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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告訴我。」
沃恩說：「妳說出來不會有事的，瑪莉亞。沒有人會對妳怎樣。」
「很抱歉我之前那樣對你說話。」
「後來妳就回來繼續等待了。」
李奇說：「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了。」
李奇說：「我們去找瑪莉亞吧。」
「我們會有什麼發現？」
「跟妳重新聯絡上後，他聽起來還好嗎？」
「你好像開始準備要道別了？」
「從絕望鎮走到希望鎮並不需要四天。」
瑪莉亞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他們不准他說出來。」
「他在移動途中弄丟了手機。他經常改變藏身處，才能確保自身安全。後來他弄到了一支新手機。」
「他在伊拉克發生了什麼事？」
「妳怎麼會去憲兵那裡？」
「然後他就逃跑了，逃亡期間幾乎每天都打電話給妳。」
沃恩問：「打電話給誰？」
「如果他沒有的話，那協助逃兵的行動還是會持續下去。」
「沒有。」
瑪莉亞的哭泣在二十分鐘後才平息下來，沃恩帶她回房間，再回來和李奇一起離開。她問：「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他沒成功，瑪莉亞。他在半路就倒下，喪命了。」
李奇說：「真相其實和妳說的不太一樣。他在洛杉磯被逮捕和_圖_書了。海軍抓到了他，他沒弄丟手機。他在監獄裡待了兩、三天。」
「我猜他答應要當臥底，但到最後做不下去了。他沒辦法背叛和自己處境類似的人。我猜他搭車來到絕望鎮，但沒知會海軍。他應該是待在小鎮邊緣、人煙罕至的地方，因為他內心十分掙扎，不想知道到底有誰參與逃亡行動，怕自己日後搞不好得把他們供出來。他撐了幾天，苦惱不已，又餓又渴，最後開始產生幻覺。他決定走到希望鎮去與妳會合，設法再找別的出路。」
「他後來又逃跑了嗎？」
「要問他們什麼？」
「後來呢？」
「他還是很害怕，心事重重，狀況比先前更糟了。」
瑪莉亞點點頭。
「他很害怕，怕死了。怕擅離職守被抓到，也怕回伊拉克。」
「這樣啊。」
李奇搖搖頭。「我猜他和海軍達成了協議。軍方要他二選一，看是要在利芬沃斯蹲五年，或者回去臥底，破壞從加州延伸到加拿大的逃兵協助系統。他們要他套出名字、地址、組織成員的容貌、手法、路線等各種資訊。他同意了，於是被載回洛杉磯，重獲自由。這就能解釋憲兵為何不回應妳了。他們得知拉米瑞茲要去當臥底，不能讓妳礙事。」
「海軍善於犧牲自己成全別人。他和-圖-書也可能從一開始就欺騙海軍，打算直奔希望鎮找瑪莉亞，然後躲起來。」
他們在汽車旅館房間找到了她。她先前一直坐在床上，床面壓出了一個凹陷。她待在那裡保暖、儲備體力、打發時間、承受著磨難。她應門時的態度非常猶豫，彷彿知道自己肯定會聽到壞消息。看到李奇的表情後，她的心境也絲毫沒有改變。李奇和沃恩帶她到外頭，坐在浴室窗戶下方的塑膠躺椅；兩人又各自去拉了九號房以及七號房的塑膠躺椅過來坐。他們調整位置，讓三張椅子在水泥平台上排成一個緊密的小三角形。
「還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李奇說。
拉斐爾．拉米瑞茲曾在海軍陸戰隊服役，十八歲的時候被派往伊拉克，十九歲繼續服役，二十歲那年役期再度被延長，他決定走上擅離職守之路。他成功逃亡，但五天後就在洛杉磯遭到逮捕、拘留，等著回潘德爾頓接受軍法審判。
李奇說：「拉斐爾在海軍服役。」
「這可能會失控的。」
李奇點點頭。「這些是他效忠的對象，而且是按照優先順序排列的。拉斐爾最忠心的對象是他所屬的小隊，應該說他所屬的『連』才對。其實一個連裡頭只有幾個人而已，都是像他那樣的人。」
「那他現在到底在哪裡？
和*圖*書」
瑪莉亞說：「小隊、陸戰隊、神、國家。」
