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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干戈

作者:上官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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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以牙還牙

四三 以牙還牙

金道南點頭道:「本相也是這個意思,胡將軍,如果皇上不及趕回,本相代皇上拜你為東征六軍大元帥。」
那少年將軍應了,帶其心入內,換了一身侍衛衣眼,其心跟著他往內宮走去,只見那宮廷樓臺花樹,就與北京大宅一模一樣,走了數徑,前面一道大門,那少年將軍道:「董其心,你好好替我守住內宮,如有差錯,要你腦袋搬家。」
其心心念一動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他想到此,心中豪氣大生,邁開步子繼續西行,再買了一匹座騎,不數日又走到甘蘭道上。
胡大將軍道:「至多半月便已足夠!」
其心只作未聞,心中盤算脫身之計。那老僧道:「施主,咱們上路去吧!」一手直往其心脈門扣來。
其心忍不住問道:「姓董的又怎樣?」
其心心中忽想道:「凌月國主他傾慕中原文物,國內盡量漢化,大多數國人都以講漢語為榮,卻不知大大便宜了我,不然我縱是深入虎窟,又豈能偷聽到些什麼?」
其心一個踉蹌,倒退數步,身子一躍而起,座騎也不要了。慧真正待躍身趕去,那老僧搖手喃喃道:「震天三式,震天三式,老衲算是開了眼界。」
他站起身來,心中暗暗忖道:「天下又有誰能知道我這種神奇的復原力量,就是爹爹也不知道,只要一息尚存,我都有法恢復過來。」
金道南手一揮令身旁侍衛武士道:「快將那姓董的少年帶來。」
那少女一見其心,忽然抿嘴笑道:「李將軍,你派此人來保護公主嗎?」
那座騎長途跋涉,終於不支倒斃,其心只得日間步行,夜間宿於沙丘之下,水源卻愈來愈是稀少,往往數日之間找不到水源,每天只敢喝上一兩口水,他雖是自幼浪跡天涯,可是走到如此荒漠惡地,卻還是生平第一次。這回他行了半天,只見前面路徑愈狹,兩分都是沖天高峰,行走其中,只有森森的一線天光,風聲嘯嘯而過峽谷。
他轉念又想:「凌月國主逗留中原,不知又在弄什麼詭計,中原道上說不定已是天翻地覆,我得趕快弄完此間之事,再回中原和他鬥鬥。」
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那老僧良久嘆口氣道:「咱們少林兩大高僧竟未能攔住此子,錯非慧真師弟相助,老衲只怕難逃劫數了。」
金道南突然想起此人已中五毒病姑之毒,心智盡失,不覺微感歉然,他沉臉道:「皇上叫你回來,就只為這件事嗎?」
那宮裝少女臉上一喜,他身畔兩個侍從女子忍不住了,雙雙叫道:「喂,問你話你怎麼不答?」
另個少年冷冷地道:「丁師弟,誰教咱們天生勞碌命,又無王親貴族的親戚,只有認命了,你不瞧瞧人家林師弟,一天到晚哪裡跑過腿?」
他也是皇上寵愛之人,對於公主侍婢並不賣賬,他揮揮手道:「你替小將向公主告罪,小將決心和此人分班守護內宮。」
老和尚平和地道:「施主可是姓董,大名其心?」
那為首騎士連忙躬身為禮:「請兩位姑娘稟告,小的捉到奸細一名。」
