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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天下2:靛海奇緣

作者:鄭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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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飛戎又現

第四十九章 飛戎又現

楚瀚身邊的老者唉聲嘆氣,連聲道:「遲了一步,遲了一步!看來我又錯過一次良機了。」楚瀚道:「怎麼?」老者道:「大師累了,今晚不再繼續接見信徒了。但咱們能望望祛災降魔的儀式,也是吉祥的。」
楚瀚並不相信這一套,假作驚異道:「若懂得煉金術,一輩子都不用愁窮,那可有多好啊!」
那姓羅的偷子當然不知道麻臉妖和圓臉妖與楚瀚之間的血仇過節,吹噓道:「嘿,楚瀚師傅可是當今飛技最高的一位神偷了。我跟楚瀚師傅關係匪淺,他呢,可說是我的入門恩師……」麻臉妖雙眉一豎,衝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揮手又是一個巴掌,喝道:「他在哪裡?是他派你來的麼?」
楚瀚恍然道:「因此大家都來這兒奉獻金銀給大師,請求大師幫忙消災祈福,是麼?」
一個侍者上前掀開了紅布,但見裡面是一隻木籠子,籠中蜷縮著一隻通體漆黑的貓,一雙黃澄澄的眼睛閃著光芒,警戒地向周圍瞪視。
那姓羅的偷子忙道:「是這樣的。我們寨裡有個大頭目叫作上官無邊,自稱是上官家中人,有時他喝醉了,會演練一些飛技給我們小嘍囉開開眼界,小的也就這麼學會了一點半點。他也不時拿出這面銀牌來炫耀,說是他在三家村七年一度的飛戎大賽中贏得的。後來小的跟一個小頭目鬧翻了,打算脫伙離去,走前剛好撞見上官頭目喝得爛醉,就趁機摸走了他的這面銀牌,好拿到南方來招搖撞騙。」
楚瀚擠在人群之中,也抬頭去看,不由得一呆,樑上果真有人!自己剛才躍上樑時,並沒見到什麼人,這人卻是何時到樑上去的?他又為何會在樑上?
他行了數日,這日來到一個大城鎮外,十分眼熟,問人才知道又回到了桂平。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伙伴小影子來,心中好生思念。當年他來到桂平時,因決心入林設陷阱擒拿百里緞,便將小影子留在了鎮上,怎料得到自己這一去便是好幾年,在靛海、大越走了一遭,又陷身苗砦巫族,九死一生,險些再也無法回來?
眾人一齊抬頭看去,煙霧中彷彿見到一個人影,都大叫起來。事實上,楚瀚早在眾人留心到貓不見了之前,便已從大樑躍到屋頂角落,竄了出去。他將小影子放在屋頂上,小影子受到驚嚇,一溜煙便衝下了屋頂,奔過圍牆,沒入黑暗之中。楚瀚自己悄悄跳下地,又從大門回進廳去,此時廳中一片昏暗,煙霧瀰漫,人聲嘈雜,眾人仍舊抬頭仰望著大樑,戳指呼喊,叫小偷下來。楚瀚心中暗暗好笑:「樑上早已無人,難道他們都看不見麼?」
麻臉妖和圓臉妖都臉有愧色,跪下請罪,說道:「大師慈悲,大師恕罪!」
但見他伸手往火燒的籠子裡一撈,雙手高高舉起,似乎舉著一團燒焦的動物屍身,接著雙手一抖,那屍身忽然消失,轉變成一朵朵燦爛的蓮花,從他手中跌落。眾信徒都看得目瞪口呆,直跪倒膜拜,口稱神蹟。
圓臉妖和麻臉妖領命,輪番拷打那姓羅的偷子。那人禁不起打,不多時便又哭又求地招供道:「真的不是!眾位大爺,小的根本不認識楚瀚,連見都沒見過。小的也不是三家村弟子,只是山東盜夥中的一個小嘍囉。」
楚瀚極想知道這偷子究竟是誰,便悄然跟在一群人之後,躲在窗外偷看。但見徒眾將那偷子五花大綁https://m•hetubook.com.com,推坐在中間一張凳子上,一人將他背上的背囊取下打開了,但見裡面亮花花的都是金子銀子,看來正是今晚信徒獻給李孜省的金銀。
