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烏拉
GEVURAH
六十二
「不一會兒女祭司們就會來了。她們是督伊德教徒。這場合是召喚偉大的宇宙處女,米琪亞。聖麥可便是基督教的替代品,因此他之所以是個天使並非意外,因為他雌雄同體,所以他能取代一個女神的地位……」
「我所能夠告訴你們的,已經都說了。」
於是我們在灌木藤蔓之間拾步而行,爛葉子和樹根使我們的鞋底滑溜溜的。奕格禮不時打開手電筒找路,但每次只照那麼一下,他說是因為我們不該向司儀神父宣告我們的來臨,狄歐塔列弗說了一句話——我不大記得了,只知與小紅帽有關——奕格禮以繃緊的聲音要他保持安靜。
——M.駱特,《Les druide,Les sociétés initiatigues celtes contemporaines》,巴黎,羅契,一九八三,十八頁
如果這些協會有督伊德教之名或目的,抑或其入會者乃是受到督伊德教的啟示,那我們就說這些協會為督伊德派。
貝爾勃點點頭說:「是的,他們在這裡正是因為他們不要一個低音金管。」
我低問:「什麼雲?」
「有些地方比別處更具有魔力。」
貝www.hetubook.com.com爾勃問:「那些豬呢?牠們會怎樣呢?」
那是化學把戲——我想著,繼而又深思:我們在大約六百米的高度上,因此那有可能是真正的雲氣。接受儀式的預告而來的?被召來的?或者只不過是那些司儀神父知道在山頂上某些有利的條件下,那些不規則的氣體會在地表上形成?
「為什麼?」葛拉蒙問。
就在我們快走出矮樹叢時,我們聽到了人聲。我們已來到了空地的邊緣。空地被遠處火炬的光照亮了——或許是許願燈火吧,在地上閃動,銀色微光,彷彿是以天然氣燃燒的,如泡沫狀般冰冷地在草地上飄動。奕格禮要我們止步,在樹叢的遮蔽下等待。
「你說什麼?結束?」葛拉蒙說:「我倒覺得真正的儀式似乎才要開始而已呢!」
在空地中央,我注意到一堆類似都爾門的石頭。或許這片空地所以被選中便是因為這些大圓石吧。一位祭司爬到都爾門石頭上,吹響喇叭。這支喇叭比我們在數小時前所看到的那些更像是出自m.hetubook.com.com於歌劇「艾伊達」中的凱旋遊行。可是它所吹出的聲音並不響亮,悶悶的,似傳自遠處。貝爾勃碰碰我的胳臂:「那是神聖榕樹周圍印度宗教暗殺集團——扎克人的號角……」
這迷人的一幕令人難以抗拒。司儀神父的長袍與白雲連成一片,他們的身形在那團乳白色的障幕中時隱時現。
我的回答很殘酷,因為我並不知道他之所以開玩笑正是為了壓制其他的聯想,而我的話必然正中他的傷處。我說:「無疑的那比不上低音金管的魔力。」
她是個老太婆,但丁式的大鼻子掛在薄如葉痕的嘴上。那嘴張開時如海底之花,大部份的牙齒都沒有了,只餘兩顆門牙和一顆歪曲的犬齒。她的目光流轉,銳利如劍。我聽到或以為我聽到——或是現在以為我記得當時曾聽到,但我可能是與其餘的記憶重疊了也不一定——一連串的蓋爾語,混合著拉丁語的一種招魂,大致是「喔巴尼亞(喔,噎哦!)呀耶噫 嗚嚕嘛!!!」的命令。突然間,霧散了,消失了,空地再一次變得明亮,我這才看見空地上被一群豬侵佔了,牠們的短頸子上圈了綠蘋果製成的花圈。那個吹喇叭的女教徒仍站在都爾門上,揮動著一柄刀子。
我們開車行駛了四十五分鐘之後,奕格禮便讓我們兩和-圖-書輛車停在一座林子邊緣。他說我們必須穿過一些矮樹叢才能到達一塊林間空地,而眼前是既無大路亦無山徑。
