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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動也不動地直視前方,看著擋風玻璃上的雨刷來回擺動,卻怎麼也刷不乾淨快速飄落的雪花。「我剛剛對記者說的那番話是很認真的。我認為一切都結束了,重新回到家可能有助於我記起那晚發生的事。菲立普,蓋瑞不是我殺的——我怎麼可能殺他呢。我知道,精神醫生認為我是下意識想否認已經發生的事實,可是,我很肯定他們都錯了。不過,即使將來證明醫生的話是對的,我也會努力讓自己接受一切的事實。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糟糕的。」和_圖_書
這次,菲立普並沒有答話。
「我說的對吧,菲立普?」茉莉追問,聲音中透露著一絲愉快。「如果我也死了,蓋瑞被殺的案子必然會被抽絲剝繭地再重新調查一番,到時候,真正的兇手可能就無所遁形了。」
「沒錯。」菲立普答得有點不甘願。
「嗯。」馬修承認。
「我覺得很奇怪,」她知道菲立普想問什麼。「也許應該說,我感到很空虛吧。」
「茉莉,妳說那晚妳發現蓋瑞受了傷、渾身是血,又說後來妳昏倒了m.hetubook•com•com,還說妳終將記起那晚的一切,就算妳說的這些都沒有錯,妳可曾想過,這樣一來,妳就會對真正的兇手造成威脅?更何況,妳剛剛還公開表示,一旦回到家,妳可能會記起那晚屋子裡還有別人的種種細節?」
「我早就告訴過妳了,妳應該把那間房子賣掉,而且根本不應該再回去。還有,在這種時候,妳應該讓妳父母親上來陪妳才對。」
茉莉不語,這就是她之所以不讓父母從佛羅里達搬上來的原因。即使她判斷錯誤,也不hetubook.com.com會有人多說什麼;然而,要是她說對了,她就只需要在家裡等著兇手自動上門。
「菲立普,小時候,我父親曾帶我去獵鴨,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在濕冷的冬天早晨出門,還不如躲在被窩裡舒服。不過,獵鴨卻讓我學會什麼叫做請君入甕。其實,你和其他人一樣,都相信我是在盛怒之下殺了蓋瑞。你不用否認,因為我聽到你對我父親說,你根本不敢冀望陪審團會判我無罪而懷疑安娜瑪莉.史考莉才是兇手。你還說,也許陪審團會認為我是基於
m.hetubook.com•com一時憤怒而失手殺人,所以,如果檢方能改以一般殺人罪來起訴我,那麼,我獲得緩刑的機會還比較大些。你曾經這麼說過,不是嗎?」
「那就無須為我擔心了。反過來說,如果我說的沒錯,而我的話也確實威脅到某人,那我可就有生命危險了。你相信嗎,我倒寧可發生什麼危險,因為萬一我真的遇害了,檢查官一定不會以謀殺親夫為前提,來審理這件新的謀殺案吧。」
「所以說,如果我是兇手,關了五年半就被放出來應該算是我走運。如果認定我是兇手的人都和*圖*書是對的——包括你和我父母在內,那麼,就算我聲稱,我覺得那晚確實還有別人也在屋子裡,也不致於會有什麼害處。既然你不相信屋子裡另有他人,那麼,你一定也不認為會有人來追殺我了,對不對?」
隨著車子漸行漸遠,一直望著窗外路標的茉莉,不禁憶起當初被送往監獄的情景。雖然,車窗外的景物依舊,但她卻已記不得通往奈安提監獄的方向了;她所記得的,只有冰冷的枷鎖和重得讓她抬不起手的手銬。一路上,儘管茉莉沒有轉頭去看菲立普,也可以感覺得到他正在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