傍晚時,他去城中吃了碗麵,坐在臨街的一張桌旁,外邊天色已暗,街上行人漸稀。忽見一群十多個衣著古怪的漢子牽著馬從大街上走過,楚瀚定睛一瞧,領頭的竟然便是倖存的馬山四妖中的兩妖。他心中一凜:「莫非他們是跟隨我而來的麼?」又想:「我一路掩藏得甚好,他們不可能追得上我。桂陽是個大城,他們來此應是別有他事。」
麻臉妖和圓臉妖互望一眼,同時開口問道:「你認識楚瀚?」「你是楚瀚的什麼人?」
正想著,李孜省的親信徒眾中有會武功的,包括馬山二妖和幾個手下,紛紛躍上大樑去追捕那人。那人一驚之下,忙從屋頂鑽了出去,跟自己剛才鑽出去的方位一模一樣。楚瀚心中一動,立時看出這人的身法十分獨特,似是三家村中人,但卻看不出是誰。他轉身往門外擠去,想追上去瞧瞧,卻聽廳前一人朗聲說起話來,原來是李孜省為了鎮住場面,特意站到高處,舉起雙手,朗聲道:「大家看這兒!大家看這兒!天帝已經派遣使者,將黑貓接去了!你們瞧!」
楚瀚此番險些死在萬蟲囓心蠱上,心驚膽顫之餘,不敢多留,拖著疲憊的身心,繼續往東行去,只想逃得愈遠愈好。
楚瀚想到此處,決心要取回這面銀牌。但見李孜省等人又拷問了那姓羅偷子一陣,再問不出什麼,才讓麻臉妖將姓羅的押下去關了起來,眾人熄燈,各去休息。
一行人進了大屋,楚瀚也躍上高牆,跟入探聽。但見馬山二妖來到一間小廳,廳裡已坐了一個中年人,一身紫袍,留著長鬚,面孔尖長,臉色陰鷙,見馬山二妖進來,劈頭便問道:「老大老二呢?東西沒弄到手?」
其餘人都湊上前來,楚瀚也看得清楚,但見那是一面銀色的牌子,看來十分陳舊,但仍能見到牌面上刻著一個「飛」字。
老者笑道:「可不是?但是話說回來,有人怕窮,也有人怕死。大師的『長生術』才讓人豔羨呢。他的弟子偷偷跟我說,大師已經一百多歲了,但看來還跟四五十歲的人一般,這都是他的『長生術』的功效。當然還有一心想對付仇家的人,大師的『打小人』、『咒髮術』和『養小鬼』,就更加好用了。大師的這五樣法術,號稱『五雷法』,可是極為寶貴的祕傳之法,百年來只得大師一個傳人,當今世上沒有比大師更殊勝的人物了。」
那姓羅的偷子連挨兩個耳光,見這麻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臉都白了,連忙改口,說道:「不,不!我其實並不認識楚瀚,連見也沒有見過他……他這個惡賊!」他方才還滿口稱讚楚瀚的飛技如何了得,但此人顯然十分識趣,眼見勢頭不對,立即改口叫他「惡賊」。
楚瀚卻不由得微微一哂,看出這李孜省也是個懂得偷天換日,手腳俐落的「小綹」之流。方才他從袖子中掏出木炭,又將木炭收回袖中,快手掏出金色蓮花,一耍一換之下,立時騙倒了一眾信徒,但在楚瀚這當代一等一的偷天換日高手眼中,這李孜省的手法自顯得粗糙已極了。楚瀚眼見一眾徒眾驚嘆嘆賞不絕,不禁暗暗好笑m.hetubook•com.com,但他無心拆穿這人的騙術,掛念那剛剛竄出屋去的樑上之人,便趁著眾人膜拜讚嘆之際,從大門擠了出去。
李孜省打斷他的話頭,冷冷地道:「不,籠頂被人以匕首割開,那貓是被人救出去的。我聽聞從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楚瀚那廝在宮中當差時,身邊總跟著一隻黑貓。他在青幫和丐幫面前炫耀身手時,這黑貓便站在他的肩頭。我聽說他是個愛貓如命的人,出手救貓,正是他會作的事情。」
姓羅的偷子一呆,左右望望,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囁嚅道:「什麼……什麼黑貓?」
他想起小影子的忠誠貼心,便決定入城去尋找小影子。他先潛入一戶人家偷了衣褲帽子,略作改裝,扮成一個不起眼的商舖伙計,來到昔日下榻的客店,要了一間單房。他記得往年在東廠和皇宮中時,小影子最愛躲在廚房的灶旁取暖,有時睡得太靠近灶火,連鬍子都燒卷了。他想著小影子鬍鬚燒焦的滑稽模樣,不禁笑出聲來。當下出了房間,來到客店的廚房。這時正是午後,廚房中沒有半個人,楚瀚找了一圈,不斷啜脣作哨,卻並未見到小影子的身影。