那帳內人「哦」了一聲,大步走出,那為首姓張的騎士翻身下馬,一推其心道:「還不趕快跪下聽候發落。」
他頭髮散亂,蓋住了大半張臉,身上又是破敝不湛,那老僧聽得一怔,其心正待趁勢躍馬前去,倏然慧真大師沉聲道:「董施主,貧僧親眼瞧見你在武當純陽觀中撒野,你也是有頭有臉人物,怎的連名字也不敢承認?」
姓丁的少年大不以為然地道:「師兄,這一路上你不知害了多少婦女,雖是老爺叫咱們倆分散敵人目標,惹起中原武林注意力集中在董其心身上,可是卻並沒有叫你專門做這種事呀……」
那老將還要推辭,席間少年將軍忽地站起道:「大將軍,咱們這次盡調邊軍,準備傾巢而出,諸將皆是坐鎮一方之大將,非以大將軍威望何能服眾,何能同心同德,大將軍你再推辭,就是不忠。」
那老僧點點頭道:「目下只好如此。」
另一個少年低聲笑道:「師弟你真是傻子,中原如果不好,老爺為什麼處心積慮十幾年要奪取,丁師弟,你不瞧瞧,別的不說,中原的女子,哪一個不強似咱們家鄉的那些土霸霸的婆娘?」
其中一個少年吃得差不多了,他抹抹油嘴道:「咱們一日之間跑了數百里,真是累也累死了。」
他正行走之間,前面塵土大起,其心不願多事,他閃身樹後,只見丐幫幫主藍文侯,身後跟著三騎,正是白三俠、古四俠和醉裏神拳穆中原。
且說其心愈走愈遠,他回頭一看,伊姑姑仍然佇立在那裏,寬大的衣襟隨風飄曳,他知道伊姑姑此時心中一定很是痛苦,自己卻是無法安慰於她,只有硬著心腸加快步子而去。
其心躍身下馬,向老僧作了一揖道:「大師有何見教?」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恍然大悟,金道南讚道:「太傅料事如神,皇上事事安排都有用意,可是,非皇上拜將,何能服眾hetubook.com.com?」
眾人點頭稱是。金道南接道:「皇上天縱神武,謀無不成,料無不中,就是諸葛武侯再生,只怕也難望其項背。本相適才接到一個皇上命令,是請諸大臣前來相商。」
其心不敢行得太近,只見那兩個少年往一家酒樓走進,其心沉吟一會,也低頭進入。
他望望其心,只見其心臉上仍是一片茫然,就像一具木偶任聽差使一般,他沉吟一會又道:「此人是皇上最近收服中原武林高手,本相親見皇上對此人百秘不避,以皇上相人之準,任人之能,此人可靠程度是不用說的了。」
其心笑笑。那宮裝少女柔聲道:「沿此溪西去百里,就是凌月國境,看你……你……斯文……斯……是從中原來的吧!」
其心默然,老僧沉聲道:「地煞董無公乃是十惡不赦之人,董施主,你再沉溺不悟,就和令尊一般。」
那百步神拳原就是至剛功夫,此時老僧施出,他功力深厚,威勢暴增,其心漸漸後退,招式盡被封住。
他飛起一腳掃向其心,其心動也不動,硬接了他一腳,那姓張的武士臉色大變,痛得頭上冷汗直冒。
他想到此心中大喜,雖知危機重重,並無半點畏懼之心,當下盤算已定,好好地睡了個覺,早晨買了一匹好馬,飛馳而行,跑了一個多時辰,官道盡頭又是羊腸山道,其心勒馬踏草而過,轉了個彎,地勢大為開朗,只見前面一棵數人合抱不住的古松,盤盤如蓋,枝幹蒼勁,氣勢不凡,風吹而過,那松針倏然落地。
其心早就騙好一套說詞,正想流利地說出騙他,忽然心中一凜忖道:「金道南只知我中毒受迷,我幾乎忘了此事,差點露出馬腳來。」
其心退了三步,急雙腳一定,兩眼直視對方,呼呼發出了無堅不摧的「震天三式」,那老僧大震,眼看閃避不及,只有拚起全功力,雙掌平推而出。
太子太傅緩緩道:「皇上此意顯然欲授命於丞相,胡大將軍世代忠良,這六軍元師自是非他莫屬了!」
他這一遲疑,終於造成了一件無法挽救的大難,他處處細心精明,萬萬想不到一個疏忽,後果是這麼淒慘。