有一忽兒,雲將中央的草地整個兒籠罩了。幾縷絲狀的雲霧緩緩上升,幾乎將月亮遮蓋,但空地的邊緣仍是明亮的。我們看到一個女教徒由雲中現出,大聲喊叫,兩臂平伸向前,朝樹林跑去。我還以為她發現了我們,所以高聲詛咒。可是她卻在離我們幾米外之處停住腳步,改變方向,開始繞著那團雲氣而跑,在左方的白茫中消失,幾分鐘後又從右方跑出來。她又一次與我們十分接近,所以我得以看清她的臉。
「那些是列修、克隆曼諾滋、和皮諾托倫的三位靈神。」奕格禮說。當貝爾勃問為什麼非這三位不可時,奕格禮聳聳肩說:「不能再說了。現在我們必須安靜地等待。我無法以幾句話為你們摘述北歐魔法的整個儀式和體系。請滿足於我所能告訴你們的吧。如果我沒有對你們多說,那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或是我不能說,我必須對某些隱私的誓言表示尊敬。」
「可是她們——在真實人生中——是些什麼人呢?」
「我們走吧。」奕格禮猝然說道:「已經結束了。」
「你們可以看的部份已經結束了。現在的一切都在被禁之列。我們必須尊重這儀式。是吧。」他重入樹林,www.hetubook.com.com很快便被包圍在我們四周的霧吞噬了。我們邊走邊發抖,踩在滑不溜丟的爛葉上,喘著氣,凌亂不堪,猶如一隊逃亡的士兵,直到停車處才又聚在一起。我們可以在兩小時內到達米蘭。奕格禮在重上葛拉蒙的車子前,向我們告別:「你們一定要原諒我打斷了你們的觀賞。我要你們學到一點東西,去看你們現在的上司。可是要留下來是不可能的。當我得到這個事件的通告時,我便不得不允諾我絕不會打擾他們的儀式。我們若繼續留在那兒,對接下來的一切會有負面的效果。」
現在我們可以看到有一小群人準備要走進空地了。我意識到那磷光原來是發自女祭司們握在手中的小燈。早先那些亮光之所以看似在地面,是因空地是在山頂上;這些督伊德女教徒們由山下往上爬,現已接近敞開而平坦的山頂。她們身上穿的白袍在微風中搧動。她們排成一個圓圈;中央站著三位司儀神父。
是不是就在那一晚,他開始看出在他私人的夢想和他在那幾個月裡的遭遇之間有一種連繫呢?
奕格禮沒聽見我們的話,但聽到我們在低語。「喇叭聲並非警告或召喚,」他解釋道:「而是一種超音波,好和地下的水流建立起連繫。你們看,現在這些督伊德女教徒手握著手圍成圓圈。她們是在創造一和_圖_書種活的蓄熱器,好收集並集中地球的振動。現在雲該出現了……」
「傳統上稱之為綠雲。等等……」
「她們來自何處呢?」狄歐塔列弗低聲問道。
當他說話之際,我意識到那團雲已將我們籠罩,使我幾乎看不清我的同伴們。
「從很多地方:諾曼地、挪威、愛爾蘭……這是個很特殊的事件,而此地又是適合該儀式的吉祥地點。」
我並未真的期望看到綠雲。然而,奕格禮話聲剛落,便有一股薄霧由地上升起——那可稱之為霧,只是不比一般的霧氣那麼均勻、濃密。但這股「雲氣」卻是由碎粒組成,有些地方較其他地方稠密。風一吹過,便將它吹捲上升,像在攪動砂糖似的。接著這股雲氣便隨著風吹移到空地上的另一處,聚集成形。一種單一的效果。有一剎那,你可以看到背景的樹木,接著它們會被白白的蒸氣遮掩。同時在空地中央的草地繼續冒煙,更進一步地擋住我們的視線,使我們看不清空地上的情景,而月光則在這隱蔽的區域四周閃亮。那薄片雲突如其然地轉變了方向,彷彿是遵從一陣善變的風。
就快午夜了。根據奕格禮的計畫表,第二個驚奇正在等著我們。離開巴勒斯汀花園,我們重又踏上穿山越嶺的征途。
「普通人。秘書、保險公司業務員、詩人。你可能會在明天碰見卻認不出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