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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審判期間，我曾經去信表達過我的關切和支持。不過，卻只收到她的律師代為寄出的一封制式回函。信裡頭說，雖然茉莉很感謝我的關心，可是，她暫且不能和其他人聯絡。那是五年半以前的事了。」

法蘭和母親不遠千里從康乃狄克州搬到加州，其實不是沒有理由的。法蘭從專校畢業的那天，父親帶著她和母親，到一家餐館慶祝她畢業。晚餐結束前，父親舉杯祝法蘭前途光明，接著親了親她和母親的臉頰，然後說他的皮夾放在車子裡，便獨自跑到停車場，最後被人發現他竟然舉槍自殺了。父親死後不出幾天，警方的調查便顯示賽門斯先生之所以自殺，是因為盜用了四十萬格林威治圖書館基金，身為該基金會的主席，這種行為無疑是監守自盜。

關於法蘭的出身背景，賈斯．布藍特早在當初前往洛杉磯聘雇她時就已經知道，而且還特別當著法蘭的面提出來說：「那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妳無須為此躲到加州來。何況，加入NAF電視網，絕對是妳職業生涯上的明智之舉。本台在六點鐘播出的整點新聞，已經遙遙領先其他地方電視台；而『真實ｍ.heｔｕｂoｏk.cｏｍ.cｏｍ罪案』這個節目，也在收視率排名上前十大。妳不想念紐約嗎？妳就承認了吧。」

「這就是茉莉的案子何以適合我們這個節目的理由。」賈斯振奮地說。「放手去做吧。茉莉．萊許下週出獄時，我要妳和其他接待委員一起歡迎她。」

「其實，我不算是她生活圈裡的人。茉莉是那種會在高級鄉村俱樂部活動的類型，而我則是重視運動勝於社交的人。我向你保證，我的電話絕對不會在週末夜晚響個不停。」

「她果然獲得了假釋！」法蘭的欣喜溢於言表。「我真是太高興了。」

「這還用問嗎？所有不利的證據都一面倒地指向她，她當然就是兇手。我所報導過的謀殺案不計其數，而根據這些經驗，我認為人們不太可能因為一時失控而自毀前程。不過，除非茉莉在畢業以後有了什麼重大的改變，否則，以我所認識的茉莉而言，她根本不可能殺人。基於這一點，我能夠了解她之所以計畫這麼做的原因。」

「妳們的交情有多好？」賈斯又問。

「畢業以後，妳就再也沒有見過茉莉了？」賈斯問。

「妳實在不須因和_圖_書為妳父親的作為而抬不起頭。」賈斯嗤之以鼻。

說著說著，法蘭開始在房間裡踏起步來。她記得有一回看到茉莉穿著一件晚禮服，優雅的姿態讓茉莉看來仿如仙子。

NAF有線電視網監製賈斯．布藍特，坐在位於曼哈頓洛克斐勒廣場的辦公室裡，抬頭望著剛剛走進來的記者法蘭．賽門斯。法蘭最近才被賈斯網羅，成為該台新聞時段的記者，以及熱門新節目真實罪案的採訪人員。

「套句我母親的話，妳的成長過程顯然比較正常。」賈斯諷刺地回嘴。

「妳們是同學？太好了。我要一份妳盡快擬出一篇關於她的背景報導，越詳細越好。」

「她看起來怎麼樣？我是指她年輕的時候。」

法蘭大聲辯解：「才沒有呢，我只是覺得遺憾和生氣而已。他為什麼會以為我和母親需要添購東西呢？他去世之後，我們才了解到，他自殺前幾天心裡是多麼的慌張不安，因為基金會就要開始查帳，而一旦展開查帳，他侵佔公款的事就會東窗事發了。」她停頓了一下，才又輕聲地接著說。「他是錯了，錯在不該挪用基金會的錢，錯在誤以為我們需要錢www.hetubook.com.com。後來我終於明瞭，他是多麼地缺乏安全感；不過，他倒真的是個好人。」

「蓋瑞．萊許醫生不也是個好人？無可諱言地，他是個很不錯的行政首長。萊許醫院的評價很高，而其所屬的雷鳴頓醫務管理中心也和一般的健診管理中心不同，他們不僅財務狀況很穩定，醫生和病人也都能獲得很好的保障。」賈斯笑著問。「妳認識茉莉，也曾經是她的同學，這多少有助於妳對她的觀察。妳認為她真的殺了萊許醫生嗎？」

「沒問題。不過，你別以為我會有什麼內幕消息，打從畢業那年夏天起，我就沒再見過她了，算算也有十四年了。後來我到加州大學唸書，我母親便從格林威治搬到聖塔芭芭拉，之後，我就和格林威治的朋友們失去了聯繫。」

「她很貼心。我父親過世之後，新聞媒體大大披露了他侵佔公款以及自殺的事，當時的我只好逢人就躲。茉莉知道我每天都會慢跑，便選了一個早晨在我必經之路等我，只為了告訴我她想陪我一陣子。由於茉莉的和*圖*書父親是圖書館基金會最大的捐款來源之一，因此，她及時伸出的友誼之手，對我而言自是意義重大。」

法蘭把淡棕色的頭髮塞到耳後，每當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就表示她正在認真思考。剎那之間，一個影像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彷彿又看到了十六歲的茉莉。「茉莉向來都很特別，」過了一會而兒，法蘭才開口。「你也看過她的照片，她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當我們都還處於青少年時期的青澀笨拙時，她就已經出落得標緻動人了。她那一雙湛藍的眼睛彷如珍珠一般明亮，加上吹彈可破的肌膚，和一頭教人目眩的金髮，只怕連模特兒都要忌妒三分。不過，讓我最難忘的是，她永遠都那麼鎮定。記得在學校的時候，我曾經認為就算遇到了教宗或英國女王，她也能夠從容不迫地向他們行禮，以最貼切的語氣問候他們。當然，我同時也不免懷疑，她其實是很害羞的。除了這些外在美，茉莉還有一股最特別的氣質；她就像是一隻停在樹梢的小鳥，隨時隨地都準備飛走。」

不過，法蘭知道，賈斯的表情只是一種掩飾。骨子裡，他不僅思緒敏銳，更懂得創新節目，在這個行業裡，賈斯的精明ｈttps://ｗｗｗ•heｔuｂooｋ•ｃｏｍ•ｃoｍ能幹幾乎無人能出其左右。因此，法蘭想也不多想，就欣然接受了賈斯的約聘，因為，能和賈斯一起工作。便代表走在這行的前端。

法蘭聞言，不禁想到自己在格藍登專校的日子從來不曾好過過。格林威治的中產階級多的是，但是對法蘭的父親而言，中產階級還不夠好，他總是想盡辦法要和上流階級的富豪來往，同時也期待法蘭能多和富家女為友。

「關於這個案子，我是無所不知。別忘了，我和茉莉可是格藍登專校的同學呢。當年審判期間所刊登的每一份地方報導，我都請人郵寄到加州給我。」

「除了貌美，茉莉還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妳還記得這個案子？六年前妳不是還住在加州嗎？妳知道多少關於這個案子的事？」

「據說，茉莉．卡本特．萊許已經獲得假釋，下週就要出獄了。」賈斯興奮地說。

法蘭原以為他會說除了紐約，其他城鎮不過只是鄉下地方罷了；所幸，賈斯還沒有這麼刻薄。一頭稀疏白髮和下垂的雙肩，讓五十五歲的賈斯看起來的確就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而那一千零一號的無奈神情，更活像在下雪的深夜裡，錯過了最後一班公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