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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天下2:靛海奇緣

作者:鄭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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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雪中之艷

第五十章 雪中之艷

楚瀚一聽,登時睜大了眼,脫口道:「你……就是虎俠王鳳祥?」他自幼混跡市井,又在宮廷中待過,見多識廣,一望而知這對男女絕非常人,卻沒想到眼前這漢子便是以一套自創的虎蹤劍法縱橫江湖,行俠仗義,特立獨行的虎俠王鳳祥!
此時那魁偉漢子已縱馬近前,少女對那漢子道:「鳳哥,你作公正,我們誰先回到你這兒,誰便算贏。」
王鳳祥側頭回想往事,緩緩說道:「我是去向他求證一件事。我在浙南見到有人出手作案,取了一件價值不菲的古董,身法和手法與他極為相似。因此我特意去三家村找星夜,詢問他是否真的洗手了,不再取物。他表明已於十年前洗手,此後再也未曾出手取物,又告訴我他雖收了一個關門弟子,但那弟子年紀尚幼,取技未成,也不曾去過浙南,不可能是這個弟子下的手。他問我那人作案的細節,我跟他詳細說了,他十分驚詫,認為其中必有蹊蹺。」
楚瀚聽他不但不看輕自己出身,還頗有嘉許之言,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感激,替他倒了一碗酒,說道:「承蒙王大俠嘉言謬讚,小子愧不敢當,謹敬大俠一碗。」
楚瀚立即快數道:「一二三!」語音未了,人已衝了出去,只盼那少女尚未會過意,遲了半步。不料那少女反應奇快,與他同時發步,甚至搶在前頭。此地空曠,那株大樹看似不遠,也有五十多丈之遙。
他心中焦慮,正要離去,忽見一道黑影從櫥櫃高處飛下,直往他臉上撲來。楚瀚自然而然地閃身避開,那黑影靈巧已極,在半空中一個迴旋,又往他臉上撲來,利爪揮出,幾乎抓上他的額頭。楚瀚飛技高絕,身子立即向旁讓開半尺,避過了這一爪。那黑影落在地上,楚瀚回頭望去,見那黑影正快速往角落竄去,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閃即逝。
王鳳祥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在下。小兄弟尊姓大名?出身何處?」
楚瀚忍不住好奇,聲音發顫,問道:「當年你跟我舅舅……究竟說了什麼?」
漢子微微皺眉,卻沒有言語,只點了點頭,跳下馬來。少女對楚瀚道:「你數到三,我們便出發。」
楚瀚提氣快奔,但見那少女身法獨特,步履輕盈,如飛一般在雪上掠過,雪地上更不曾留下半點足跡,心中好生驚佩,「我道天下輕功高手,除了我和百里緞以www.hetubook.com.com外,再無他人。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少女藝業驚人,不知是何來歷?」
此時天候轉寒,天上飄起鵝毛般的雪花,又行數日,風雪交加,積雪盈尺。楚瀚慶幸自己在前個市鎮上偷了厚重大衣和皮靴皮帽等物,頗有先見之明,在雪地之中行走,至少不會凍掉了耳朵和腳趾。李孜省和二妖這些久居南方之人,多半不知北地能冷到這等地步,在這荒郊野地之中,想必望雪興嘆,即使沒在雪地中凍死,也必是躲在什麼山洞中乾跳腳了。
楚瀚心中一跳,連忙問道:「舅舅確曾跟我說過,你當年在半夜來找他,是為了告訴他一些事情。當真是如此麼?」