「那他的遺體在哪裡？」
「妳可以打幾通電話查查。主腦的名字和住址就寫在絕望鎮旅館的住房登記簿裡，妳問到後就可以追下去了，看他們還在活躍，或是已經被收押了。」
「絕望鎮的人接手了。」
「那他現在到底在哪裡？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妳好像覺得這是件壞事。」
「絕望鎮西方的憲兵。你們單位聽過關於他們的簡報，他們也聽過關於你們單位的簡報，因此他們會配合的。」
「你說他嗎？他沒什麼事，說真的。但他眼睜睜看著別人出事。他說美國理應要幫助的人在殺美國人，美國人也在殺理應要幫助的人。所有人都在互相殘殺，殺得可狠了。他快被這樣的狀況逼瘋了。」
「他說不定真的做了正確的抉擇。」
逮捕日是三週前。
「他打電話過來，說他找到了一群人，也可能是那群人找到了他。他說那群人會幫助他逃到加拿大，途中會經過一個叫絕望鎮的小鎮，在科羅拉多。他要我來希望鎮等他的電話，之後和他在加拿大會合。」
希望鎮警局的傳真機年代久遠，看上去像是個箱子，孤零零地擺在一台推車上。過去它稜角分明、很殺風景，如今髒兮兮的、外觀磨損嚴重，但還
ｈｅtｕｂoｏk•cｏm•ｃｏｍ是能用。沃恩掛掉電話的十一分鐘後，傳真機亮起，嗡嗡作響，吸進紙槽的白紙，吐出印有資訊的文件。
「沒關係。」
「我不知道。」
「你覺得他們有把加州那票人供出來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希望在瑪莉亞心中留下這樣的印象。」
「叫他們傳真拉米瑞茲的基本資料過來。他們會裝傻問說：『那是誰？』妳就回他們說：『少屁了。』說妳知道瑪莉亞在他們那裡待了二十一個小時，夠他們從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調文件過來了。」
瑪莉亞點點頭。
「我有嗎？」
他們繼續往前走著。李奇說：「還有，妳前天晚上的事並沒有什麼不對。如果妳跟大衛的命運緊緊相繫，那麼殺死大衛就能一併將妳的性命奪去。妳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他們嗎？我不要，我要妳過自己的人生。」
還不到一個小時，李奇又看到了另一名女性哭泣的模樣。沃恩抱著她，而李奇說：「他是個好人啊，瑪莉亞。他只是個無法再承受內心糾葛的男孩，到最後都沒有背叛自己的信念。」他不斷重述著這幾句話，時而改變語句的順序，時而用不同的措辭來表達，但全都安撫不了她。
「對。」李奇說：「不需要四天。」
「你為何還留下來呢？國防部暗中擦屁股不是犯罪，我和圖書們也認定另一個事件不算犯罪了呀。」
李奇說：「我們只要去妳的座位打通電話，就可以得到解釋了。既然我們都在這裡了，可以現在就去打那通電話。瑪莉亞也等夠久了。」
瑪莉亞說：「他幾乎天天打電話給我。」李奇問：「他當時狀況如何？」
「他有從絕望鎮打電話給妳嗎？」
李奇說：「但後來他就沒打電話了，兩、三天毫無消息，對吧？」
瑪莉亞沒說話。
「我猜拉米瑞茲兩個禮拜前坐過牢。」
李奇說：「我爸當過海軍，我知道海軍會用密碼。他有跟妳提過嗎？」
李奇說：「他兩度被派到伊拉克服役。他們要他去第三次，但他不想。大約四週前他逃兵前往洛杉磯，大概是在那裡有朋友吧。他有打電話給妳嗎？」
「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萬分苦惱，最後自我犧牲嗎？」
資料不多，只有最精簡的說明，為期二十一小時的跨單位官僚纏鬥成果不豐。但當你知道提問的單位是陸軍，應答的單位是海軍後，就不會對結果感到意外了。三軍之間的合作效率通常不會太好。
「去確認他們有沒有找到他，有沒有逮捕他。我很擔心呀。但他們說他們根本沒聽過這個人，因為他們是陸軍，而他隸屬於海軍陸戰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