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諜海生涯

作者:弗.福塞斯
諜海生涯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部 戰爭的創傷 第二章

第三部 戰爭的創傷

第二章

果然,恐怖分子是在那裡,在前艙壁的前頭,正從爆炸中恢復過來,暴徒佐海爾.尤素夫.阿卡切,化名馬哈默得,已經殺死了漢莎航班機長于爾根.舒曼,這時候他正拿著衝鋒槍站起來。在他的旁邊,兩個女恐怖分子的其中一個——娜迪亞.辛德,正在站起來,她的一隻手拿著一顆手榴彈,另一隻手要去拉環。烏爾里希.克萊斯特從來沒在近距離朝人射擊過,於是羅斯從洗手間空隙處走到廊道上替他朝那兩個男女開了槍。接著GSG—九突擊隊完成了任務,打死了第二個女的——蘇海拉.薩勒。突襲行動一共只持續了八秒鐘時間。
「在一隻成功的捕鼠夾上,」麥克里迪評價說,他也跟著走出了酒吧,「奶酪未經觸動。」
「看在上帝的份上,為什麼要見他們呢?」
「你認為卡利亞金會向的黎波里透露嗎?」羅斯問道。
一九七七年十月十三日,四名巴勒斯坦恐怖訴劫持了一架從馬洛卡飛往法蘭克福的德國漢莎航空公司的客機。機上有八十六名乘客和五名機組人員。在有關當局的追蹤下,這架被劫持的飛機先是飛到羅馬,繼之飛向拉納卡、巴林、杜拜和亞丁,最後因油料耗盡,停在了索馬利亞首都摩加迪沙那個荒涼的機場裡。
他們坐著喝酒。克萊斯特不時地與其中一位姑娘跳舞。羅斯一邊喝酒一邊打量著屋內。儘管所處的街道骯髒不堪,但鼠洞酒吧裝修得豪華氣派,音樂優美動人,酒也沒有摻水。甚至姑娘們也長相漂亮,穿著講究。
「哦,他沒問題,是一個朋友。」克萊斯特說。那阿拉伯人朝看門人點點頭,後者把門拉開讓他們進來。克萊斯特是大個子,而看門人是一個巨人,剃著一隻光頭,不是一個鬧著玩的人。早年在黎巴嫩的營地裡,他曾經是巴解組織的一名突擊隊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現在仍然是。
「有勁呀,去摸老虎屁股呢。」
「這些美國恐怖分子……」當羅斯講完時卡利亞金說。
「你認為奧基夫相信你了嗎?」麥克里迪問。
「給我說說這次『研究』吧,特空團軍人。」奧基夫靜靜地說。
政府間的採購申請,要向在布拉格的胡薩克政府提出。這些不是他的事情。其他的、或者說更為曖昧的購買申請,要送到設在中立的維也納市的奧姆尼波爾公司辦事處。卡利亞金要審閱所有這些申請。有些他會批准,有些他會否決。他沒有告訴莫斯科的是,他的判斷會受到慷慨的小費的影響。他同意晚上在薩克飯店面見羅斯。
「恐怕的黎波里不是一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的地方。所以你失去了後援。一旦進入那裡,你就得孤身行動了。」
四年前,他差不多就可殺死這個愛爾蘭共和軍的槍手。當時馬奧尼正在逃亡,追蹤他的行動已經耐心地、隱蔽地進行了幾個星期。最後,對他在南方鄧多克附近的祕密隱藏地進行打草驚蛇後,他中計冒險潛入了北愛爾蘭。他由另一名愛爾蘭共和軍成員為他開車,他們兩人在莫伊爾附近的一座加油站停車加油。羅斯駕車跟在他後面,保持著一段相當的距離,傾聽著沿線和空中的觀察員們向他報告的情況進展。當羅斯聽到馬奧尼已停下來加油時,他決定圍上去。
「要為自己的小說調查國際軍火走私的任何一位作家,很快就會發現要搞那種走私的兩個歐洲基地是安迪衛普和漢堡。」羅斯說。
