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魔鬼的抉擇

作者:弗.福塞斯
魔鬼的抉擇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她對於這個問題並沒有顯露出絲毫驚奇的神態。無論如何,他問這個問題是很自然的。
那天傍晚,他遇到了列夫.米什金;那兩個人用近乎敵視的目光望著他。他對他們訴說了米羅斯拉夫.卡明斯基逃跑和獲救的全部過程和他自己的身世。他能掏出來的唯一證據是那張他自己和卡明斯基在一起拍攝的照片,那是在特拉布宗的醫院裡由一位護理員用波拉羅伊德照相機拍攝的,擺在他們面前的是那天當地出版的土耳其報紙。這份報紙是德雷克放在衣箱裡做襯墊帶來的。他把報紙向他們展示了,以作為他所說的情況的證據。
「那些黨內的頭目。」她厲聲說道。她爽快地吐出了俄語中意味著「大亨」的俚語。
波克爾威斯基從本森那兒聽到了這句話,並向馬修斯總統又說了一遍,但避開了「訛詐」這個詞。
「對,總統先生,」波克爾威斯基插話道,「也許甚至更多。有這麼多糧食的只有我們和加拿大人。弗萊徹博士,對嗎?」
「與此相連繫嗎?」總統用懷疑的聲調問道,「我知道你對於那個問題的想法,斯坦尼斯拉夫。那在上一次不管用,反而使事情更糟了。我不會重蹈傑克遜修正案的覆轍。」
她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並答道:「亞當。」
「而在這段時間中美國怎樣呢?」佩特羅夫打斷了話頭。克倫斯基在滔滔不絕地宣讀了三十分鐘之後被打斷了話頭,為此而顯得很惱火。
在遠隔五千英里的地方,美國總統正在與他的安全事務顧問波克爾威斯基。中央情報局局長羅伯特.本森和另一個來自農業部的首席蘇聯糧食問題分析專家邁倫.弗萊徹舉行祕密會議。
他看著護照上的照片,然後狠狠地盯著德雷克。「安—德雷夫……德拉克是嗎?」他問道。
他靠太陽和手錶辨認出了正北方向,轉身離開了朝南的河岸。十分鐘之後,他走上了斜坡,看到山谷中二千米以外洋蔥模樣的教堂圓頂。幾秒鐘之後,他又鑽進了樹林裡。
「不,我也不能再那樣做了。但你不要試圖到我的公寓中來找我。那是一個築有圍牆的大院,是供高級官員住的,圍牆只有一扇小門,有一位警察在守著門。不要打電話給我,電話是受到監視的。我絕不會與你大使館中別的任何人見面,即使是情報站長也不行。」
「克倫斯基元帥嗎?」他問道。她點點頭。芒羅慢慢地呼著氣。克倫斯基,超級的鷹派。當他再次看著她的臉時,她的雙眼是濕潤的。她很快眨著眼睛,幾乎是要哭出來的樣子。他在一時衝動之下伸出胳膊摟住了她的雙肩,而她就依偎在他的身上。他嗅到了她頭髮上的氣息,依然是二十年前在他青春歲月時曾使他情意纏綿而又興奮激動的甜蜜氣息。
「問題在於什麼樣的打擊?」德雷克說道。
這位年邁而又經驗豐富的外交部長臉如土色。
「同志們,馬修斯總統將不會用紐約來與墮落的巴黎作交易,也不會用洛杉磯來與法蘭克福作交易。美國人將不會用熱核武器進行回擊。」
「殺死他。」
「我答應,」他說道,「但我必須再次見到你。我不能像上次那樣眼巴巴望著你穿過牆中的缺口走開了。」
芒羅曾兩次目睹有人宣布放棄自己的信仰。當一位真誠的信徒失去信念時,狂熱即向相反的方向發展到奇特的極端。