他擠回那老者身邊,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方才躍出去救貓上樑,復又歸來,那老者竟然全無知覺,皺眉道:「我也不知道?你看樑上有人,偷走了貓!」
圓臉妖和麻臉妖等都不禁臉上變色,說道:「難道……難道今晚來救貓的真是楚瀚?怎地我們連個人影也沒看見?」眾人頓時都覺毛骨悚然,不自禁地抬頭四望,想知道楚瀚是不是正潛伏在左近觀望自己。他們當然什麼也沒有見到,而楚瀚銳利的目光仍舊如夜梟一般,在黑暗中靜靜地觀望著他們。
那猥瑣漢子苦著臉,吐出一口血,也不言語。圓臉妖走上前來,喝道:「你是什麼人?哪兒偷來的膽子,竟敢對大師的事物下手?」
李孜省看了一眼那些金銀,走上前去,繞著那那姓羅的偷子走了一圈,忽然一伸手,從他的頸間掏出一樣事物,扯將下來,拿到燈前細看,說道:「這事物……這確實是三家村之物!」
楚瀚趁著眾人注意力轉移之際,施展飛技,越過數十人的頭頂,飛身來到籠子之上,手中匕首揮出,斬破了籠頂,伸手將小影子抄了出來,隨即一躍上了屋樑。
李孜省哼了一聲,對手下道:「給我好好拷問這小子,要他招供他是不是楚瀚派來的,是不是為了掩護楚瀚出手救貓,才故意出現在樑上,引開我等的注意。」
轉念又想:「不,事情不會這麼單純。這人的取技飛技雖是三流,但身法確然出自三家村,受過三家村人的傳授。」他一心想向這偷子探問,但這時李孜省、二妖和一幫會武功的親信徒眾都在小廳之中,他自不願貿然現身。
他竄上屋頂,伏低觀察,但見屋頂上已站了馬山二妖等七八個李孜省的親信徒眾,當先的圓臉妖向那偷子喝道:「兀那小子,竟敢來動大師的物事!不要命了麼?」
麻臉妖和圓臉妖臉色蒼白,連忙跪下,將捕捉楚瀚未成、大妖二妖被他施蠱毒死的前後說了。那紫袍人哼了一聲,說道:「三家村的人不好對付,我早叮囑你們要謹慎行事,卻仍一敗塗地,一事無成!」
楚瀚微微點頭,心想:「原來這什麼李孜省李大師,是個地地道道和*圖*書的妖人。」他裝出擔憂的神情,低聲問道:「老前輩,我今日恰好撞見大師,那可真是千載難逢的機緣。但我出門在外,身上沒帶什麼銀兩,這麼空手去拜見神人,可不太過失禮了?」老者揮揮手道:「一點不要緊!心誠則靈!或許大師跟你有緣也說不定。來,你跟我一起上前去,向大師說出你心中苦惱憂慮,他一定能替你解決的!」
姓羅的偷子滿面迷惘,說道:「我……我真的沒有救走什麼貓。」李孜省喝道:「給我打!」
不多時,內廳響起一陣鑼鼓聲,屋中眾人齊聲歡呼:「大師,大師出來了!」
李孜省臉上的陰鷙之色又現,說道:「你救走了那隻關在籠裡的黑貓,是不是?你為什麼要救走那隻貓?」
他這一出手,因身法實在太快,加上火燒的濃煙和燈籠跌下的紛擾,籠前的李孜省、眾侍者和圍觀眾信徒一時都沒看清發生了何事,過了半晌,才有人叫道:「咦,貓不見了!」又有人抬頭往上一望,說道:「莫不是在樑上?」
楚瀚伸手到他懷中,緩緩取走了收在他衣袋裡的那面飛戎王銀牌,掛在自己頸中。他在臥房中四下一望,見到一口箱子,上前打開,但見裡面放的都是李孜省用來哄騙信眾的種種作假唬人的法寶。他撇嘴一笑,甚是不屑,隨手取走了箱中的幾件物事,放入懷中,從窗中躍出,跳上高牆,揚長而去。
他甚是失望,心想:「過了這許多年,牠大概老早走了,也很可能已經死了。」心下不禁一陣黯然。
便在這時,李孜省臉色凝重地走進屋來,馬山二妖和其他手下趕忙讓在一旁,對他恭恭敬敬地行禮。李孜省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了,問道:「這人偷了什麼?」
李孜省喝道:「那你身上怎會有這三家村的飛戎王之牌?你跟三家村究竟有什麼關係?」楚瀚心想:「這正是我想問的,他們代我拷問出來,也省我一番功夫。」
