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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她和克林看過了那段訪談，史帝夫．佛羅利所任職的那家公司的頭頭，在電視上承諾要代付贖金。這段節目在播出的時候，他們把孩子關在臥室裡，不想讓她們看到電視上的爸爸媽媽而搞得很沮喪。

她急急忙忙趕到第三排通道，抓了一罐維克牌的軟膏，趕緊去結帳。有一個收銀台關著，另外一個櫃檯已經有六個人在排隊。其中三名顧客很快就結完帳，接著收銀員叫道：「我下班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服務。」

她回想起那回拿膏藥給克林敷在肩膀上。她和朱立奧聊了幾分鐘，碰巧提到她和克林同居，住在鄉村倶樂部的管理人小屋。那起碼是半年前的事了，然而朱立奧一見到她都還記得她的名字。他會記得她住哪裡嗎？當然記得！

「一共是一百二十二元一毛八分，」收銀員告訴葛斯。

安姬察覺到自己緊張得額上冒出一陣冷汗，她假裝在口袋裡找了老半天，然後聳聳肩膀。「你幫不上什麼忙。我想我忘了帶處方箋。」即使聽在自己耳朵裡，她都覺得理由薄弱。

她曉得如果讓盧卡斯知道她在買幼兒的用品，肯定會發一陣飆。但是他要我怎麼辦，任由孩子病死嗎，她自問自答。

我小的時和-圖-書候，祖母以前會在增濕器裡放點維克牌的傷風軟膏。不曉得現代人還會不會這樣做。也許我最好先問問朱立奧。他是一位優秀的藥師。克林扭到肩膀的時候，朱立奧給我的東西用在克林身上就發揮了效用。

朱立奧是長得高高大大的拉丁人那一型，年紀和她相當。他戴一副眼鏡，鏡框很性感，特別強調他那雙眼睛。她注意到，他的視線瞟過她堆在推車裡的東西。

快點，安姬心想，不耐煩地推了購物車一把。

他會不會懷疑我為什麼要買生病的小孩用的東西？安姬真想知道，她努力壓抑心頭那股令人恐懼的可能性。她不想再多想。她來這裡是有任務在身的。我來買一罐維克牌的軟膏，放一點到增濕器裡，她下定決心。我小的時候這個辦法就很有效。

「很高興康乃狄克州的法律還有死刑。要是那兩個孩子發生什麼不幸，我會自告奮勇，親自替綁走她們的鼠輩準備毒液注射。」他搖搖頭。「我猜我們只能祈禱，她們能夠安全返家。安姬，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

「我們沒在電視上看到他，也沒見看到媽咪和爹地，我們想要回家，」她固執己見。然後每次只要凱西試著說：「嗨，貝和_圖_書利先生。」就咳了起來。

回家這段短短的路程上，她複習一下時間表。根據盧卡斯的說法，明天斑衣吹笛人就會收到電匯款。明天晚上他們就可以拿到那一百萬美元的現金。確定錢都到手之後，週四一早他們就會把肉票丟在某個地方，通知孩子的父母親去那裡找人。

「好得不得了啊，葛斯。嘿，我想收銀台後面那個傢伙已經幹勁十足地準備好要幫你算帳了。」

安姬推著購物車來到藥房部，覺得她的嘴巴發乾。真人大小的雙胞胎照片就立在櫃檯旁邊。粗黑的標題字寫著：失蹤。通報下落者有賞。

「是啊，的確是，」葛斯把他採購的東西搬到櫃檯上，轉過身盯著安姬的購物籃。「嬰兒劑量型的阿斯匹靈。兒童用的鼻藥水。噯，你們兩位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

這是盧卡斯的時間表，安姬心想。可不是我的時間表。

「克林那傢伙好嗎？」葛斯問。

斑衣吹笛人正在指示法蘭克林．貝利的時候，安姬正推著購物車在CVS藥妝店的走道裡逛啊逛的，採購她覺得有可能會減輕凱西病情的東西。她已經拿了嬰兒劑量型的阿斯匹靈、點鼻藥水、消毒用酒精，還有一個噴霧器，ｗｗw.ｈｅｔuｂook•coｍ.ｃｏｍ丟在購物車裡。