雖然已經離婚,但克萊斯特曾有一個兒子。在他十六歲那年,有人唆使他吸上了可卡因,然後就垮掉了。那男孩因過量服用而死去了。憤怒使得克萊斯特失去了理智。他查找出使他兒子丟命的那批毒品的哥倫比亞批發商和德國分銷商的名字,走進他們在一起吃飯的那家餐館,把他們兩個人的頭顱全摘了下來。當警察到來時,克萊斯特根本沒作任何抵抗。一位對毒品販子恨之人骨的老學究氣的法官,在聽取了關於惹起這次殺人事件的答辯後,判了克萊斯特四年徒刑。他服了兩年,六個月前才剛剛獲得假釋。外面的傳聞是,有人懸賞要他的命。克萊斯特沒去理會。有些人說他瘋了。
「有可能,」他承認道,「如果英國人要派祕密特工進入我的酒店,他們不會使用臉面印在那麼多書上的一個人。或者他們會嗎?」
「克萊斯特。烏爾里希.克萊斯特。」
「例如捷克斯洛伐克。」
「不清楚,西默斯。是第一次來這裡。」
他掀起了放在桌子邊第三把椅子上一份折疊著的報紙的一隻角。一隻精細的白信封夾在報紙之中。卡利亞金重新落座,抽出信封,瞟了一眼裡面的德國馬克紙幣。他看上去若有所思,然後抽出信封裝進了他自己的胸袋。
「沒事,烏爾里希,」他說,「保持冷靜。回家去。我會再次見到你的。」
在酒吧裡,烏爾里希.克萊斯特仍坐在他的桌子邊。那兩個姑娘已經走了。經理和身材魁梧的看門人站在他的桌旁。當羅斯走過來時,他揚起了一條眉毛表示詢問。假如羅斯如實相告,他是會打架的,儘管對手更加強大。羅斯搖搖頭。
西默斯.奧基夫思考了一下。
「你想從哪裡開始?」麥克里迪反問。
「那麼,靠創作這種驚險小說也能混飯吃了?」
就在這時候,兩位老太太坐在一輛大眾牌轎車裡駛進了混凝土停車坪。她們根本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事,但她們直接駛入www•hetubook.com•com了加油機邊的羅斯與牆邊的馬奧尼之間。這對愛爾蘭共和軍的亡命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馬奧尼迅速彎下腰撿回了他的手槍。他的同黨試圖驅車去救他,但羅斯的後援人員就在他的旁邊,一顆子彈穿過車窗射進了他的太陽穴。
「別緊張,朋友,」那個叫西默斯的人說,「他只是想跟你談談。」
「他叫什麼名字?」
羅斯從他的胸袋裡取出一張印表紙遞了過去。俄羅斯人讀完這份清單後揚起了一條眉毛,並把紙張遞了回去。
「給我二十四小時,我要與一些朋友談談。看看他們是否知道你可在哪裡得到這類資料。那麼,退伍後你還是幹得不錯的。我……我就混得不那麼好。」
羅斯觀看並傾聽了在巴里克萊恩那個墓地現場攝錄的錄影和錄音。他審視了那個充當信使的愛爾蘭教士,以及站在他旁邊的那個軍事委員會委員的臉面。但當那些靜止的照片並排放置之後,他的目光總是回到凱文.馬奧尼那張冷酷、英俊的臉面上。
「我們認為是的。我們不知道中轉是通過陸地、海上或空中,或者他會在哪裡露面。但我們認為他會指揮這項行動、你聽過了這盤帶子。」
「那簽證怎麼辦呢?」
「漢堡的一位朋友說你消息極為靈通。」
阿卜杜拉把他們引到一張桌子旁,打一下手勢召來一名服務員,用阿拉伯語命令把他的客人照顧好。兩名胸部豐|滿的吧女,都是德國人,離開吧檯坐到了他們的桌邊。
資料有書面的,也有影音的。影音資料大都不太清楚,因為是從遠距離拍攝的,或是通過麵包車上的一個小孔,或是從遠處的灌木叢枝條之間,但人物的臉面較為清晰。
羅斯想了一會兒。他知道蘇聯社會上相當腐敗,但軍情局的一名少校也可以買通?軍火交易界非常奇特;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
客機傾斜著機翼開始朝的黎波里機場降落。
他把那塊楔形木從門下踢出來並拉開了門。在地磚上,那個大個子男人手腳並用地掙扎著站起身來。羅斯走出門去了。奧基夫停下來朝大個子的耳朵裡耳語了一番。
「支付房租沒問題了。」
「哦,」麥克里迪說,「嗯,也許昨天晚上是一份額外的獎金呢。你正在引起人們的注意。讓我們看看到了維也納你是否能進一步追蹤下去。順便說一下,已經為你訂了明天早上的機票。到機場付現金就行了。」
