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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用信用卡付的價錢，可能有一部分用現金支付，洛桑諾和鮑達奇上飛機時帶了很多現金。」

沒有車子跟來，他們在一百碼後停車，後方的街道依舊空蕩蕩。理論上而言，這點應該頗掃興，但是李奇並未多想。在他心中，開車門凹損車輛的兩人的重要性排在很後面，大概有十哩那麼遠吧。

「那就叫他們回去，叫他們用軍隊的角度檢查那個社區，推敲經驗老到的團隊會從哪裡觀察，合適的制高點應該不多。他們不可能埋伏在鄰居後院，可能在遠方。實戰手冊教導阿兵哥要找正對目標的高處，也許是在空屋樓上、水塔邊或車庫。交代手下列出可能的清單，然後兵分兩路去找，才會更有效率；今晚就得解決這件事情。」

「顯然沒告訴那孩子，他們總不能說，找到妳爸了，但我們要逮捕他。」

結果數量很多，只是多半都很舊。這也有道理，李奇猜測，在他父親的年代，買望遠鏡似乎不需要任何理由，家家戶戶都有。百科全書也一樣，只是兩樣都沒人用。如果家長是中校以上的官階，那家還會有八釐米攝影機，總之一定要有以上這幾件物品，這是男主人的神聖職責。如今那些男主人都已經過世，成年子女的居住空間有限，老人家的東西就被放在吉他和大學戒指之間，還放在鋪著絨布的皮套中，標價介於低價與極度低價之間。

就像上次一樣。

「當然會。」

「好吧，他們只有一隊人馬，而且目前都沒移動。應該是懶惰加上太自大，況且這裡很難找停車位。」

「妳有看到任何可以監看的位置嗎？」

塔娜說：「不要停車。」李奇依舊忍不住踩了煞車。那女孩繞過雙門車，走上人行道。她身穿黃色Ｔ恤、藍色牛仔夾克、寬鬆的黑褲子和黃色網球鞋，鞋子裡沒有襪子，鞋上也沒有鞋帶。她身型纖細，四肢修長，膝蓋和手肘特別突出。她的髮色如同夏季的稻草，一ｈtｔｐs://ｗｗw•heｔuｂoｏk.cｏm.com頭中分髮髮長及背部中央。就像所有青少年，她的臉蛋還很稚氣，但是有雙藍眼睛，突出的顴骨，嘴唇線條似笑非笑，彷彿人生有許多惱人小事，她最好拿出耐性和慈悲。

「你有什麼主意？」

他們在西好萊塢用餐，慢慢吃，還點了昂貴的大餐，就用彼得．保羅．洛桑諾的錢。兩人從傍晚等到華燈初上，路燈比天空更亮時，他們便回到車上，走日落大道上一〇一號公路不例外地，交通依舊壅塞，但是天色正好越來越沉，他們開到下匝道彎道時，夜幕已經低垂。

「而且這些人太小氣，如果他們說了，就得派女探員到她們家，這就需要額外支出。」

他的視線回到藍門上，門扉依舊緊閉。

「好，如果不是洛杉磯警局巡邏車靠過來，我們就立刻開走。假設對方是艾斯平，我們便開到伯班克和他一決勝負。」

「但是他們沒買，買槍要排隊，加州也有王法，況且他們只花了三十美元。」

錯了，那女孩在街尾右轉消失，但是家門口的跟監人員動都沒動，也沒有人發動車子。

「希望你猜得對。」茱麗葉說：「處理起來就簡單多了。」

「還不到伯班克就能甩掉他，我打賭他只能租四缸的汽車。」

「如果這對母女是誘餌又不自知，等她們出了屋子，艾斯平等人只能遠遠跟蹤她們，或是偶爾開車盯梢。」

接著他又觀察起門口那條街道，只是這次的方向不同。另一邊也有一個轉彎，兩端就像鏡子一樣對稱，同樣的規劃、同樣的問題。然後目光右轉到大路，只是這次的范蘭大道比先前的位置更南方，相差四分之一哩。所以這個街廓不是矩形，右邊比左邊長，就像一面旗幟。右上方是高速公路、律師事務所，右下方則是依舊燈火通明的平價餐館。

