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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藍調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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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目光表示我不太了解。
蘿絲可進來後把門關上,用手把門撐住,好像怕帝爾突然闖進來似的。
他停下來看著我,我對他點點頭。
「很有道理。」他說,「但一定是當地人幹的。這是一個絕佳的棄車地點,對不對?先安排個同夥開車在旁邊等,把車停到路肩,輪胎丟在土堆裡,把車推下去,爬下去點個火,然後就可以跳上同夥的車子走人——但前提是要知道這個施工專用的車道。這件事只有當地人會知道,是不是?」
貝克又開門探頭進來。
我對他微笑,試著讓自己看來非常和善無辜。在銀行裡面,要讓一個多嘴的傢伙跟你聊天其實不太難,只要用一種接納他的眼神看他,一定奏效。這一招我不知道已經用過幾百次了。
他點點頭。
芬雷搖搖頭,看起來很確定的樣子。
我對他聳聳肩,哈伯的線索斷了,而且我也沒辦法從這傢伙口中再套出什麼。從他的肢體語言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身體趨前,已經準備站起來走人。我也站起來,感謝他跟我談那麼久,跟他握握手,走出了古色古香的陰暗樓層,按下電梯按鈕,準備回到昏暗陰沉的街上。
「把槍給我。」我低聲對她說,「趁芬雷還在跟帝爾講話。」
謝曼.史托勒曾因為超速而被分局的警車攔下來,地點在橫跨傑克森維爾市與傑克森維爾海灘的橋上,時間是前年九月某天晚上的十一點四十五分。他開的是一輛小的廂型貨車,超速十一英里。他被攔下後氣瘋了,開始辱罵執勤員警,他們懷疑他有喝酒或嗑藥,因此逮捕他。他被抓到傑克森維爾市警局總部去採集指紋與拍照,不但被搜身,警方還搜了他的車子。他供出他在亞特蘭大的住家地址,並宣稱自己是個貨車司機。
「帝爾要你去他的辦公室。」他說。
我對他點點頭,好像我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似的。
他對我聳聳肩。
「謝啦。」我說,「現在妳可以打電話了,好嗎?」
「不要。」我說,「像這種大案子,愈少人知道不是愈好嗎?」
我想了一會兒,但還是搖搖頭。
「就說我們去追查車子。」芬雷說,「他不是說以前的犯人被摩里森幹掉嗎?我們就是去查那犯人的車,跟他說我們有進展了,好嗎?」
我再度坐在剛剛那張桌前,又試撥一次手機,結果還是一樣,電腦語音信箱還是不厭其煩地對我說,這個號碼目前關機。
「太棒了。」我對她說,「幹得好,蘿絲可。我要出去一趟,六點在這裡與妳會合,你們倆不要分開,好嗎?互相掩護。」
「他可以說從這個專業領域裡消失了。」他說,「可以確定的是,他已經沒有在銀行界工作了。離職沒多久後,他的銀行學會會員資格就過期了,可是並沒有銀行來打聽他之前的工作情況,看看我們是否願意推薦他。抱歉,真的幫不上忙。如果他在哪家銀行上班,我會知道的,我可以跟你保證。他一定是轉行了。」
「真有趣。」芬雷說,「這傢伙離家有三百英里遠,三更半夜的居然可以在二十分鐘內找律師來保他?而且律師還是大事務所的合夥人?我可以確定史托勒這傢伙不是一般的貨車司機。」
「有兩個人在監視這裡。」我說,「他們大約在十分鐘以前抵達,開著一輛純棕色的轎車。他們昨天就在哈伯家出現過,今天又在鎮上到處晃,打聽我的消息。」
「嗨,李奇。」她說,「你來帶我離開這鬼地方嗎?」
她對我搖搖頭。