「不可能,」他說,「你找錯人了。你為什麼要來見我呢?」
「嗯,在漢堡監獄裡蹲了兩年。剛度過一次休閒度假呢。若在兩年前的話我現在就那裡呢。不管怎麼說,那是值得的。」
「這些巴勒斯坦人,他們知道你曾經殺死過他們中的四個人嗎?」羅斯問道。
第二天上午,羅斯搭乘利比亞阿拉伯航空公司的班機從盧加飛往的黎波里。越過波光粼粼的藍色的地中海,當前方出現了棕褐色的的黎波里海岸時,他想起了大衛.斯特里上校,以及帕迪.梅尼、喬克.劉易斯、雷利、阿爾蒙茲、庫伯和其他人。他們是特空團創建時的第一批軍人,早在他出生的十年之前已經在這條海岸線上襲擊並摧毀了德軍的基地。
當羅斯呼喚他時,那大個子德國人剛剛關閉水車的馬達,從駕駛室裡爬下來。有那麼一秒鐘時間,克萊斯特倏地轉過身來,作好了防衛的姿勢,然後他認出了羅斯。他那高低不平的臉龐綻出了微笑。
馬奧尼行動敏捷。即使在羅斯蹲下去時,他已經伸手去掏他自己的槍了。根據法律,羅斯可以就地把他擊斃。他希望他已經這麼做了。但他又喊道:「扔下武器,不然你就死定了!」馬奧尼已經掏出了槍,但還沒有舉起來。他看著半藏在加油機後面的那個人,看見了勃朗寧手槍,知道自己贏不了。他扔下了他的柯爾特手槍。
「沒錯,」麥克里迪說,「你在那兩個城市裡有熟人嗎?」
「有可能,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弄到的,」俄羅斯人說。他站起身來,「現在恕我失陪……」
「在這裡漢堡嗎?」
「我聽說了你的麻煩。」羅斯說。
克萊斯特聳了聳肩。
他綻出歡樂的、孩子般的微笑,這肯定迷倒過不少姑娘們。那雙眼睛仍然保持著冷漠和警覺。
他們徹夜長談,一邊喝酒。羅斯擅長喝威士忌,也很愛喝。奧基夫在黎明時讓他走了。他步行走回自己的旅館,這樣有助於醒酒。
「我在漢堡認識一個人,」羅斯說,「他是一個危險、狂熱的人物,但他也許在國際黑社會中有熟人。」
「他認為你那關於研究一部小說的故事是廢話嗎?」
羅斯避開諸如世紀大飯店和大西洋酒店那樣的豪華賓館,挑了一個火車站附近的小旅館。他已經從阿維斯公司租了一輛小汽車,並堅持著他的適度的消費預算,以保持一位獲得了小小成功的小說家在為書做調查研究的形象。兩天之後,他得知烏爾里希.克萊斯特在碼頭上開水車。
「那麼這本新書,這本關於恐怖分子、武器走私和白宮的書,已經有書名了嗎?」
「他們也許會,」羅斯說,「但不會派我。因為我再也不願為他們效勞了。我們已經分道揚鑣了。」
「哦,是的,」麥克里迪說,「那是有作用的。好,就漢堡吧。我將一直與你在一和-圖-書起。你不會看見我的,那些壞傢伙也不會看到我。可我會在那裡,在附近的地方。如果事情變糟了,我就會出場,與以前你在特空團裡的兩名同事一起。你放心好了,如果出問題我們會來幫你的。我會經常與你聯絡,以了解事情的進展。」
「想了解我的過去嗎?」羅斯問道。在進入酒吧時他已經裝作是一個來訪的瑞士人。
「那麼,不是關於在貝爾法斯特的那些小夥子了?」奧基夫問道。
十年後,烏爾里希.克萊斯特站在陽光下的漢堡港一座碼頭上,朝著這位身材結實的年輕人微笑著。這個年輕人曾在多年前在擁擠的飛機客艙裡越過他的頭頂發射了那兩顆子彈。
一九四一年時他的前輩們有的仍埋在那裡的沙漠裡,到利比亞時他將會發現他也與他們一樣,完全是孤身一人。
中飯時,羅斯在街角旁的一個快餐攤位裡買了一隻夾有香腸的大麵包。他邊吃邊向他旁邊的那個人報告了情況。
因為在漆黑的夜空下不可能在鋁合金梯子的頂部交換位置,所以特空團戰士從開口處進入機艙並扔出了他們的眩暈手榴彈。然後他們往旁邊一站,讓GSG—九部隊從他們身邊經過去完成突襲任務。衝在前面的兩個德國人是烏爾利希.克萊斯特和另一名士兵。他們進入中間廊道後按指示臥了下來,他們手中的槍指向了他們被告知過的恐怖分子應該所處的地方。