他此言一出,那大將軍呼地站起,神色激昂地道:「既是皇上命令,那麼小將在這兩月之內加緊調度,小將自忖不負王命。」
慧真大師道:「敝掌門方丈明諭少林弟子,務必要將施主帶回少林,此中是非,施主到時再說豈不是好?不死師兄天性仁慈,只要施主明言,絕不會為難施主。」
那四騎合圍上來,為首的騎士忽道:「你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
那大將軍謝了丞相,他正跨進宮門,忽然想起帶甲入宮,犯了大忌,正在沉吟,金道南笑道:「將軍匆忙趕來,竟至不及解甲,你就索性穿盜帶甲入宮,替本朝添段佳話。」
其心苦思之下兩目盡赤,他雙手亂扯頭髮,急躁萬端。金道南神色急緊張,他四下瞧了一瞧,一拉其心,進入一間秘室。
他一聲叱喝,眾騎擁著其心前行,其心心想瞧瞧也好,便跟在馬隊之中緩緩前行,沿溪走了半個時辰,忽然眼一亮,只見溪旁紮著一個碧呢大帳,帳門開處,走出兩個掛劍少女來。
那被稱姓丁的少年道:「這也難怪,林師弟是皇……不……老爺的唯一親傳弟子,當然心痛他了,這個咱們先不說,你知道咱們在中原要逗留多久?」
竟是流利漢語,其心打量他一下,緩緩說道:「小可來自中原,到西域有要緊事情。」
金道南沉吟一會,他對師弟神機妙算早是五體投地,唯命是從,立刻傳令將凌月國幾個重臣武將招入宮來。
他心中奇怪,卻想不出一個適當的理由來,這樣自己又和少林結下死仇,這筆賬將來真不知如何算法,如果不能將凌月國主陰謀探清,昭諸武林人前,中原是不堪停留的了。
他心中忖道:「金道南他們明春下月便要攻取蘭州,我先會通報,一方面要他們迎頭痛擊,一方面要他們分兵乘虛而入,凌月國主便是千手萬腳,也只有先求自保,數年之內,無暇再顧中原了。」
其心心中忖道:「這人威猛有若天神,少林功夫端的驚人。」
金道南又詢問大家意見,那些武將都是摩拳擦掌,力求戰鬥,文臣之中,除了幾個大臣外,也都紛紛附和求戰。金道南沉吟半晌道:「此人身分絕對不假,本相也可保證,只是還有一個問題,希望諸公教我,皇上既令咱們先攻甘蘭,他不發將令,誰來率領大軍?」
他真氣運轉三周,全身汗珠迸出,連吐三口鮮血,臉上愈來愈是紅潤,過了半個時辰,紅暈漸退,其心輕嘯一聲,精氣內藏,已是全然恢復。
其心伸手指指點點,恍若凌月國主親自來臨一般,金道南在凌月國何等尊貴,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見其心如此沒禮貌,心中大怒,舉手一掌相去,啪啪打了其心兩個耳光,直打得其心眼冒金花,口中鮮血流出後邊。
和-圖-書心笑笑不語,倏然飛身上馬,一夾馬腿,騰身而起,身尚未落地,只聽見背後風聲一起,身形一滯,連人帶馬跌落下來,那兩個和尚卻圍在身前。
其心行了一禮,就待離去,他裝作一副慌張茫然的模樣,那少女不由噘嘴一笑道:「這條小溪叫著弱水,雖然水量不大,卻是細水長流,一年到頭永不斷絕,沙漠上靠這條水活的人們何止千萬?除了飲用之外,萬萬不准浪費,你……剛才洗什麼髒東西?如果被沙漠上人看見了,可有你苦頭吃的,說不定丟了性命。」
兩人走入宮內,廳前已坐了四五位重臣,紛紛站起向大將軍問安。金道南吩咐坐定,他神色一凜,緩緩道:「皇上去春離國之際,曾經交得臣等兩件大事,這個諸位想都早知道了。」
其心茫然又道:「你打我幹麼?你打我幹麼?」
其心搖搖頭不答,他只覺此女面容甚熟,他適才全副心智在應付金道南他們,聽取一個足以驚動天下的秘密,此時雖覺此女必定見過,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