但見那少女已飛身下馬,一轉眼間已來到他的身前,身法奇快。楚瀚就近望見她的容貌,不由得屏息凝視,他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呆在當地,一時作不得聲。小影子此時已然追上,一躍站上了他的肩頭,睜著金黃色的眼睛,好奇地望著這對男女。
他眼見對方人多勢眾,知道自己若再次被圍,便沒有那麼容易可以走脫了。如今之計,只有盡快遠遠避開,不讓他們追上。他專撿荒涼的野地行去,往往走個數日也不見人煙,不知不覺已進入湖廣境內。
楚瀚沉思一陣,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王大俠,你可知道我舅舅當年為何洗手?」
楚瀚找回了小影子,有如重見親人一般,心頭感到紮實了許多,但也愈發想念北方的生活。他心想此時已是十月,北地天氣應已開始轉寒,便在市鎮上偷了幾件厚重的大衣棉褲,雪地用的皮靴,加上皮帽皮手套等,放在大包袱中揹著。
月光下但見小影子體型精瘦,一身黑亮的皮毛光鮮依舊,金黃色的眼睛銳利如昔。牠弓著的背慢慢鬆懈了下來,顯然也認出了主人,對楚瀚喵的一叫,快步上前,一躍跳上了他的肩頭,將臉靠在他臉上摩挲,喉間發出咕嚕嚕聲響,表示牠心中的歡喜。
小影子聞到香味,在旁探頭探腦,喵喵而叫。楚瀚笑著給了牠一小塊,小影子吃了,辣得立即吐出,怒吼一聲,遠遠跑了開去。
他讓小影子站在自己肩頭,閃身出了廚房,離開客店,逕往城外奔去,轉眼便離開了桂平。
但聽王鳳祥道:「正是。我們的母親乃是親姊妹,因此我們小時候常和圖書常玩在一塊兒,但長大之後便很少見面了。我那回去三家村,是我們分別十多年來第一次見面。」楚瀚忙問:「你究竟為何去找舅舅?」
楚瀚脫口叫道:「小影子!」那黑影子頓時停下,回過頭向他瞪視。
漢子大笑,拿起溫好的酒替他倒了一碗,也替自己倒了一碗,略一舉碗,便仰頭一飲而盡。他抹了抹嘴,說道:「我姓王,名鳳祥。請問小兄弟貴姓大名?」
楚瀚見那漢子懷中的嬰兒十分幼小,只比他第一次見到泓兒時稍大一些,但最多也不過滿月。楚瀚這才省悟,這少女才剛剛分娩沒多久,嬰兒不過幾日大,她便已逞強如此,竟在雪地中和自己較量輕功。若是在她身體康健之時,自己想必不是她的對手。
王鳳祥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世上知道內情的,大約只有上官家和柳家的家長,加上我三個人了。」說完又靜默下來,仰頭喝了兩碗酒。
楚瀚在鎮上出手救貓,取回銀牌,李孜省和他的徒眾雖未見到他的人,卻不免開始疑神疑鬼。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鎮上多待,心中掛念小影子,離開那大屋後,便立即回到客舍,來到廚房尋找。
便在此時,但聽遠處一人咦了一聲,說道:「你瞧!那孩子的輕功當真不壞。」
楚瀚道:「我多年來潛入宮廷,便是想找出害死我舅舅的凶手,卻始終沒有線索。我懷疑是萬貴妃指使的,但並未找到證據。」
王鳳祥緩緩點頭道:「不錯。但盼我跟星夜所說之事,不是引致他身亡的導火線。」
楚瀚點點頭,拍拍小影子的背脊,小影子會意,跳落雪地。
楚瀚接過筷子,夾了一片牛舌頭放入口中,果然又香又辣,直辣得他眼淚都流下了,仍忍不住讚道:「好!」
楚瀚聽到此處,忍不住想詢問多年之前,他是否真的去過三家村造訪舅舅,但還未開口,便見王鳳祥神色黯然,說道:「你或許不知道,星夜出事之前,我曾去三家村找過他。」
心中想著,腳下加快,使開蟬翼神功,搶到少女的身邊。兩人並肩齊步,如兩道旋風一般飄過雪面,同時來到樹下,又同時轉身,向來處奔去。楚瀚聽見她的氣息漸粗,心想:「她畢竟是女子,氣息不如我長。」回途之中,他使盡全力,略略贏過那女子一步,在漢子的身前停下。
楚瀚見到這貓從高處飛撲和半空和-圖-書轉身的技巧,正是自己所教,世間大約沒有別的貓有這等能耐,這時瞧清楚了,這貓不是小影子是誰?
