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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江女俠

作者:顧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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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破韓莊劍光黛影 歸趙璧俠骨熱腸

第十回 破韓莊劍光黛影 歸趙璧俠骨熱腸

不知小香剛在前天和她的母親到舅家去視疾,舅家遠在河南衛輝附近地方。她的母親是不懂武術的,但她的舅舅也是一個很有能耐的江湖英雄,姓蕭名進忠,別號雲中鳳;河北豪傑都知道這個人的,因此小香母女竟得不死。
這夜韓天雄還沒有睡,聽莊東擊柝聲音,由遠而近,忽地停止了;知道有些蹊蹺,遂帶了寶劍,走到東邊來視察。黑暗中果見兩個婦女,一老一少,正擒住兩名更夫,在那裏逼問口供,不覺大怒,叱咤一聲,拔出寶劍來,向他們奔過去。
韓天雄答道:「我便是韓天雄,你們找我做甚?」
玉琴橫著寶劍說道:「老賊還有一個女兒名喚小香,前次曾用毒藥鏢把我打傷,現在怎樣不見呢?不要被她漏網才好。」眾人一齊到內室去搜尋,見有幾個婦女都已懸樑自縊。雲三娘看著,嘆了一口氣,卻仍沒有找到韓小香。玉琴也是無可如何。
韓天雄早知莊中出了亂子,但被竇氏母女纏住,不得脫身。宋彩鳳的劍術甚為精妙,無懈可擊;更加竇氏的一對護手鉤,十分厲害,殺得難解難分;現在又加入生力軍來,不知自己方面勝負如何?韓媽媽也不見來助,心中不免又驚又怒。而雲三娘的兩個劍丸又直射而至,韓天雄被四人困住,也是他惡貫滿盈,無可倖免,竟死在劍光之下。竇氏又去屍身上補了一鉤,把他的心也鉤了出來。眾莊漢嚇得心驚膽戰,四散避匿,有幾個倔強的都被玉琴和宋彩鳳殺死。
正在危急的當兒,忽見屋上飛下兩個銀丸,白光閃閃,直射到鐵拐韓媽媽的身邊,乃是雲三娘和玉琴到了。她們從中路安然而入,沒有遇見敵人,只見樓上有幾處燈光;後來聽得西面有吶喊之聲,眾莊漢一齊奔向那邊去。她們在上面看得分明,跟著前往,見劍秋已和鐵拐韓媽媽狠鬥,雲三娘遂發出劍丸相助,玉www•hetubook•com•com琴也舞起了手裏的真剛寶劍,跳到地上,敵住孟氏弟兄。
韓天雄便留他們弟兄在他莊上多住些日子,藉作臂助,孟氏兄弟當然答應。
劍秋道:「我也是飄泊四方的人,師妹的事,和我自己的事無異,師妹若須要我相助,我當伴著師妹出外,務要找到仇人,方才罷休。」
雲三娘說道:「我想韓天雄積聚的都是不義之財,我們為著俠義而來,當然一無所貪,不過我想借它有個用處。因為陝西今年鬧著大飢荒,哀鴻遍野,餓莩載道,不如等我用這些金錢去購米麥,親自到關中走一遭,賑濟災民,或有補益。」玉琴、劍秋等都道:「師尊之言甚是,這樣用法再好也沒有了。」
雲三娘的劍丸繞著韓媽媽上下左右飛舞,嗤嗤有聲。韓媽媽知道遇了勁敵,將枴杖使開,用全力來對付。劍秋又在旁夾攻,韓媽媽雖然厲害,到底敵不過雲三娘的劍丸,戰夠多時,手中枴杖一個鬆懈,銀丸已乘隙而進,當胸戳個正著,鐵拐韓媽媽大叫一聲,倒地而斃。
因為西路的劍秋和李鵬,當他們渡過小溪飛身躍上高牆時,李鵬的輕身術沒有劍秋那樣佳妙,腳下不留心,早有一片瓦落下地去。
這一路乃是竇氏母女,宋彩鳳見了韓天雄,料是她父親的仇人,便嬌聲叱問道:「老頭兒你是誰?我們是來找韓天雄的。」
