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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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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託人是誰?」
我從兩台移動中的車輛間穿過,來到馬路另一頭,往第八大道前進。對方帶頭的人對我大喊,喊的是我的名字。我轉過頭去,發現他拿著手機,手臂打得筆直、正對著我,而他盯著螢幕看。他手放下了,其餘的三人紛紛離開。一台白色的卡車從我們兩方人馬之間通過。當我想通他剛剛是在拍照時,他們早已不見蹤影了。
「很好啊。」我說:「因為我已經忘記了。」
對方帶頭的人說:「那女人在車上和你交談過。」
「我們不能告訴你。」
小各說:「和我一起來。」
「你沒在聽我說話。我們都沒告訴紐約市警局了,哪有告訴你的鬼道理?」
「我一開始對你們名片的印象真的很深刻,它就像藝術品一樣展現了數學之美。電話號碼有七個數字,組合方式超過三百萬種。你們竟然不是隨便選一個號碼,而是特地選一個打不通的號碼放在名片上。我想那真的很費工夫,所以印象深刻。但後來我考慮到曼哈頓的人口數量,才發現你們是不可能辦到的。人會死,會搬家,電話號碼轉手的速度非常快。所以接著我就猜你們掌握了幾組永遠不會開放使用的號碼。電信公司會保留這種號碼供電影或電視節目使用,畢竟現實生活中確實有在使用的電話號碼若被播出來,顧客就會被騷擾。我猜你們能拿到這種號碼,就表示你們認識影視業界的人,大概是因為他們常常在城裡有活動的時候雇你們當人行道上的保鏢吧,而你們最激烈的行動就是斥退想討明星簽名的人。這樣的工作內容肯定讓你們大失所望。我相信你們成立公司時一定有更美好的願景。更不妙的是,你們缺乏https://www•hetubook•com•com練習,所以會有一定程度的能力退化。現在我比之前更不認為你們有威脅性了。總之我想說的是:就形象管理的角度來說,你們做出那樣的名片真是失策啊。」
我沒回話。
對方搖搖頭。「這樣一來,你身上才不會出現什麼殘疾。」
「你以前當什麼的?什麼單位?」
「我不希望任何人找我談,他們和你們都一樣。我不愛說話。」
「透露一些嘛。」
「我聽到了。」我說:「你們覺得在人行道上擋下討簽名的人比較輕鬆。」
「我們的委託人相信這個假設,所以你有麻煩了。如果情報是裝在電腦晶片,那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往你頭上猛敲一記,再翻找你的口袋就行了。但是,藏在腦中的東西,就必須以別的方式取出。」
「我們得知道你是不是掌握了我們的所有物。」
我說:「我幫不了你們。」
我將報紙折好,確保它還有賣相,然後放回架上,繼續開始閒晃。我想西裝被我撕爛的那個傢伙會回家換衣服,剩餘的三個人應該會在附近。他們肯定有看到我走進咖啡店,在我出來之後也肯定有跟上來。放眼望去,街上並沒有他們的身影,但我也沒認真在找他們。都知道他們肯定在附近了,何必找他們呢?
我搖搖頭。「我要待在這裡,和那些私家偵探再談談。」
「是。」我說:「她和我說過話。」
微笑。他是個正直的人。
「我們委託人的。」
「行得通的假設。」我說。
我說:「照辦就是了。」
我覺得我有可能會翻到某一類新聞,結果真的和_圖_書從《紐約每日新聞》裡挖到了昨天晚上,紐澤高速公路北上路段曾封閉四小時。有油罐車在霧中出車禍,灑出酸性液體,造成多人死亡。
「那你死定了,你從來沒碰過這種等級的狀況。」
帶頭的偵探說:「我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有幾個委託人?」
我什麼也沒說,回想著蘇珊.馬克在列車上的樣子。那串喃喃自語。說不定她不是在練習自己想好的台詞,不是要向前來會面的人提出懇求、辯白、爭論、威脅。她說不定是在回想自己準備要透露給對方的情報,一遍又一遍地複誦,心中的壓力和恐慌才不會把這些資訊抹去或弄混。她是死記下來的。她還對自己說:我都照你們的話做了,我都照做了,都照做了。安撫自己,希望最終一切順利。
我說:「動起來吧!以警察的身分,打電話給洛杉磯警局或南加州大學的校警請求協助,同時請人去看看彼得是否在家。」
「陸軍。」我說。
對方搖搖頭。
他說:「雇主請我們在本地執行一項臨時任務。死去的女人身上有珍貴的物件,我們必須回收。」
有人要請我喝咖啡我從來不拒絕的,但我已經坐下來喝過了,所以我說外帶的話就沒問題。我們可以邊喝邊聊邊散步。我們大約走半個街區就到了最近的星巴克(符合美國大多數城市現況),在那裡買咖啡。我無視花稍的口味,點了中杯家常,不加糖不加奶精,盛滿。我在星巴克總是這樣點,個人認為家常咖啡的咖啡豆還不錯。但我不是真的很在乎,我喝咖啡是為了咖啡因,不是味道。
「情報。」
「他們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找我。他們問我蘇珊有沒有給我東西,我沒回答。我想他們會再來問一次。」
