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我們即將逃出敵人陣地，任務達成，我們已重新補給，準備離開了。」
「我們查出關於波特菲爾檢舉貪汙行動的案子了，是被一個叫貝特曼的上校壓下的，可是國防情報局不喜歡這個人，他們把波特菲爾的報告副本留在他屋子裡一個月，期待警長能夠發現，外在壓力可以給他們些許掩護，可是這傢伙沒上鉤。最後他們只好回去把它拿回來，可是後來他們還是經由別的案子逮住了貝特曼，他栽了個大筋斗。」
「沖澡。」她說。
「再次不客氣。」
「方便告訴我細節嗎？」
接著是滾筒式乾衣機緩慢轉動的聲音，隆隆低吼著，一圈圈打轉，伴隨著某種沉重的物體咚咚碰撞的聲音。
李奇說：「別急。」
「你還出賣了波特菲爾。」
校長說：「少校。」
「這個沒問題，這裡是汽車旅館，我們可以用掉一整塊肥皂，他們會再送來。」
你可以走南向的州公路。
「進來吧。」他說。
李奇聽見微弱的金屬碰撞聲，在辦公室裡，大概是機器吧，清點硬幣的。
有人敲他的門。
蠍子說：「我沒有不敬的意思。」
他把門打開。
「把它弄乾淨的最好方法就
和圖書是沖個澡。」
「不必客氣。」
他們花了二十分鐘沖澡，接著花了四小時在床上，多數時間在睡覺，但不是全部。一開始他很謹慎，不是因為她的臉，而是因為她的體型，她是那麼嬌小，他擔心會把她弄傷了。接著他又想，拜託，她在軍中出生入死那麼些年，這種事難得了她嗎？之後他們找到合拍的方式，他相信不如吩坦尼美妙，但是比阿斯匹靈好一些，這點他可以作證。
「我告訴過妳，」李奇說：「我主要是看眼睛。」
她說：「想不想看我拿掉鋁箔紙的樣子？」
中村聽見蠍子說波特菲爾這人很礙事，非除去他不可，這話幾乎算是自白了，具有法律嚴重性，她陷入到底該大聲呼叫或者保持安靜的兩難。最後她採取折衷，讓手銬碰撞了一下桌腳。沒有用，沒人衝進門來，接著蠍子尖叫一聲，聽來像是別來這套，接著就沒再說什麼，只有一陣咕噥和喘息，還有腳踝刮過地板的聲音。
「這人很礙事，非除掉他不可。」
蠍子尖叫一聲。「貝特曼。」
「不太方便。」李奇說。
她說：「你知道像這種狀況，最詭異的一點是什麼嗎？」
「什麼？」他說。
「第一一〇特調組會怎麼說？」
「你ｈｔtps://ｍ.hｅtｕｂｏｏk•com•cｏｍ也是。」
「還好。」
沒回應。
「有很多油膏。」
她的帽兜還沒放下。
李奇去找布拉摩還他手機，他正在豐田車四周忙得團團轉，搬東西，努力挪出空間來，麥肯齊也在一旁幫忙。
「用靜脈注射。」
「你是其中一個嗎？」
「你也看到了，他們沒把事情辦成，」李奇說：「所以接下來呢？」
「事關生意，換作是你會怎麼做？」
或者走高速公路朝東前往芝加哥。
「你要比利射殺我，」李奇說：「接著又要那個新手做同樣的事。」
「祝妳好運。」
她沉默好一陣子。
他接過手機。
李奇走進店裡。
蠍子沒回答。
李奇付了一塊錢，選擇走南向的州公路，十分鐘後他坐上一位木匠的卡車，這人準備到堪薩斯州去做龍捲風的災後工作。
她接過去。
「但願。」他說。
桑德森把車子緊挨著那輛林肯的車尾停下，李奇在洗衣店外面的人行道上將那人攔住，給了他一拳，只是讓他鬆一下筋骨。那傢伙單膝跪倒在地上，搖著一隻手投降。原來他奉令把車開過來，準備前往一個高速公路管理局的維修站，去處理一個問題，蠍子先生很快就出來。
他說：「校長告訴我m.hetubook.com.com說貝特曼上校後來還是伏法了，所以是兩個抵兩個，他還有蠍子。」
