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六月十一日,星期四
前中情局局長威廉.柯爾比想當然耳否認以上說詞,但是有其他無畏以真面目示人的中情局探員說到,有文件鉅細靡遺記載了付給參與義大利恐攻事件相關人士的費用,例如義大利情報頭子米伽利將軍每月薪資是五千美金。
「可是布拉葛多丘的確被殺了啊!」
看來警方順著我說的循線追查,接受了這個論點,也或許是西梅的引導生效。他們不再關注報社的人,甚至沒發現我跟西梅消失無蹤。他們如果返回辦公室,會發現人去樓空,而那位警官根本沒留下我們的聯絡方式。好一個硬漢探長梅格雷。其實我覺得他並不在乎我們。流鶯這個說法很好用,不惹人注目。柯斯坦札當然可以跳出來說這是他負責的報導,不過他恐怕也認為布拉葛多的死跟那個圈子有關,開始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擔憂,所以安靜得像一條魚。
「老天爺,」我說。「妳能想像幾天前有人殺了布拉葛多丘,就是擔心他把這些事情寫出來所以滅口,結果現在這個節目一播出,大概有上百萬觀眾都知道了?」
「親愛的,我們可以找一個沒有秘密、一切都攤在陽光下的國家。在中南美洲有很多這樣的地方。沒有任何隱瞞,大家都知道誰為販毒集團工作,誰領導反動武裝勢力。你坐在餐廳裡,一群朋友路過,他們介紹某人給你認識時會說,他是軍火走私頭子,長得帥,鬍子刮得很乾淨,噴了香水,身上上了漿的白襯衫沒有紮進長褲裡,服務生對他畢恭畢敬一口一句先生,民兵指揮官走向前去向他致意。這些國家沒有秘密,一切都攤開在大家面前,警察收賄稀鬆平常,政府和黑道聯手修憲,銀行忙著洗錢,你要是不持續存入來源不明的錢才會倒楣,你的居留證隨時會被沒收,那裡雖然你殺我我殺你但是不會波及觀光客。我們可以在某家報社或出版社找到工作,我在那裡有朋友為報導過從甚密新聞的雜誌社工作現在,想想那真是一份問心無愧的好工作,大家都知道你胡說八道,同時又有娛樂效果,那些揭人瘡疤的事電視前一天就先報出來了。我們花一個星期就能學會西班牙文,如此一來我們就找到了我們的南太平洋小島,找到我的圖西塔拉。」
「沒錯,真相使人自由,不是嗎?這個真相讓所有其他秘辛都形同謊言。就這點而言,英國廣播公司做了最佳示範。從明天開始你可以到處去說教宗把嬰兒的脖子割斷後吃掉,或是火車爆炸案上的炸彈是德蕾莎修女安裝的,大家聽完之後會說『是嗎?真有趣』,然後回頭繼續做他自己的事。我用我的腦袋跟你打賭,明天不會有任何一家報紙報導這個節目的內容,在義大利這個國家,大家對一切都能處之淡然。畢竟我們歷經了蠻族入侵、羅馬大浩劫、塞尼加利亞騙局、有六十萬人喪命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宛如地獄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更別說有好幾百人花了四十年的時間想毀掉這一切。為了誤導視聽?與波吉亞家族相比,還有什麼能讓我們笑得出來。我們是天生嗜血、嗜毒的民族。我們已經免疫了,不管聽到怎樣的新鮮故事,都會說『喔我們聽過更慘的』,不然就說那個故事是假的。如果美國、半個歐洲的情報組織、義大利政府和所有報紙都騙了我們,為什麼不能連英國廣播公司也一起騙呢?優良市民唯一必須嚴肅面對的問題是如何不繳稅,那些在上位的人儘管為所欲為吧,反正不過是為了撈油水。阿門。你看,我跟西梅相處兩個月,現在我也懂得耍詐了。」和-圖-書
那簡直是由布拉葛多丘擔任編劇拍出來的電影,所有他想到的都有,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但有名人口述歷史,還有畫面及其他文件佐證。故事從比利時敵後行動幹的壞事說起,隨後發現短劍組織存在的事實,其實義大利歷任總理是知情的,不過只有中情局信賴的總理才知情,例如莫洛和另一位多次出任總理的方珐尼就被蒙在鼓裡。幾位偉大間諜的身影把螢幕塞得滿滿的,做出類似聲明:「欺騙是一種心態,而且是一種全國性的心態。」棻齊圭拉貫穿整個節目(全長兩個半小時)侃侃而談,包括早在二次大戰結束前盟軍情報組織就讓伯格瑟和他的武裝魚雷艇第十小隊簽署了一份承諾書,承諾在未來會抵擋蘇聯勢力入侵,還有其他見證人全無例外一派天真地說,像短劍任務這樣的行動,當然要招募前法西斯黨員加入,反正就連美國情報組織在德國都能讓蓋世太保頭目克勞斯.巴比這樣的惡徒逍遙法外。