「上一個月,」她邊吸著氣邊說道,「辦公室裡有一位同事把我帶去看芭蕾舞。我們是在包廂裡。當光線暗下來,我以為自己肯定是看錯了;但在幕間休息燈光變亮時,我知道那確實是你。在那以後我無法待下去,我以頭疼為藉口很快就離開了劇院。」
「我同意,」芒羅說道,「但我們在什麼時候能再見面呢?」
「是去購買這些東西嗎?」外交部長賴可夫冷嘲熱諷般地問道。
「二十一年了,」他驚異地想著,「她肯定已是年近四十了。」她看上去像是三十歲的人,依然烏黑發亮的頭髮,漂亮而又有一種無可言諭的哀傷。
會議桌四周的眼睛盯在維希納耶夫身上。他又站起身來。
芒羅感到震驚。他曾在現場處理過兩位叛逃者的事,一位是來自駐墨西哥城的蘇聯大使館,另一位是在維也納。一位像瓦倫蒂娜那樣是從崇敬轉而憎恨他自己的政權,另一個是由於得不到晉升而懷恨在心。前者則更難對付。
「鮑勃,如果採用由國家購糧的辦法來供應城市中千百萬人的口糧,他們必須怎麼辦呢?」
「那個時間表是切實可行的嗎?」皮特里耶諾夫問道。
「與維希納耶夫和克倫斯基同志不同的是,」伊凡南科說道,「我掌管遍布整個資本主義西方世界的數以百計的特工。他們經常有報告送來。我對於美國人將會做出反應也是沒有絲毫疑問的。」
「怎麼啦?」他輕柔地問道。
「誰,」他問道,「是你亡夫的叔叔呢?」
他也反過來對她露齒而笑。
一九八二年七月十一日,亞當.芒羅與一夥英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在那個星期日下午來到這兒。他們之中有些是結過婚的伴侶;有些是單身漢,而且都比他年輕。在三點鐘之前的片刻,他們一夥全都把毛巾和野餐用的飯籃留在樹叢中,沿著陡岸走向沙灘去游泳了。芒羅回來時拾起捲著的毛巾開始把身子擦乾。不知什麼東西從毛巾裡掉了下來。
主要的戰區和占領區將是比利時、荷蘭、盧森堡三國、法國和西德。作為前奏,英國將為罷工所癱瘓,並被極左翼分子弄得混亂不堪,這些人將遵命立即大吵大嚷著要求採取不介入政策。倫敦將被告知,如果動用易北河以東的區域性襲擊司令部所擁有的核武器的話,英國將從地圖上被抹掉。
他停下來把那樣東西拾了起來。那是一張不大的硬紙板卡片,有一面用俄文打著字:「離這兒以北三千米的樹林中有一座廢棄的小教堂。請過半小時到那兒去見我。十萬火急。」
瓦倫蒂娜在置於自己腳邊松樹葉上的一隻提包中搜索著。顯而易見,她已下定了決心,於是毅然決然地反叛到底。她拿出一隻塞得鼓鼓的信封。
但在巴比雅聽演說的地方,有兩個年僅十歲的男孩,靠著他們的父親站在前排。當時,他們相互並不認識,只是在六年之後他們才在一處建築工地上邂逅,並成為忠貞不渝的朋友。一個人名叫列夫.米什金,另一個名叫戴維.拉扎雷夫。
芒羅了解俄國人對於他們祖國的愛國主義,它是一種將使他們能忍受任何苦難、任何貧困、做出任何犧牲的熊熊烈火;當他們受到擺佈的時候,它將使他們毫無異議地服從他們克里姆林宮中的最高掌權者。
那麼就這樣了,算不上是一次對他不信任的表決,魯丁想道。如果他輸掉這一輪的話,那種表決隨後會來的。現在一場門派鬥爭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清楚地感覺到,他現在是在為自己的生存而戰鬥。如果他敗下陣來,就將不會有體面的退休,也不會像米高揚那樣保住別墅和特權。那將是毀滅、流放,也許子彈會鑽進他的頸背。但他故作鎮靜,他先將他自己的提議付諸表決。一隻又一隻的手舉了起來。
