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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幫他把脫下的大衣放入玄關的櫃子裡，走向客廳時，她要彼得別擔心，說古斯雖然死了，但她沒事，未來也會好好活著。咖啡、茶，甚至開水，他都說不用麻煩，於是兩人直接坐下來。「胥密特太太，我可以怎麼幫妳？」他問。

「胥密特太太，我想幫妳，可是妳要知道，媒體在不涉及誹謗罪的前提下，會窮追不捨。揣測胥密特先生和凱特．康納利共謀縱火。葛蕾晨那間房子買多久了？」

「他們怎麼知道她有那間房子？」

「嗯，對，差不多是那時候。」洛蒂吞吞吐吐地說：「彼得，你願意當我的律師嗎？我的意思是，他們來找我問話時，你可不可以陪我？」

門鈴響起。洛蒂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已經三點半了，隔壁家那個長大後變成律師的孩子——彼得．凱羅——要來找她了和-圖-書。

幸好，答錄機只能留言三十秒，洛蒂心想，聳聳肩。不然妳要我怎樣？買房子給妳。我還得當聖人啊。明明是她自己大嘴巴害她有可能失去房子，卻連這樣都要怪罪到我頭上。

「如果胥密特先生真的中了樂透，依法繳了稅，那就不成問題。」彼得說：「他們輕而易舉就可以查證。」

「現在，他們想把康納利家的爆炸起火歸咎到古斯頭上。消防隊長來參加葬禮，星期一還到這裡來找我，他們問我葛蕾晨那間房子的事。」

洛蒂把臉撇開。「沒有。」

從電話上的來電顯示，洛蒂．胥密特知道是女兒葛蕾晨打來的。現在是週三下午三點左右，這代表葛蕾晨又取消按摩客人的預約。洛蒂心想，這位小姐大概回到明尼蘇達，進了家門後，又厚又笨的腦袋瓜才想到那兩個消防隊長之所以和_圖_書對她的房子充滿興趣，是因為他們納悶她怎麼負擔得起這樣一間房子。

「葛蕾晨根本不知道她爸買房子的錢從哪裡來。」

「問題是，我不確定古斯真的中樂透。」洛蒂說。

「胥密特先生從來沒透露任何線索？」

「可以，當然可以。」彼得．凱羅起身，心裡想著。看來，我的新客戶很快就得遵守憲法第五修正案，不對任何人透露進一步訊息。

家裡的家具都他自己做，這些年來，他們只換過沙發襯墊兩次，而且當然是在自家車庫裡完成。

「那買房子和年金險的錢從哪裡來？」

洛蒂決定直接切入重點。「五年前，古斯告訴我，他中了樂透。他只說這樣，細節都沒說，然後他用那筆錢在明尼蘇達州買了房子送給葛蕾晨。還替她買年金險，好讓她可以支付房子的經常性開銷。」

「那不就是和_圖_書胥密特先生被複合館逼退的時間？」

那兩位消防隊長週一來拜訪她之後，她就打了電話給彼得。

這麼優秀的工匠，晚年卻受到這樣的待遇，他一定很受傷。難怪。

「五年。」

她繼續低頭看相簿。那年，同樣二十歲的她和古斯在德國溫泉山城巴登巴登的娘家後院由牧師證婚。她穿著白上衣和白裙子，古斯則租了一套藍色西裝。隔天，兩人就前往美國。

她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讓電話鈴聲繼續響。電話響起前，她正坐在小飯廳的餐桌前翻閱相簿。她不想接電話，但又沒勇氣掉頭離開，只好聽著葛蕾晨對著答錄機焦急地留下訊息。「媽，我知道這個時間妳不會外出，妳為什麼不接電話？媽，爸爸是不是為了買房子給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如果真是這樣，妳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樣，我就不會把房子的照hｔｔｐs://wｗｗ.ｈeｔｕbｏok.cｏm.cｏｍ片給消防隊長、警察或其他人看。妳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媽，妳知道嗎？我的人生錯誤連篇。妳和爸好嚴格，從來不准我放鬆享樂，你們只會叫我努力念書，永遠都認為我的成績不夠好。我嫁給傑夫，就是為了逃離這個家，結果卻遇上另一個惡夢。我把他當老爺服侍。就跟妳服侍爸一樣，可是——」

洛蒂知道，要開這個口，非得鼓起勇氣不可。真讓人難為情啊，她總覺得他還是那個把壘球砸進她家客廳的小男孩，而現在，卻要把自己交到他手上。

她起身，雙手按住桌子，以減輕膝蓋壓力，然後走去開門。這個自信滿滿的年輕律師穿著大衣，大衣裡是正式西裝還打領帶，但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個八歲男孩——聽到她說，她知道他不是故意打破她家窗戶時，開心咧出笑臉的模樣。

彼得．凱羅沒興奮地恭喜她，顯和-圖-書然他一聽，就知道故事還沒結束。

「我不知道，他從沒告訴過我。」

「還不是她等不及到處炫耀。」洛蒂咬牙切齒地說。

彼得．凱羅從這位鄰居媽媽的紅燙臉頰看得出來，她在說謊。「胥密特太太，」他輕聲說：「如果他們找不到胥密特先生中獎的納稅紀錄，他們一定會回來質問妳。而且，我認為，他們也會去明尼蘇達州找葛蕾晨。」

洛蒂心想，當時我好快樂，笑容滿面。古斯看起來有點害怕，可是也很開心。我知道他這個人一板一眼，個性硬邦邦，自尊心超強，可是無所謂。他愛我，會好好照顧我，這樣就夠了。我們來美國，定居小頸鎮後，每次聽完朋友興奮地展示他們新買的家具，我就會私底下告訴他：「古斯，別擺出那種表情，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們當冤大頭了，花那麼多錢買廉價品。別理他們，就讓他們去享用爛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