直到今天晚上,我們打開電視,碰巧看到記者兼作家柯拉多.奥吉亞斯主持的節目,介紹英國廣播公司前一天播出的專題報導《短劍任務》。
「太好了,我也有一些存款,把錢領出來之後我們就開始逃亡吧。」
「這件事我也是聽你說的。你怎麼那麼確定有人潛入你和*圖*書家?」
瑪亞像照顧病人一樣照顧我,讓我吃抗焦慮藥物,當我坐在窗前望著歐塔湖的時候,輕輕撫摸我的後頸。
「很可能你只裝了半杯水,吃藥夠了。即便總開關被關,水管裡還是會留有一點水,你只是沒發現那是水龍頭僅存的水而已。那天晚上你只喝了一次水嗎?」
「寶貝,妳大概沒有想過義大利有一天也會變成可以讓妳自我流放的夢想國度吧。大家既然接受並遺忘英國廣播公司那個節目告訴我們的所有一切,意味著我們已經慢慢習慣了沒有羞恥心這回事。妳沒看到接受訪問的那些人多麼坦然地陳述他們做了這個或那個,彷彿應該有人頒發勳章給他們嗎?這個世界再也沒有非黑即白這回事,那是反宗教改革時期的東西,暗流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就像那些印象派畫家的大作。官方暗許貪腐,黑手黨堂而皇之進入國會,政府帶頭逃漏稅,會被送進大牢的只有偷雞的阿爾巴尼亞人。善良百姓會繼續投票給惡棍,因為他們不相信英國廣播公司,或是他們根本不會看今天晚上播出的節目,因為他們的眼睛盯著更垃圾的節目看,或許是威美爾卡特的電視購物臺晚間節目,如果有重要人士被殺的話,他們就會看喪禮轉播。我們不能自外於這個遊戲,我回頭重拾德文翻譯工作,妳回去妳的雜誌社繼續為美髮沙龍和牙醫診所候診室盡一分心力。然後呢,平日晚上去看一場好電影,週末就來歐塔湖,其他人關我們什麼事。我們只需要等待,等到有一天義大利成為不折不扣的第三世界,那麼我們就可以生活得無憂無慮了,像〈科帕卡巴納〉那首老歌歌詞所說,女人是天,女人是王。」
前總統柯西嘉描述自己年輕時是天主教激進分子,一九四八年大選後他甚至準備了衝鋒槍和手榴彈,以防義大利共產黨無法接受國會席次銳減的選舉結果。棻齊圭拉再度現身,冷靜重申當時整個極右派陣營都致力於提高國內緊張情勢讓大眾心理上準備好國家隨時可能進入緊急狀態,也說明新秩序和國家前鋒兩個極右派組織如何跟各部會負責人並肩工作。負責國會調查案的參議員直截了當說,義大利情報單位和警方對每一個恐怖攻擊事件都有所隱瞞,就是為了阻撓司法調查。棻齊圭拉解釋米蘭噴泉廣場爆炸案幕後不是只有新法西斯分子,例如大家抨擊的事件主謀佛雷塔和溫圖拉,其實在他們上面直接操控整個行動的是內政部的秘密事務辦公室,他還說明新秩序和國家前鋒組織如何滲透到左派團體內部,慫恿他們發動恐怖攻擊。美國中情局的奧斯華.李.溫特斷言赤軍旅不只被滲透,而且還聽令於義大利軍事情報局局長桑托維托將軍。
連續幾天我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我怕出門。「拜託,」瑪亞對我說。「這裡沒有人認識你,不管你怕的人是誰,他們都不可能知道你在這裡……」
「妳的意思是我自由了。」
聖朱利和-圖-書歐島會重新在陽光下熠熠發亮。
「但是沒有解決那名瘋子是誰的問題。而且話說回來,半夜潛入我家的人又是誰呢?」
星期天一大早瑪亞去買了好幾份報紙,社會版報導了布拉葛多丘兇殺案,著墨不多:記者被殺,可能跟他進行中的流鶯調查報導有關,遭幕後操控集團懲罰報復。
「是,不過恐怕布拉葛多丘在其中加入了他自己的東西,例如墨索里尼,還有若望.保祿一世。」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可是我星期五晚上還裝了一杯水吃安眠藥……」
瑪亞和我看完之後非常挫折。這個節目揭開的秘密超越了布拉葛多丘最天馬行空的幻想。「其實不意外,」瑪亞說。「你記得布拉葛多丘自己也說過這些消息流傳多時,只是在集體記憶中被抹去,只要去檔案室和圖書館報章期刊區把所有片段組合起來就有了。不僅學生時代,我負責製造過從甚密友誼新聞的那段時間也常看報紙,可想而知,我當然也看過這些報導,只不過我全都忘了,彷彿有了新發現就刪去了舊的一樣。其實只需要把所有材料找出來,布拉葛多丘這麼做,英國廣播公司也這麼做,然後你就有了兩杯完美的雞尾酒,只是你不知道哪一杯更真材實料。」