羅斯點點頭。他知道這是一個謊言,但是一個巧妙的謊言。麥克里迪將需要了解他的正常的進展,這樣如果羅斯突然離開這個星球,祕情局就會知道他已經跑了多遠。
「可能知道。在黑道裡,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尤其是他們的敵手。但我還是去他們的酒吧裡喝酒。」
「可向在斯利納的利比亞人民辦事處提出申請。如果他們及時向你頒發了簽證,那就意味著已經事先向那裡暗示過你了。」
「當然了,這些虛構的美國恐怖分子,他們要尋找什麼?」
特空團軍人,尤其是軍官,必須掌握多種技能。因為特空團的基本戰鬥小組只有四個人,這就需要具備各種才能。在四人小組中。除了他們的各種戰鬥技能之外,還需要經過各種培訓,能操作無線電設備,還要能說幾種語言。除了在北約中的作用外,特空團曾在馬來亞、印度尼西亞、阿曼和中南美洲執行過任務,流行的外語總歸是馬來語、阿拉伯語和西班牙語。作為北約的部隊,有用的語言當然是俄語,以及一、兩種盟國的語言。羅斯能說法語、俄語和愛爾蘭的蓋爾語。
「我請你吃晚飯,到那時我再告訴你。」
「德國人,叫克萊斯特,偶爾過來。以前是GSG—九部隊的軍人。現在不是了,完全退出了。因謀殺罪坐過兩年牢。」
「去查清楚,」第一個人說,「我認為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他還想起了麥克里迪在盧加機場裡說過的話,當時兩名看管人在汽車裡等待著。
「假如我是你,並且希望把某種材料賣給一夥美國恐怖分子,當然全是虛構的,我認為我也許會去的黎波里,設法會見某一個哈基姆.曼蘇爾上校。現在嘛,我確實還有事情。晚安,羅斯先生。」
他看上去不像是漫畫中的俄羅斯人形象。他長得相貌堂堂、儀表整潔、衣冠楚楚。這家著名的飯店裡許多人都認識他。領班服務員把他引到了遠離樂隊和嘰嘰呱呱說話的其他就餐者的一張放在角落裡的桌子。兩個人坐下來點了一份油煎小牛肉和一種淺淡的奧地利紅葡萄酒。
「軍事委員會也在寫信,」麥克里迪說,「他們表示遺憾。說她是因意外掉出汽車的。」
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打電話給在蘇聯使館內的卡利亞金少校並不是特別奇怪,因為他還有第二個任務,那就是注意要求購買捷克武器的經常不斷的申請報告。
「我知道這個,你也知道這個,但要告訴奶酪。」羅斯說完就上床睡覺了。
照片中的那張臉閉著雙眼,周圍全是垃圾。標題寫著:毒梟的殺手自己被殺。報導的內容提要說,兩名檢垃圾的人在靠近碼頭的一條小巷的一隻垃圾桶裡發現了屍體。警方認為這是黑社會的一次仇殺案子。然而,羅斯更清楚地知道,如果特空團的看管人肯去干涉的話,也許可以救了他的德國朋友。
「哦,我想會的。不然為什麼指引你去那裡?沒錯,卡利亞金要讓他的朋友曼蘇爾審視你,更深一步查核你那個可笑的故事。至少再也沒人相信那個研究小說的故事了。你已經跨越了第一道障礙。那些壞傢伙真的開始相信,你是一個叛徒,正努力想為由美國瘋子們組成的某些陰影組織工作而快速致富。當然,曼蘇爾想要了解得更加詳細。」
駕著莫里斯轎車的那位老司機狠狠地踩下剎車,以避開奔跑著橫穿馬路的那個人。馬奧尼使莫里斯夾在他自己與羅斯的中間,抓住老人的茄克衫,把他拖出汽車並用手槍柄把他敲倒在地上,然後跳進司機座駕車離開了。
當羅斯離開奧基夫的公寓,穿過正在蘇醒的城市走回火車站附近的旅館去時,其中一名管理員很快跟在了他的後面。另一個人繼續觀察著那座廢棄的倉庫,但沒去干涉。
羅斯聳聳肩。
你真是瘋了,羅斯心裡想。