「另一個問題是緊接著第一個問題而來的,」德雷克說道,「事情辦成之後,你必須用密碼信或明信片通知我——以防逃跑萬一會出岔子。這樣,我就能盡力協助和_圖_書把消息公諸於世。」
確實無話可說,所以他只是說了聲她的名字「瓦倫蒂娜」。
米什金的父親和拉扎雷夫的父親出席了那次集會,並也受到注意;當他們在多年以後申請准予移居以色列時,兩個人都被指控參與反蘇活動,被判在勞改營中長期服刑。
德雷克在路上停住了腳步,凝視著那個膚色黝黑、神情專注的年輕人。
德雷克對他的旅行計劃掃了一眼:在基輔待兩天,到聖索菲亞教堂的周圍逛逛(「這是兼有基輔和俄羅斯建築特色的光輝典範,亞羅斯拉夫王子是位聖賢之士,他就埋葬在這裡……」盧德米拉在前面像鳥啼似地講著);還有公元十世紀建造的金色城門和弗拉基米爾山,沒有提到國立大學、科學院和植物園。毫無疑問,德雷克痛苦地想道,不會提到科學院圖書館一九六〇年發生的火災,有一半烏克蘭民族文學、詩歌和文化方面的寶貴手稿、書籍和檔案都付之一炬;不會提到消防隊遲到了三個小時;不會提到是克格勃自己縱火作案,並以此作為對六〇年代民族主義著作的回答。
軍事進攻的矛頭將避開義大利半島和伊比利半島,在這些地區的政府中執政的都是歐洲共產主義的夥伴,蘇聯大使將命令他們不要參戰,否則捲入戰爭必將自取滅亡。在以後不到五年的時間中,這些國家不管怎樣將像成熟的梅子那樣掉落下去。希臘、土耳其和南斯拉夫也同樣如此,瑞士將會被避開,奧地利只是用作為一條通道。這兩個國家以後將成為蘇維埃海洋中的孤島,但為時不會很長。
旅遊活動到了第五天,那一夥遊客才抵達利沃夫,並在旅遊社的旅館中留宿。在此之前,德雷克一直按照日程在導遊的帶領下參觀遊覽,但這一次他找了個藉口,說自己頭痛,希望待在房間中。那一行人乘專車到聖尼古拉斯教堂去之後,他立即換了一身更為普通的服裝就從旅館中溜了出去。
「離開柏林很久以後才結婚的,但那並不成功。幾年前,我們離婚了。」
在當地克格勃營部的地下室裡,首席審訊官就是一位平步青雲的年輕上校,是從莫斯科派來的、掌管克格勃的第二把手。在審訊室的角落裡站著兩位彪形大漢,都手持著沉重的、長達一米的水龍軟管,這兩個人都對上校俯首聽命。上校的名字叫尤里.伊凡南科。
早在五天以前,他的情報頭目通過斯坦尼斯拉夫.波克爾威斯基向他遞交了這份報告,上面把整個蘇聯劃分成一百個糧食生產區。從每個產區都選一個邊長為十英里的正方形取樣區,採用特寫鏡頭拍攝照片,並分析了取樣區的糧食問題。他的專家們從這一百張照片做出了全國範圍的糧食預報。
當這一前景深入人心的時候,大家都默不作聲。偌大無比的食品倉庫(包括糧食倉庫)、消費品倉庫和西歐所擁有的先進技術都唾手可得;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奧地利、希臘和南斯拉夫在幾年時間內將相繼陷落;瑞士的大街下面埋著黃金寶庫;英國和愛爾蘭在新的蘇聯海岸對面完全與世隔絕;不發一槍一彈便可控制整個阿拉伯地區和第三世界。那是一個鹵莽的混合體。
那位管理移民事務的人反過來對他怒目而視。他檢查了倫敦辦理的簽證手續,把入境手續的那一半紙片撕了下來,並把出境的簽證夾在護照上。然後,他把護照遞了回去。德雷克入境了。
他吻了她的嘴,就像以往那樣。而且,那一如既往是甜蜜的。她站起身來,穿過了那片空地。在樹林的邊緣,他在她身後喊了起來。
