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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天下3:悲歡無情

作者:鄭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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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虛與委蛇

第五十六章 虛與委蛇

楚瀚心中一沉,暗想:「看來萬歲爺還是一派糊塗懦弱的老樣子。不但保不住兒子的性命,連僥倖存活下來的親生兒子都未必敢認。如此被一個女人操控於手掌之上,還說什麼皇帝之尊,天子之威?」他不禁想起大越國的皇帝黎灝;黎灝雖好大喜功,重色寡義,卻是個胸懷大志,有所作為的皇帝。兩國君主年齡相近,個性之剛強懦弱卻天差地遠。若非楚瀚親眼見到,實難相信那懦弱皇帝所掌領的,竟是地域廣大的「上朝天國」;而那剛強皇帝所統治的,不過是個位處偏僻邊疆的狹小屬國。
汪直輕輕哼了一聲,說道:「快點上了燈!」楚瀚道:「這兒沒燈。」汪直皺眉道:「為何不去弄一盞來?」楚瀚道:「我白日忙著替汪公公辦事,還沒想到這一層上。」
另一個閣臣萬安,因諂媚萬貴妃得法,楚瀚一時扳他不倒。他仍留在閣臣之列,但始終未能擔任首席內閣大學士,權力受到其他閣臣的制衡。
梁芳三角眼一翻,呸道:「你說些什麼胡話!當咱家是傻子麼?什麼江湖恩怨,當年你跑掉後,那些錦衣衛追你追得好緊,那又是為了什麼?定是你手癢,偷了宮中什麼重要物事,被人發現,錦衣衛才大舉出動追你,是不?」
楚瀚搖頭道:「我當時不知道那仙丹有什麼奇效,也只拿了這一顆。後來再去找那仙人,才發現他已經升天去了。」梁芳不信,問道:「你說說,要多少銀兩,才能買到一顆?」楚瀚道:「真的沒有了。」梁芳懇求再三,楚瀚才勉為其難,說道:「我可以去試試,看看仙人有沒有留下弟子,不如我們拿幾樣寶貝去求仙人的弟子,或許有幾分希望。」
楚瀚道:「啟稟梁公公,我當時跟江湖上的人結了怨,仇家上門來找我算賬,要取我小命。我受情勢所逼,不得已之下,才不告而別。請公公恕罪!」
懷恩心微微頷首,似乎下定決心,吸了口氣,身子前傾,凝望著楚瀚,說道:「你當真能辦得到?」楚瀚道:「但請公公指點,小的一定盡心竭力。小的沒有別的長處,只懂得幹這些事兒。」
楚瀚猜想他忌諱自己宦官的身分,因此不喜人家稱他公公,便答道:「是。不知汪爺要我拿出什麼?」汪直道:「你探到了什麼,難道沒寫下來?」楚瀚指指自己的頭,說道:「都在這裡。」
梁芳轉著三角眼,他原本不會這麼容易就上當受騙,尤其這等宦官回復男身的謠傳祕方,多年來更是不知聽了多少。但是他當年親自送楚瀚進了淨身房,楚瀚又在自己手下服役多年,他從來不曾懷疑這孩子未曾淨身,現在又親眼見到楚瀚回復男身,怎由得他不信?立即打定主意:「這小子運氣特好,我可千萬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不論風險多大,都值得一試。娘娘的寶物可多了,我去求這兩件,娘娘就算不給,我便偷偷取了也不妨。」當下點頭道:「好,咱家便去取這兩樣寶物來給你。你可得真心替咱家辦事,咱家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梁芳在城中有御賜的宅第,楚瀚當年離開揚大夫家後,便是跟著梁芳來到此地,受到鞭刑拷打。之後他便甚少來此,向梁芳報告所探諸事時,都是在御用監梁芳的辦公房中。這夜他潛入梁芳和_圖_書宅第,趁梁芳單獨一人時,在外敲了敲門,說道:「梁公公,故人求見。」