「他也許已經相信了。這種解釋理由應該是很充足的。驚險暢銷小說,畢竟需研究某些奇怪的地方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某些奇異的事情。但他也許還有疑問。他不是傻瓜。」
「他為什麼肯提供幫助?」
克萊斯特微笑了,「我告訴過你。沒有問題。」
「因為這些恐怖分子……」
在成功地解救了飛機之後,西德總理赫爾穆特.施密特代表國家親自為勇士們授勳。那兩名英國人在政治家和記者出現之前消失了。
使羅斯頗感驚奇的是,他第一次往蘇聯使館打去電話時,卡利亞金少校就接聽了。羅斯是用俄語說話的。
羅斯從鏡子裡觀察到了這個動靜,但裝作沒注意到。當大個子男人離開小便池時,他已經作好了準備。他一轉身避開朝他的頭部打過來的第一拳,猛地一腳踢在了那人左膝下面。
在他抵達加油站的前院時,愛爾蘭共和軍的司機已經加滿油回到了汽車裡。沒有人與他在一起。起初羅斯還以為他已經失去了他的獵物。他告訴他的搭檔去堵住愛爾蘭共和軍的司機。當羅斯正忙於擺弄加油泵時,男廁所的門打開了,馬奧尼出來了。
「嗯,聽起來像是一個好主意,」他最後說,「我還沒有讀過你的書。這些書是否翻成了德語?」
大個子沒想到會挨打,他痛苦地呻|吟起來。他的左腿彎曲了,這使他的頭低到腰部的水平上。羅斯狠狠地抬起膝蓋,擊中了那人的下巴。一陣牙齒破裂聲之後,一股細細的鮮血從他前面那個人的嘴裡流了出來。他感受到膝蓋上的青腫使他的大腿也疼起來了。他的第三次打擊結束了這次鬥毆,一記重拳打在了大個子的喉部。他轉向在門邊的那個人。
「你這個雜種!」他憤恨地、大聲地說。
「我原先還以為不僅僅是一部小說呢。」他說。後來他給維也納的一個人發去了一份電報。電文是仔細擬寫的。
「你身後沒有尾巴,」他說,「還沒有。怎麼樣,睡覺前再喝一杯吧?」
羅斯在五月中旬抵達了漢堡。他未經聲張,而且是獨自來到的。他知道麥克里迪和那兩個「看管人」已經走在了他的前頭。他沒有看見他們,他也沒有去看。他明白他很可能知道與麥克里迪在一起的那兩名特空團軍人,但他沒有獲得他們的名字。這不要緊;他們知道他,而且他們的工作是留在附近,但不要露面。那是他們的專長。那兩個人肯定都能說流利的德語。他們將會在漢堡機場。在街巷裡、在他的旅館附近,只是觀察並向躲在更後面的麥克里迪報告。
「我們在寫信給那小女孩的母親。」羅斯說。
羅斯知道走廊裡還有兩個人,隨時聽候召喚。沒有必要再來暴力了。他把他打算的小說的計劃概要告訴了奧基夫。
奧基夫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公寓。他們一起喝兌水的詹姆森酒。
羅斯無法開火,因為那兩個老太太現在已經熄了引擎,坐在車上尖聲狂叫。馬奧尼從大眾汽車後面轉出來,躲到一輛停著的卡車背後,又從那裡出來到了公路上。當羅斯從卡車邊跑過來時,馬奧尼已經在公路中間了。
羅斯評論說,他有一種像是捕鼠夾上一塊奶酪的那種感覺,並從吧凳上爬了下來。
「順便問一下,」克萊斯特說,「在你這本……小說裡,有沒有愛爾蘭共和軍?」
「他有懷疑。」
「但這些武器確實出現在某些恐怖組織的手中,」羅斯說,「例如巴勒斯坦人。」
「我從哪裡開始呢?」羅斯問道,一星期的時間已經快要結束了。
「我知道有許多問題要問,」羅斯說,「可在追求真實性之中,我確實有一筆菲薄的研究基金。」
「你為什麼要問?」羅斯說。他沒有提起過愛爾蘭共和軍。
「湯姆,湯姆,原來是你呀,我的老朋友。」