德雷克對這個情況想了一會兒。「你想不到像那樣的人會有母親,」他說道,「但在他會來看望她之前,你必須對她的寓所監視很長一段時間。」
兩天之後,德雷克回到了倫敦。他辦的第一樣事情是買一冊他所能找到的、關於輕兵器方面的內容最詳盡的書籍。第二件事情是給一位在加拿大的朋友發了一封電報;他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匯集了一份知名人士花名冊,其中都是些像他那樣對敵人懷著深仇大恨的移民者;而那個人是那些出人頭地的人物之一。第三件事情是開始制訂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已被擱置了很長時間,那是要通過搶劫一家銀行而湊集所需的資金。
拉扎雷夫點點頭。在得不到外界幫助的情況下,很明顯,他獨自與他的夥伴米什金已為這個計劃絞盡了腦汁。
「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回答,」佩特羅夫指出,「美國怎麼樣?他們的核打擊力量——不是戰術核武器,而是戰略核武器——怎麼樣呢?他們洲際彈道火箭部隊的氫彈彈頭,他們的轟炸機和他們的潛水艇呢?」
波蘭航空公司的雙引擎噴射機,在第聶伯河寬闊的河面上傾下一隻機翼,並降下高度,最後向烏克蘭首府基輔郊外的鮑里斯比爾機場逼近。安德魯.德雷克從他靠窗戶的座位上熱切地俯視著下面雜亂無章的城市。他由於心情激動而感到緊張不安。
馬修斯總統翻動著他面前的紙頁,並查看了那張表格。上面寫著:一、種子用糧:蘇聯必須儲存供下一年冬小麥和春播小麥的播種用糧總噸數——一千萬噸;二、口糧:必須為居住在農村地區、國營和集體農莊以及從各類小村莊直至人口不到五千的區鎮的人口所留出的總噸數——二千八百萬噸;三、牲口飼料:必須為冬季各月直至春季解凍這一段時間所留出的牲口飼料用糧總噸數——五千二百萬噸;四、總計:(尚未扣除百分之十必不可免的浪費部分)——一億噸。
在整個作戰過程中,蘇聯將在世界上各個國家的首都聲嘶力竭地呼籲停火;而聯合國則聲稱敵對行動將局限於西德,而且是暫時性的,完全是由於西德向柏林發起先發制人的攻擊所造成的,除德國以外,歐洲的大多數左翼分子將會相信和支持這樣一種說法。
德雷克微笑了起來,並點著頭。「安德魯.德雷克。」他輕聲地糾正道。
「嗯,長官,總統先生,首先,人們必須從總收成中至少扣除百分之十,以得出一個可供食用的糧食數字。有人說,我們應該扣除百分之二十。這個百分之十的數字並不過分,其中有含水量,有像石子、砂粒、灰塵和泥土一類的雜質,有運輸途中的損耗和由於缺乏儲存設施而造成的浪費;我們知道,他們為缺乏儲存設施而吃足了苦頭。
當使館中的一位女祕書笑吟吟地走過來要一支香菸時,他依然笑臉相迎。當他為她點菸時,他的心裡在想著他所能想到的種種可能。是一位持不同政見者想遞送地下印刷品嗎?那樣的話,會招致種種麻煩。是一夥信仰宗教的人想到大使館尋求避難嗎?美國人在一九七八年曾碰到那樣的問題,並產生了數不清的問題。是克格勃為了識別大使館中誰是祕密情報局的人而設置的圈套嗎?始終是可能的,沒有任何普通的商務祕書會接受這種邀請,這顯然是某一位尾隨著他、並從周圍樹林中偷看的人把卡片塞進捲著的毛巾中的。然而,那對於克格勃來說未免太笨拙了。他們會在莫斯科市中心安排一位假裝的叛逃者來傳遞情報,而在交貨的地方佈置偷|拍照片。那麼,誰是偷偷摸摸的投書者呢?
