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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她就被帶入他的辦公室。當時他正在接一通緊急電話，因此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的蘿莉，得以近距離打量他。

「什麼意思？」堤米問道。今晚，吃完甜點後，他沒說要先離席。

艾力克斯．巴克禮是鼎鼎有名的刑事辯護律師，他將會擔任這個節目的主持人，並分別訪問鮑威爾、管家和四個女大畢業生。三十八歲的他經常受邀上電視，討論重大案件。

兩個小時後，蘿莉和父親喝咖啡聊天。她告訴他，「就像我今天對傑瑞和格麗絲說的，米已成炊。」

接下來，就是設法說服他接下主持棒。

她先打電話去他的辦公室，約時間見面。

「妮娜．克雷格曾告訴記者，她們四個都被警方指控涉嫌殺害貝琪，警方還告訴她，如果願意轉當污點證人，就可以輕判。」傑瑞回想該則報導，說：「那種感覺一定很恐怖。」

「因為她們住在不同州啊。」蘿莉這樣回答也不算錯。

「沒有啦，」蘿莉嚥下喉頭的哽咽，笑著說：「怎麼會呢？我有你和外公，非常幸福。是不是啊，爸？」

他把椅子推離餐桌，起身收拾盤子和咖啡杯，將它們拿進廚房。蘿莉已經在裡面，正準備把盤子放入洗碗機。

里歐說出「跑得很快」這幾個字時，不知為什麼，腦海閃過三月某一天，他和堤米走在人行道時，那個穿著滑輪鞋，從他們身邊迅速滑過去的人。或許是因為他的速度快到差點撞倒前面的那個孕婦吧，他心想。

「我想，她們碰面時應該會滿尷尬的，起碼前幾分鐘會。」蘿莉說，語氣略顯憂慮。「不過，她們曾是多年的閨蜜，而且一同捱過被謦方隔離訊問的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om.ｃｏｍ可怕遭遇。」

早已做好充分準備的蘿莉，立刻以簡潔熱情的語氣陳述造訪目的。

「我來吧。」他說：「妳再去檢查堤米的行李袋。該帶的，我應該都幫他放進去了。」

「媽，妳看起來好傷心。」他憂心地問。

這幾個月真是難捱啊，她心想，不止是因為拍攝的前置作業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五月二十五日，堤米第一次領聖餐，在一旁觀禮的她，墨鏡後的雙眼忍不住直落淚。葛雷格應該在的，他應該在這裡的，可是，堤米這輩子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堅信禮、畢業典禮，婚禮，他都不可能出席了。這些念頭像打鼓，一遍又一遍咚咚敲著她的腦袋，而她只能拚命止住淚水。

堤米聽了後，問：「她們為什麼隔那麼久沒聯絡？」

「我是這麼看的，」格麗絲說：「貝琪的女兒克萊兒，應該沒理由殺害母親，畢竟她們母女的感情很好。雷吉娜．卡拉利呢，她爸爸投資鮑威爾的避險基金，賠了一大筆錢，但連她母親都承認，鮑威爾曾反覆提醒她父親，就算有機會從這筆基金賺大錢，他也不該投資過度。至於妮娜，她母親在跟鮑威爾交往時，鮑威爾認識了貝琪，不過，除非瘋了，否則不足以為了這理由去悶死母親的情敵。而艾莉森．雪佛，畢業四個月後就跟男友結婚，當時他是身價好幾百萬美元的職業足球員，前途一片光明，所以，她有什麼理由要用枕頭悶死貝琪．鮑威爾呢？」

「說不定賓客當中有人不請自來。」蘿莉附和。「那天有幾個賓客說要帶朋友去，在影片中，就有一對男女，大家都覺得很陌生。https://m.hetubook.com.com」她停頓一下，才又繼續說：「嗯，或許這個節目可以找出真相。若真如此，那鮑威爾先生、管家和那四個女大畢業生一定會高興自己來參加這個節目。」

「那肯定都帶齊了。你是我見過做起事來最有條不紊的。爸，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呀？」

「我想她們已經很高興了。」傑瑞說：「銀行戶頭裡多了三十萬美元，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真希望有人送我這種大禮。」

「太好了。根據她們四個的說法，她們這些年都沒聯絡。」傑瑞說：「不過，我敢說——她們會偶爾上網去搜尋對方。如果我是她們其中一個，就會這麼做。我阿姨也是，她經常利用谷歌網站，搜尋她前夫的近況。」

蘿莉驚覺堤米正一臉憂慮地盯著她。

「或許其中有人的內心不像外表那麼開心。」蘿莉提議這種可能性。

里歐打住思緒。「是啊，我有你們兩個陪著我，超開心的。」他以興奮的口吻地說。「記住喔，不准太晚睡，你們兩個都是。明天得早起呢。」

「我相信即使沒有我，妳也會過得很好的，不過，我打算多煩妳幾年呢。」里歐．法利說，吻了女兒一下。然而，當他說話時，腦海竟第N次浮現那個目擊葛雷格死亡的年長婦女所聽到的話。歹徒大聲告訴堤米：「告訴你媽咪，她是下一個，然後是你。」

好不容易，終於告一段落，她往椅背一靠，說：「好，米已成炊，現在也做不了什麼了。那四個大學畢業生已經抵達，明天就會見到她們。現在休息，明早九點開工。鮑威爾先生說，管家會幫我們準備咖啡、水果和糕點ｈｅtｕbｏok•com•ｃｏm。」