「我認為你應該去,」那天夜晚麥克里迪說,「你也許可以了解一些情況,看見一些情況。或者他們也許看見你並對你在這裡的出現而感到納悶。如果他們詢問,他們就會獲悉關於小說研究的那個故事。他們不會相信的,推論你其實想購買武器到美國去使用。事情會傳開的。我們要讓這件事情傳開去。要少喝幾次啤酒並保持冷靜。然後要離那個德國瘋子遠一點。」麥克里迪認為沒有必要提及他實際上知道那家酒吧。它的名字叫鼠洞,謠傳一直在說,一名為英國人工作的德國隱蔽特工曾於一年之前在樓上的一個房間裡被剝下偽裝並被槍殺了。當然,那人已經消失得無蹤無影。德國警方尚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去襲擊那個地方,而德國的反間諜機關寧願讓那些巴勒斯坦人和愛爾蘭人留在原處。搗毀他們的總部只會意味著他們將在別的地方另建一個。但那種謠言仍在傳播。
麥克里迪向羅斯介紹了他的身分掩護。他將有兩個身分,而不是一個。第一個將是比較透明的。運氣好的話,經過調查可拆穿這種偽裝從而發現第二個身分,再碰上好運氣的話,他們會對第二個身分感到滿意。
「東歐集團有一種翻版。」羅斯說。
他按響了藏在旁邊的一隻隱蔽的門鈴,門上出現了一個小方孔。一隻眼睛打量著他,接著是門內的一陣耳語,然後門打開了。看門人和站在他旁邊那個穿著餐衣的人全是阿拉伯人。
「好,我們希望他會把這個故事傳給其他人。我懷疑你是否能真正接觸這方面的歹徒。我倒希望他們會來找你。」
德國人思考了一下。
「還沒有,」羅斯說,「我的代理人正在連繫德語版合同。這是有好處的,因為德國是一個很大的市場。」
「也許很有趣呢。和*圖*書」他說。
半夜時,他們分手了。羅斯坐上一輛出租車回旅館去了。一輛摩托車一路跟在後面。摩托車手對著一臺手提通訊器說了兩次話。當羅斯付完車費時,麥克里迪從陰影處出現了。
「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漢堡來的,湯姆?」
羅斯被緊緊地擁抱住了。當他被鬆開後,他後退一步打量著這位西德前特種部隊的戰士。他們已有四年沒見面了,而第一次碰到時是一九七七年在一個熾熱的索馬利亞機場。當時羅斯二十四歲,克萊斯特長他六年。但現在他看上去比四十歲老,老多了。
於是他們到車站附近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裡去喝啤酒。羅斯向他作了匯報。
他們避開燈光明亮、價格昂貴的里帕巴思,在聖保利其中一條小街的一家餐館裡吃了一頓香噴噴的匈牙利菜,還喝了一些紅葡萄酒。羅斯作了一番介紹,克萊斯特傾聽著。
到維也納的航班要經過法蘭克福。羅斯坐在商務艙裡。飛機準時起飛後,空中小姐開始分發報紙。由於這是國內航班,沒有英文報紙。羅斯能說一些結結巴巴的德語,並能譯解報紙的標題。刊登在《晨報》頭版下半部分的那篇報導不需要譯解。
當馬奧尼出現時,羅斯蹲在了那臺加油機的旁邊,拔出手槍,用雙手握住進行瞄準,並大喊一聲:「馬奧尼,站住!」
「還沒有。」
十月十七日剛過午夜,在這裡,西德特種部隊——GSG—九部隊對這架飛機發動了攻擊。GSG—九部隊基本上是由英國特空團培訓出來的,正想與他們的教官部隊一比高低。這是烏爾里希.韋格納上校指揮的這支部隊的第一次海外執行任務,戰士們都是好樣的,非常好,但兩名特空團中士還是與他們一起參加了行動。其中一名是湯姆.羅斯——那是他在當上軍官之前。讓英國人一起參加行動有兩條理由。他們善於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打開密閉的飛機艙門;他們還擅長使用由英國研製開發的「眩暈」手榴彈。這種新式武器能產生致使恐怖分子在關鍵的二秒鐘時間內麻痹的三種效果:一是閃光,可使裸眼暫時失明;二是衝擊波,能造成暈頭轉向;三是通過耳膜使大腦發生巨大的震響,由此導致反應麻木。
「如你所說,例如捷克斯洛伐克。」
「他們在這裡有一個基層單位。駐紮在由巴勒斯坦人經營的一家酒吧裡。他們與國際社會裡的其他恐怖組織有聯絡,也搞軍火採購。你要見見他們嗎?」
「真實性,」羅斯說,「當代的作家不能把事情搞錯。今天的許多讀者是不會被只適合學生的情節所愚弄的。」