我聳聳肩,拿起咖啡一飲而盡,將身體推離欄杆,走三步遠,再把空杯丟進垃圾桶。我說:「打電話給你們的委託人,說他當初的假設正確,你們的假設才是錯的。說那女人的情報全都裝在隨身碟裡,而那個隨身碟現在裝在我的口袋,然後就在電話裡口頭辭職回家去吧,別再擋我的路!」
「你也是。待過特種部隊?」
「他們會笑我的!大學運動健將凌晨四點沒接電話就報警!」
「我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們約五小時後在這個咖啡店見。目送他坐上車後,我走第八大道往南移動,步調緩慢,像是沒什麼特定的目的地,而我也真的沒要去哪裡。我沒睡覺,累得很,但咖啡刺|激著我的腦袋,大致上算是灌注了許多能量給我,使我得以保持警醒。我想那些私家偵探也和我一樣徹夜未眠。想到這裡,我的注意力又轉移到「時間」這一點。凌晨兩點發動自殺炸彈攻擊很奇怪,同樣地,在凌晨兩點和人約見面、洩漏情報也很詭異。我在一間小吃店外面的報紙架前面停留了一下,隨手翻翻小報。
「憲兵。」我說。
「我們是比較客氣的人馬,你應該要利用這個優勢啊。」
「我們的委託人認為她會將電子檔案裝在隨身碟之類的電腦晶片內攜出,但我們認為不可能,那樣的東西要帶到五角大廈之外實在太困難了。我們認為情報的形式是話語,閱讀後背誦下來的話語。」
「我們不是在說笑。」
我啜飲咖啡,不發一語。
我們走出店外,繼續沿著第八大道往南走。四個人要邊走邊聊很彆扭和-圖-書,車子來來去去又很吵,於是我們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又走十碼遠後停下腳步。我站在陰影處倚著扶手,其他三人站在陽光下,身體朝我微微傾斜,彷彿想談什麼要事。我們腳邊的人行道上有個破掉的垃圾袋,禮拜天的報紙從開口露出一截,剛好是賞心悅目的畫面。負責說話的偵探再度開口:「你大大低估我們了。但別誤會,我提出這點不是想和你各說各話、屁個沒完。」
「你們什麼屁也不是。」
「你們的?」
我不意外,如果連我這樣的人都有可能栽在他們手上的話,那全世界的人應該會死到只剩兩個:強盜和我,而我會打贏那個強盜。現在第八大道就和其他地方一樣安全,商業活動欣欣向榮,到處都是人。所以我不在乎那三個偵探會怎麼找上我,不打算將他們引到我偏好的地點。我就只是晃來晃去,其餘的他們自己看著辦。氣溫漸漸從溫暖轉變為炎熱了,人行道散發出的氣味包圍了我,彷彿天然的月曆:垃圾在夏天會發臭,冬天就不會。
負責說話的人搖搖頭。「我們要是碰上他們,還來不及談什麼就會被關進監獄了。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好。」我說。
「你還是有軍人的樣子。」
走到麥迪遜廣場和歷史悠久的大郵局南方的街區後,他們找上我了。街角地正在施工,人行道延伸到那裡後被導入了街溝裡的小徑,兩旁有護欄。我在小徑裡才走了一碼,就有一個人跨到我面前,後方、側邊也同時被另外兩個人堵住了。他們的動作真熟練。帶頭的偵探說:「我們已經準備好要忘記西裝的事了。」
「她是自殺的,不是死於誰的暴行。」
「說得對。這件事可是牽扯到一位女性的生命。」
「什和-圖-書麼物件?珍貴在哪裡?」
「你們是誰?」
我問:「你們的委託人是誰?」
帶頭的人說:「所以你非得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你找不到他們的。」
對方搖搖頭。
「不,我們沒那麼厲害。」
「這樣一來你才能向委託人交差?」
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對方說:「求求你配合了,這是男子漢向男子漢、軍人向軍人提出的懇求。我不是要為我們這組人馬說話。我們要是空手回去當然會被開除,但下個星期一早上我們就會有新的雇主了。我們一旦退場,你就失去了庇護。我們的委託人有一大票人馬,目前他們還沒出動,因為場合不對。如果我們被開除,他們就會被放出來了。百分之百會。而你不會想跟他們談的。」
在過去,第八大道是條危險的道路。街燈故障,空地閒置,商店關門大吉,有毒販、妓|女、強盜出沒。危險人物我全都看過,但從來沒被他們盯上。
我想像蘇珊.馬克困在匝道與匝道之間的路段,塞了四小時的車,也就是遲到四小時。她不敢置信,越來越緊張。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左右為難。時間不斷飛逝,約定的期限不斷逼近,最後錯失。他們當初提到的威脅、制裁、懲罰在她心中活了起來,開始運作。我搭六號線時覺得列車跑得很快,但對她來說一定慢得可怕。是你將她逼上了絕路。或許吧,但她根本就不需要被逼。
「所以我們現在作戰上的假設是:她知道的事,你都知道。」
「他是靠什麼向蘇珊施壓?」
「我給過你名片了。」
「但她可能是被某人的暴行逼上絕路的。她在五角大廈工作,事關國家安全,顯而易見。你們應該要收手,和紐約市警局談談。」
「你服過役,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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