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那又是誰?」
李奇記得那記左勾拳,記得頭骨的觸感,也記得那人的腦袋往旁邊甩。後來他又見到他第二次,是隔天在汽車旅館遠處;第三次則是不久前,此人從飯店外下車。
「這個班次滿座。」李奇說:「他們可能只能弄到兩個位子。」
李奇沒回答。他只管專心觀察,耐心等候。
塔娜說:「知道他們是誰就好了。」
「這些人都彼此認識,他們善於社交,可能還是同學。」
「不然就是警告,存心嚇唬我們。」
「難道他們後腦勺長眼睛?」
我們才不擔心你,老頭。
「而且他和阿富汗某人狼狽為奸?」
「果真如此,他們現在就知道凱霍身邊有個維嘉,因為我們同時訂票,還坐在一起。所以他們知道我就是維嘉,真正的維嘉有麻煩了,黎屈也會遭殃,因為她幫我借證件還hetubook.com.com親自送來,我們必須警告她們。」
「應該反向思考,能做到這些事情的最小官階是什麼?總統可以辦到,國家安全顧問沒問題,定期進戰情室的人也可以,也就是三軍司令。但這是全天候的責任,而且持續了十幾年,所以一定另有專職單位,可能是副部長,某個關鍵人物,他隨時都要能掌握最新情報。他可以隨心所欲調閱任何舊資料,沒有人可以制衡他,因為各單位的大小事情都得向他報告。」
「一定是小巴司機說的。」
「既然如此,怎麼不派大塊頭來?」
李奇說:「先擱一邊的做法不管用,根本行不通,因為他們不肯配合。妳看,這是搞什麼?還跟我們上飛機?為什麼?他們想幹嘛?在一台小飛機上動手?還當著一百多人的面?」
緊跟著他的人就是第三個,不是第一晚的駕駛https://m.hetubook.com.com,也不是有小耳朵的大塊頭,而是第二天才出現、可說是毫無特色的路人甲。兩人都往前方左右掃視,一排排往後看,找到獵物之後便迅速別開眼,裝沒事。李奇看著他們後方,但是下一位乘客是女性,再下一位也一樣,而且是最後一人。空少開始廣播,說明飛機即將關閉艙門,請乘客關閉電子用品。那兩人繼續向他們走來,終於各自落座,各是前三排左側,前四排右側。
不會錯,李奇記得他。入住汽車旅館的第一晚,那部車出現,當時還沒有凹痕,這個人從助手座下車,繞過引擎蓋,率先開口胡扯。
跑道出現在眼前,飛機轉彎、止住,彷彿要先站穩,接著引擎發出隆隆聲,飛機在水泥道上加快速度。李奇望出窗外,看到地面往下沉,偌大的鋁合金機翼因為載重而下沉、彎屈。匹茲堡的燈https://m.hetubook.com.com光在遠方忽明忽滅,寬廣的河道將萬家燈火切割成或凸或凹的曲線。
「另外兩人呢?」
「九一一事件之後,所有事情都改觀了。我在九一一的四年前就離開軍隊,但是我猜少將才有這個能耐,但也不是來去自如。這些人疑神疑鬼,設計各種機制互相制衡,所以這些人應該不會凌晨五點進入航空公司訂位系統。」
這個問題立刻得到解答,但不是由塔娜回答,而是剛剛廣播的空少,這只是標準廣播詞内容。他說因為逆風之故,電腦顯示飛行時間需要五小時又四十分鐘。
「要做到多高的軍階才能隨時自由進入美國各個安全系統?」
「妳說得對。」李奇說:「這趟要飛多久?」
「可能只是貼身監視。」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太快了,他甚至還沒回飯店,肯定是幕後黑手。他們可以弄到各種情報,這會兒正和-圖-書盯著這家航空公司的作業系統。他們看到我們買了機票,看到我們登機。所以他們一定也知道一一〇特調組有個臥底證件櫃,否則凱霍這個名字對他們有什麼意義?他們監視我們,密切掌握我們的每一步,我們就像魚缸裡的金魚。」
三、四排之前的那兩人都盯著前方,他們左右都有人,是最不受歡迎的位置,才會留到最後。左前方那個是李奇第一晚見過的人,他左側窗邊坐了一名年輕女子,靠走道的另一邊則是較年長的婦人。第二天才出現的路人甲坐在右前方,旁邊靠窗坐了一名白髮老人,李奇心想,他應該是持柺杖的優先登機長者;走道邊則坐了應該搭頭等艙的套裝女子,她也許是出差,老闆可能刪減預算。
「重點不在於為什麼這麼做而不那麼做,而是他們怎麼知道?怎麼辦到的?他們本來毫無頭緒,現在卻緊追在後。就他們所知,我們唯一
www.hetubook.com.com的證件就是蘇利文和譚波的,他們也知道我們不可能用這兩個身分搭飛機,因為所有單位都知道了。但是他們怎麼知道我們登機了?畢竟我們沒有證件啊,我們更有可能回停車場,繼續開車。」「這次他們上了飛機,不是坐車,所以可以確定兩件事情。他們帶了證件,而且沒有武器。」
就是那個人,無庸置疑。
十分鐘後,他的耐心有所回報。
穿著精緻套裝的女子起身走向洗手間。
塔娜說:「太扯了。」
「所以我們的對手是副部長?」
飛機開始笨拙地滑行,後面就是美國航空的飛機,李奇猜測應該就是晚一分鐘飛往橘郡的那班。天色依舊昏暗,沒有一絲晨光。
「我們一個也警告不了,什麼也做不成,一切都得等五小時又四十分鐘後。」
「對對對,這下我好害怕,竟然派阿呆和阿瓜來。」
「飛機上這兩個又是什麼人?他們不像國防部的職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