我離開辦公室,走到出口後推開大門出去,往北一看,那輛棕色轎車還在,就停在北邊七十五碼處,那兩個傢伙還在車裡看著。我走到賓利車旁邊,開門上車後把車開出停車場,大搖大擺地緩緩開上郡道,慢條斯理地經過那兩個傢伙後又繼續往北開。從後照鏡裡,我看到棕色車子終於發動了,他們加速往北前進,跟在我和_圖_書後面,兩輛車之間好像被一條隱形的繩索給綁住一樣,我慢他們也慢,我快他們也快,兩邊好像在玩遊戲似的。
「是這樣的,我想您可以了解。」他說,「哈伯先生沒有在這兒工作了,我們必須讓他離開公司,那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
「誰是瞎子布萊克啊?」蘿絲可問我。
「皮卡那邊的情形怎樣?」我問他,「你有他的消息嗎?」
「他有可能派人來監視嗎?」我說。
他站起來,裝模作樣地對我做了一個手勢,要我跟他一起去窗戶邊。我們一起從十七樓往外看街上的人群。他指著一個穿西裝,正在街上疾步行走的傢伙。
「好,」他說,「把電話接過來,貝克。」
「瞎子布萊克是在傑克森維爾市出生的。」我說,「你們知道嗎?」
「恐怕我也不知道。」他說。
「而且大部分的現金都不在銀行裡。」他說,「錢都在拉斯維加斯或者賽馬場裡面流通,他們是經濟體系中所謂的『集中使用現金』的部門。所以,像哈伯先生那麼厲害的貨幣經理,必須不斷幫銀行掙得足夠的紙鈔數量,他必須主動出擊,到外面去找現金。他必須知道要去哪裡找,就算是用鼻子去聞,也要把現鈔找出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頭來,這也會變成零售業務成本偏高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們必須從中抽手。我們盡力經營這種業務,但終究必須把它給結束掉,並且讓哈伯先生離開,對此我們深感遺憾。」
「他是個老朋友了。」我說,「我記得他說過他在這裡工作,所以我想趁路過的時候順便來看看他。」
「你也知道,那不是他的錯。」他說,「他的工作成效卓著.但是我們已經不經營他負責的業務了。這是公司發展方向的調整,對相關人員來講是非常不幸的,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哈伯先生是貨幣業務的經理。」他說,「那是很重要的職務,他的表現很棒。」
「用盒子裝好了。」她說,「我放在抽屜裡,帝爾走後才能拿給你,而且不要在局裡打開,好不好?沒人知道這件事。」
「我想找保羅.哈伯。」我說。
她沉默了一會兒,咬了一下嘴唇。她想起了當初我跟她要槍的原因。
「他媽的,她把手機關掉了。」我說。
我要芬雷把前面的擋泥板撐住,我爬進翻覆的車身,查看打在天窗旁邊的編號,我必須先把一些燒焦的碎屑刮掉,才看到一小塊鋁片上面大部分的號碼。爬出來後我把號碼報給蘿絲可,她把號碼寫了下來。
「他們不是皮卡的人馬。」他說,「他一定會告訴我的。」
「州警打電話來。」他說,「聽來好像已經幫你找到一輛車。」
我們三個很快地陸續走出辦公室。帝爾回來後一定會問東問西的,我們必須趁他回來前把狀況搞清楚。貝克看我們走出去,在後面追著我們大叫。
他出來時她剛好也掛上電話。帝爾看起來臉紅脖子粗,快氣瘋了,開始在警員辦公區四處踱步,沉重的手杖在地板上戳個不停,怒氣沖沖地看著整片空白的大佈告欄。芬雷開門探頭出來,點頭示意我進去辦公室,我對蘿絲可聳聳肩,進去聽芬雷想說些什麼。
「也是個吉他手,芬雷。」我說。
「妳認得這個地址嗎?」我問蘿絲可。
這次開車的換成芬雷,他開的是一輛沒有警方標記的雪佛蘭,型號跟蘿絲可那輛一樣。車子搖搖晃晃開出停車場之後就往南走,加速通過馬格瑞夫鎮。前面幾英里路因為是通往黃泉鎮的,所以我認得,接下來我們開上一條路是往東邊的,那條路通往高速公路,最後帶我們走到高速公路下方一個施工專用的區域,到處都是一堆堆的瀝青與桶裝焦油,還有一輛翻覆的車子,它從高速公路摔下去,車頂著地,整輛都燒毀了。
「好了,」我說,「我懂了。」
