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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干戈

作者:上官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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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七步干戈

六七 七步干戈

天魁的神經好像突然被這一句話緊張起來,他雙目之中閃閃發出血紅的兇光,冷笑道:「董老大,你太小看老夫了,今日之戰,咱們兩人之中注定有一個要死在當場,只是,董其心這小子卻非得先走一步不可!」
他喃喃地呼叫著,驀然他長長吐了一口氣,似乎是贏得了一場劇烈的戰爭,全身都感到軟綿綿的。
董無公陡然好比中了邪似的,這時只覺神經刺了一下,一聲大吼,身形比箭還快一掠而至。
他撐著其心的肩頭,直立了起來,四周都是鮮血,武林幾十年的奇才,神仙一般的人物在這一剎那都成死屍,他緩緩移動足步。其心抱起父親。無奇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喘息。其心驚駭地望著他,只見伯父清癯的面孔上被淒厲笑容佈滿了,那英雄的氣質,瀟灑的丰采,似乎都隨著滾滾流下的淚水越離越遠,越離越遠……
那凌月國主又向前移了半步,這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五尺左右,董無奇、董無公心中都不由緊張起來,只見那查老大神色厲然,目中神光閃爍。
其心嚇得全身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心中也有絲絲甜意,莊玲迷迷糊糊地把其心拖得更緊,喃喃地囈道:「其心,我雖然應該仇恨你,可是我無法恨你,我們……我們過去都太驕傲了……啊,其心……」
他凝目盯視著天心,對這個普天之下唯一的少年對手他是一絲也不敢大意,他知道第一招的得失就會影響千招之後的勝敗。
地煞董無公堅強地站著,但渾身上下不住地顫動著,董無奇大喊一聲:「兄弟!」
他彷彿回到了童年的時光,搖著雙辮的小姑娘,在一群頑童中處處衛護著自己,他走近了一些,那少婦叫問道:「你……你是誰?」
兩點寒光相對閃耀著,這一對天下無雙的兄弟相隔十步,以長劍相對。
董無公低聲道:「大哥,你瞧那凌月國主,滿面驕狂之色,似乎不把咱們有三人的優勢放在眼中……」
奇怪的事太窮急了,兩兄弟都沒有一分一秒的時間思想,只是直覺地注視著場中的變化。
天劍董無奇的心陡然緊縮了起來,他知道只拚一掌的意思,那就是十二成內力全都吐出,一分也不留在體內護守主脈,這樣誰弱誰強,一觸即分!
小萍歪著頭道:「聽阿雄說,你成了了不起的大俠,董哥哥,你們做大俠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人?『大俠』這個官很大嗎?」
天心怒極反笑道:「你繞著圈子說話幹什麼?天曉得你不是為了玲兒!」
其心答道:「爸爸,我實在不想再離開你們,而且我時江湖上的事都感到厭倦不堪了!」
自從那次誤會之後,其心被天魁所擒,和天心分手以來,一連串的巨變,他根本沒有多少時間記掛著這件事,這時一個人獨行,思想自然都落在這件事上,他只覺心情越來越亂,越來越沉重。
無奇嘆了一口氣道:「這一瞬間他已佔得上風,可見他的內力之強,可能猶在你我之上,他號稱西域百年奇才的確名不虛傳。」
其心沉聲道:「卑鄙?這是你對你兄弟說話該用的字嗎?」
他想起三國時曹子建七步賦詩的史事,也想起上一代手足成仇的血恨,他再望望對面的齊天心,天心雙目中冒出理智全失的怒火,似乎恨不得立刻就把其心一掌打垮,其心茫然地退後一步。
這時在場中下手之人身形一轉,但見他面目清癯,正是名震天下的天禽溫萬里。
其心沉聲道:「這一次不讓了!」
天心忽然之間洩氣了,他捏緊了雙拳怒罵道:「可惡,其心,你太可惡了。」
然而,就在他仰首之際,他看到了十步之外立著憤怒如火的齊天心!
他說著臉上流露出陰狠猙獰的表情,這時,遠處其心已經走近了。
其心聽他說「從第一次就互相不服」,心中不禁大大一震,他暗暗自問:「難道這就是我兄弟之間心靈深處的話嗎?」
天心勃然大怒,他一抖手,腰間長劍已到了手中,他用劍尖指著其心道:「董其心,你那幾手功夫我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我就讓你三招,你亮劍吧。」
他伸出一雙眼睛向下張望,只見齊天心站起身子,似乎怒氣沖沖的樣子,回首向坐在草地上的莊玲說了一句話,就匆匆向西邊追下去了。
驀然之間,查老大大吼一聲,右手猛可向後用力一撤。
她把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其心身上,其心鼻息中全是令人綺思的芬芳,耳中聽到的是如怨如泣的情話,他仰起頭來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其心也逐漸開朗起來。無奇又道:「其心,你明天便上路吧,到江湖上去打聽天心的下落,告訴他一切……」
他低聲吼道:「天魁,輪到咱們兩人了,你——你先放下其心!」
無奇點點頭道:「那天禽身法極為出奇,內力之深也絕不在你我之下,唉,這一戰究竟是誰勝誰負,的確是未知之數。」
那老婆子答應了,小萍驕傲地對其心道:「這是我的孩子,滿周歲了。」
無公搖搖頭道:「不瞞你說,我現在竟有一點緊張的感覺。」
董無奇這時候好像清醒了不少,他定定地瞪視著天魁道:「讓上一代的怨仇,結束在咱們手中。」
其心望著眼中冒出瘋狂火焰的天心,他簡直說不出一句話來,一種不服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翻騰著,他突然發現,他也不是一個感情堅強的人!