孟氏兄弟悉力和玉琴對敵,見鐵拐韓媽媽已死於銀丸之下,心裏有些慌張。孟公武的雁翎刀又被玉琴的寶劍削斷,玉琴乘勢一劍劈去,早飛去孟公武半個頭顱。孟公雄知道勢頭不好,飛身上屋便逃。劍秋瞧見,也跳上屋追去。韓小雄見祖母已死,父親又不見前來,也想逃走;誰知雲三娘的劍丸已飛到他的頭上,轉了一轉,小雄的頭已滾落地上。
豐禾驛的鄉人,居住在附近的,都和-圖-書從睡夢中驚醒,知道韓家莊中起火,有些膽大的男子,跑到莊邊來觀火;可是隔著河面,不能過去。待到天明,韓家莊已燒成一片瓦礫場,眾鄉民不知其中緣故,紛紛傳說,但有些逃出來的莊漢,漸漸洩漏祕密,無不驚奇。
她們二人趕到東邊去,隱隱見有燈光;穿過一個院落,果然見竇氏母女和一個老翁酣鬥,十幾個莊漢持著燈火,四邊圍住。玉琴認得韓天雄的,喝一聲:「老賊末日已臨,還敢抗拒?」舞動寶劍,殺入圍中。
於是雲三娘等把韓天雄所有的造孽錢,收拾在一口衣箱裏。再去看許多莊漢時,都已逃得無影無蹤。莊外的木橋已放下來。劍秋道:「事不宜遲,我們快去罷!這個不義的所在,不如用火把它燒去,反見乾淨。」竇氏母女也贊成,便去後面尋著火種,四處燃著,延燒起來。
玉琴道:「我離開荒江故鄉千里入關,便是要探訪仇人,還怕什麼跋涉辛勞?只要你告訴我什麼地方,有什麼機會,赴湯蹈火,我都要去的。」李鵬微微一笑,遂說出這個地方來。
雲三娘笑道:「玉琴姑娘,學道要參上乘,不是容易的事。我以為姑娘還是在人間多行些俠義的事,將來幸福無窮呢!」玉琴默然不語,雲三娘遂告辭而去。
韓媽媽在後樓還未睡眠,忽然莊內四周警鐘大響,連忙挾了鐵枴杖走出;正見劍秋追在小雄背後,遂揮動枴杖擋住劍秋的劍光。劍秋見了韓媽媽,知道她的厲害,當心迎住。小雄從莊丁手裏換了一柄扑刀,和孟氏弟兄回身殺轉,李鵬如何抵敵得住?劍秋也被韓媽媽枴杖蓋住,不能脫身,眾莊漢吶喊聲起,準備繩索要來捕人。
玉琴見鐵拐韓媽媽和韓小雄皆已伏誅,心中大喜,遂說道:「我們快些去找老賊,別被他逃走,大約他正和竇氏母女廝殺呢!」雲三娘道:「不錯。」便留和-圖-書李鵬在此對付莊丁。
竇氏聽說是韓天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擺動雙鉤,跳過來便是一鉤。韓天雄不慌不忙,揮劍成白光一道,和竇氏母女戰在一起。忽聽莊內警鐘噹啷啷地四下響起來。
玉琴想起一明禪師,便對雲三娘說道:「我離別崑崙也有數年,時時思念師父,請便代言問候,弟子復仇之後,必要重上崑崙,一心修道。」
他們遂帶著箱子,走出莊門,跑過了木橋,把橋拆毀在溪中,遂向林子裏跑去。回頭看韓家莊時,烈焰沖天,火光通明,已冒穿屋頂了。
孟氏兄弟在睡夢中驚起,忙帶了武器,跑出協助。見韓小雄正和一個少年酣鬥,兩道劍光,一青一白如蛟龍飛舞。但見少年的劍光夭矯若不可禦,緊緊逼住,小雄似乎對敵不住。孟公武遂一擺手中雁翎刀,上前幫助。李鵬也舞起手中的單刀抵住孟公武,孟公雄也使開手中的軟鞭來助小雄。李鵬的本領不及孟公武,難以招架;同時小雄的劍已被劍秋的劍鋒碰個正著,鐺瑯一聲,削成兩段。小雄大驚,遂和孟公雄敗退下來,孟公雄也只得退後。劍秋和李鵬緊緊追上,青光已繞小雄的身,而鐵拐韓媽媽來了。
李鵬口裏唸著道:「飛天蜈蚣鄧百霸,確乎不曾聽見這個人的名氣。」
此時韓小雄正在巡視,聽得瓦聲,從花牆頭裏偷窺,屋上立著兩個人影,知道今夜又有外人來了。便轉動警鐘,報告全莊知曉,一面拔出寶劍,輕輕躍上屋去。劍秋眼快,也已瞧見,便叫李鵬預備,自己揮動驚鯢寶劍,迎住小雄廝殺。莊中許多莊丁聽得警鐘聲,一齊握著兵刃,點起燈籠火把前來。
雲三娘說道:「我到了陝西,把事辦妥後,順道要去崑崙走一遭,以後我們總有機會重逢。」