我們看得入迷,不發一語。
李奇歐.傑利多次出現在鏡頭前,大言不慚地陳述自己與盟軍的情報系統合作,被棻齊圭拉歸類為善良的法西斯黨員。傑利談他的壯舉,談他的聯繫管道,談他的消息來源,完全不擔心大家發現他一直在玩兩面手法。
「誰知道威美爾卡特是不是真的接到了那通電話?說不定他後悔自己搞出這麼大一件事,讓他花太多錢,所以當他知道有報社同仁送命,就以此為藉口結束《明日報》,只需要付兩個月的薪水,而非一整年的人事支出……要不然就是你跟我說過他之所以要辦《明日報》是為了讓某個人對他說停刊吧,我讓你加入上流社會。好,假設有一個傢伙,魯奇迪好了,在上流圈放消息說《明日報》要刊登一則令人尷尬的深度報導,有人打電話給威美爾卡特,告訴他說好吧,把你那個爛報社關了,我們同意你加入俱樂部了,那麼布拉葛多丘被殺就與此事完全無關,殺他的是個瘋子,威美爾卡特那通電話的問題也解決了。」
「對,可是你還想繼續住在這個國家,看著事情一成不變,坐在披薩店的時候擔心隔壁那個人是情報人員,說不定準備在你經過的時候引爆炸彈,好暗殺另外一個法孔尼法官嗎?」
「不然是誰把水的總開關關掉?」
「你聽我說。你不是有請一位太太來幫你打掃家裡嗎?」
(全書完)
瑪亞讓我重回平靜生活,找回自信,或至少找回了對這個世界冷眼旁觀的不信任。人生沒有那麼難,知足常樂。郝思嘉說(我知道,我又引用別人說的話,我決定放棄第一人稱,讓別人說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你看吧,我不想說你偏執,不過布拉葛多丘被殺,加上西梅跟你說的那些讓你立刻聯想到晚上有人潛入你家。其實沒事,是下午清潔婦來打掃的時候關掉了總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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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最後一次來是什麼時候?」
瑪亞決定讓我振作起來,帶我到聖山上散步。我沒去過聖山,山上不但修建好幾座禮拜堂,還有真人大小的神秘立體透視彩色雕像散立各處,除了面帶笑容的天使,最常見的是聖方濟的生活場景。哎,我在為懷中人傷痛欲絕的母親身上看到的是多年前恐攻案中的受害者;看著多位樞機主教、面無表情的嘉布遣兄弟會修士和教宗的肅穆會議,老覺得那是梵蒂岡銀行內部在秘密商討如何把我逼出來。所有那些心懷虔誠完成的彩色陶瓷作品都無法讓我有一分一毫聯想到天國,一切彷彿都意有所指,只是頗有心機地戴上了面具,讓來自地獄的力量在暗處孳生作亂。我甚至會幻想入夜後那些人像全都化作骷髏(天使的粉紅身軀儘管來自天上,也不過是包覆裹藏骸骨的假皮囊吧?),一起加入聖貝納迪諾骸骨教堂的死神之舞行列。
「她固定星期五下午來,也就是我們得知布拉葛多丘被殺的那天。」
「好,假設你把墨索里尼的故事說出來,布拉葛多丘說的那個版本也已經很荒謬了,沒有證據,只有叫人眼花撩亂的推論。他們會說你情緒不穩,受到了英國廣播公司那個節目的刺|激,引發個人妄想。或者是,你成為他們手中的棋子。他們會說,你們等著看吧,從現在開始會不斷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出來胡說八道。接二連三的爆料會讓大家開始懷疑,有沒有可能連英國廣播公司的這個節目也是媒體炒作,或是一時腦袋發熱的結果,就像那些陰謀論者堅稱美國人並未登陸月球,或是五角大廈隱瞞外星人存在的真相。這個節目讓所有計算都白費功夫,讓所有揭秘都變得可笑,因為你也知道(法國那本書書名叫什麼?)現實比小說更精采,或者應該說,沒有人能夠無中生有。」
我有時候會希望是時空突然出現了裂縫(馮內果是不是稱之為計時漏斗?),於是百年前的連環殺手伯嘉深夜現身,取了布拉葛多丘那個闖入者的性命。只是如此一來,就無法解釋威美爾卡特接到的那通電話,這也是我反駁瑪亞論點的關鍵。她提醒我說會不會其實只是一樁再普通不過的兇殺案,布拉葛多丘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願他安息,他有可能企圖訛詐其中一名流鶯,引發皮條客不滿報復,顯然是殺雞焉用牛刀等級的小事。「對,」我老話一句。「但是皮條客不會打電話給發行人要他把報社關掉!」