天心咀嚼著其心的話,望著那突然隱去的身影,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忽然他追前兩步,大喊道:「其心……其心……」
他走到了山坡的頂上,輕風帶著涼意,拂在臉頰上令人舒暢,其心的眼前漸漸浮出了這幾年來的流浪史,他想起了西域的那一段生活,他的嘴角漸漸現出了微笑,於是,安明兒和凌月公主的情影悄悄地爬上了其心的心頭。
他得意地搖了搖頭,繼續喃喃地道:「只要瘋老兒出個花樣把齊天心小子一引開,我就可以行事了。」
董無奇陡然嘶吼一聲:「其心……」
天心聽不清楚,他喝道:「你說什麼?」
然而其心的影子已然消失了。
他說到這裏,氣得口結,其心是個有城府的人,他只是道:「大哥,你太衝動了。」
其心只覺真力在全身不住地運行著,血和-圖-書液都集中沖向頭腦之中,他開始喘息,突然之間,他似乎瞧見滿地的鮮血,伯父和父親的面容清晰地出現在他面前,「豆箕相煎,豆箕相煎……」
他默默地想著:「為了一個女人,難道董家二兄弟又將火拚一場?」
他緩緩轉過身來,對溫萬里道:「你為什麼要打死他?」
無公也道:「那凌月國主的內力造詣的確深不可測,查老大怎會走此下策?」
天心挑戰地道:「其心,動手吧!」
天魁瘋狂地大笑起來,那笑聲之中充滿了嘶嚎,他道:「董無奇,虧得你提醒老夫,我立刻震斃這小雜種再和你拚個你死我活。」
凌月國主假裝啊了一聲道:「查仲松,對對,老夫記起來了。」
凌月國主望著瘋老兒走了下去,他嘴角露出一個陰森而得意的微笑,喃喃地道:「這真是天賜其便,難得他們湊到一塊兒來,更難得那姓莊的妞兒既愛哥哥又愛弟弟,尤其難得齊天心那小子天生的草包脾氣,嘿嘿,老夫這條妙計必無差錯了。」
忽然之間,天心怒喝道:「董其心,你騙人,你一定是騙人!」
天魁呆在當地,一股奇異的輕鬆感覺浮上心頭,他仰天吐出吸滿的真氣,哈哈狂笑起來!
董無奇望著他那陰詐的笑容,冷哼一聲道:「皇爺可認得這一位朋友?」
天禽在地煞的面前,可再也不敢大意了,他雙手當胸而立,心中卻奇怪怎麼董無公一上來便顯得要拼命的樣子!
這時其心的功力已達爐火純青之境,天心雖是劍術通神,盡得天劍真傳,真拚起來,只怕仍難敵住其心威勢蓋世的震天三式和金沙神功,只是在齊天心這一代天之驕子的少年高手眼中,從來不知「懼」是何物,他仍充滿著信心能把其心擊敗。
天心咬著牙道:「你,你無恥!」
他猛然長吸一口真氣,把上乘內功運行一周,然後聚在雙掌之下,按在她胸前華蓋穴上,一點一點地試著打入。
這句話一說出,其心立刻就後悔了,他後悔自己不該說出這麼一句火上加油的話來。天心聽了這話,雙目睜大,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才怒罵道:「董其心,你再敢辱及玲兒半個字,看我敢不敢宰了你!」
其心無言地點頭,董無奇喃喃道:「其心你扶我站起來……」
他左手緊緊扣著其心迷茫的身軀,口中咬牙切齒喃喃地道:「好,好,董無奇,舉世高人只剩下咱們兩人了。」
查老大怒吼道:「查仲松的事,你忘了嗎?」
董無公的面上忽然呆板起來,他冷然道:「溫萬里,咱們之間是數代怨仇了,幾十年來你們處處謀計咱們董氏家族,咱們家破人散,在江湖上大惹兇名,這都是由你們所賜,這一筆怨仇不能再不了結一下了……」
其心自問於心無愧,他冷靜地道:「大哥,你冷靜下來再說好嗎?」
其心終於回到故居來了,在這裏,他度過了歡樂的童年。從離開這兒起,他就一步步遠離了歡笑。
其心冷冷地道:「你說認識麼?那倒是我先認識她的!」
溫萬里冷冷一笑道:「董無公,你不要太狂!」
只見莊玲牙關緊閉,面如金紙,其心一看就知她胸前中了最重的掌傷,如不及時施救,莊玲的命就保不住了,他貌雖冷酷,實則是個熱血少年,他再也無暇想到莊玲為什麼會被人打傷在這裏,更無暇考慮到這其中有什麼詭計,只是火速地把莊玲平放在地上,一把扯開莊玲胸前的衣服。
其心道:「我要騙你幹麼?我認識莊玲時,她才十三四歲。」
凌月國主知道瘋老兒已經成功地把天心引開了,他緊貼著山石一個低姿翻滾,輕飄飄地落下坪草,神不知鬼不覺地向著莊玲偷發出一掌重手法內家神掌!