「艾斯平准尉一定早就猜到。」李奇說：「他一定仔細研究過附近地形，和-圖-書如果看到有車停在那邊，絕對會來查清楚。」

「沒錯。」

她說：「我要再打給黎屈士官長，確定她沒事。」

「有更好的方法。」塔娜攤開地圖，環視Range Rover的車窗外，伸長脖子找高地或制高點。南邊有不少高地聳立在好萊塢山的煙霧中，只是太遠，而且從南方看不到前門。最後她指向西邊稍偏北，一三四號公路和一〇一號公路交接處有個下匝道。那裡的地勢高，從一條高速公路接到另一條的彎道又能俯瞰整個社區。她說：「如果那個匝道有路肩，我們可以假裝車子拋錨，例如引擎過熱等等，這部車剛好可以派上用場，我們在那裡待上幾小時都不成問題。聯邦調查局不負責道路救援，如果洛杉磯警局停下來查看，我們就說引擎已經冷卻可以上路，直接開走。」

他們接著要找當鋪，因為他們有一小段時間需要用到某樣好東西，而且要迅速找到，又不引人注意。此外，他們還要用偷來的信用卡付帳，所以二手貨應該比較合適。他們從平面道路開往西好萊塢，選了一家當鋪進去。李奇對老闆說：「請拿出你們最好的望遠鏡。」

往東，不是往西。她背對高速公路走向大路，身邊沒有人，沒有影子尾隨，也沒有人保護她。李奇指出這一點，塔娜點頭回應。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去西好萊塢可能只是為了躲到天黑。因此現在應該回到那個屋子附近，打算開始長時間盯梢。」

「約會這麼多年來，不知道這是我做過最聰明的事，還是最蠢的一件。」

「可以告訴母親嗎？如果他們抓走關鍵人物，她就不能拿到扶養費了。」

「他們會嗎？如果他們連另外找女探員都不肯了？」

藍門在七點五十九分前都關著，接著門開了，她又走出門，和先前一模一樣，步伐大卻優雅，髮型htｔps://ｗｗｗ•hetｕbｏoｋ.coｍ.com不變，還是同樣的Ｔ恤、外套和鞋子，應該沒穿襪子、鞋帶；可能也是同樣的慧黠表情，只是天色黑，透過望遠鏡看不清楚。

「當鋪買得到槍。」

「需要多久就待多久，需要去幾次就去幾次。」

「我們就等等看。」

爬蟲類的腦起了騷動，十億年後，李奇身子向外一吋往前探。

塔娜說：「也許有另一支隊伍。」

他說：「他們說她住在車裡。」

李奇再度加速，從步行加快到慢跑速度，開過那女孩身邊，當時她正經過憲兵的白色小車，看起來並沒多加留意，也不知道那部車是為了她才出現。大概沒有人事先知會她吧，他們能說什麼？嗨，小朋友，我們來這裡逮捕妳素昧平生的父親，他剛聽說有妳這個女兒。當然啦，也要他來了，我們才有人可抓。

茱麗葉說：「他們去當鋪做什麼？」

藍色前門始終沒開，李奇多半用望遠鏡盯牢大門，但是大約每二十秒有四秒會探究附近街道。他查看整條街，視線轉入那條街的路口，經過雜貨店外的麵包店貨車、丟在水溝的單車、沒有輪子的廢棄車輛，再回到主要的范蘭大道，那裡與高速公路的距離相當於北邊事務所與一三四號公路的距離。

「好。」李奇說：「我們應該先吃飯，晚點可能會坐上好幾個小時，妳打算在那邊坐多久？」

「不重要，重點是他們去了西好萊塢，顯然是漫無目的打發時間；如果還有要事，例如找尋戴頓小姐的落腳地，他們就不會這麼做了。所以我們可以假設他們已經掌握地點。」

「我們的手下離開了。」

有部車從范蘭大道開進這條街，就從他們之前開過的地方轉彎。車子越開越近，燈光刺眼，依序經過悍馬、藍門白色小車，然後停住，迅速倒車，再度經過屋子、悍馬，一路倒到街上最後一個停車位，顯然駕駛希望停近一和*圖*書點。車子在路邊俐落地停好，頭燈熄滅，兩個身影下車。遠看並不清楚，只看得到兩個走動的影子，一個可能比另一個高大。