那老僧一凜,慧真大師忍不住讚道:「好一招凌雲巧步。」
那宮裝少女聽得臉上一紅,她身後一個侍女插口道:「哎喲,原來是你在洗澡了,你怎麼髒成這個樣子?」
那老和尚絲毫不動氣,仍是平和地道:「如果是董施主,那麼就請跟老衲到少林寺去走一趟,如果不是,施主只管自便。」
他連忙遠遠跟蹤而去,他一路上故意不修邊幅,又是多行崇山峻嶺,是以衣著破散,形容憔悴,那兩個少年正是西天劍神金南道的弟子,匆匆迎面而過,一時之間竟未認出其心。
那另一個少年低聲道:「前天聽老爺說至少還要佈置半年,唉!丁師弟,你可是又想你那嬌滴滴的小媳婦了?」
他看看眾人,歇了歇又道:「皇上本意咱們進入中原,要萬事皆備,一舉成功,不然打草驚蛇,反而壞了大事,皇上曾告本相,除非萬不得已,佈置未妥而事機洩漏,那麼咱們便先攻下甘蘭,進可取中原,退可保國土。」
那武士又氣又痛,卻又不敢不聽,他狠狠瞧了其心一眼,帶著部下走到帳後去了。
其心定眼一瞧,那個老和尚閉目合十,一語不發,他身後站著一個中年僧人,正是自己暗中投柬指點的「兩門使者」慧真大師。
他正想彎身捧水,只見水中人影又黑又瘦,滿臉塵沙僕僕,就像一個泥人一樣,幾乎連自己也不認識了,其心一怔,心中暗自苦笑,他飽飽喝了一肚子水,又將身上大水囊灌得滿了,這才躍入溪中,痛痛快快洗浴一番,換上一件乾淨衣衫。
那老僧凜然道:「我佛慈悲,眾生皆渡,茫茫惡海之中,一語頓坐蓮臺,老衲昔日每以回頭是岸,照樣修成正果,卻未料到世間真有十惡不赦,無法渡化之人!」
其心大喜,恍若想通了一個天大難題,口中歡叫道:「就是這個,就是這個,皇上還說明年春二月便先攻打甘青總督,先將根本之地穩固,再進攻北京。」
其心口中不住嘶叫道:「皇上說如我忘記了此事,便要砍我的頭,我剛才還記得清清楚楚,怎麼一刻便忘了?」
慧真大師右手一揚,一把長鬚飄在空中,其心一瞧馬尾,整整齊齊短了一大截,就如被切斷一般。
金道南緩緩道:「本相知大將軍麾下兵精馬壯,已練成百戰不敗之雄師,如非皇上一再叮囑,本相早就忍不住問鼎中原,怪就怪在這裏,皇上一生謹慎,這等大事他卻無片紙手令,倒教人懷疑了。」
其心想了想道:「還有!還有,什麼……什麼甘青總督……安總督……我怎會一下便忘了,我怎會忘了?」
其心這才靜靜沉思剛才所聽之話,他想不到自己胡亂編了一個理由,竟騙得如此秘密,那凌月國主千慮之下,必有一失,他萬萬不會想到自己會千里迢迢跑到凌月國來,以其人之道,還制於其人。
那少女瞧了其心一眼道:「適才你在上游幹嗎,好好一地溪水,被你弄得一塌糊塗,又髒又臭。」
他聲音愈說愈低,四個張望,其心趕緊低頭喝酒,背過了身子。
那老和尚長眉低垂,眼睛都不睜開,緩緩道:「慧真師弟,你親眼目睹此子撲擊武當弟子,難道還不信任自己嗎?你心地太直,著了凌月國主道兒,一困十年,性子還是老樣子,一絲未改。」
那御林軍總管少年將軍道:「目下情勢緊急,公主萬金之體,小將如何敢怠慢,只有拚著挨公主責罰。」
那姓胡的大將軍望了眾人一眼,默然坐下,金道南知道他已接受元帥之職,便向他問道:「胡大將軍,你總點天下兵馬,還需多久才能集中?」
金道南笑道:「大將軍你衣不解甲,終日辛勤王事,真是皇上愛將,我朝重柱,快請進宮有要事相議。」
其心含含糊糊道:「小可姓董,可絕不是大師所想之人,小可還要趕段長路,這便告辭了。」
金道南點點頭道:「咱們徵調邊兵,已經準備https://m•hetubook•com.com了兩個月,此事乃是至上機密,胡將軍你營中之兵,萬萬要與百姓隔開,免得走漏了消息。」