其心望著眼前這洋溢著愛的小母親,他不禁也沾染了些溫暖,他說了些幼時的事,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小萍對那些似乎都已淡忘了,她的目光仍留在遠處黃媽抱著的孩子上。
「動手吧,其心!」
凌月國主面色一變,只見查老大落到不及半丈之處,右手一探,五指如鋼,正是那長白山名震天下的大力鷹爪功。
天魁的右掌好比千鈞般落下,呼地生生停在其心頂門上不及二寸之處,他仰天大笑道:「還有什麼?」
其心望著盛怒如瘋的董天心,心中隱隱然感到不幸的降臨。天心冷冷地道:「董其心,你真是好兄弟啊!」
其心走上前去,立刻他呆住了,那美麗的少婦,那眼睛,鼻子、嘴唇……不正是童年時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小萍嗎?
那千斤巨力打得無奇轉了一個身,胸前衣衫粉碎,無奇微微一笑,再上前一步道:「好掌力!」
其心道:「你憩一憩,我再替你運一次功,就可療好啦。」
其心閃避著道:「天心,聽我解釋……」
董無奇扶著重傷的弟弟,這時刻他的頭腦也完全昏亂了,四十年的怨仇,家破親亡的血恨,這一剎都湧上腦海,也只覺全身微微顫抖著。但是雙目所能瞧見的,卻只是其心的面孔!
那查老大站在一丈之外,右手一揚,董氏兄弟不由驚呼一聲,只見那凌月國主右手一立,兩股力道凝而不散!
「難道真如天心所說的,我們兩個人打頭一道見面就互相不服,雖然也曾努力做到相親相愛,然而畢竟掩不住潛在的敵意?」
天禽溫萬里雙目之中閃出赤光,雙拳平推迎出,天座雙星威名久冠天下,地煞的名聲也是轟烈一時,這時候的勝負,真只有上天才能夠預知了——
在他身邊的,就是那瘋瘋癲癲的瘋老兒了。
身形一掠奔了上來。
這時候,在這片林子的上方,一片嵯峨亂石中暗藏著兩個人,他們躲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默默地注視著天心和莊玲,同時他們也在注視著左方,因為左方的遠處山道上,有一個人快速地向這邊奔過來。
其心抬起頭來,一字一字地道:「我若向你動了手,那可不是為了莊玲,只是——只是為了……」
他右手再抬,剎時他滿面赤紅,顯然是十成內力準備孤注一擲!
無奇望了望場中,查老大又和那凌月國主拚了起來,他低聲道:「那查老大功力極強,雖可能較凌月國主略遜一籌,但他在氣勢上佔了先,而且他的鷹爪功極是霸道,他若是存了兩敗俱傷之心,凌月國主再厲害也佔不了便宜。」m•hetubook•com.com
她迷迷糊糊地一睜眼睛,嬌慵地叫道:「你……你是……」
「七步干戈歷史豈能重演?」
無奇又道:「兄弟,今日一戰可就是咱們董家數代恩怨的總了結,想來那天魁、天禽等候這一日也有十幾年了!」
天魁突然之間大笑起來,他哈哈道:「董無奇,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要後悔……」
其心望著天心狂傲的樣子,他自然而然地向前跨了半步,拿定了一個攻守兼備的架勢,在他只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然而天心卻冷笑著大叫道:「好極了,咱們兩個從頭一次見面就互相不服,對不對?總要尋個機會較量較量啊!」
平日一向的矯飾感情,似乎已然成了一種深藏不露的習慣,到了這個時候,他卻感到抑制不住的感情立將爆發而出!