我對他點頭的時候面hetubook•com.com無表情,然後就繼續坐在氣派的小接待室裡面看著他,等他繼續開口。只要我們都不開口,他就會繼續說話。如果我直接問他問題,他就會開始故作姿態,什麼事情都變成最高機密,像個律師似的。但我可以看出他是那種很多嘴的傢伙,很多經理都是這樣的人,一有機會就想好好表現一番,所以我就直挺挺坐著等他開口。接著那傢伙開始跟我道歉,只因為我是哈伯的朋友。
我們都走回紫檀木辦公室,把謝曼.史托勒的資料攤開擺在桌上,那是佛羅里達州傑克森維爾市警局傳來的逮捕紀錄。
我們走到開放式辦公區,蘿絲可打開傳真機,拿起話筒打電話到佛羅里達州。芬雷打電話給州警,詢問他們有沒有發現廢棄的出租車輛。我則坐在蘿絲可旁邊那個桌子,撥電話給查莉.哈伯。我撥了喬伊列印出來藏在鞋裡的那個手機號碼,但是電話沒有回應,只有電腦語音信箱的聲音說這號碼現在是關機的。
「你們把那個部門裁掉,」我說,「為什麼呢?」
然後我坐在車裡看那兩個傢伙。過了好一會兒他們還是看著我,我們雙方隔著七十五碼的距離遙遙相望,他們看起來一派輕鬆舒服的模樣,但就是一直盯著我。我走出賓利車之後又把車上鎖,回到警局入口處把門拉開,回頭望了棕色轎車一眼,他們還是沒動,還是在看著我。

「那你知道他現在工作的地方嗎?」我說。
「不認得,」她說,「但我可以找到。」
我走到出口,用背頂開玻璃門,打算把盒子拿上賓利轎車。我把盒子放在車蓋上,開門後把它丟在前座的乘客座位,然後坐進車子裡,把它放在膝蓋上。同時我看到北邊一百碼的地方有一輛棕色轎車正慢慢開過來。
「我該跟帝爾說些什麼啊?」他說。
蘿絲可坐在她的桌旁講電話,她對我揮揮手,看來很興奮,做個手勢要我等她。我看著紫檀木辦公室的大門,希望在她講完電話之前,帝爾都不要出來。
警方宣讀了他的權利之後,史托勒打了一通電話。二十分鐘後,一個叫做培瑞茲的律師出面罩他,律師所屬的「柴卡瑞亞斯&培瑞茲事務所」是傑克森維爾市當地赫赫有名的律師事務所,十分鐘後,史托勒就被釋放了。從被攔下到他跟律師一起走出警局,中間經過了五十五分鐘。
「我打電話到底特律去。」她說,「那輛車是龐蒂克轎車,四個月前出廠的,是一家租車公司下的大宗訂單。監理站正在徹查車子登記在誰的名下,我叫他們跟亞特蘭大的皮卡回報,租車公司的人或許可以跟他說車子在哪裡被租走的,說不定能給我們一點線索。」
「你知道現金是什麼嗎?」他說。
「有什麼我可以為您效勞的嗎?」他問我。
「我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聯絡了。」我說,「我不知道他離職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在道裡是幹什麼的。」
那位西裝筆挺的傢伙點點頭,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
我又對他聳聳肩。
他點點頭,繼續往後面走,蘿絲可跟我一起走到她的桌子旁,她拿起電話要撥,但是被我打斷。
我看著他,抓不住他的重點。那傢伙換了一種陳述方式,對我變得非常有耐性。
「我要出去兜兜風。」我說。
她點點頭,在辦公區四處張望了一會兒之後坐下來,從身上解下鑰匙,開鎖後打開一個很深的抽屜,點頭要我拿走一個淺淺的厚紙板盒。我拿出來後發現是一個警局專用的檔案盒,盒子的高度只有兩英寸,是用來放紙的。厚紙板上面印有精緻的木紋,有人在盒子上簽了名字:格雷。我把盒子夾在腋下,跟蘿絲可點點頭,她又把抽屜關好上鎖。
「我不知道。」我說。
「就是所謂的臨櫃銀行業務。」他說,「你也知道的,就是現金、支票、貸款以及個人客戶等等。」
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車到亞特蘭大的距離幾乎快五十英里,將近一小時才開到。高速公路可以直接通往城裡,我的目標是高樓林立的區域,一看到有大理石裝飾的大廳我就把車停下來,走到最近的街角,找個條子問商業區在哪裡。