那老僧心內吃驚,以自己數十年神功,竟連一個少年也戰不倒,當下心中一煩,暴發真力,直逼其心。
其心搖搖頭,又點點頭道:「皇上要你多多訓練軍馬,將邊關兵馬集中京城,調動起來方便。」
眾人紛紛問道:「皇上傳來什麼命令?」
他邊走邊想,不覺又翻過一個山頭,心中暗自忖道:「我目下最要緊的事,還是要追蹤凌月國主,凌月國主易容之術千變萬化,又哪裡容易找到他?我……我背了這大一個黑鍋,難道就如此算了?」
那笛聲突然一止,其心見那大門森森,不知裏面到底是誰在弄笛。
那胡大將軍將地圖帶走。金道南對少年將軍道:「你就將他安置在御林軍中,住在宮裏,此人武功非同小可,可是你一條好臂膀。」
他心中豪氣大生,隱約已有放目天下,只有自己和凌月國主鬥智的感覺,忽然內宮中傳來嗚嗚笛聲,聲音極是悠揚。其心凝神一聽,只覺樂音充滿了歡悅,就如春遊園中,鳥語花香,艷陽普照,心曠神怡。
那三人看了一陣地圖,又研究一陣。金道南道:「胡將軍,你軍務忙碌,這就請回,本相如有要事,再請將軍前來請教。」
其心搔著頭連道:「沒有啊,沒有啊!」
那兩個少女打量其心一眼,正待走入帳內,忽然帳中傳出一個嬌嫩的聲音道:「翠珠,怎麼了?」
她見其心一本正經地站在門旁,心中大感有趣,便上前搭訕道:「喂!你原來是跑到咱們國家當小官兒的,聽說中原遍地皆是財富,你怎麼要巴巴地跑來西域?」
兩股力道一碰,老僧只覺得心頭一震,知道受了內傷,忽然體內真氣大盛,慧真右手緩緩搭在他肩上,力道增了數倍,他雙腳釘立在地上,分寸未動。
他又走了兩個時辰,這才穿過峽谷,只見不遠之處一溪清水,周圍綠油油的長滿了植物,其心恍若發現至寶,他眼睛一亮,快步衝向池畔,溪水又清又冽,其心只覺乾涸的喉嚨更加不能忍受,恨不得立刻泡入水中,永遠不再出來。
其心反問道:「請問這是什麼地方,西域凌月國還有多遠?」
金道南將其心帶進宮內,他劈口問道:「誰要你回來的,皇上他呢?」
他轉身問其心道:「皇上給你什麼沒有?」
其心微微一笑,目前雖是高手林立,他面上容顏如常,那老者雙掌一合,招子頓緊。
他性子堅毅沉著,仍是往西而行,他怕再被別人發現了麻煩,曉伏夜行,這日走到一處小鎮,他低頭而行,卻是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倏然身邊人影一閃,兩個熟悉漢子擦身而過,其心心中又驚又喜,忖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凌月國主並未離開中原。」
他拍拍李將軍之肩,李將軍感激之色溢於言表,金道南此人雖是耿直心腸,可是久居重位,帶兵統御,自有一番氣度,他此時如此一說,那大將軍真恨不得肝腦塗地了。
其心點頭不語,忽然大門一開,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李總管李將軍,公主娘娘再三說過不要你們御林軍來內宮,難道是目中無公主嗎?」
其心心中一片寧靜,那笛聲一轉,忽然音調大變,那滿院春光不見了,聲音中透出一陣陣肅殺之氣,直如日落秋末,原野蕭蕭,只聞風動枯枝,無限淒涼。
其心不動聲色,臉上一片穆然,老僧勢子一慢,仍是原勢攻來,其心驀然身子一額,腳下一滑,輕鬆閃過一招。
他雙目直視金道南,似乎懇求他幫忙憶起,金道南神色緊張低聲道:「皇上是不是說要出兵先攻打甘青安總督,他有沒有決定?」