梁芳聽了,心中豔羨已極,連忙問道:「你還有這藥麼?能不能也幫咱家去求一顆來?」
楚瀚對小凳子和小麥子兩個說了實話,對這奸險的梁芳就毫無顧忌,隨口扯謊,說道:「我離京之後,在大江南北走了一圈,在廣西的叢林中遇到一位仙人。那仙人給了我一顆仙丹,吃下之後,我就變成這樣了。」
至於要如何對付梁芳,楚瀚倒是煞費心思。他雖對將自己送去淨身房的梁芳並無好感,但之後梁芳待他倒十分寬厚,又給他升官,又給他財寶,還多次領他去覲見萬貴妃和萬歲爺,並帶他會見京城中的高官顯要。他想自己雖對梁芳並無忠心可言,但也不該以怨報德,反咬一口。幾經思量,他決定親自去見梁芳。
梁芳對楚瀚的言語雖半信半疑,但他十分珍惜這個對己有用之極的人才,便揮手道:「罷了,罷了。你回來了就好。咱家還讓你在御用監辦事,之前的官位住處,全都照舊,你需要錢麼?」
懷恩語調平靜,不露喜怒,楚瀚聽了卻不禁冷汗浹背,伏在地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花了幾日的時間,潛入萬家大宅暗中觀察萬家兄弟,發現了一件較大的弊事。前朝英宗皇帝曾經下敕:「皇親強占軍民田者,罪毋赦,投獻者戍邊」。但是到了成化朝,外戚萬家在外面霸占了不知多少土地,只要萬貴妃去跟皇帝說上兩句,多大的田地財產都賜給了他家。這回萬家又透過萬貴妃去求請武強、武邑兩地六百餘頃的田地,皇帝還未准許,他們便出手強奪了過來,還燒毀了不少民房,打死了幾個反抗的農民。
鄧原插口道:「懷公公,宮中還有一人,不可忽視。」懷恩道:「你說。」鄧原道:「是個剛入宮的選侍,姓李。這女子應是由昭德引薦入宮的,事事俯首聽從昭德的命令。這人似乎耳目眾多,消息靈通,是個甚難對付的爪牙。」麥秀道:「可不是?這李選侍甚得萬歲爺歡心,夜夜召寢,顯然是經過昭德默許的。」
汪直又問道:「那麼兵部右侍郎馬文升呢?」楚瀚道:「馬文升,河南鈞州人,景泰二年進士,文武雙全,作過御史和大理寺少卿。成化四年,固原賊滿四反叛,朝廷召他巡撫陝西,平定了固原盜賊,因功升兵部右侍郎。」
楚瀚想起自己昔年的上司梁芳,這人雖強逼自己淨身入宮,但一直待己不錯,處處提攜照顧,不時升官加祿,從不吝惜。但要保住小皇子,顯然不能放過了梁芳。
梁芳一驚,忙道:「你快說。」
梁芳忙道:「那好,那好。你要什麼寶貝,咱家都去找來給你。」
梁芳原是個不識字的鄙人,除了諂媚歛財外別無長處。他聽了楚瀚的警告,心中惴惴,此後便稍稍安分了些,跋扈行徑稍見收斂。但他一心想得到仙人的靈藥,當真下手偷取了萬貴妃最珍愛的兩件寶物——和闐玉雕戲水鴛鴦和饕餮紋古銅鏡,交給了楚瀚。楚瀚心中好笑,如今梁芳有此把柄落在自己手上,自己只要去萬貴妃那裡透露一二,梁芳立即便要失寵,當年他鞭m.hetubook.com.com打陷害自己的仇恨,可算是報了一半。
梁芳聽了,一張滿月臉轉為煞白,忙道:「咱家行事素來小心,從不敢得罪江湖中人。這是怎生來的橫事?」
次日晚間,汪直獨自來到磚塔胡同,但見屋內黑漆漆地,他推門走入,喚道:「楚瀚!」
楚瀚道:「江湖上關於宮中公公們的傳言,原本不甚正確。加上武林中有不少自命俠義的人物,總想幹出幾件大事,好樹立起自己的俠名。這種人跟他說道理,是說不通的,最好的對付方法,莫過於別給他們任何『鏟奸除惡』的藉口。因此小的勸公公還是暫時避開這個鋒頭為妙,別跟道上的人作對。」
楚瀚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聞江湖上有幾個武功高強的俠客,他們得知了公公替萬娘娘搜刮珍寶的行徑,還說公公在外面欺壓良民,賣官歛財,是個大大的奸宦,義憤填膺,揚言要殺公公以謝天下。」
這件事情自已被萬家壓了下來,沒有人敢稟報皇帝。楚瀚在暗中對汪直道:「天下權柄,畢竟掌握在萬歲爺手中。萬家現在勢力雖大,但終究不能蓋過了皇帝。依我猜測,皇帝雖寵愛昭德,對昭德的兩個兄弟卻早已心有芥蒂,汪爺不如順從皇帝的心意,早早將萬家兄弟除去了,可是大功一件。」