楚瀚心中一震,頓時憶起許多年前,自己輸了飛戎王之賽,在祖宗祠堂前罰跪時,上官無嫣曾騎馬到來,特意取出這面她以取得「冰雪雙刃」而嬴得的「飛戎王」之牌,在自己面前搖晃,挑釁地問自己:「這便是你拚死拚活想贏得的飛戎王之牌。怎麼,如今這牌子落入了我的手中,你挺眼紅的吧?」楚瀚在這許多年之後,再次見到這面銀牌,不禁又是驚詫,又是好奇,暗想:「三家村中人極為重視的飛戎王之牌,怎會落入這猥瑣偷子的手中?他和上官無嫣有什麼關係?」又想:「上官家被抄時,上官無嫣匆匆被錦衣衛捉走,很可能並未將這面銀牌帶在身上。這牌子或許留在了上官家,被錦衣衛搜出,又或是被柳家或其他宵小取出,流落出來。」
楚瀚一見到那黑貓的身形眼神,立即認出那是小影子!他心中猛然一跳,眼見那籠子的一角已然著火,小影子在籠中嘶聲吼叫,弓起背脊,顯然驚恐已極。楚瀚怎能坐視自己的小影子被人燒死,立時從懷中掏出兩枚「落地雷」,往掛在屋角的大燈籠擲去,炸斷了懸掛燈籠的吊繩,那燈籠轟然一聲,跌落下地,七八個信徒被燈籠砸到,大呼小叫,紛紛逃竄,廳上眾人都轉頭去看發生了什麼事。
楚瀚心想:「原來四妖出手向我奪蠱,是出於這紫袍人的指使。這人又是什麼大師了?」
那紫袍人擺手道:「罷了!大妖和圖書二妖都犧牲了,連百花仙子也覬覦苗蠱,出手搶奪,可真讓人料想不到。」頓了頓,又道:「今晚的法會如常舉行。你們幫我放亮了招子,今兒來獻金獻銀的信眾著實不少,需得提防那些趁機來撈一筆的宵小之輩。」二妖連聲答應,退了下去。
老者微微搖頭,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但也不全是。大師哪兒在乎金錢?這個祕密,你可別到處說去。大師老早就練成了煉金術,要多少金子就有多少。今晚這兒想必有不少是想來跟大師攀個關係,希望能拜他為師,學習煉金術的。」
楚瀚記得柳子俊曾跟他說起上官無邊投身山東盜夥的事情,心想這人的言語應當不虛,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深切的悲哀。這面三家村人極為重視的飛戎王之牌,竟然流落到這等三流偷子的手中,豈不褻瀆了飛戎王的美名?那年飛戎王之賽,上官無嫣、上官無影、柳子俊和他四人,分別取得了驚世寶物冰雪雙刃、白瓷嬰兒枕、春雷琴和紫霞龍目水晶,他們當年的取技飛技,豈是這姓羅的偷子所能及得上萬一!
廳中眾信眾你推我擠,爭相上前向那穿金袍的中年人跪拜,雙手呈上一盤盤的金子或銀子,旁邊的侍者一一收下,李大師微笑著與來者對答,神態慈祥和藹,跟楚瀚方才在後面看到的陰鷙神情判若兩人。
楚瀚問道:「李大師是什麼人?」那老者聽他不知,睜大了眼睛道:「你不知道李大師?李大師諱孜省,乃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神人哪!治病驅邪,消災求福,天下沒有什麼他辦不到的事兒。」
楚瀚正納悶這些人在作什麼,身邊一個老者對他道:「小兄弟,你是外地人吧?運氣可好了,正好碰見李大師來到鎮上舉辦消災求福大會。」
楚瀚便跟著老者上前,往人群中擠去。但廳中信眾實在太多,每個人都有無數的煩惱問題要請教大師,也不知要等候多久才輪得到他們。楚瀚正等得不耐煩時,但聽一個侍者高聲道:「祛災降魔的時辰到了!」
便見一個身穿金色長袍的中年人從內廳走了出來,在當中的高座上坐下了。他面孔尖長,留著長鬚,滿面紅光,嘴角帶著自得的微笑,正是楚瀚剛才在後邊見過的紫袍人。他身後跟著一群親信弟子,待他坐定,便高聲宣布道:「李大師就座,開始接見信眾!」楚瀚見到二妖也在那群親信弟子之列,站在那「李大師」的身後守護。
麻臉妖走上前,啪的一聲,甩了那偷子一個耳光,喝道:「小子撿便宜來啦!」這時楚瀚看清了那偷子的臉面,見他形貌猥瑣,卻是從未見過。
眾信徒都睜大眼睛望著那黑貓,眼神中帶著幾分無名的仇視,和幾分殘忍的期盼。李孜省身邊的侍者拿起一把火炬,往籠子湊去,顯然想將籠子點火焚燒。
李孜省抬起頭,盯著那姓羅的偷子,冷冷地道:「很好,很好,你果然是三家村中人。那隻黑貓呢?你藏去哪兒了?」