他們走到一片林子的邊緣,眼前是青蔥蔥的林木,腳下是如茵的草坪,他們倚著一棵樹平坐了下來。
其心在忽然之間默然了,他望著小萍容光煥發的俏臉,那是做母親的獨特的美麗,他由衷地感嘆了。
其心只覺眼前一黑,他勉強開口道:「父親……他在哪裡?」
其心喃喃地道:「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的狂氣。」
來到當場,果然只見凌月國主一個人垂手而立。董無公冷笑道:「王爺果然是信人,咱們應約領死來了。」
小萍的臉上現著一個恍然的表情,彷彿想起了一件久被遺忘的事物,她拍著一雙濕淋的雙手,叫道:「啊——是你,董哥哥,是你……」
董無奇雙目之中陡然神光暴射,他輕輕放下昏迷的無公,上前走了三步,猛然吸了一口真氣。
天魁注視著他好一會,狂笑道:「董無奇,這是你自己找死路!」
其心點點頭道:「伯伯,這真是一場血戰呀!」
天心跨前一步,狂叫道:「說得好,你就動手吧。」
他覺神智一陣迷糊,耳旁傳來天心驚怒的叫聲:「天魁,你……你……」
他循著呻|吟聲一個輕快步,瀟灑之極地飄到了草坪之中,立刻,他發現莊玲重傷倒在地上,霎時之間,其心心中無法顧及到其他,只是飛快地衝上前去,把昏迷中的莊玲抱了起來。
董無奇冷笑道:「咱們並名天座三星數十年,這一點你可放心,董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凌月國主低聲地喃喃自語道:「看來這是天賜的良機了,董其心,齊天心……嘿嘿,你們董家上一代兄弟反目,我要叫你下一代也不得安寧!」
其心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時,一個老媽子打扮的老婆子抱著一個一歲大小的孩子走了過來,對著小萍道:「少奶奶,少爺找著您呢,這些衣服讓老身來洗吧。」
董氏兄弟都為這前後不到一瞬連連發生的奇變震驚得連思想的機會都沒有,只見那人影一揚手,輕輕按在那瘋老人背上,瘋老人的狂笑嘶叫之聲登時為之一止,身形一陣晃動倒地在上。
他忽然拉起旁邊的瘋老兒道:「瘋老大,照計行事吧,你可不要弄錯了步驟!」
突然只聽場外一聲低啞急促的呼聲叫道:「溫老二,你……」
他一路打聽,天心此時名震大江南北,不久便打聽出下落,其心立刻趕了過去。
凌月國主陰沉地微笑道:「董氏昆仲別來無恙乎?」
其心望著理智已失的天心,他想要冷靜下來,卻是無法做到,他只覺自己異常地憤怒起來,於是他的雙目中也射出了怒火。
他想起她們對他付出的情誼,那確使他深深地感動,她們曾對他笑,曾為他哭,那些真誠的眼淚和歡笑一起湧上了其心的心,他仰望著天,喃喃地道:「為我死的人,我拿什麼去報答?」
他仰首望著天上的白雲,忽然間他領悟到自己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某些創痛曾令他感到哀傷,他的生命中還有更多的部分要得到充實,他的生命不只是感情,還有光,還有熱,那是英雄的生命呀。
董無奇嘶吼一聲道:「慢著!」
寧靜的村莊,寧靜的河水,飄浮在藍天上的大朵白雲點綴著這幅寧靜的畫。
其心一觸及她的眼光,心頭猛然一震,一低頭,視線正好落在她的胸部上,其心臉一紅,喃喃道:「是我,董其心,你……你受了重傷……對不起。」
天心雖是怒火上頭,但是當他脫口說出「宰」字的時候,他心中重重地一震,人也清醒了許多,但是立刻他又聽到其心這句話,他不假思索地還道:「你若不信,就來試試看吧。」
不知怎的,其心瞧見他那痛苦的模樣,心中竟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快|感。
其心只覺「天心」兩字一入耳,就好像尖刀在心中扎了一下,臉色都變了。
天魁狂笑著右手一翻,猛可向其心頂門落下。
兩行眼淚流了下來,他不忍再想下去,揮袖擦乾了頰上的淚水,向山下走去。
兄弟反目!箕豆相煎!
這一刻他已冷靜了下來,只聽那天魁冷笑道:「不要急,馬上便可試試了。」
天心哈哈狂笑起來:「是我逼你嗎?罷罷罷……就算是我逼你,今天咱們是要拚一場了。」
董無奇急道:「糟了,他們耗上內力,那查老大非吃虧不可。」
小萍提起盛衣的籃子,對其心道:「我要回去啦,董哥哥,你到咱們家去坐呀……」
其心默默地搖了搖頭,他在心裏對自己說:「我不能讓這事發生,為了一個女孩子,做出讓天下英雄恥笑的事。不,不行的!」
溫萬里的神情也逐漸激動起來:「家師奇叟、神尼皆因你董家而死,這一次老夫找尋你們兄弟兩人,也正是要算一算這筆血債!」
瘋老人仰天嗆咳地狂笑起來,那如泉湧出來的血水使得他的聲音逐漸嘶啞,董氏兄弟只覺悚然,無奇喊道:「你……你……」
董氏兄弟都不由暗暗讚嘆,這長白鷹爪功,威猛的是登峰造極。那凌月國主身形一矮,雙掌翻天而迎,兩股力道硬碰硬,凌月國主身形被那座空一爪之力帶偏了一步,而查老大身形在半空一窒,落在三丈開外。
天禽溫萬里的身體倒在三丈之外,鮮血不住地從口鼻中流出,一動也不動了。
天魁挾著其心,身形如箭般飛馳,他冷笑答道:「天劍、地煞和那遼東鷹爪查老大聯成一線了,前日凌月國主下了戰書,約了他們三人和*圖*書到前面去好好了結一番,嘿嘿,你就要見著你父親了……今日真是天意,你可是自找苦吃!」
就在這同一剎那,在場外突然一條人影沖天而起,有如脫弦之箭揀到當場,對準凌月國主便是一掌。
他的掌勢在胸前停一下,嘿地吐氣開聲,掌尚未推,忽然無奇身形仰天倒下,口中鮮血直流!