楚瀚道:「小的以為,眼下只有暫且拖延。一方面小的得假裝聽從他的指令,應付敷衍一番;一方面我們得趕緊找尋機會,及早讓小皇子重見天日。」
汪直聽了,頗以為然,便將萬家強奪民田的事情密報給成化皇帝知道。成化皇帝老早看不順眼這兄弟倆既無能又奢侈,便以強奪民田之事斥責二人,飭令他們從內閣退休,革除官位,保留爵位。兩兄弟在萬貴妃的庇護下,雖仍在京中過著優渥富裕的生活,但實權已被剝奪一空。
楚瀚啊了一聲,說道:「我知道此人。我曾在南方見過他。」當下簡略說了遇見李孜省的經過。懷恩道:「這等妖人,迷惑主上有餘,為禍應當不大。」楚瀚道:「仍須防範他們妖言壞事。」懷恩點了點頭。
楚瀚暗暗偷笑,天下什麼寶貝他自己取不到,還需要梁芳幫忙?當下隨口胡謅道:「天下最懂得寶物的,非萬娘娘莫屬。梁公公若能取到萬娘娘最心愛的和闐玉雕戲水鴛鴦,加上那面刻有商湯盤銘的饕餮紋古銅鏡,想必可以打動他人。」
麥秀也道:「再說,這是關乎宗廟天下的大事,公公身居正位,秉持公正,何須對小人講求仁義?」
懷恩恍然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竟未想到這一層。汪直不僅受到昭德的信任,連萬歲爺也十分寵信他,眼下炙手可熱,很難除去。」他側頭想了想,說道:「汪直如此威脅你,你卻打算如何?」
懷恩語音轉為嚴峻,說道:「當年替你淨身的韋來虎已經身死,替你驗身的宦官洪昌,我也已下令革職懲罰。這件事情便既往不咎,你在外邊不要再用楚瀚這名字,也莫提起你曾在宮中服役的事情。」楚瀚磕頭道:「謹遵公公吩咐。」
這夜他潛入萬家宅子,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紅倌,便是在萬家大宅之中;自從他回京以後,便低調行事,和-圖-書除了汪直和兩個城中線人之外,平時誰也不見,更不露面,因此也未曾去找過紅倌。這時他望著萬家的大院子,想起當年院中搭起戲臺,紅倌在臺上施展驚人身手的種種往事,一股難以壓抑的思念湧上心頭,暗想:「我離開了這麼久,應當去看看她如何了。」心下卻又不禁惴惴,生怕自己走後,她受人欺凌,下場不堪,那可全是自己的罪過了,思來想去,最後仍舊沒有敢去找紅倌。
楚瀚面有難色,垂首道:「多謝公公美意,但是我已經不能再入宮辦事啦。」
次日傍晚,楚瀚再次潛入宮中。鄧原和麥秀向他報告稟告懷公公的經過,並指點他應當如何應對。楚瀚在他們的陪同下,悄悄來到司禮監密會懷公公。懷恩老早屏退左右,緊閉門窗,獨自坐在上首,麥秀和鄧原侍立兩旁。楚瀚從屋簷飛身而下,在堂下跪倒,向懷恩磕頭請罪。
楚瀚回京不到一個月,便穩住了汪直,打發了萬氏兄弟,抑止了萬安,制住了梁芳。懷恩對他的所作所為十分滿意,遣麥秀出宮來對楚瀚道:「我在萬歲爺面前還有些分量,能暫時不讓繼曉和李孜省這兩個妖人作怪。李選侍是後宮之人,暫且不必去理會。眼下汪直勢力愈來愈強,需得想辦法對付他了。」
之後數日,他時而親自出馬,時而通過手下眼線蒐集消息。五日之後,汪直再來時,他便給了汪直許多有用的消息,讓汪直成功在皇帝面前告倒了邱弘和李森兩個正直敢言的臣子,令汪直十分滿意。
楚瀚待他離去,撇嘴一笑,心想:「這人倒不難敷衍。我且穩住他,讓他對我沒有防備之心,再開始對付他。」
懷恩眉頭愈皺愈深,沉吟道:「汪直這人自成勢力,很難對付。如今之計,你也只能暫且聽他的話了。唉!我又何嘗不想讓小皇子早日正位?但昭德勢力雄厚,一手遮蔽萬歲爺的眼目,在她口中,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萬歲爺照單全收,完全作不得主。」說著不禁長嘆一聲。