「對,」他說道,「那並不是必然的。但聽你這樣說,我很高興,我們能相互見面嗎?在將來。」
他與其他一百多位從倫敦出發的團體旅遊者一起,在當天的早些時候曾在華沙乘車觀看市容;他們排了將近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小時的隊等候護照驗證和海關的檢查。在移民管理櫃前,他把護照塞進平板玻璃窗下面,並等候著。待在分隔間中的那個人身穿邊防軍的制服,帽子上飾有綠色的織帶,帽簷上佩有克格勃帶劍和盾圖案的徽記。
「那麼,讓我來把這個問題概括一下。」魯丁突如其來地說道。爭論的時間已結束。「如果我們為了小麥問題而與美國人談判,我們也許不得不同意那些可能會使我們推遲五年時間的要求。如果我們忍受饑荒,我們也許要推遲十年的時間。如果我們發動一場歐洲戰爭的話,我們可能被消滅,肯定會推遲二十到四十年的時間。
「他們?」他問道。他正扭曲著自己的手指直至看起來手指像要斷下來似的。
在基輔的附近,有一個巴比雅峽谷。在一九四一年和一九四二年納粹分子占領烏克蘭期間,黨衛軍在那兒屠殺了五萬多名猶太人。烏克蘭當代最傑出的詩人伊凡.祖巴曾於一九六六年九月二十九日在那兒發表了一次演說。演說是異乎尋常的,因為是一位烏克蘭天主教徒在強烈地譴責反猶太主義;而反猶太主義在烏克蘭始終是盛行的。
「有一種辦法,我們可以使用今年秋天收獲的少量糧食,動用國家的儲備糧以熬到明年的春天,可以用牲畜和家禽的肉食來代替糧食,然後,當一切都耗光的時候,可以轉向西歐,那兒的牛奶流成河,牛肉和黃油堆如山,還有十來個富裕國家的儲備糧。」
「總統先生,這一次他們沒有辦法可從別處弄到小麥。我們的剩餘小麥不再是一個貿易問題。那是一件戰略武器,相當於十個中隊核轟炸機的價值。我們絕不可能靠向莫斯科出售核技術賺錢,我敦促你援引《香農法令》。」
德雷克點點頭。「那些東西在西方都是能弄到的,」他說道,「但怎樣帶進來呢?」
波克爾威斯基感到興高采烈。
參觀基輔之後,將乘水翼艇到卡涅夫作為時一天的旅行;然後在特爾諾波爾逗留一天,那兒一位名叫米羅斯拉夫.卡明斯基的人肯定不會是人們議論的話題;最後轉到利沃夫。如他所預期的那樣,他在基輔這樣高度俄羅斯化的首府的大街上聽到的只有俄語。只是到了卡涅夫和特爾諾波爾之後,他才到處聽到人們在說烏克蘭語,他聽到各地都有這麼多的人在說烏克蘭語時便感到內心的激動;他唯一的遺憾是,他不得不時而說:「很抱歉,你說英語嗎?」但他將一直等候到自己前往兩個已記得滾瓜爛熟的地址去登門拜訪,那時,他就可以用烏克蘭語回答他們了。
「亞當,我想嘗試一下去勸阻他們。我想嘗試一下,使他們停止正在幹著的事情。我想這樣幹,到現在已有幾年時間了,但自從我在大劇院見到你以來,我回想起了我們在柏林時所有那些盡情相愛的所作所為,我開始越來越想著這件事。現在我對自己感到確信無疑。如果你能夠的話,就告訴我,你的使館中是否有一位情報官員?」
她設法露出了一絲笑容。「我感到高興,」她說道,「我感到高興的是不必在乎別的人。那在邏輯上並不是十分必然的,是嗎?」
「總統先生,這一次我們必須採取行動。這一次我們必須要求他們給予補償。」
「很好,」馬修斯總統說道,「我將實施《香農法令》。我將授權使用聯邦資金購買預期達五千萬噸餘糧的期貨。」
「總統先生,如果我們有差錯的話,那是偏向於謹慎的,偏向於比蘇聯人有權利預期的糧食產量要高一些。」本森答道。
「這兒沒有任何人,同志們,會否認我們所面臨的饑荒是無法接受的。沒有任何人會否認剩餘的糧食是在腐朽的資本主義西方世界。有人示意,我們唯一的辦法是使自己低三下四,並可能在我們的軍事力量方面接受讓步,隨之而接受馬列主義向前推進方面的讓步,以便購買那些餘糧來渡過困難。
兩個人都想在蘇聯境外尋找一位同盟者;在這種欲望的驅使下,他們在深更半夜握手言定,要將那位英國國籍的烏克蘭後裔當做自己的知心人。第二次會晤是在那天下午,德雷克又悄悄地躲開了一次由導遊陪同的旅遊活動。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在市郊附近路面寬闊而又未鋪砌的巷子裡逛蕩著,輕聲說著烏克蘭語。他們對德雷克訴說了自己也想給予莫斯科致命一擊的願望。
