新牙刷折好放進口袋，再穿上外套。他們沒拉開窗簾也沒開燈，李奇把「請勿打擾」的紙牌掛在門外，兩人便匆匆走向電梯。當時剛過五點，塔娜認為約莫六點就會有班次航向西岸。雖然匹茲堡機場沒有太多航班可選擇，最差的狀況也只要從舊金山、鳳凰城或賭城轉機。
「那可能是機密情報。」
「信封裡放了什麼？」
「這種說法太勉強了。」
「也許吧，但是我已經選定Ｂ計畫，所以我需要那則情報。」
「律師，魚與熊掌無法兼得，他們說通姦是犯罪，結果只有是或不是。」
「我會去辦。」
是小巴司機。
路邊沒有計程車，但停著一部飯店的小巴士，車子沒熄火，車門也開著。駕駛座沒人，可能進飯店上廁所。
「我們可以回去開先前那部貨卡。」
「現在不能做這種事情了嗎？」
他們登上小巴，體重壓得懸吊系統稍微下沉，兩人走過低矮的狹隘走道，選了較遠的後半部座位。
十碼外的消防車專用道停了一部m•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cｏm深藍色的皇冠維多利亞，洗得很乾淨，車身閃閃發亮，行李廂蓋上有天線。李奇回頭看飯店門口，剛進去的西裝男正站在櫃台面前等候。深藍色西裝、白襯衫、藍領帶、短髮、粉紅色的面孔、臉上沒有一點鬍碴。
李奇沒答腔。
司機坐定，拉出極長的安全帶扣好，車門關閉時發出咻咻聲，然後司機排檔準備上路。
「我們必須談談。」
「可能很重。」
這個人突然往前走了一大段距離，行色匆忙，似乎正要向誰說話，或同誰打招呼。有個人從右邊進入李奇的視線範圍，是個男性，穿著黑色制服搭配短夾克，也許是行李員。聯邦調查局探員開口發問，還揮手做了一個手勢，彷彿說所有人都死哪去了，夾克男頓了一下，模樣不太自在，似乎被迫離開熟悉的領域。他擠到櫃台後方，拍打某扇門，因為沒有回應，他把門開了一個小縫，探頭往内喊。十五秒後，有位年輕女子邊用手指耙梳頭髮邊走出來。聯邦探員回到櫃台前，女子走到他面前，短夾克男子則走出大廳。
「接下來的對話有言論免責權，律師，我們要討論法律事宜。」
她點頭。「你要解決珊曼莎的事情。」
他不是行李員。
視線也不清楚，因為距離、加上深色車窗和多層玻璃隔開，但是李奇依舊看得到西裝男。對方開始不耐煩，轉頭面對無人的大廳，走到櫃台一碼外。這下他才能面對更大的空間，表達不滿，同時又離櫃台夠近，才能第一個得到服務。只不過旁邊沒有任何人排隊等候，恐怕要到一小時後才
和圖書會有旅客出現，深夜航班的旅人最快也要六點才會抵達。
塔娜說：「他們來查蘇利文和譚波那兩個名字。」
深色車窗、小巴上的乘客、掠食動物和獵物、竄逃或不動，都是源遠流長的演化因素。李奇說：「好，我們上車。」
兩張信用卡。
「那剛好，我們何時離開？」
「我們正在談。」
「他是聯邦探員，所以不會立刻反應過來。」
李奇把駕照彈回去。
塔娜說：「國內線。」
還有兩張駕照。
「現在妳用什麼名字？」
「當然要還她，有刷卡也得還錢。我當然先保證過，但是威廉．鮑柏的錢就夠用了。」
艾德蒙說：「喔。」
他問：「妳的又從哪兒來？」
「李奇我代表你打的是血緣官司，不是胡安．羅德奎的案子，那個由蘇利文少校負責。就算這是刑事案件，你要我申請軍隊持有的阿富汗情報也太離譜，親子訴訟根本用不到，有什麼幫助？」
李奇說：「這是真的證件嗎？」
「不行，貨卡應該留在這裡。我們要切斷所有線索，趕快上車，司機馬上就回來了，不可能太久，車子都沒熄火。」
「我說的是認真談。」
電話響了好久，但是李奇早料到。手機網路要花八秒才能接通電話，何況很少有人可以像電影情節一樣立刻驚醒，大部分人都是緩緩醒來，還會先恍神找手機。
「沒有人，那又怎麼樣？」
「我的不是嗎？」
「紙呢？」
她把内容物倒到床上。
「妳旁邊有人嗎？」
「是嗎？」
「你說對了，當然要討論。」
「盡快。」塔娜說：「就搭早上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