其心沉醉在往事的甜蜜中,他說起昔年兩人攜手在山上採野花環的事,小萍睜大了眼睛,極感興趣地——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一般地問道:「啊——有這樣的事嗎?」
他這樣想著,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抬起眼來看去,天心正憤怒地瞪著自己,他和聲道:「大哥,你聽我說,我和莊玲之間毫無關係,而且……」
其心望著那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霎時之間,時間倒流了……
董無公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血債?你們天座雙星這幾十年來滿手血腥,卻都記在咱們姓董的身上,還有這老人天知道他也是董家的一員嗎?溫萬里,今日你是死定了!」
天心道:「為了什麼?」
漸漸,其心的頭上冒出絲絲蒸汽,地上的莊玲漸漸也甦醒過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天魁持住其心,其心被這一切變化驚呆了,地上躺著的凌月國主、天禽、查老大、瘋老人,還有最令他神智失措的是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父親,但是在這一刻,他似乎感到連思想的自由也失去了。
無奇也微微一笑道:「其心,你父親說得十分有理,也許你現在年紀甚輕,到你五十多歲後,你也就會有這種感受了!」
莊玲大大地睜了睜眼睛,喃喃地叫道:「其心,啊,其心,是……你……」
這時那凌月國主已逐漸佔了上風,右掌一寸寸推出,足下也慢慢向前移動!
天禽溫萬里的面上剎時掠過一絲淒厲的表情,他嘴角的笑容已變成了猙獰的抽動。猛然之間,地煞董無公發出了失傳百年的「震天拳」!
天心衝上來罵道:「其心,你這無恥的小人,我要和你拚了。」
其心只感覺天魁的身子在顫抖著,出奇的悲哀在他的胸中滋長著,他口中不住喃喃呼喚:「老二……老二……」
無公點了點頭道:「不用說那就是天魁、天禽了,這一下咱們三對三,只是我有些擔心那查老大……」
那少婦吃了一驚地返過首來,她疑惑地望著其心,望著這個能叫出她小名的「陌生人」。
天心激動地叫道:「董其心,動手吧,你是弟弟,我讓你先動手。」
天心喝道:「你明知莊玲是我的人了,你竟……」
董無公忍不住大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凌月國主只覺對方壓力一輕,自己真力暴長,猛然擊向查老大右胸要害。
地煞董無公的臉上陡然閃出一層紅氣,他緩緩跨上了一步:「溫萬里,咱們就拚這一掌,你有種嗎?」
董天心挑戰地道:「董其心,你不敢動手嗎?告訴你,莊玲是我的,除非你今天打敗我,要不然,你休想吧。」
莊玲仍在半昏迷狀態中,她忽然伸手緊緊地抱住其心,其心不忍把她推開,莊玲叫道:「其心……啊……其心,你可知道我是多麼地愛你,你……你只知道裝糊塗……」
天魁仰天狂笑道:「你倒坦白得很,老實說,你我如放手一戰,還不知鹿死誰手,但你竟托大如此……」
無公微微一笑道:「但是功力全廢了,其心,你不明白,此時父親有一種感覺,失去武功反倒是一件美事。」
董無奇淡然一笑道:「天魁先生好說了。」
青山綠水,流水人家,一座新造的小木屋背山立著,木屋之前不遠便是一條小小的清溪,天上白雲悠悠,山風微拂,好一處清幽的所在地!木屋之內坐著三個人,二個都是六旬的老人,一個是廿多的英挺少年,正是名震天下的天劍、地煞董氏兄弟以及董其心。
他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緩緩地沿著小山坡踱了下來,忽然,他發現河邊還有一個人——
忽然他流下淚來,淚水迷濛,望著那一地的鮮血,這幾十年來,天魁滿手血腥,那鮮紅的顏色,這時候在他的腦際中卻全好像是一幕幕的血案,他呆呆的沉默著,好像一切的思想都停頓了下來,突然他發覺倒在地上的天劍董無奇蠕動了一下。
天心大大為之一愣。其心道:「世上哪有兵刃相見的手足之情?天心,你即是想贏,你贏便是。」
在最後的一剎時,其心發出了生平最猛烈的一掌,端端正正擊在天魁的小腹要害,這一場亙古未見的血戰終於結束了,其心強抑止著即將爆發的感情,他跑到父親和伯父的身邊,這時天劍、地煞都已昏迷不醒。
其心伏下身來,摸了摸父親的心口,他也是內功的大行家,觸手便知主脈已斷其半。
查老大的雙目之中好像要噴出火來,他大吼一聲,右手一揚,猛推而出!