短劍組織的領導人之一尹澤利里將軍坦承不諱,說他們的軍備武器都放在憲兵軍營裡,短劍組織成員隨時可以去領取他們需要的東西,只要出示半張一千里拉紙幣作為身分證明就可以(簡直是通俗小說的橋段)。最後當然不能免俗談及莫洛事件,有目擊者指出在莫洛遭到綁架的時候有情報人員出現在案發地點的法尼路上,其中一名情報人員解釋說他是應朋友之邀去那附近吃午餐,但是他為何在早晨九點赴約令人不解。
「我們剛才也說了,有可能是獨立事件。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人在追查你。」
節目中評和_圖_書論道,這些或許只是旁證,無法將任何人定罪,但是足以掀起輿論波瀾。
「她一個星期只來一次。」
於是我提醒瑪亞。
「逃亡?不是說我們可以自由行動,不需要擔心害怕了嗎?」
「可是我們能去哪裡呢?妳看到,也聽聞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歐洲各國,從瑞典到葡萄牙無一倖免。妳想逃去有灰狼組織的土耳其,還是如果拿到簽證的話,逃去會暗殺總統、中情局被黑手黨人滲透的美國呢?這個世界是一個惡夢,寶貝。我想下車,但是他們說不行,我們坐在一列沒有停靠站的高速列車上。」
「對,我連晚餐都沒吃,只喝了半瓶威士忌。」
在一段叫人瞠目結舌訪談中,最早遭到逮捕的赤軍旅元老之一法蘭伽斯奇尼迷惘說道,他們是秉持善念而為,但是也很難說自己完全沒有受到包藏異心之人煽動。棻齊圭拉甚至直言國家前鋒組織曾受委託發放支持毛澤東的傳單,目的是在國內製造對親中路線的排拒與恐慌。
「你要保持冷靜,我明天把威美爾卡特那張支票拿去兌現,你把戶頭的錢領出來,如果裡面還有錢的話……」
「那不重要,」我回答她。「防範未然。」
「我從四月開始存錢,所以我也有接近兩個月的薪水,一千多萬里拉,再加上西梅那天給我的一千兩百萬,我還滿有錢的。」
「說不定有人不希望我們談英國廣播公司沒有談到的事情,例如墨索里尼和若望.保祿一世。」
老實說,我沒想到我會如此膽怯,讓瑪亞看到我這個狀態令我覺得十分羞愧(我忍不住想,接下來就輪到她放棄我),可是布拉葛多丘面朝下趴在浴街街頭的畫面始終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所以呢?不能是她關的嗎?說不定她也不想聽到浴室蓮蓬頭滴水的聲音。」
第二天報紙社會版不再有布拉葛多丘的名字。這類案件警察看多了,死者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記者,鎖定約定俗成的嫌疑人,就解決了。
「沒差,他有說謊癖,而且不管看什麼都覺得背後有陰謀,但是問題本質不變。」
我獨自一人無法採取任何行動,但是如果有人傳球給我,有時候我也能進球。瑪亞仍然天真無邪,而我的年紀讓我必須審慎行事。當你知道自己是輸家,唯一的安慰是想著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遭受挫敗鎩羽而歸,包括贏家也不例外。
我們共度了四天時間反覆思索,提出一個又一個假設再一一推翻,我越來越悶,瑪亞越來越得心應手,不知疲倦地往返於湖畔小屋和小鎮之間,為我補充新鮮糧食和威士忌,我已經喝掉三瓶。我們做了兩次愛,做的時候我帶著怒氣,彷彿單純想要發洩,感受不到歡愉快樂。但是我知道我越來越愛她,她從需要人保護的纖弱女子搖身一變成了忠心耿耿的母狼,隨時準備衝向意圖傷害我的人,張口就咬。
黃昏時分我神情陰鬱地看著歐塔湖面漸漸暗淡。湖中的聖朱利歐島在陽光下熠熠發亮,彷彿瑞士畫家阿諾德.勃克林筆下的《死亡之島》自水中浮起。
「寶貝,」瑪亞說。「你真是運氣好。你想想看,那個某人,不管是虛無縹緲的他們,還是獨立作業的瘋子,說不定原本真的很擔心大家重新想起這些事情,或有任何一件小事浮上檯面,即便是剛剛看完節目的我們都沒發現的小事,都有可能讓某個團體或某個人惹上麻煩……但是現在這個節目播出,不管是他們或瘋子都不會再想要除掉你和西梅了。就算你們兩個明天對多家報社披露布拉葛多丘告訴你們的故事,他們也只會把你們當作看了電視後照本宣科的狂熱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