玉琴遂和劍秋說道:「我得師兄的臂助,請了雲三娘前來,把鐵拐韓媽媽和韓氏父子殲滅,雖不和*圖*書關自己的事,然而代人復仇,心中也覺非常爽快。現在我要到黃村去,把所有的贓物還給祝彥華,好使他早得安慰。以後我又要浪跡天涯,代父復仇了。我們後會有期再行相見。」
玉琴答道:「我父親臨終時,只說他的仇人名叫『飛天蜈蚣』鄧百霸,別的話都沒有說,所以比較上很難了。」
玉琴正苦一人沒有商量,劍秋是她的同門,相聚旬餘,覺得他心地坦白,性情溫和,行俠仗義,誅暴扶良,和自己的性情十分投合;有他作伴,非但路上不患岑寂,且可得許多幫助。遂很誠懇地說道:「那麼我願請你相助,有勞你了。」
他想著祝彥華所說的珍貴東西,遂和眾人去開箱搜尋,發見金銀珠寶無數,最後始見一個縷金錦盒之內,藏著一對玉獅子,不過三寸長、二寸餘高,雕琢得非常精妙,形狀極肖。玉色潤澤,一無瑕玷,是千年以前的寶物。還有一對翡翠小鴨,全身透綠,價值連城。眾人看了,嘖嘖稱美,這便是祝彥華失去的東西了。此外有數百兩銀子,也是祝彥華的。玉琴檢查出來,一齊放在一個小箱子裏,其餘的金銀,玉琴一個也不取。
玉琴道:「盛情可感,將來如有拜煩的地方,我當親來奉懇便了。」竇氏母女遂和玉琴、劍秋、李鵬等告別,回到虎牢關去了。
劍秋搖頭道:「我在長江各省走的地方很多,也沒有知道啊!」李鵬想了一歇,忽然說道:「現在倒有一個機會在此,或可得到一二消息。只要姑娘不怕跋涉辛勞,到那裏去走一遭便得了。」
且說韓家父子自從玉琴、劍秋夜探以後,覺得他們祕密的行為已被能人看破,所以有人特來尋找,又被人家逃去;說不定還會前來,不可不嚴密防守。於是每夜他們必要起來巡視兩次,更夫加緊,一刻兒也不懈怠。
李鵬也問道:「姑娘的仇人是誰呢?想是一個很有本領的和-圖-書人,江湖上也有名的,終可找到。」
玉琴等在那夜回到李鵬家中時,還沒有天明,大家坐著閒談。次日清晨,雲三娘用了早飯,立刻便要動身赴陝,玉琴、劍秋都覺得有些不忍分別。
宋彩鳳冷笑道:「原來你就是老賊,你還記得鐵頭金剛宋霸先麼?我是他的女兒,我父與你何冤何仇,不知你用什麼詭計,把他害死。我們特來復仇的,看你逃到哪裏去。」
這時劍秋也已回來,玉琴問道:「可被他兔脫麼?」劍秋道:「我追他到莊後時,不料他已躍入河中去了,我在河邊立候多時,不見他出來,一個水花也不見,真是奇怪得很,只好由他逃生去罷!」
湊巧他有兩個盟弟前來拜訪,乃是南方盜孟氏昆仲,兄名「火眼神鷹」孟公武,弟名「海底金龍」孟公雄,都是精通武藝,江南太湖中的一霸。尤其是孟公雄,能在水底潛伏三晝夜,泅水數百里不倦,好似《水滸傳》中梁山泊好漢浪裏白條張順一般,所以得到這個「海底金龍」的別號。在那汪洋三萬六千頃的太湖裏,出沒無常,大小商船撞在他的手裏,可算晦氣星高照;不過來往的船,若能先出一筆買路錢,便可很平安地一帆穩度了。
玉琴道:「還有那韓小香,我們也找不到呢!」劍秋遂捉住一個藏在樓梯底下的莊丁,喝問道:「那老賊還有一個女兒,現在那裏?快快實說。」莊丁哪敢隱瞞,據情直告,玉琴聽了,便道:「也是她命不該絕,便宜她了。」
雲三娘走後,竇氏母女因為大仇已復,也要回歸故鄉。宋彩鳳握著玉琴的手,要請玉琴同往虎牢關盤桓數天,因她心中很愛慕玉琴。但玉琴急於尋找她亡父的仇人,哪裏有這空閒功夫呢?宋彩鳳又對玉琴說道:「姊姊既然急於復仇,我也不敢耽誤你,但願姊姊早得剖刃仇人之胸,使我等也稱快。姊姊若有用我之處,我等也願稍效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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