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沒有，是沒有人領到賞。」

「關於她的失蹤，你有遭到警方查問嗎？」

他回到座位上，示意祕書請調查局的探員進來。為首的安格斯．桑默斯，他在星期三那天就見過了。第二個是一名身材修長的女子，年約三十歲上下，桑默斯介紹她叫璐珊．史卡圖羅。他心知肚明，整棟大樓到處都是探員在問問題。

「她搬到加州去住。她想要整個重新開始。傷痛讓許多人更形親密，也造成許多勞燕分飛的悲劇，桑默斯探員。」

「傷痛也會造成沮喪，桑默斯先生。我知道我需要協助，所以我就去住院。時下到處可見哀慟成長團體，但是在二十年前，並不常見。」

坐在椅子上的諾曼．邦德往後一靠，兩手交握，食指尖尖地朝天。「現在，如果你們允許的話，我必須上樓開會。」

「桑默斯先生，這次的詢問已經變得失去理性了。如果我沒有搞錯你的意思，而我相信自己並沒有弄錯，你是在暗示我和亡妻的失蹤可能有關，還有佛羅利家那對雙胞胎的綁架案也和我有關。你怎能如此侮辱我。滾出我的辦公室。」

「邦德先生，當初你見到史帝夫．佛羅利的時候，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一個年輕、英俊和圖書瀟灑、有抱負的男人，娶了一個迷人、漂亮的老婆，還養了一對漂亮的子女呢？」

「你是否覬覦董座之位呢，邦德先生？」史卡圖羅探員問。

諾曼．邦德點了個頭，向來訪者打招呼。基於禮貌，他微微作勢要起身，但是很快地坐回去，面無表情。

「亡妻，邦德先生？你怎麼知道她已經死了呢？」

「在我看來，兩天前我們就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桑默斯先生，」邦德說，故意讓自己的語氣在不知不覺之中有一股惱怒的味道。

「但是很不幸地，她的那一章並沒有結束，不是嗎？你的前妻再婚以後沒幾年就從人間蒸發了。」

邦德挑起一邊的眉毛，這一招花了他很長的時間才能做到很漂亮。「誠如你所知道的，桑默斯探員，董事們經過投票，無異議通過代付贖金。我不像我這位優秀的同僚，我可是十分相信付贖金的效用。這是一場嚇人的悲劇，其中一個雙胞胎死了，不過，也許另外一個能夠平安歸來，是我們花錢了事的結果。那位禮車司機所留下的遺書，不是指出他並不是蓄意殺死另外那個孩子嗎？」

「我來解釋一下企業的政治生態，桑默斯先生。你所提到的那三個人都和*圖*書想要我的職位。他們是前任董事長門下的人。以前他們就效忠於他，現在也效忠於他。我很擅於看人，史帝夫．佛羅利很聰明，非常的聰明。擁有企管碩士和法律雙學位，加上腦筋和人品，會在企業界出人頭地。我們曾經就這家公司做過一番長談，談到去年我們所遭遇到的問題和公司的未來，我所聽到的讓我感到欣喜。在我看來他似乎也是一個非常講究倫理的人，世風日下的今天這已經很罕見了。最後一點，我曉得他會效忠於我，我最看重的就是這點。」

「她離開之後，你可以說是整個崩潰了，對不對，邦德先生？」

「就像她的父母、兄弟姊妹和朋友一樣，警方也問我知不知道她可能會去哪裡。想也知道，我不曉得。事實上，我還出錢懸賞能夠提供消息把她找回來的人。」

「你還跟你的前妻保持聯絡嗎？」

從保羅史都華店裡買來的高級正式西裝取代了童年時期穿的舊衣，但是為了確定領子或領帶上面沒有沾到汙點，瞄一眼鏡子是必要的。他永遠都忘不了任職於C.F.G.&Y.早期，有一次董事長在場的時候，他用一支餐叉叉起一個牡蠣。牡蠣從叉齒上掉下來，滑過他的夾克，滴著雞和圖書尾酒醬。那天晚上，在羞憤之下，他跑去買了一本禮儀方面的書和一整套的餐具，花了幾天的時間練習擺放餐具和刀叉與湯匙的正確用法。