他原本希望能從王鳳祥口中得知多一些的線索,好發掘舅舅之死和三家村藏寶窟消失的因由,豈知王鳳祥所言,只更增加了他心中的疑問。
楚瀚再望向二人,見二人打扮並不似夫妻,大約只是情侶,不知怎地竟生了個孩子?而那少女絲毫不以為羞,轉頭向楚瀚笑道:「小兄弟輕功果然絕妙,令人佩服。我們的落腳處便在前邊,小兄弟若無他事,便一起來喝杯酒吧。」
王鳳祥聽完,神色哀傷,點頭道:「原來如此。星夜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讓人害了,委實可疑。」
楚瀚對這二人十分好奇,便答應了,呼喚小影子,跟上二人。
王鳳祥啊了一聲,說道:「原來你就是星夜的關門弟子!偷取苗族巫王蠱種的,就是你了?輕功果然不同凡響啊。」他向內室望了一眼,微笑道:「世間輕功能與她平起平坐的,你是極少數人之一!三家村以飛技取技馳名江湖,而盜亦有道,一不殺生,二不濫取,乃是盜中可敬之輩。」
楚瀚此時雖已將近十九歲,年紀比那少女還要大些,但身材瘦小,看來只有十五六歲,因此那少女對他說話的口吻便如對小弟弟說話一般。
楚瀚聽他直稱舅舅之名,又對三家村中事瞭若指掌,顯然跟舅舅極為熟稔,心想:「或許能得知他當年密訪舅舅之故?」當下將自己幼年時在京城街頭行乞、被胡星夜帶回收養、得傳絕藝的前後說了,最後也說了胡星夜當年匆匆出門,被人殺害之事。
三人牽著馬,往北踏雪而行,不多時便來到一間小小的農舍。這農舍雖簡裡面卻十分清淨雅潔,一張大炕上有張小几,旁邊放著棉布坐墊。少女抱著嬰兒走入內室餵奶,那漢子讓楚瀚在外室的炕上坐下,自己去廚下取來一壺酒,放在几上的小火爐上,生起了火,又從背上包袱中取出兩個油包,打開了放在几上,但見是切肉一類,卻看不出是什麼。
小影子不悅地瞪著他,在後拔步追上。楚瀚童心忽起,加快腳步,將小影子遠遠甩在身後。
他往北行出一段,便感覺到有人在後跟蹤。他回頭盯來人的梢,發現是李孜省和兩妖鍥而不捨,率領徒眾直追上來了。他只道李孜省的勢力範圍只在兩廣一帶,不料愈往北行,徒和圖書眾愈多,看來這伙人在中原也有邪教分支,發動數百徒眾一起來圍捕自己。
後來他回想起這件事,也不禁懷疑,當時來者真的是虎俠麼?他愈想愈感到不可能,以虎俠的身分地位,怎會如此神祕地夜訪三家村?他又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告知舅舅?舅舅死去多年,無由求證,今日他雖巧遇王鳳祥,但一來不確定舅舅當年所言是否為實,二來不知舅舅是否不應將當年虎俠夜訪之事告訴他人,心中雖有無數疑團,一時卻不敢貿然開口相問。
少女一揚眉,似乎有些驚訝這小孩兒竟有膽量向自己挑戰,嘴角微微一笑,伸手往遠處的一株大樹一指,說道:「我沒空跟你追追逃逃。這樣吧,誰能先到那大樹,再返回此地,便算贏了。」
楚瀚心中好奇之極,他與胡星夜相處之時,年紀還太小,很多事情尚未能看清楚、想明白。當年胡星夜作了洗手的這個重大決定,並且不讓任何胡家子弟學習飛技取技,才會去外邊另覓弟子,收了楚瀚為徒,從此改變了他的一生。但是胡星夜當初為何決意如此,他卻從不知道原因。
楚瀚想起在廠獄和宮中,那許許多多小影子陪伴他度過的寒夜,心中一暖,不禁熱淚盈眶,將小影子抱在懷中,著實親熱了一番,柔聲道:「可嚇壞你了吧?我可憐的小影子,竟然差點被人燒死!你一直在這兒等我,是不是?幸好我及時趕到,救出了你。走,我們回家去!」