「可以。」我說。
「絕不可能。」他說,「就算要派人,也會先跟我打個招呼。你幹嘛問這個?」
「妳要給我的槍在哪裡?」我問她。
「但美國有多少人口?」他問我,「幾乎有三億人口,那等於每個人只能分配到大約四百五十元現金,這是銀行臨櫃業務每天都必須面對的問題。從銀行提走四百五十元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如果每個人都提走四百五十元,一眨眼之間全國的銀行會沒有任何現金可用。」
「他在氣什麼?」我說。
她把一堆紙丟在櫃子上,拍一拍身上的灰塵,把頭髮往後一撩,看看門邊。
他對我笑一笑。
我們跟芬雷一起在紫檀木辦公室裡面等著,五分鐘過了,過一會兒十分鐘又到了。這時候我們聽到一聲敲門的聲音,貝克開門探頭進來,對我們露齒微笑,我再度看到他的金牙。
「我身上是有些現金。」我說,「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它。」
我直接開車回到馬格瑞夫警局,把車停好後去找蘿絲可。帝爾在開放式辦公區裡面走來走去,但是報案櫃台那傢伙對我眨眼點點頭,示意我到後面的檔案室就可以找到蘿絲可。她看起來很累,手上抱著一堆舊檔案,對我露出微笑。
「沒有動靜。」他說,「他只是在等待而已。」
芬雷點點頭。
我們離開檔案室,走進紫檀木辦公室,警員辦公區安安靜靜的,禮拜五那兩個負責支援的傢伙正在查閱電腦裡的紀錄,到處都是堆疊整齊的檔案。這一切都是為了找出殺害局長的兇手,但辦案方向卻是假的。我看到牆上有一個新的大佈告欄,上面寫著:「摩里森」,除此之外都是空的,一點進展也沒有。
「請問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州警等一下會回電。」他說,「他們或許會給些線索。」
「似乎是這樣。」她說,「芬雷把盯梢的工作分派給他,我們該找他加入嗎?」
芬雷看看手錶,確定帝爾不會馬上回局裡。
搜身沒有任何結果,警方不但用人力,還找來警犬搜車,但都沒結果。貨車上沒有任何其他東西,只有他從傑克森維爾海灘裝上貨車的二十台全新冷氣機,是要出口的貨物。箱子已經封起來了,上面還有製造商的商標,每個箱子上面還有產品序號。
十七樓的風格比入口大廳看起來更像是社交俱樂部,整層樓的燈光看起來晦暗不明,而且有更多的地毯跟鑲框裝飾,到處是閃閃發亮的古董跟老舊畫作。通過一根大石柱之後,一個西裝筆挺的傢伙開門出來接待我,跟我握手,然後帶我走進一間小的接待室。他先自我介紹說他是個經理,然後我們才坐下。
我們仔細檢視這輛車,但是除了鋼骨結構以外,已經差不多燒光了,沒什麼可以看的。我們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廠牌的車,但從外型看來,芬雷認為這是通用汽車製造的車輛,可是不知道是哪個分公司出品的。這是一輛中型轎車,不過一旦塑膠製的裝飾不見之後,別克、雪佛蘭跟龐蒂克,什麼車看來都是一個模樣。
我的假設完全是錯誤的。之前我以為哈伯是銀行家,有一份正當的工作,也許他只是對一些情節輕微的詐欺罪行睜隻眼閉隻眼,或許也從中分一杯羹。也許他只是竄改一些數字,伸手到檯面下去做壞事,雖然有涉案,扮演某種角色而變成共犯,但畢竟不是首腦人物。然而這一年半來他都不是個銀行家,而是個全職罪犯,根本就是犯罪集團的一員;是中心人物,而不是外圍人士。
他搖搖頭。
「他們禮拜五就注意到這輛車了。」芬雷說,「禮拜四還不在這m.hetubook.com.com兒,這點他們是確定的,有可能是喬伊租的車。」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我是他的朋友。」我說。
「李奇!」蘿絲可說,「我查到有關謝曼.史托勒的事了。」
「貝克想要加入我們嗎?」我問她。
