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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拍了拍手，外面立刻走進來一個保姆，懷裏抱著個熟睡的嬰兒——竟是一大早失蹤的鄒莊子。眾人無不又驚又喜，袁梅更是喜極而泣，一掃陰霾，撲過去一手抱住鄒莊子，又是親又是笑。塔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溫情脈脈。

小秋認真地說：「我是這樣想就這樣說。」

盼盼一直在盼著這個節目，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一到這時候自然是歡呼雀躍，到處拜年，十分的可愛，純看在眼裏，心中充滿了愛憐。

「我信。」鄒夕鋒對這一點毫不懷疑，說：「好，我答應你。」人最怕的就是拼命，命都不要了，還有何畏懼？一個武功再高的人也畏懼一個不怕死的人。何況小秋的武功也是很高的。

「我在看這美麗的夜色，」小秋說：「我喜歡熱鬧，喜歡這些興高采烈、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人，在默默為他們新年祈禱，為他們祝福感恩。」

人性是什麼？人性是善的，還是惡的？

這個問題就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千百年來一直困擾著人heｔuｂｏoｋ.ｃｏm•ｃｏｍ們。這是一個哲學上的問題，但也是一個具有現實性的問題。芸芸眾生大都不好不壞，好人是壞人的榜樣，而壞人卻是好人的誘惑。

「一言為定？」

「你就問吧，今夜我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秋再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好啊！」鄒夕鋒也無限感慨。小秋說：「我也在想。」「嗯，在想什麼？」

小秋如釋重負，他要的就是這句話。鄒夕鋒說：「你是不是還有很多話想問我？」「是。」

夜已經很深了，小秋慢慢踱到欄邊，倚窗遠眺，從塔上望去，夜幕下，四周燈火輝煌，人聲鼎沸，鞭炮之聲不絕，一枚又一枚的禮花竄上空中，次第開放，整個城市籠罩在大年三十之夜迎春的歡慶之中。

「對，你確實很聰明。」

鄒夕鋒拍了拍小秋的肩膀，眨眨眼說：「你放心，誰做了我的朋友，就會活得很長。何況你還是我的兄弟，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鄒夕鋒示意純和袁梅、琴，林嘯風帶和圖書著盼盼和鄒莊子下塔去，到錢莊的暖室吃吃點心，打打麻將，迎接新年，唯獨讓小秋留下，說「這個驚喜是專為二莊主準備的，二莊主得到之後再轉送給大家，保證不會讓大家失望」。又說：「有一些重要的話想對二弟說，請大家理解。」

鄒夕鋒完全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

鄒莊子一大早不是被「五口會」刺客們在重重保衛之中劫走了嗎？這是怎麼回事？純一方面出於母性由衷感到高興，一方面心裏卻沉了下來。鄒夕鋒實在太厲害，連「五口會」也奈何不了錢莊，丈夫今晚能取勝嗎？她實在不敢去想。雖然純不知道「五口會」襲擊錢莊與丈夫之間的聯繫，但是，這件事情和丈夫的進攻計畫發生在同一天，絕不會是一個巧合。天下沒有這麼巧的事。

這個驚喜也是一個人。一個小秋永遠想不到會在目前情況下見到的人。這個人就是鄒松，真正的錢莊二莊主。

人來源於動物這一事實決定人永遠不能完全擺脫獸|性，問題永遠只能在ｈｔｔｐs://ｗｗｗ.ｈｅtubook.com•ｃｏｍ於擺脫得多些或少些，在於獸|性或人性程度上的差異。獸|性膨脹，則人性萎縮。財富和權勢的追逐中，鄒夕鋒迷失和異化了本性，忘記了為什麼活著，如何活著，忘記了人間親情。誰妨礙了他追逐財富和權勢，誰就該死。在對財富和權勢的瘋狂追逐中，他的人性逐漸萎縮，獸|性逐漸膨脹，「叢林規則」被奉為指南，最終道德滑坡、利慾熏心，不擇手段。

費極笑得很愉快，彷彿全世界都在欠他的錢。

屋內只剩下了小秋和鄒夕鋒，還有一直在鄒夕鋒身邊負責安全的幾個面無表情的人。

人性是很複雜的。比如鄒夕鋒既有雄才大略、多謀善斷的一面，也有奸詐多疑、不擇手段的一面；既有注重形象、維護錢莊的一面，又有同室操戈、亂|倫無恥的一面，手下既有一批忠直之士，也有一些無恥小人。

長輩們本來都為鄒莊子準備了一份，可現在……袁梅的眼淚又悄悄掉下來了。純和琴忙軟語相慰。

「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鄒夕鋒說：和-圖-書「以我的身分，最看重的就是諾言和誠信。」

「我希望你答應我。」小秋直視著鄒夕鋒，堅定地說：「如果你不答應我，此時此地就將血濺三尺。你不要逼我出手，逼我和你攤牌。一旦攤牌，接下來就是你死我活。不論成敗，我必當全力格殺你。雖然我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但我會和你拼命，以我的一命換你的一命，在我死前一定可以殺了你，你信不信？」

小秋說的是實話，沒有兜圈子——在有些人面前說實話比廢話，假話效果好得多。

鄒夕鋒盯著小秋看了一會，良久無語。

「但願如此。」小秋說：「我也不是怕死，我只希望你念在手足之情，慈悲為懷，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請放過純和盼盼。」

人最重要的是保持心靈的那一片淨土。無慾才能無求。

團年飯之後，就是孩子們最喜歡的節目——由長輩發放「壓歲錢」。

鄒夕鋒大笑：「你怎麼會這樣想？如此良辰美景，豈不大煞風景？」

小秋萬萬沒有想到，真的有一個所謂巨大的「驚喜」在等著他。

鄒松是和-圖-書被兩個大漢架進來的，渾身浴血，傷痕累累，已是奄奄一息。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肥肥胖胖的費極。

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鄒夕鋒哈哈笑著宣佈，在守歲的時候，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給大家，一個大家絕對意想不到的驚喜。

鄒夕鋒狡黠地說：「我先給你看一個驚喜，看了之後你就明白了。」

「在看什麼？」鄒夕鋒走過來問。

「鄒莊子是怎麼回事？」小秋問了自己的第一個疑問：「這一切難道是個圈套？都是你安排好的？」

鄒夕鋒一邊給盼盼發「壓歲錢」，一邊開懷大笑，意味深長地對袁梅說：「有我在，不要擔心，不要傷心，天塌不下來，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特殊的節日禮物，包你高興。」

眾人紛紛起身告辭。純有些遲疑，小秋微笑著要她帶兒子去玩，不要擔心，他會處理好一切，不會有事的。純一步一回頭，走的非常艱難——此去難道就是永訣？

「我在想，生活是這樣的美好，」小秋觸景生情：「不知道今夜能不能活著回去，還能不能見到明天早晨初升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