他話未說完,其中一個少年武將挺身而起道:「皇上著五毒病姑下迷|葯迷倒此人,小將親眼目睹,五毒病姑曾說,這迷|葯就是她本人也只能下不能解,此人身分小將可以保證,不必再多爭論,依小將看,咱們還是商量對敵戰策為要。」
其心想到剛才身上之髒,不禁感到慚愧,姓張的武士叱喝道:「好大膽的小子,你沒上沒下還不替我跪下?」
金道南沉吟片刻,口中喃喃道:「明春正月,離現在不過兩個月,漫說準備恐怕不及,皇上不發將令,又由誰率領這支堅兵?」
眾人都是面面相覷,那太子太傅起身道:「如果此人的確是無假,那麼皇上定是知道丞相絕不會懷疑,借他口傳,豈不是最可靠嗎?此事關係太大,文字書件一個失落,豈非全盤皆墨?」
兩人相繼站起會了賬,揚長而去,其心靈光一閃,心中狂跳忖道:「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凌月國主逗留中原,那麼我露底之事金南道他們定然不知,我……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於其人,混到凌月國去騙點秘密?」
其心正色道:「慧真大m.hetubook.com.com師,小可董其心絕不做賣祖害國的勾當,此事小可將來自有交代。」
金道南一揮手走了,其心長呼一口氣忖道:「金道南是個直人,要鬥他倒是不難,但望在凌月國主回來以前,我能將他們整個計畫探清。」
那少女見他不愛答話,賭氣走了,口中喃喃道:「這人原來是個傻子,公主……唉……」
忽然樹後一聲沉重的佛號,閃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和尚來,攔住去路。
李將軍沉聲道:「此人武功極高,你莫小看了他。」
慧真大師道:「此人身受重傷行動定是不便,明日師兄痊癒,咱們再分頭搜索。」
慧真大師見其心說得甚是誠懇,他乃是漫無心機之人,當下猶豫不決,上前對那為首的老和尚道:「師兄,此事真有隱情也未可知?」
他適才受傷之重,實在非同小可,錯非他天賦異稟,就是調息數月,也未必能完全恢復,其心抖動雙袖,走出林子自忖道:「就可惜丟了一匹好馬。」
其心搖頭道:「小可如果此時能夠明言其中因果,又何必背此惡名,此事關係天下蒼生氣數,尚望大師莫要阻攔小可,異日事成,小可定赴少林稟告不死大師。」
那侍女伸伸舌頭,沖著其心扮了個鬼臉。其心依照指示,西行兩個時辰,果然來到凌月國境。
慧真忙道:「此人也未討得好去,他當胸中了師兄一記百步神拳,又恃強運勁逃去,如非調養得法,一身功力只怕難得恢復了。」
忽然前宮腳步聲大起,幾個錦衣小婢,擁了一個盛裝少婦,姍姍走來,其心臉上不動聲色,心中暗暗好笑,凌月國主的愛妃筱兒也到了。
他師兄聽得大是不耐,插口道:「只有你才把婆娘當寶貝似的,你以為這樣做表示對她好,其實,嘿嘿,她此時在幹什麼,卻是無人知道,嘿嘿!」
胡大將軍道:「小將也是此意。」那少年將軍從懷中取出一卷圖來,眾文臣紛紛迴避,金道南起身相送,廳中只剩其心等及兩個武將。
其心吃驚忖道:「那日我施出『震天三式』,原只是要驚退少林高僧,是以一發即收,這才中了那兩個少林高僧合力一擊,那慧空內功深湛,怎麼會突然斃命?」
他坐在一棵小樹邊休息,對於這一片小小綠色,竟是流連徘徊,不想就走。忽然前面蹄聲一起,來了四、五匹鐵騎,其心一瞧,只見馬上騎士高鼻深目,大非中原人士模樣,手執兵器,向其心包抄過來。
他神氣激動,他雖是少年得意,官拜御林軍總管,可是對於這舉國聞名的忠勇大將軍,卻是崇愛無比,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分,竟然出語相責。