楚瀚答道:「王恕,陝西三原人,正統十三年進士,作過大理左寺副、揚州知府、江西右布政使,在江西平定了贛州賊寇。萬歲爺嗣位後,遷河南左布政使,平定南陽和荊襄流民作亂,又平定了大盜劉通和石龍,因功遷南京刑部右侍郎。之後總督河道,濬湖修閘,作了不少實事,近日剛剛升遷南京戶部左侍郎。」
汪直嘿了一聲,在椅上坐下了,伸出手,劈頭便道:「還不快拿出來?」
他想了想,說道:「昭德的勢力,或許可以想辦法慢慢削弱,讓萬歲爺少一些顧忌。請懷公公告訴小的,昭德眼下在外朝有哪幾個重要的附庸,在宮中又有哪些得力的手下。小的可以想法子找出他們的弱點,最好在暗中出手對付,不教昭德起疑,慢慢翦除了她的羽翼。」
麥秀續道:「宮裡仍以梁公公為主。梁公公並不干政,主要是為昭德搜刮珍奇異寶,自己也藉機中飽私囊。」懷恩臉上露出不屑之色,說道:「萬安和梁芳這二隻賊子,正是昭德的兩枚毒牙!」
楚瀚露出疑惑之色,問道:「公公要我拿出什麼?」汪直臉色一沉,喝道:「以後別叫我公公!人前人後,便叫我『汪爺』。知道了麼?」
梁芳立即站起身和-圖-書,搶上幾步,睜大了一對三角眼,瞪著他好半晌,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發脾氣,最後罵了句粗話,說道:「真是你!小瀚子,你上哪鬼混去了,幾年都不回來!你可害得咱家好苦!」
楚瀚向他磕頭,正要站起,懷恩忽然又叫住了他,說道:「楚瀚,他們跟我說了,你當年並未淨身。」
第二日,他便照著汪直給的名單,開始替他蒐集情報。他原本擅長刺探隱情,現在重操舊業,自是駕輕就熟,一日之內,便已取得了不少隱密的消息。
楚瀚道:「依我猜想,可能是因為汪直與紀娘娘早年便已相識。他二人都是十多年前明軍從廣西瑤族捉回來的俘虜。」
梁芳開始收斂以後,楚瀚便趁機建議汪直在宦官中安插自己的親信,將梁芳的手下一一拔除掉。從此宮中服從汪直的宦官逐漸增多,頗有與梁芳分庭抗禮之勢。而所謂汪直的親信,則大多是楚瀚自己當年的親信;汪直為人高傲冷漠,熟識的宦官原本就少,而當年楚瀚在宮中廣結善緣,對許多宦官的脾氣人品都瞭若指掌,安排宮內人事自是得心應手,在各衙門的重要職位上一一分派自己能信得過的宦官掌職。
懷恩聽了,雙眉豎起,臉色不豫,但並不立即發言。他顯然對此等陰險招數甚為不齒,但心底又知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沉吟不決,鄧原在他身邊低聲道:「懷公公,您曾說過『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楚瀚點頭道:「萬氏兄弟,萬安,梁芳,繼曉,李孜省,李選侍。我就從這幾個人開始著手。」他望向懷恩,說道:「汪直那邊,我還得暫且聽奉其命。小的所作所為,或有乖僻荒唐、邪惡可恨之處,祈請懷公公大量寬宏,暫且寄下小人的罪惡。」
楚瀚點頭稱是,心想:「汪直現在倚賴我甚深,我也已經摸清了他的底細。這人野心甚大,心狠手辣,有他在一日,娘娘和小皇子便一日無法脫離危險。最好能盡快徹底拔除了這人,以保萬全。」當下便開始計畫對付汪直。
楚瀚道:「我對公公一片忠心,自然會盡心盡力。不瞞公公說,我這次回京,是受了江湖上的幫派所託,來替他們探查一些事情。我聽聞了一件消息,可能對公公不利,為感念公公當年的恩德,因此特地趕來向公公稟告。」
梁芳一呆,瞇起三角眼,仔細瞧向他的臉,這才注意到他竟連半點宦官的模樣也沒有了,大吃一驚,半天才道:「怎麼……怎麼會這樣?你怎麼辦到的?」
楚瀚心想:「當時萬貴妃派百里緞和錦衣衛出來追我,原是為了追查小皇子的下落,這事她們想必瞞得很緊,可能連梁芳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當下順著他的話頭道:「其實公公的猜測,可說八九不離十。我們三家村的名聲,公公也是知道的。我當年闖出一些名聲後,便有不少江湖中人找上我,軟逼硬求,要我出手替他們偷取宮中的寶物。我一直不肯,後來被逼不過,只好替他們幹了一回,希望他們別再騷擾我。沒想到被錦衣衛發現了,大舉追捕我,我只好趕緊離京逃去。」