「可能就是這輛。」我說,「假設他是週四晚上在亞特蘭大機場租車,裡面加滿了汽油,然後開到馬格瑞夫鎮交流道旁的倉庫,案發後有人把車子開來這邊。可能只有幾加侖的油被用掉,剩下的用來燒車可以說綽綽有餘。」
「帝爾走啦!」他說。
「那麼他這個職務到底是幹什麼的?」我問他。
芬雷把大桌子上的電話接起來聽,草草寫了一些筆記,含含糊糊地說了一聲謝謝,掛上電話後就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她手上拿了幾頁傳真紙,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她繼續講電話,接著引導我走向一台電梯。我必須先去十七樓的接待櫃台,進電梯後我按下按紐,站著等電梯把我帶上去。
我必須打聽哈伯過去這一年半在哪裡工作,查莉或許可以給我一些線索,我可以問出他早上幾點出門,晚上幾點回家,她有沒有看過路費收據或者餐廳帳單之類的。她也可能想起禮拜天發生的事,或者「Pluribus」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任何她想起的事情都可能有用處,而那正是我需要的,非常需要。但是他媽的,她居然把手機關掉了。
「哈伯是那個部門的人?」我問他。
「美國的經濟體系非常龐大,」他說,「資產與負債的淨值都大到無法估計,必須以上兆美元為單位來計算,但事實上這些都只是帳面數字而已,並不代表真的有那麼多現金存在。那位先生的資產淨值高達五十萬美金,但裡面只有五十塊錢是真的現金,其他錢只從文件與電腦中看到。事實上,真正四處流通的現金並不多,整個美國境內,大概只有一千三百億而已。」
「成本太高了。」他說,「支出多,利潤小,不得不關閉。」
我把格雷的槍填滿了八顆子彈,剩下的放回盒裡,把盒子放在車內地上。接著把手槍扳機往下拉,但是用保險把它卡住——過去我們稱這動作為「扣扳機,關保險」,這樣在開槍前可以節省一點時間,也可能因此保住自己的命。我把槍放入胡桃木裝飾的置物箱,尺寸剛剛好。
「有幾件事。」她說,「十分鐘後帝爾就要去參加基金會的董事會議。等他一走掉我就可以拿到佛羅里達州的傳真,州警那邊也會打電話給我們,報告有關廢棄車輛的事。」
「你覺得怎樣?」芬雷問我。
盒子裡的子彈都是軟頭的,我無所謂。我把槍好好檢查一下:這把可怕的槍被維護得很好,每個部位都沒問題,槍柄上面刻了去世隊長格雷的名字,今年二月上吊自殺的他一定是個玩槍的人。這不是執勤用的槍枝,世界上沒有哪家警察局會授權警察在執勤時使用這種「傢伙」,火力太猛了。
芬雷咕噥了兩句,正要往後面走的時候被我一把捉住手臂。
他又搖搖頭。
「小心點,芬雷。」我說,「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這是個大案子。」
「跟他瞎扯一會兒。」我說,「讓蘿絲可有機會查一查那組汽車號碼。」
「唱歌的啦。」芬雷說。
「但是他有多少現金呢?」那傢伙問我。
那傢伙再度搖搖頭。
「媽的,」我自言自語地說,「真是見鬼了。」
「太棒了。」我又說了一次,「或許會讓案情有些進展。」
他跟我說走個半英里路,就可以看見到處是銀行。日昇國際有一整棟屬於自己的大樓,那是一棟玻璃帷幕高樓,高樓前面的廣場上有一座噴泉。廣場的風格像是米蘭,但高樓入口處則到處是厚重的石雕,企圖營造出法蘭克福與倫敦的品味,同時也為了讓公司看起來像一家重量級的大銀行。大廳內到處覆蓋著深色地毯以及皮革,紫檀木櫃台後面站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一個接待員,讓人感覺像置身在一家寧靜的飯店中。
「他一定還在某處工作,對吧?」我說。
「太棒了。」我說,「我們來看看。」

「我都快被搞瘋了。」他說,「找一點樂子有錯嗎?」
「我故意作弄他。」他說,「他問我們出去幹嘛,是不是去看車子了?我說我們沒去看車,只是在這附近逛逛,是貝克聽成到附近看車。」
他在波士頓待了二十年都沒被幹掉,這一次可能也不會死吧?