其心沿著羊腸小徑疾行過來,忽然,他聽到一聲淒慘的呻|吟聲——
天魁呆呆地望著地上,他一生的希望似乎都像那汩汩的鮮血越流越遠,天禽溫萬里的屍身就倒在他足前二步之外,他只覺得那幾十年來形影不離的兄弟這時面孔竟然陌生起來,他揉了揉雙眼,代替淚水的卻是瘋狂的怒火。
董無奇嘆了一口道:「可怪你這麼年輕就有這種感覺了。」
驀然之間,一聲怪梟似的長笑響起,一條人影比電還快掠過當場,其心只覺恍恍惚惚之間背心一麻,身形已被人拉得騰空。
終於,兩人狹路相逢了,其心只覺滿腔的矛盾卻順暢得多了,事情總得解決的,天心仍然是瘋狂般地憤怒,他望著其心,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咬牙切齒的:「咱們又碰頭了,董其心你幹的好事。」
凌月國主轉過頭看著咬牙切齒的查老大,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位朋友追得老夫好苦,老夫卻始終不知為了什麼?」
天魁哈哈狂笑道:「你太便宜了,董老大!」
無公哈哈一笑道:「那次聽說天心這孩子近來和一位紅粉佳人並轡同行,其心你找著他時千萬別忘了問問他……」
於是他的腳步漸漸轉向了西方。
查老大厲吼一聲,那凌月國主卻道:「那查老二的事可不能怪老夫,老夫試驗一種奇異的藥物,給他分量多了一些,他就支持不住……」
「轟」然一聲,四周的泥和_圖_書沙被颳得滿天飛舞,大地似乎都為之震動,好一會,飛揚的黃沙漸漸落了下來,只見場中孤單地只站著一人。
董無奇、董無公兩兄弟只覺全身一緊,那凌月國主的功力竟然已到這等地步,而最令兩人震驚的是那闖入的人竟是那瘋老兒。
(全書完)
她才說到這裏,一急之下昏了過去。
董無奇好像沒有聽見一般,他冷冷地說道:「天魁,你有種嗎?」
無公點了點頭,這時那凌月國主漸漸改守為攻,但查老大卻仍是招招猛攻,一時分不出高下。
董無奇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我們終於戰勝了。」
天魁怔了一怔,狂笑道:「董無奇,真有你的!」
無奇微微一笑道:「相信伏在附近的天魁、天禽必然也有同感……」
其心茫然點首。董無公又道:「能夠如此終老,的確是父親以前所不敢想像的,你知父親的天性,如有技在身,的確很難完全作到退隱山林……」
溫萬里冷笑道:「他挨了查老兒一爪反正快死了,老夫只是想減少他的苦痛。」
天心指著他罵道:「虧你還說兄弟二字,是我先認識莊玲的,你幹嗎還要來插入?」
其心沉默著,他只感到陰影在心頭不住地擴大著,心緒為之不寧。
齊天心和莊玲緩緩地行著,幸福愉快的日子過得令人不知不覺,他們走著談著,似乎有談不完的情話,一木一草對他們都變得格外美麗。
他話尚未說完,天心已經怒喝打斷道:「我那玲兒是仙女般的人兒,豈是你所能妄想癡戀的?」
天魁一手抓牢其心,得意地哈哈狂笑:「董其心,你父親瞧見你這樣,還能下手嗎?」
那埋伏在山石後的兩人瞄著那疾奔而來的人,漸漸那人來得近了,只見他身形瀟灑無比,竟是名震天下的少年奇俠董其心,他正從少林趕了下來。
小萍只是一心惦念著她的家,她揮了揮手道:「啊——那我先走了。」
天劍、地煞和查老大三人連袂而行,突然接到了凌月國主一人署名的戰書,查老大哪肯延擱一分一刻,立時一同上路。
這一切都稍微慢了一點,砰一聲,凌月國主的掌力已結結實實打在查老大右胸。
童年時親暱的稱呼脫口而出,依然是孩子時那麼可愛,其心只覺全心感到無比的溫馨,他叫道:「小萍,咱們好久不見了……」
他右手一抬,猛然一股嘯聲隨掌緣而發,竟然發出了他名震天下的「擒龍手」!
他說完這句話,心中忽然感到輕鬆起來,他的身子忽然如同飛箭般筆直拔起,足足衝起四五丈高,然後像流星般劃過長空,如飛而去。
他盯著天心的雙目,忽然他打了一個寒噤,從天心的眸子裏他看見了伯父天劍董無奇眼中這獨特的光采,霎時之間,他聯想到一個可怕的歷史——
但是誰說西出陽關無故人?