他起身穿過布簾走向經濟艙洗手間的廊道。在飛機的尾部附近,他把報紙放在了一個面帶倦容、正在閱讀機內雜誌的人的膝頭上。
「虛構的恐怖分子。」羅斯說。
「我已經打聽過了,」他說,「但在漢堡沒有你提到的東西,太先進太複雜了。那種東西是政府所辦的實驗室或兵工廠生產的。不會流入到黑市上。但有一個人,說過一番悄悄話。」
「當然,虛構的恐怖分子,顯然……就是說,在書中我打算讓他們……搞一塊涉及美國白宮的火爆行動。光是使用在德克薩斯州的槍械商店裡都能買到的步槍是不行的。」
「不,維也納。那裡的蘇聯武官隨員是一個叫維塔里.卡利亞金少校的人。你肯定知道,維也納是捷克斯洛伐克武器製造商奧姆尼波爾的主要出口基地。捷克人被允許大量生產和出口,但有些武器和有些買主需經莫斯科批准。負責跑這種許可證的代理人就是卡利亞金。」
當羅斯上洗手間去時,他們過來了。羅斯小便完後正在洗手,這時候那兩個男人進來了。一個走向小便池,站到便池前面拉開了褲襟。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另一個身材修長、長相英俊的愛爾蘭人留在了門邊。他從茄克衫口袋裡掏出一塊小小的楔形木塊,扔到地上後用腳把它踢進了門下。
有些客戶是來自國外的阿拉伯人,還有些是德國人。他們似乎都很富有,關心的只是能玩得愉快。羅斯已經套上了一件西服;只有克萊斯特仍穿著他那件棕色皮茄克和一件開領襯衫。假如他不是他,沒有他所具有的名氣的話,阿卜杜拉也許會因為衣冠不整而把他趕出去了。除了那個令人敬畏的看門人,羅斯看到的是一個正常的聚會地方。商人們準備在這裡瀟灑地揮霍金錢,希望能把其中一名吧女帶回家過夜,但他們幾乎肯定會遭到拒絕。大多數人在喝香檳;克萊斯特點了啤酒。
「是的,」麥克里迪柔和地說,「我們知道那是他幹的。儘管有十八名證人作證說當時他正在鄧多克的一家酒吧裡。」
「外面傳聞,他喜歡生活中美好的東西。當然,他是蘇聯軍事情報局的,但即使軍情局軍官也有個人的祕密口味。他似乎喜歡姑娘,高價姑娘,也就是那種必須贈以高級禮品的女人。所以他自己也收禮品,現金禮物,裝在信封裡。」
「你那個人是誰?」其中一個人用貝爾法斯特粗喉音輕柔地問道。
對羅斯的情況介紹用了一個星期時間,由麥克里迪親自負責。毫無疑問,不能讓羅斯到世紀大廈去,更不用說柯桑街了。祕情局在距倫敦一小時以內車程的郊區有三座安靜的鄉間房子,麥克里迪借用了其中一座,並把有關資料帶了過去。
「晚上好,阿卜杜拉先生,」克萊斯特快樂地用德和-圖-書語說,「我渴死了,想來喝一杯。」阿卜杜拉審視著羅斯。
「我曾救過他一命,」羅斯說,「在摩加迪沙。那時候他沒有狂熱。是在後來有人把他的兒子變成吸毒者後他才狂熱的。那孩子死了。」
「我會努力幫你搞一些信息的,僅供研究,對嗎?」他哈哈笑了起來,並拍了拍他的鼻子,似乎是說:當然,肯定不止於此,但我們都必須混飯吃呢。
「不,烏爾里希不會。他深信我是某一類叛徒,成了一名雇傭兵,代表某些客戶在尋找軍火。他出於禮貌沒說出來,但那個小說研究的故事愚弄不了他。」
羅斯解釋了他的小說所需要的情況。卡利亞金有禮貌地傾聽著。
羅斯在後腰帶上插著一支由特空團配發的十三發的勃朗寧手槍,外面罩著一件呢絨短茄克。一頂舊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個頭,幾天未刮的鬍碴已使他的臉面模模糊糊。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愛爾蘭的工人,那正是他的身分掩護。
「恐怕你還是找錯了地方,羅斯先生。這份清單裡的有些裝備已經不能算作常規武器了。餌雷公文包、克萊默地雷……這種東西社會主義國家集團是不能提供的。在你的小說裡為什麼不使用簡單的武器呢?」