要價可能超過十萬美元，安姬心想。也許我們該去買一部。再過兩天，我們手上的錢是那個的五倍，全部是現金。

她還來不及回答，葛斯就草草地在信用卡簽條上簽好名，抓起他買的東西，朝出口走去。安姬大力地把購物車裡的東西甩在櫃檯上。購物金額是四十三元。她心裡有數，皮夾子裡的錢不超過二十五元，這表示她必須刷卡。她從架上拿下噴霧器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點。

「是啊，真可怕，」安姬表示同意。

排在她前面的是個體格魁偉的男人，購物車裡堆得滿滿的，他轉過頭來。惱怒的神色轉為滿臉的笑意。「嗨，安姬，妳想幹麼，斷我的腳嗎？」

葛斯打開皮夾，拿出信用卡來。「便宜了一半。」他轉過頭來面對安姬。「聽著，妳要是忙著帶孩子，也許老友克林願意跟我碰個面，喝幾杯。我會過來載他。那樣一來妳就不用擔心他會不會喝醉了。妳曉得我這個人。我知道什麼時候該停杯。我會打電話給他。」

最後我們對凱莉承諾要帶她回家，終於說動她講了斑衣吹笛人要的那段話，安姬心想。克林將那段錄音放給斑衣吹笛人聽，後者表示雖然凱西只說了和*圖*書幾個字也無妨。他很喜歡她低沉的咳嗽聲。他把那段錄音轉錄到自己的電話上。

「啊，謝了，不過他人在紐約。我曉得他目前尚未抵達。我稍後再來。」

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了，她對自己保證，朝出口離去。門口站了一個警衛。她丟下購物車，抱起購物袋。經過警衛身邊時她心想，現在如果警鈴大作就完了。當那些愚蠢的店員忘了掃條碼的時候，就會發生這種事。

盧卡斯之前有給他們現金買幼兒床。「那樣才不會留下書面線索，」他曾說過。這下子會留下一個書面線索。她在童裝的暢貨中心幫雙胞胎各買了一整套衣服，那時候就不得不刷卡，現在也不得不刷卡。

最多再兩天，我們就會拿錢閃人，她提醒自己，穿過停車場，坐進克林那輛十二年的雪佛蘭廂型車。停在她旁邊的那輛賓士正要開走。她的車頭燈照亮它的車款，那是一部SL500。

東西全都在那裡，他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嬰兒劑量型的阿斯匹靈、兒童用的鼻藥水、消毒用酒精，噴霧器。

沒有人在等候，朱立奧對她招招手。「嗨，安姬，」他說，然後指著照片。「真可怕，這樁綁架案。不禁讓人懷疑，是誰下得了這種手。」

「嗨，葛斯，」安姬和圖書說，擠出一個笑容。葛斯．史文森是個麻煩的傢伙，她和克林上丹百瑞酒吧用餐的時候偶爾會碰到他，這傢伙是那種老在酒吧裡嘗試找別的客人聊天的蠢蛋。他是個鉛管工，自營不受雇於人，球季期間經常在高爾夫球場那裡工作。所以，倶樂部關門這段期間她和克林住在管理人小屋這個事實，讓葛斯表現得一副他們之間有很大的共同點。拜把兄弟吧，因為他們倆都替有錢人做賤活，她鄙夷地想。

人們紛紛轉頭看著他們，安姬心想，葛斯是個天生的大嗓門。

結果證明這是錯誤的決定，因為這段節目播完之後，斑衣吹笛人來電，堅持要那兩個孩子對貝利那傢伙講話，講得好像她們真看到那段節目似的，要他們把這段話錄下來。當他們設法要兩個孩子對著手機講話的時候，凱莉，就是那個討厭鬼，哇哇亂叫。

「我可以打電話給你的醫生。」

安姬對藥劑師所擔的那份心，這會兒變成徹底的恐懼。盧卡斯是對的，她心想。我根本就不該買任何小兒用的東西，至少不該在人家認識我的地方買。「別傻了，葛斯，」她怒聲說。「我幫一個朋友帶小孩，孩子傷風感冒。」

剛換班的收銀員在收銀機前面準備了老半天，安姬心想，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