小萍道:「就要洗好了,黃媽你快抱著小雄回去,別著涼了,我就回來。」
凌月國主似乎被這一切反乎尋常的變化嚇呆了,而且他內力已吐,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只聽他一聲厲嘯,真氣再也凝聚不起,瘋老人硬挺挺一爪,但那已及身的千斤掌力已擊在凌月國主前胸,他的身形生生被打得轉了兩個轉,倒在已死的查老大身邊不動了。
凌月國主再也料不到查老大竟用了這等拚命的招式,連護心真氣都孤注一擲,他真力方吐,收之不回,眼見查老大的左手便要在他身上留下五個孔兒,卻再也無法閃避開來。
無公道:「大哥,等會他們兩人出來,我對付那天禽好了。」
天心是直性子,他按捺不住地喝道:「莊玲和我是江湖上大家都知道的事了,你竟在這個時候打主意,你……你太卑鄙了!」
那瘋老人身形一個踉蹌,突然之間,場子左方又是一條人影沖天而起,飛快奔到那瘋老人的身邊!
無公笑道:「尤其是父親已有過一次失去功力的經驗了,那時大事未了。如今幾十年的心債也一一解除,你想父親怎會不痛快?」
山石後面左面的人悄悄伸出了頭,只見他面如重棗,隱然有帝王之相,竟是那西域敗亡的凌月國主。
其心聽他終於說出莊玲兩個字來,他心中猛然一震,千萬種說不出的滋味洶湧到心中,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天心呆了一呆,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他才道:「你先認識她?你在騙誰?」
其心挺直了半伏在地上的身形,那偷襲所發的震天三式餘威猶自不息。
於是他抬起眼來,望著天心冷冷地道:「我事事讓你幾分,你心裏也該知道……」
其心猛然一震,他眼前不知不覺地浮出莊玲的容貌,起初是個天真嬌蠻的姑娘,漸漸地變成了成熟風情萬種的少女,他心中浮著說不出的滋味,從小時候流浪在莊家的一幕幕往事都回到眼前,淡淡的哀傷輕飄過其心的心田,他想著想著,不禁呆住了。
凌月國主單掌一揚而立,掌線外切,一股古怪的旋力將查老大千斤之力御開。
地煞董無公這時好比瘋狂了似地,滿目之中殺機閃爍,對準溫萬里一掠而去。
其心冷冷地道:「我一先動手,你將永遠沒有反攻的機會了,還是你先動手吧。」
那是一個美麗少婦正跪在河邊搗洗衣服,「啪、啪」的聲音和河水輕輕的嗚咽有節拍地混在一起。
天心冷冷笑道:「啊,你就讓到底吧。」
他忍不住淚珠潸潸流下,再去摸伯父的脈道,天劍董無奇全身不可測的內力,生生抵抗了天魁的「擒龍手」,內臟雖遭巨震易位,但體脈卻並無損傷,其心放心地吐了一口氣,右手一伸,按在伯父的背心穴道之上,一口真氣緩緩注入。
其心深吸一口長氣,最上乘的內功在胸中運行起來。
其心迷糊間,只覺左臂一麻,又被點中了穴道。
「來吧,其心!」
陡然他清靜了過來,他抓著其心上前一步,伏下腰去,剎時間董無奇一張口,一口鮮血急噴而出,紅光一閃,正噴得天魁滿面,天魁吃了一驚,雙目之間一陣迷茫,他本能地一鬆手向臉上擦去!
其心想得很多,也想得很零亂,但是忽然之間,一種古怪的衝動從他心中升起,似乎忽然之間,他承認自己是在愛莊玲了,莊玲的面容和_圖_書在他的眼前愈來愈擴大,她的嬌嗔、溫柔、靈巧似乎在突然之間使得其心失去抗拒力了。
董無奇淡淡道:「董某負手接你三掌,你就放掉其心如何?」
第三天,其心告別了父親和伯伯,滿懷著痛苦、悵然、矛盾的心情又重新踏入了江湖。
這時那場外闖入的人掌力已到,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突然那凌月國主大吼一聲,左肩一挺,猛然一股極為古怪的內力,密佈全身,那場外之人,這時一掌正好打在凌月國主左肩,只見他身形一震,竟然被凌月國主震退二步,迎向查老大攻上來的一爪。
剎時一聲慘叫,噗地一聲,平地上揚起滿天黃沙,天魁的身子一陣搖晃,踉蹌地一步步向後退去,退到第五步,砰地仰天倒在地上。
齊天心瘋狂地罵道:「你……無恥,卑鄙!」
其心心中一亂,竟然說不出話來,莊玲一反首看見了齊天心,她急得大聲叫道:「天心,聽我說……」
董氏兄弟的面容上都露出老邁的神色,不過都是滿面笑意。董無公喝了一口茶,道:「其心,如今舉目武林,唯你獨尊,你可得好好為江湖上做幾件好事。」
查老大厲吼一聲,身形陡然之間沖天而起,口中嘯聲大作,身形在半空一弓,倒落而下,好比脫弦之箭,衣袂破風發出尖銳的怪響。
忽然其心在天魁的掌握中掙動了一下,他狂呼道:「伯伯,伯伯,你不可如此,他……他的掌力……」
他發覺在突然之間,自己對莊玲的佔有慾望完全消失了,他甚至奇怪自己方才怎會有這種感覺,那並不是為了愛情,似乎只是在於激使自己和天心一戰,想到這裏,他更是不寒而慄了。
其心搖了搖頭,笑著道:「不,我就要走的,我只是路過這裏罷了。」
其心抬起眼來,迎著天心那狂亂的目光,冷冷地說道:「天心,你不要逼人太甚。」
董無奇的身形被生生打出五步之外,他面上神色依然如常,一步步又走了回來,而且再上前跨了一步!