里歐．法利太熟悉女兒此刻的心情。每次回想起和艾琳在一起的幸福日子，他就悲從中來，接著，女婿葛雷格又命喪在某個惡魔手中——

「還沒去找他之前，我就知道我能給的主持費遠低於他的行情，不過，我有直覺，他對畢業歡慶會這樁懸案會有興趣。感謝老天爺，我的直覺果然正確。」

明天一早，堤米就要和幾個朋友去參加為期兩週的夏令營。

「你們會做好幾集吧？」堤米問。

格麗絲說話時，還伸出手指強調她的每一條論述。「至於那個成天擺臭臉的管家，是貝琪給她這份工作的，」她繼續說：「所以，我猜，這純粹是一起竊盜殺人案。鮑威爾的豪宅那麼大，警報器卻沒啟動，加上到處都有門，其中有扇門還沒上鎖，也就是說，任何人都可以來去自如。我認為，有人看上了貝琪那些價值不菲的翡翠項鍊和耳環。別忘了，她房間的地上就躺了其中一只耳環。」

他經常會問她目前在製作什麼樣的節目。這次，她是以籠統的方式來跟他解釋。「四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相隔二十年後，再次聚首。」

里歐私下先去營隊看過了，也跟那裡的輔導主任聊過，確定他們會二十四小時看著那些跟堤米一起來參加營隊的同齡小男孩，營隊的保全人員也會在瞬間辨識出陌生人。

「蘿莉，我還以為他會一口拒絕妳呢。」傑瑞說。

她回想起當時艾力克斯．巴克禮聽完她的陳述，往椅背一靠，說：「莫朗小姐，我非常有興趣參與貴節目。」

他的成名之役始於替某大亨辯護。該大亨被控謀殺事業夥伴，但巴克禮在微乎其微的機率下，竟然能讓和-圖-書法院判他無罪。媒體嘩然，哀嘆司法不公。然而，十個月後，那個事業夥伴的妻子自殺，留下紙條說，丈夫是她殺害的。

他講完電話，以溫暖真誠的笑容跟她致歉，但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像在警告她，可別浪費他的寶貴時間。「莫朗小姐，有什麼可以為妳效勞的嗎？」

「不用，謝謝。」里歐已經叮嚀自己，別告訴蘿莉，他認為把畢業歡慶會的人找來聚首的風險很大。反正，不管怎樣，節目非做不可，既然如此，他何必浪費唇舌呢。

就在這一刻，里歐．法利決定，節目拍攝那幾天，他要偷偷開車到塞勒姆稜脊區。憑我仍有的一點警察本事，我絕對可以暗中監視拍攝現場，不被人發現，他心想。

真是漫長的一天啊。蘿莉坐在她的辦公室內，和傑瑞及格麗絲確認多如牛毛的細節，以便第一天的拍攝工作可以順利進行。

「我還是想不通，她們四個大學畢業生到底有什麼理由殺害貝琪．鮑威爾。」格麗絲說，搖搖頭。「她們只是透過一場奢華派對來慶祝自己畢業了，況且，美好的人生正等著她們呢。從派對影片看來，她們都很開心啊。」

「妳太厲害了。」傑瑞興奮地說：「他絕對是最佳人選。」

髮色很深的他，戴著一副黑框眼睛，更加襯托出他那雙藍綠色的眼眸。緊實的下巴和高瘦的身材，讓他在大學時期很自然地成為籃球明星——這一點，她原先就知道。

「希望能如你所說的那樣。」蘿莉興奮地說，對兒子笑笑。真像葛雷格啊，她心想，不止長得像，就連思考時的表情也一樣。

「意思是，該做和*圖*書的我都做了，就等明天早上開拍。」

「爸，要不要再來點咖啡？」

這些年來，里歐和蘿莉始終擔心藍眼睛會找到堤米，但他們很快就想通一個道理：若因此把孩子關在家裡，沒讓他有機會和朋友參加各種活動，他長大後一定會莫名地驚惶焦慮。所以，葛雷格過世後這五年，他們父女總是設法讓堤米過正常生活，同時確保他平安無虞。

從他在電視上的模樣，她認定他是那種會讓多數人一眼就喜歡，而且信賴的男人。這樣的人，正是她要尋找的最佳主持人選——除了負責講述，還要上得了鏡頭。當她聽見他對著電話說，沒什麼好擔心的，要電話另一頭的某人放心，她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會錯。

六點鐘了。「但願如此。」蘿莉說，同時將椅子往後挪，起身。「大家辛苦了一整天，今天到此為止吧。」

萬一出事，我的人絕對要在現場，他這麼告訴自己。

里歐把當年堤米目睹事件後，尖叫說的話告訴主任：「藍眼睛殺了我爸爸。」此外，也描述了那個目擊的年長婦女對警方所做的陳述。「他的臉罩著圍巾，戴了一頂棒球帽，身高中等，身材粗壯，但稱不上肥胖。他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出現在我面前。我覺得他應該不年輕，不過跑得很快。」

看過艾力克斯．巴克禮的無數影片後，蘿莉認定，這個節目的主持人，非他莫屬。

「假使兇手是她們其中一個，那也很方便，可以順便找艾力克斯．巴克禮幫她辯護。」傑瑞說：「只不過，以他的律師價碼，三十萬大概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要是我發了這種橫財，一定給自己買一間只須爬四層樓的公寓。」格麗絲說，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