那少女開門見山地問道:「小孩子,你的輕功是在哪兒學的?」
楚瀚不禁有些赧然,在這藝驚天下的一代俠客面前,自己不過是偷盜出身,怎能不自慚形穢?他只能老實答道:「小子姓楚名瀚,出身三家村,乃是胡家子弟。」
楚瀚回頭望向那女子,見她轉眼也已來到身旁,相差不過片刻。楚瀚正要開口,那漢子懷中忽然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楚瀚一呆,但見那漢子低頭哄弄懷中的襁褓,那少女也迎上前去,說道:「這兒太冷,我們快回去讓孩子暖和一下,我也該給她餵奶了。」漢子道:「正是。」
黑暗中只聽地上沙沙聲響,想是老鼠聽見人聲,四下竄逃。楚瀚啜脣作哨,叫喚小影子,卻沒有回應。他心想:「或許牠並未回來此地。我卻該上哪兒去找牠?」
漢子笑道:「這包是牛肺片,這包是牛舌頭。我最愛吃這兩樣下酒。這是鎮上趙屠戶和_圖_書的兒子給我新鮮切的,辣了些,但味道極好。小兄弟,你試試。」說著遞給他一雙粗竹筷子。
王鳳祥喝了酒,又問道:「星夜許多年前已然洗手,並決意不再傳授胡家子弟飛技取技。你又怎會成為胡家的傳人?」
楚瀚並不介意,只覺這少女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難言的尊貴,神態雖不高傲凌人,但自有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他在皇宮之中,見慣了皇帝貴妃等人上人,因此倒也不窘迫,從容答道:「這位姑娘,妳要能追得上我,我便告訴妳。」
楚瀚立即止步回頭,但見二十丈外,山路轉角之旁駐著兩騎馬。那兩匹馬不稀奇,奇的是馬上的兩人:左首乘客是個漢子,身形魁偉,劍眉虎眼,滿面鬚髯,背上揹著一柄長劍,神態說不出的英挺豪壯;右首的乘客是個女子,更加出奇,但見她不過十七八歲年紀,肌膚勝雪,雙目如漆,劍眉入鬢,集嬌美英氣壯於一身,氣度懾人。楚瀚不由得慢下腳步,心中暗讚:「好一對男女英豪!」
王鳳祥喝了一口酒,說道:「這原不足為外人道。我和星夜,乃是姨表兄弟。」楚瀚聞言一怔,說道:「姨表兄弟?」他沒想到王鳳祥這等英雄人物也會有表兄弟,而這表兄弟竟是出名的偷盜家族的家長!
王鳳祥側頭思索,說道:「那姓萬的女人大約不會出手害死星夜。星夜雖然不願為她所用,對她卻也無害。」
旋又想起,舅舅離開三家村的前一夜,曾有個神祕客在深夜來造訪他,自己問起時,舅舅告知那訪客正是虎俠,又說他是來告訴自己一些事情的,但後來舅舅一去不返,他再未有機會向舅舅詢問虎俠當時究竟為何而來。
他甚是得意,心頭輕鬆,便在雪地中放足快奔起來,展開蟬翼神功,足不沾雪地向前滑行。他知道自己過去一年在苗砦種地幹活,勤苦操練,飛技因而進步了不少,心中極為暢快。小影子一如既往伏在他的肩頭,卻未能站穩,跌了下來。楚瀚回頭笑道:「我跑得比往年快了,你可跟不上啦!」
楚瀚也十分驚訝,他知道胡家的飛技和取技十分殊異,一般人或許難以辨認,但王鳳祥武功見識俱高,而又與胡星夜自幼相熟,自不會認錯。事情發生在七八年前,當時除了胡星夜和自己之外,世間更無胡家傳人,怎可能有人以胡家飛技和取技作案?他喃喃說道:「那會是誰?那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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