眾大臣眼見金道南臉色沉重,心中都暗自心焦,不知是什麼重大命令,一會兒其心進了大廳,他向從人掃了一眼,金道南指著他說道:「就是此人帶來皇上口令,著令六軍於明春正月,克日出發進攻甘蘭重鎮。」
那老將軍連忙起身道:「小將世受皇恩,敢不竭忠盡智以報,這六軍元帥之命,小將自認才疏力微,萬萬不敢接受。」
其心雙眼一呆,木然答道:「皇帝要我回來的。」
其心仔細一瞧,只見一個年約十八九歲宮裝少女,端端坐在一張虎皮大椅上,那兩個少女側立一旁。
其心飛快一轉身,心中暗暗吃驚,這個老和尚身法似電,怕就是聞名天下的藏經閣高僧慧空了,慧真大師武功他是見識過的,就此一人,已夠他對付的,再加上這老和尚,脫身之機極是渺茫。
他發出的是十萬火急之令,那些朝中大臣一刻便至,半個時辰只發見宮外蹄聲大作,一個武將全身盔甲森森,飛奔而來,金道南迎在宮門之外,那個武將翻身拜倒,道:「丞相相召,小將正在練兵教戰,是以來遲,祈丞相恕罪。」
他混在牧人群中,往京城走去,不一日到了京城,只見城中建築街道,都是依照北京模樣,古色盎然,心想這凌月國主羨慕中原,已達入迷地步,難怪要喪心病狂,想攫取中國了。
那宮裝少女生得眉清目秀,身材卻極高大,其心心中奇怪忖道:「這些異國子民,卻都精通漢語,這少女氣勢不凡,一定是個貴族小姐。」
那騎士劈面一馬鞭,其心後退一步閃過騎士,口中怒叱道:「撒謊,你一個人又無座騎,能走過大戈壁,真是騙鬼的話。」
其心心想藍文侯大哥不知又為了什麼事,急匆匆趕路,藍大哥一生中何曾享受過半點安樂,衣敝衣,食粗食,卻比常人辛苦何止千倍,成天到晚只在槍林刀山中沖,彷彿就是為人間仗義不平似的。
胡大將軍道:「如非在夜間行軍,偷偷調動大軍離開各處邊關,免得引敵注目,如是晝夜兼程,那老早就調齊了。」
金道南沉著地道:「論功論勇,本朝無出將軍之右者,今日先立六軍將軍,好教天下兵馬安心!」
慧真大師滿面羞慚地道:「師兄教訓得是。」
其心點點頭道:「小可行走沙漠,突見此清泉流水,真是如獲至寶,忍不住下水沐浴一番,不知犯此大諱和_圖_書。」
那個姓丁的少年臉現怒色,站起身來正待發作,倏然想到凌月國主告誡,忍了口氣道:「師兄,你喝醉了,咱們走吧。」
其心默然。那宮裝少女又道:「喂,你會武功是不是?」
那兩個少年似乎餓極,叫了幾大盤菜餚酒肉及麵食,唏哩呼嚕的手口並用大嚼起來,其心遠遠坐在牆角,卻是凝神聚精,冷冷望著他兩人。
眾大臣紛紛交頭接耳,其中一個年老大臣站了起來,他乃是太子太傅,三朝元老,他謹慎多謀,在凌月國已是人人皆知老成人物,他沉著地道:「人心多變,世事多乖,依臣僕看來,咱們還是穩打穩紮,先著人飛騎中原尋著皇上再說。」
他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縱馬沙場,他年紀甚輕,卻已躋身大將重臣之列,性子自是飛揚,其心冷眼一瞧,心中雪亮忖道:「此人就是上次偽裝凌月國主兒子的青年,原來也是凌月國中一員上將。」
慧真大師道:「董施主,咱們做和尚的原該在寺院清修,不應管世上紅塵諸事,可是如今出了賣祖求榮的小賊人,這件事卻非管不可。」
其心心中一凜,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出了國境,西域紛亂眾多,這些騎士也不知是哪一國的兵丁。那為首的嘰哩咕嚕地講了一大陣,其心一句也不懂。
姓丁的少年點點頭道:「不瞞師兄,中原雖是錦繡繁華,可是小弟仍是懷念家鄉千里牧野,一望無垠的氣勢。」