其心揮動了一下手中的長劍,劍尖簌然震動,發出嗡然無比深厚的聲音。
那瘋老兒身形一震,正好迎向查老大的鷹爪,他卻似毫無感覺,口中瘋狂地一聲大喊,動都不動。
其心道:「為了教訓教訓你!」
其心在方才那一霎時間,忽然就失去了理智,這會他不再是冷靜深慮的其心,他像天心一樣地衝動而一觸即發,「嚓」地一聲,他也拔出了長劍。
聲音入耳,看都不看,董無奇已知是天下第一高手,天座三星之首天魁先生到了。
他笑了一陣,突然收住聲音,滿面都是悲愴,口中喃喃地道:「老二,咱們總算贏了,這幾十年的歲月,數代血仇都了結了,你,你都看到了嗎……」
現在,他終於回來了,他望著那河水,夏日裏曾洶湧激流的小河,他眼前彷彿仍能看到那一群群的頑童,在河流中嬉戲著,喧鬧著,還有河邊的草坪,輕風吹帶過去似曾相識的青草味。
其心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對莊玲究竟抱著什麼樣的情意,但是他看到天心這急怒的樣子,他覺得有說不出的滿足,只是陡然之間,他覺悟到這種思想的可怕,他暗暗對自己說:「其心啊,你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呢?是不是你真愛上了莊玲?……可是你是她的殺父大仇,天心畢竟是你的哥哥,他和莊玲好有什麼礙著你的?其心啊其心,難道你是在嫉妒他的名望蓋過了你嗎?」
但是溫萬里卻永遠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哪知查老大一聲厲吼,陡然左手一揚,五指齊張,早就準備的真力,一抓而下!
董無奇冷笑道:「久聞天魁掌力天下無雙,董某卻無幸一見。」
西方,西方的盡頭是玉門關,玉門關的外面是無垠的黃沙。
天心冷笑著道:「冷靜?我已經夠冷靜了,我真想不到你……」
董無公身形掠起三丈左右,忽然一停,正好落在瘋老人的身邊,他低下頭去一看,只見瘋老人面上笑容如狂,只是沒有一絲氣息了。
這時突然場中一聲厲吼,只見凌月國主飛快的身形忽然停了下來。
董無奇的手好比閃電一般,在他倒在地上之前扶了起來,觸手一摸,體內的八脈已斷其半,呼吸已然十分微弱,他不由暗暗嘆了一口氣。
他茫然又退了一步:「不,絕不能這樣,絕不能這樣!」
她揮了揮手,快步地走了,其心忽然覺得無比的索然,他望著小萍走入了叢篁,於是他只好也走開了。
輕風徐徐地吹著,楊柳枝無力地點著水面,燕子在低低迴旋著。
他默默地對著自己道:「安明兒,我該去看她一趟了,我曾答應她的。」
董無奇嗯了一聲道:「他多半還有幫手在附近。」
其心道:「我是其心,小萍,我是其心呀。」
他望著天心,忽然地道:「天心,你贏了,莊玲本來就是你的。」
大約一盞茶的時分,董無奇緩緩甦醒了過來,其心滿面淚容地望著他,他張開無神的眼睛注視著其心,嘴角一陣蠕動,微弱地道:「其心,你打死他了……」
天心愣然,一股無名的妒火突然由心中升上來,他捏著拳頭喃喃道:「原來玲兒早就認識了他,原來玲兒早就認識了他,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其心冷笑道:「你不必吼,我知道你心中曉得我沒有騙你。」
其心聽了這一句話,好像心上面被唰地抽了一鞭,他的雙眉霍然豎了起來,瞪著天心慢慢地道:「是誰妄想癡戀誰?你可去問問莊玲看……」
董無公的雙目逐漸黯淡下去,突然,他看見天魁的身形,以及天魁抓持著的少年,那是他畢生夢想、希望的寄託,「其心,其心」,他再也忍耐不住,仰天倒了下去。
其心搖搖頭道:「伯伯,那一日您以本門的最高功力,廢盡全身修為,將爹爹主脈打通,如今你們兩人雖都無礙,但是……但是……」
天魁嘴角突然抽搐起來,他右手一伸,口中大吼一聲,好比平地焦雷,一掌結結實實打在無奇左胸!
其心畢竟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儘管他懷著解釋息事的心情,但是這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天心大哥,你當然敢,問題只是你能不能!」
瘋老兒點點頭站身來,忽然繞著圈子向齊天心、莊玲休息的那草坪靠近過去。
他怔住了,不知不覺地叫出一句:「呀——小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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