楚瀚離開皇宮,大大鬆了一口氣,知道懷恩並未因自己背信而動怒,並且對他頗為信任,同意他在暗中出手翦除萬貴妃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羽翼。至於汪直,聽來連懷恩都扳不動此人,楚瀚心想自己也只能暫且聽他的話,假意替他辦事,先保住小皇子再說。
懷恩此時已年過五十,鬢髮略白,更添威嚴。他擺了擺手,緩緩說道:「不罪,你坐下。他們跟我說了你背諾回京的緣由,我想從你口中親耳聽聽。」
麥秀又道:「近來萬歲爺頗信任梁芳引薦的一個和尚,叫作繼曉,我瞧這人十足是個妖僧。還有個什麼人中神仙,叫作李孜省的,自稱能變化萬千,煉鐵成金,長生不老。」
汪直聽他娓娓說來,官位細節一點不錯,微微點頭,又道:「這人有什麼把柄沒有?」楚瀚道:「此人為人剛正,不喜受人請託,跟很多同僚都相處不來。至於平日居家如何,我得花些時間去南京探查才知。」
汪直聽了,半信半疑,說道:「好吧,那你說說看,南京戶部左侍郎王恕,此人背景如何?」
楚瀚在暗處應了。汪直這才看清,楚瀚抱著黑貓坐在炕上,神態似乎十分悠閒。
梁芳皺眉道:「什麼人?」楚瀚推門而入,向他下拜,說道:「梁公公,是我楚瀚。」
楚瀚在替汪直辦事之餘,自也不曾忘記自己對懷恩的承諾,開始對付萬氏兄弟、萬安和梁芳等人。萬安和梁芳較難動搖,楚瀚便從萬氏兄弟下手。
汪直甚是懷疑,說道:「為何不寫下來,難道你全都記得?」楚瀚道:「當然記得。」汪直質疑道:「你以往替梁芳辦事,難道也不寫下來?」楚瀚搖頭道:「梁公公目不識丁,自然不會要我將消息寫下來給他看。再說,這些事情最好還是別寫下來,免得落人把柄。」
懷恩點點頭,說道:「小麥子,你清楚宮中朝中之事,你來說說。」
楚瀚便敘述了在城外見到汪直的前後。懷恩神情凝重,聽了楚瀚的敘述,沉吟良久,才道:「汪直這人性情奸險而胸懷大志,我早對他存有戒心。但他怎會知道紀娘娘之事?」
麥秀道:「是。昭德在外朝的附庸,不外乎她的兩個兄弟萬天福和萬天喜,加上閣臣萬安。萬氏兄弟很早便被被封為大學士,號稱入值內閣,但兩人不學無術,並不參與機務,只顧在外歛財貪污,揮霍享樂。閣臣萬安與萬家並無親戚關係,但他認昭德為遠親,自稱姪兒,由此攀上這層關係。他與昭德通信甚勤,外朝重大人事任命,萬安必定請示昭德,三品以上的官職任免,都得經過昭德的認可。」楚瀚點了點頭,這內閣「三萬」,他已略有所聞。
懷恩嘆了口氣,輕輕地道:「你好福氣。」靜了靜,又道:「你去吧。以後不要再入宮來了。」
懷恩嘆息道:「你既知道分辨善惡,又何須我多說?你好自為之便是。」
梁芳深思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小瀚子,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件事。」楚瀚道:「但教公公平安,楚瀚就放心啦。往後不能再替公公辦事,我好生遺憾,但公公若能交給我那兩件寶物,我便替公公去廣西跑一趟,算是報答了公公的恩德。」梁芳滿口答應,楚瀚便告辭去了。
汪直聽他對答如流,甚感滿意,說道:「罷了,你果然記得挺清楚的。我讓你繼續觀察這兩人,另外商輅、邱弘和李森幾人,更要替我調查清楚。我五日後來聽你報告。」說完便站起身,逕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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