「你的老婆是不是生下一對雙胞胎，這對孿生子在生產過程中死亡？」

桑默斯和史卡圖羅都沒有做出站起來的姿態。「再問幾個問題。邦德先生，」桑默斯說。「你沒有告訴我們，你曾經在康乃狄克州的瑞吉菲爾德住過一段時間。」

星期五早上，聯邦調查局的探員來到他的辦公室，諾曼．邦德絲毫不覺得訝異。他知道有人告訴他們，他放著三位優秀的員工不用，去雇用史帝夫．佛羅利。他也猜到他們應該已經摸清楚，需要具備複雜的財經知識，才會知道有些海外銀行可以代收並轉交非法取得的金錢，只要付給它們一筆費用就好了。

「邦德先生，」桑默斯一開始就說，「昨天貴公司的財務長葛雷．史丹佛對媒體所發表的聲明，立場真是強硬。你同意他的說法嗎？」

「我知道。」

在他還沒有開口吩咐祕書請探員們進來以前，他急忙進入私人的衛浴，站在門後那面全身鏡前端詳自己。二十五年前，他被C.F.G.&Y.錄用之後，所花的第一筆錢就是價值不和圖書菲的雷射磨皮治療，除去在青少年時期不斷折磨他的面皰所留下來的疤。內心裡，那些疤痕依舊存在，還有那副像貓頭鷹一樣的眼鏡，那是為了治療內斜視不得不戴。如今，那對淡藍色的眼睛戴上了隱形眼鏡，視力有了改善。他很感激自己能夠有一頭茂盛的頭髮，卻不禁懷疑自己沒有染頭髮是不是錯了。他的早生華髮遺傳到母系家族，才四十八歲就已經變得滿頭白髮，而不是灰不灰白不白的那種。

「在適當的時候，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接任董座的人選。現階段，歷經去年那段討厭的動盪期，加上敝公司所支付的大筆罰金，我想當前的董事會應該端出團結陣線的樣子給投資人看。我認為史丹佛公開抨擊蓋斯勒先生，已經對敝公司造成了傷害。」

「是的，是這樣寫的沒錯。那麼你是一點也不贊成史丹佛的立場了？」

「是的，沒錯。」邦德的眼神變得毫無表情。

「從我在這家公司上班開始，就住過許多地方。住在瑞吉菲爾德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是已婚狀態。」

「你很愛你的老婆，但是事情過後沒多久她就離你而去，不是嗎？」

「她很快就再婚了。結束我們生命中的那一章，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和-圖-書眼前的鏡子讓他知道自己看起來還不錯，使他放了心。五官長得還算過得去。髮型也不錯。燙得硬挺的白襯衫。藍色的領帶。沒有戴任何飾品。一段記憶在他心頭一閃而過：在通勤電車迎面而來之前，他把婚戒丟在鐵軌上。這些年來，他還是說不上來，到底是出於生氣還是傷心引起他那樣的反應。他告訴自己，原因為何再也不重要了。

「一直都沒有人來領賞，對不對，邦德先生？」

「我們談點別的吧，邦德先生，」桑默斯探員提議道。「你為什麼要雇用史帝夫．佛羅利？」

「我們再來談一談吧。貴公司內部有三個人感到相當的忿忿不平，他們覺得你沒有必要，也沒有權利向外求才，把那個職位給了史帝夫。就職務來看，這對他而言是三級跳，不是嗎？」

「我從不曾同意過葛雷．史丹佛的立場。或者我應換個方式說：他之所以能夠當上財務長，是因為老婆的家族持有十分之一具有投票權的股票。他自己心裡有數，我們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他有個奇怪的想法，以為只要和董事長蓋斯勒唱反調，就會引來追隨者。他覬覦董座的位子。豈止如此，他是在肖想。碰到付贖金的問題，讓他逮到機會在悲劇發生後當事後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