她往西走，與他們反方向。

「沒什麼顯著的地點。」

「謝謝。」

他們看中一個，夠清楚又不會太重，而且可依照兩人的臉孔大小調整。他們用鮑達奇的信用卡付款，然後走回車上。

「也許要等到她離開視線範圍。」

他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沒告訴這對母女任何一個？」

「他們怎麼查得到？」

匝道沒有正式路肩，但是右側地面引導車流的Ｖ字形油漆比一部車身還寬，所以他們靠向路邊，假裝儀表板警示燈像聖誕樹一樣狂閃。塔娜已經準備好望遠鏡，李奇慢慢往前開到她覺得視野最清楚的位置才停車熄火。他們離藍色前門約三百碼，地勢大概高四十呎。就像實戰手冊指示，是正對目標的高處，這個位置豈止差強人意，根本就好極了。那棟屋子沒有動靜藍色大門關著，紅色雙人座車依然停在車道上。聯邦調查局的Malibu已經離開，但是悍馬還在原地，六十呎外的白色小轎車也一樣。其他車輛略有出入，因為日班已經回家，大夜班要上工了。

「幫我問候她。」他邊聽塔娜說話，邊看三百呎外的動靜。但是毫無風吹草動，悍馬和白色小車都停在原位。沒有人進出藍色前門，黎屈士官長和同夥瑪格麗特．維嘉顯然都沒事，至少當時都還平安。這通電話很快就結束，塔娜沒說破，但是黎屈隱約同意這件事情已成定局，不扳倒敵人就得回家吃自己。

他的目光回到藍門，門依舊關著。

「非法買槍？真是這樣，他們就不會留下來吃飯，至少不會選同一區，否則太緊張了，一定會另外選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方，這是我的直覺，我們可以假定他們身上沒槍。」

只是這次她轉向另一邊。

塔娜說：「我們應該等到天黑，反正之前也不會發生任何事情，因為她媽已經找到新工作。我們開的是黑色車子，艾斯平在黑夜中根本不會看到，但是街上會有路燈，方便我們用望遠鏡觀察。」

李奇從後照鏡看她身影越來越小，然後在丁字路口暫停、左轉，又看了她一眼才開走，她已經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塔娜用望遠鏡看了半小時，然後交給李奇，眨眨眼之後又揉一揉。他拉寬距離，轉了好大一圈才調好焦距。不是她半瞎，就是他眼睛有問題。

他們輪流使用望遠鏡。李奇在駕駛座上調整姿勢，背靠車門，望出塔娜搖下的車窗。景物昏暗、不清晰，沒有夜視功能，但還算適用。李奇背後幾呎有車輛魚貫開過，全都要離開一〇一號公路接一三四號。沒有人停車幫忙，只有開過時產生一陣氣流晃動他們的舊車，便渾然不覺地疾馳而過。

「他們沒派任何人跟住她，這點很不應該。如果我不能去她家找她，我就會等她出來，這點無庸置疑，現在卻沒人跟蹤她。唯一說得過去的理由就是他們沒告訴這對母女，無法解釋為何得派四個人全天候跟著，所以現在才沒人緊跟在後。」

「也許我們應該和他們一樣停到那條街上，只要不下車，我們都很安全。」

「也許她媽媽找到新工作，或交了新男友。」

羅密歐打給茱麗葉說：「他們剛去過西好萊塢，還用鮑達奇的信用卡在當鋪買東西，用洛桑諾的信用卡吃了昂貴大餐。」

李奇知道他要走哪條路。

塔娜說：「李奇，眼睛看前面。腳踩油門，經過她，不要停車。現在馬上開到路底，這是命令，如果真是她，我們稍後會確認，到時再來處理。」

「妳會准許這筆預算嗎？」

「但是沒有人出動，也沒有車子發動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