他愈行愈離中原,雖是自己決定如此,但竟有一種被趕出的感覺,心中憤然有氣,可是轉念想到父親地煞董無公那種灑脫不滯的風格,又不禁釋然。這樣又行了半個多月,走到戈壁沙漠之中,白天中午烈日如炙,一到晚上竟是滴水成冰,那戈壁盡是大小石塊,前望後望,光景都是一樣。
金道南想了想道:「皇上還有沒有什麼吩咐?」
此時中秋已過,西北天漸漸寒冷,落葉遍地,原野上一片肅殺。其心這日又過蘭州,忽然聽到一個轟動武林的消息,少林慧字輩高僧慧空大師,被武林叛徒董其心以失傳多年「震天三式」擊斃。
他不敢怠慢,一招招也反擊過去,那老僧倏然拳勢一頓,施出少林鎮山之寶百步神拳來,一時之間,只見那老僧鬚髮皆張,拳風呼呼,凌厲已極。
他說完大步走了,那少女聳聳鼻子冷冷道:「好大的架子,就憑你也配保護公主。」
其中一個少女道:「張將軍捉到一名奸細,請候小姐發落。」
那宮裝少女臉一沉道:「張將軍你下去吧!」
那少女只是笑,少年將軍一瞧其心,只見他兩眼平視,似乎根本就沒有瞧見少女似的。
他適才一番話原是信口胡言,心想凌月國主志在中原,甘蘭為中原天然屏障,安總督重兵置守,凌月國主欲取中原必先取甘蘭,是以虛晃一招,卻未料正巧和凌月國主去國時吩咐金道南相同,真是上者鬥智,英雄之見略同了。
且說其心幾個起落,身形已隱入山林之中,他心頭一鬆,一口真氣再也無法提起,他坐下身調息一周,只覺胸腹之間傷勢頗重,他當胸著了少林當今兩大高僧聯掌一擊,如非內功深湛,早已胸骨碎裂,他看看四周一片寂靜,心下略安,靠在一棵大樹之下,運功療傷。
其心驀見故人,心中大喜,他正想出面打招呼,忽然心念一動,那五騎已如飛而去,塵影中只見行在最後的穆中原雄壯的背影,一會兒便消失在山路彎曲之處。
金道南道:「邊關戎卒只須留下一成便得。」
金道南轉身回來,那少年將軍拉開地圖,其心定神一瞧,只見上面全是畫的凌月國關防佈置,兵力分配,他遠遠站在一邊,心中暗記,他天資敏悟,一時之間,硬生生記下了一大半。
他一路西來,不是荒山野原,便是黃沙一片,這時走到城中,仿若又重返中原故居,他走到皇宮,正巧西天劍神金道南出道來,一見其心,真是大吃一驚。
那老僧長嘆一聲,他對自己百步神拳是大有信心,可是對董其心這少年那身神出鬼沒身手,是否真如慧真所說,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其心見他招招勢大力沉,就如開山巨斧,排山怒浪一般,心知對方功力絕不在自己之下,他凝神接了數招,只見對方雖是白髮蒼蒼,可是愈戰愈是威猛,失神之下,險些封不住對方攻勢。
他盤算已定,想到凌月國主老奸巨猾,的確是天生梟雄,可是自己卻如抽絲剝繭,一條條將他理清粉碎,不覺暗暗得意,一生之中,他只有此時第一次感到暗暗自喜,實在是因為對手太強了。
其心聳聳肩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那宮裝少女叱道:「翠珠,你怎麼這樣沒規矩?」
那老僧緩緩道:「如說是別人作此惡事,那說不定其中還有別的淵源,如說是姓董的作的,這可是千真萬確,絕無可置之處了。」
其心心中一陣莫名悲傷,心中只是想起命途多乖,意氣消沉,他內功深湛,才一沉溺樂音,忽然心中一凜,神智一清,忖道:「這是什麼笛子,感人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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