或者走高速公路朝西前往西雅圖。
「我是從内往外看的，我看不到自己，有時候我會忘記。」
「你的人不會過來了，」李奇說：「現在只剩你和我了。」
次晨七點不到，李奇端著咖啡回房的途中，布拉摩拿著手機把他攔住，又一通和西點軍校校長室連線中的電話。
「會的。」
他拉開她的銀色運動外套，她把它抖掉。他脫去她的Ｔ恤，解開她的胸罩，她的皮膚完全就像他想像中她姊姊的，摸起來結實、柔軟而涼爽，後腰脊的部位除外，那裡有點汗濕。她掀去鋁箔，紙張從她臉上滑落。底下是各種形狀的傷口，也許是刺入傷，不是出口傷。比較容易縫合，可是由於感染而泛紅。
「謝謝你，上將。」
可是布拉摩首先說：「我已經打了電話給諾博探員，緝毒局正趕過來取那批貨，我們得馬上離開這兒。」
（全書完）
「心理醫生怎麼說？」
李奇過去給了他一拳。
「我沒問題。」李奇說。
沒回應。
「妳確定？」
她坐在床沿，之前他坐的位置，他從口袋掏出戒指，www.hetubook.com.com金絲裝飾，黑寶石，小尺寸。對一件小物品來說，一段十分漫長的旅程。
「我想看妳所有東西都拿掉的樣子。」
「你口袋裡放了什麼東西？」他說。
蠍子呆瞪著他。
她把他的房門關上，她站在床上吻他。她比他矮十五吋，體重連他的一半都不到。她的觸感纖細到了極點，鋁箔沙沙作響，藥膏不斷滲出來。
「這會讓你好過點嗎？」
「我大概也一樣。」
她說：「我想現在我對自己比較放心了，你可以把戒指還給我了，我會好好保存。」
她說：「再次謝謝你。」
他說：「上將。」
他走回房間，桑德森在臉上貼了新的鋁箔，帽兜也蓋上了，鬆緊繩拉滿了。
桑德森和李奇的車子駛過一片死寂的黑暗街道，緩慢但持續前進，一直到了便利商店轉角，在這裡，他們看見前方一輛黑色轎車正緩緩停靠在路邊。亞瑟蠍子的車，曾經在那家裝了鍍鉻電話機的餐館外面接他的那輛，裡頭坐著同一個人，李奇對這傢伙的最後印象是，他躺在洗衣店地上沒命地喘息。
「謝了。」李奇說。
「我想也是。」
像打噴嚏。
他說：「那個上校叫什麼名字？」
他說著瞄了一下街htｔｐs://m.ｈｅｔuｂｏoｋ.com•coｍ道。
他們沒親吻，因為鋁箔是新的，他們只是走到外面，桑德森上了車子。李奇和布拉摩、麥肯齊握手，然後看著他們開車離去，他走到汽油柴油加油站，找到另一個經營搭便車生意的街友，一塊錢服務費，和蘇族瀑布市一樣，大概是南達科塔的行情吧。只有三種選擇，因為向外延伸的車道就那幾條。
「謝謝你，少校。」
「面對它，」李奇說：「事情都發生了，改變不了，大部分人都不會喜歡，骨子裡人類進入文明其實沒多久，不過有些人不會在意，妳總會遇上的。」
「有一點。」他說。
桑德森把車子和黑色豐田並排著停下，將它遮蔽得更加隱密，她的旅館房間在李奇隔壁。她道晚安然後進了房間，他也進了自己房間，在床上坐著，他聽見她在牆那頭走來走去，接著聽見她出了房門。
「我不跟你們一起走。」
「可以老實回答嗎？」
她拉掉帽兜，她的頭髮鬆垂下來。
「這句台詞很管用？」
「說真話。」
李奇把那傢伙塞進林肯車的行李廂，那裡頭大得足夠容納兩個他，老式的方正設計。接著他走向洗衣店門口，到達時正好看見蠍子走出辦公室，高大瘦削，五十歲左右，灰髮，黑套裝，白襯衫，沒打領帶。他隨手關了門，上鎖，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