其餘未能見到大師的信徒們個個露出失望之色,知道大師接見信眾的時刻已經結束,自己的問題要得到解決,只能等候下一次的機會了。但眾人都不敢透露任何不滿之色,紛紛後退,在大廳當中讓出一塊空地。幾個侍者走上前來,抬過一個紅布覆蓋之物,放在當中。
那姓羅的偷子爭辯道:「我哪有胡說?三家村的楚瀚不也是外姓人,卻學得了胡家的飛技?」
楚瀚hetubook.com.com等他們散去後,便在大屋四周觀察,見到信眾都已散盡,大門緊閉,大屋處處都已熄燈,一片黑暗。為了守護今夜從信眾手中騙來的金銀,李孜省派了十多個親信弟子守在庫房之外,自己的房外卻並未守衛。
聽得前廳人聲鼎沸,楚瀚有心探索這群妖徒的勾當,便悄悄潛出,來到大屋的正門之外,見大門洞開,進門便是好大一座廳堂,裡面已聚集了數百人,形形色|色,有高官貴賈,也有市井小民、善男信女,彼此交談時,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似乎什麼重大神聖的事情就將發生。
楚瀚暗暗慶幸,悄聲來到李孜省的臥房之外,見到他已熄燈就寢。他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傾聽他的呼吸已然平穩,才從窗縫中放入一枝奪魂香,等香燒完之後,便閃身入屋,但見李孜省躺在床上,睡得正酣。
他心中好奇,等二妖和眾手下遠去後,便結了賬,隨後跟上。但見一行人走到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屋後門外,離自己下榻的客店並不遠。屋內有人開了後門,讓二妖等人進去,說道:「諸位師兄到了!路上可辛苦?快請進來,大師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李孜省雙手合十,說道:「燒了這滿身罪孽的畜生,就能帶給大家吉祥平安。燒吧!燒吧!」
麻臉妖走上前,狠狠地又甩了偷子四五個耳光。姓羅的偷子哀哀而叫,連忙申辯道:「各位大爺,請聽小的說,小的方才躲在大廳後面,趁人不注意時,偷走了這些金子銀子,後來那燈籠不知怎地砸下來,許多人都轉頭望向我這邊,小的怕被人抓包,於是就跳上樑去,準備從屋頂逃走。小的真的不知道有什麼貓!」
圓臉妖向李孜省道:「請問大師,那貓真的被人救走了?」李孜省道:「不錯,貓確實被人救走了。」麻臉妖道:「莫不是那籠子原本就作得不好,火一燒便裂開了頂,讓那貓……那貓從縫隙中跳出逃走了?當時煙大,誰也看不清楚……」
那人也不打話,蒙頭便往隔壁屋脊躍去。那群人發一聲喊,紛紛追上。楚瀚見那偷子在屋脊之間縱躍,身法果然是三家村的飛技,但又並非十分精湛,幾個起落,便被圓臉妖等人追上圍住了。追者刀劍出鞘,向那偷子砍去。那偷子武功也不怎麼高明,沒兩下便受了傷,被那群人擒住,押回大廳後面的那間小廳。
圓臉妖道:「他偷了信徒在廳上進獻的金銀,全都取回來了。」麻臉妖道:「這人剛才說,他出身三家村,也不知是真是假?或許他跟楚瀚頗有淵源也說不定。」
那猥瑣漢子一挺胸,說道:「我姓羅,乃是三家村中人!」麻臉妖舉手欲打,喝道:「胡說八道!『胡柳上官』,三家村的飛技從不傳外姓,你姓羅,怎會是三家村的人?」
但見李孜省穿著金光燦爛的袍子,走到那紅布遮蓋的事物之前,雙手合攏,口念咒語,不多時,但見他手中漸漸冒出一股白煙,裊裊升往大殿頂上。聚信徒見他露出這一手神蹟,都發出讚嘆之聲。李孜省面色嚴肅,雙眉緊蹙,口中喃喃念著咒語,霎時間整張臉都紅了起來,臉上閃爍出一粒粒汗珠,似乎正用盡心力祈請著什麼。過了約莫半盞茶時分,李孜省才停止念咒,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臉上又露出慈祥的微笑,伸手指著身前的紅布道:「我仰仗天神的法力,將在座大家的業障罪孽,都轉移到了這隻畜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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