「有什麼新發現?」我說。
「他任職於我們的零售業務部門。」那傢伙說,「但是那個部門已經裁掉了。」
「你要去哪兒?」芬雷說。
這傢伙不知道怎麼跟我解釋,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他試了好幾次,但是都放棄了。
「以那位先生為例。」他說,「我們來猜猜看,好不好?他或許是住在郊區,在某處還購置了一間度假小屋,所以他有兩筆抵押貸款、兩輛車,五、六筆共同基金的投資,還有退休年金,手頭上還握有一些績優股,加上孩子的教育基金和五、六張信用卡、商店會員卡以及記帳卡。那我們可以說他的財產淨值大概有五十萬美金吧?」
蘿絲可對我聳聳肩,走到傳真機旁。芬雷還在跟州警通電話,貝克則在我們三個人之間穿梭閒晃。我起身走到蘿絲可身旁。
「好。」他說,「我們去看一下吧。」
我抬頭看身邊的蘿絲可。
我們離開車子的殘骸,開車回警局,報案櫃台那位警官正在等芬雷。
兩個拉丁美洲裔男子坐在裡面。毫無疑問的,昨天我在查莉.哈伯家看到的就是這輛車跟這兩個人。車子在距離警局七十五碼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我看車子完全沒有動靜,像是熄火了,兩個人都沒下車,只是望著警局的停車場。我覺得他們在看我這輛車,我好像已經被這兩個「新朋友」給盯上了。他們找了我一整個上午,現在不必找了,根本不必動,只要坐在那裡看就可以了。我也看著他們,這樣僵持了五分鐘以上,我可以看出他們沒打算下車,只是坐著不動,所以我又把注意力放在盒子上面。
那傢伙用嚴肅的神情看我。
「零售?」我說。
芬雷掛上電話走過來。
我覺得自己與喬伊愈來愈接近,腦袋裡好像聽見了微弱的回音。
盒子裡除了槍與子彈以外,可以說空無一物。那把槍可真有看頭,那是一種叫做「沙漠之鷹」的自動手槍,我以前也用過一把,是以色列製的,以前我們會用各種輸入以色列的物品跟他們換這種槍。我把槍拿起來,這把槍還真重,槍管長十四英寸,整把槍的長度是一英尺半。我把彈匣拿出來,發現是八發的點四四口徑子彈,可以裝八顆點四四的麥格儂子彈,絕對是把火力強大的傢伙。它的子彈比警用點三八左輪槍的子彈還重兩倍,子彈離開槍管時的速度比音速還快。它擊中目標後所造成的傷害比任何同樣尺寸的槍枝都更具毀滅性,絕對不能小看它的火力。但是彈藥的選擇會是個問題——如果使用硬頭型的子彈,它射穿你要打的那個傢伙以後,可能還會打中一百碼以外的另一個人。所以必須選用軟頭型的子彈,這樣被擊中的那個傢伙就會被打出一個像垃圾桶一樣大的窟窿。使用者必須自己斟酌。
我詢問保羅.哈伯的辦公室在哪一樓,接待員幫我翻閱員工名錄,她說很抱歉,因為她是新來的,並不認識我,所以請我等一會兒,她必須先徵得公司同意。她撥了一個號碼,開始低聲講電話,然後用手把話筒蓋住。
「可能只有五十元。」他說,「他那個價值一百五十元的皮夾裡面,大概只有五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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