「虛構的恐怖分子。」卡利亞金輕聲說。
羅斯從維也納飛到羅馬,然後飛到了馬耳他。兩天後——沒必要把他們催得手忙腳亂的,麥克里迪說過——他向利比亞人民辦事處提出了訪問的黎波里的簽證申請。他的申請理由是需為一本關於利比亞取得驚人成就的圖書作一些調查研究。二十四小時後,簽證辦出來了。
第二天晚上他與克萊斯特碰面了。那德國人搖搖頭。
「讓我改變一下這個問題:為什麼要去找別人呢?為什麼自己不進行編造呢?這畢竟是一本小說嘛。」
「同樣的計謀不能使用兩次,」羅斯說,「出版商不會喜歡的。這次是關於美國的。」
汽車裡有一個乘客。剛才老人在驅車帶著他的孫女去看馬戲。羅斯站在路邊注視著,這時候旅客座的車門砰地打開,那個小女孩被扔了出來。他聽見從路那邊傳來的一聲尖細的叫喊,看見那嬌小的身體落到了路面上,轉瞬間那身體被一輛迎面駛來的麵包車撞上了。
「到目前為止,情況良好。」麥克里迪說。這時候他們並排站在河邊一家骯髒的酒吧內的洗手間裡。兩名特空團中士已經確認他們身後都沒有尾巴,不然就不會這麼會面了,「我認為你應該去那裡。」
雖然這兩名特空團中士僅僅是作為技術顧問一起去參加這次行動的,這也是英國的工黨政府所堅持的目的。但所發生的事實是這樣的,英國人先爬上了梯子,為的是想打開機尾客艙門。他們是從後面走到客機下面的,以避開恐怖分子的注意。
「那是不能隨便提供的,除了政府之間的交易,但那也僅僅是用於合法的國防用途。我國絕不會提供這種武器,也不會批准一個友好國家去提供。」
酒吧上方有一面很大的鏡子,控制著飲酒區。這是一面單向鏡子;鏡子背面是經理的辦公室。兩個男人站在那裡俯視著。
第三天晚上,烏爾里希.克萊斯特與羅斯坐出租車到了里帕巴恩,他引導羅斯走向大衛街,他們經過鐵門進口處抵達赫伯特街,那裡的妓|女們夜以繼日地坐在她們的窗戶邊。他們經過啤酒廠大門走向遠處,那裡的易北河在月光下發出粼粼水波。克萊斯特拐向右邊進入伯納德街,過了二百米後在一扇釘著鐵釘的門前停了下來。
其他人在對付克萊斯特。在羅斯離開酒吧後,他們把克萊斯特帶到了那座廢棄的倉庫裡。大個子看門人把他按倒在地,另一個巴勒斯坦人使用了器械。烏爾里希.克萊斯特很頑強,但巴勒斯坦人已經記住了在黎巴嫩南方的痛苦的教訓。克萊斯特盡他所能承受住野蠻的毆打,但在黎明前他開口說話了。他們讓他在日出時死去。這是一個受歡迎的解脫。那個曾在洗手間裡挨過打的愛爾蘭人注視著、傾聽著,偶爾撫摩一下他自己正在出血的嘴。他從奧基夫那裡接到的指示是查清那個德國人對於羅斯來漢堡知道些什麼。當事情結束時他報告了他獲悉的情況。愛爾蘭共和軍辦事處主任點點頭。
克萊斯特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太響了一點。
「你認為克萊斯特相信你了嗎?」
「不是他,」第一個人又說,「另一個人,與他在一起的那個人。那個英國人。」
「那又怎麼樣?」羅斯說,「我已經退出了,徹底退出。我現在靠寫書謀生。就這麼回事。」
「別裝蒜了,羅斯先生,」西默斯說,「其一,你讓英國人在大肆宣揚你。其二,你的照片印在了你的書後封底上,這書我也已經看過了。其三,你是多年前在貝爾法斯特的一名特空團軍人。現在我想起來我以前在哪裡見過你了。」
「天哪,你知道一些奇怪的黑幫人物,湯姆。」
「她是被扔出來的,」羅斯說,「我看見了他的手臂。現在他真的是負責這事嗎?」
「我無法幫你,」俄羅斯人說,一邊擦淨了嘴唇,「現在是改革的年代。在任何情況下,克萊默地雷那種類型的武器,是美國的,也是不可獲得的……」
「為什麼?」
「這我聽說過,沒錯。那麼現在,特空團軍人,來喝一杯吧。真正喝一杯。為了舊日的時光。」
羅斯笑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