「那是不用說的,」拉扎雷夫喃喃說道,「我們倆都是走投無路的人,我們都已像我們的父親在以前那樣試圖移居以色列,但都遭到了拒絕。這一次,我們會出去的,不管是不是獲得批准。這件事辦完之後,我們必須到以色列去。那是我們安度終生的唯一地方,如果終究安然無恙的話。一旦到了那兒,我們將向世界上宣布我們已幹成的事情,使克里姆林宮和克格勃的那些雜種在他們自己人的心目中聲名狼藉。」
「機械化先頭部隊的尖兵單位,將在越過易北河以後的一百個小時內占領英吉利海峽法國一側的港口。到那個時候,可以允許搞停火的活動。掃蕩性的戰鬥可以在停火的掩護下進行。」
「我想是這樣,」他慢慢地說道,「我想肯定是有的。」
「我想要你把這個交給他,亞當。答應我,你將不會對他說那是從誰手上來的。求求你,亞當,我為自己正幹著的事感到膽戰心驚。除了你,我不能相信任何人,誰也不能相信。」
「不能排除在整個德國境內使用戰術核武器,」克倫斯基繼續說道,「但其中大部分核武器將摧毀西德、東德和波蘭,當然,對於蘇聯來說是沒有任何損失的。由於華盛頓的軟弱無力,既沒有部署巡弋飛彈,也沒有設置中子彈。蘇聯方面的傷亡人數估計至少在十萬和二十萬之間。但因為三軍中將動用二百萬兵力,這樣的傷亡比例將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能辦成的話,他想道,那將馬上被掩蓋起來。但如果消息傳出去的話,對於公眾輿論的影響,特別是烏克蘭,將會造成巨大的創傷。
「亞當,」她最終問道,「你結過婚嗎?」
總統望著對面那位從農業部來的人。「弗萊徹先生,用外行的話來說,這是怎樣分析的呢?」
「對上帝發誓,為什麼呢?在你的社會中,你已應有盡有。」
「真的。」他說道。
「我接受了那樣的教育,我真的相信了那種東西。那比你,比我們的愛情,比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更為重要。至少如同這個國家——俄國,一樣重要,祖國是我靈魂的組成部分。」
「那也許是行得通的。」他承認道。
「好的,博士,我同意那個意見。那麼,他們的儲備糧又怎麼樣呢?」
在此大隊人馬之前,五萬名傘兵將在五十個地方實施空降,占領法國境內法國人的、以及德國境內美國人和英國人的主要戰術核武器機場。另外的十萬名傘兵,在強大的近海海軍力量的掩護下,將降落在斯堪地納維亞半島的四個國家,目標是占領首都和交通要道。
「我要指出,要是他們這樣幹的話,」魯丁說道,「我們至今還不能擋住他們。我們從人造衛星上發出的高能粒子雷射束還沒有完全發揮效能。總有一天,毫無疑問,我們將能使打過來的火箭在到達我們這兒之前便在低空空間化為烏有。但現在還不能。我們專家的——維希納耶夫同志,而不是我們樂觀主義者的——最新估計表明,英美的全面熱核打擊將殲滅我們的一億公民,大部分將是大俄羅斯人,和圖書並將摧毀從波蘭到烏拉爾山脈百分之六十的加盟共和國。不過,請繼續補充,伊凡南科同志,你對於西方是有經驗的。你有什麼話要說?」
五年前,她那位已晉升為上校的年輕丈夫在一次直升飛機的墜毀事故中喪生,當時他正在遠東偵察紅色中國在烏蘇里江一帶的軍事部署。為了解除悲痛,她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她丈夫的叔叔利用他的影響使她獲得了有地位的美差,享有種種特權,例如可以出入特設食品商店、特設餐廳,擁有較好的住宅和一輛私人汽車;而這一切都是與黨的機關中的高級職位相聯繫的。
她的笑容收斂了。她的雙眼中有一種失魂落魄的神態。她搖著她烏黑的腦袋。
「然後人們不得不由此而扣除蘇聯人必須首先留在農村的糧食噸數,然後國家才能收購餘糧來養活工業人口。你將在我另外一份報告的第二頁上找到有關這個問題的表格。」
「然而,他和元帥同志都從來沒有與美國人打過任何交道,也從來沒有到過西方。就我個人而言,我與他們打過交道,而我持有不同的看法。下面,讓我們聽一下賴可夫同志的意見。」
「鮑勃,對於泰勒將軍『禿鷹』衛星的偵察結果和你的實地報告都得出這些數字,你是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疑問而感到相當有把握呢?」他問道,一邊再次掃了一眼他面前的一列列數字。
她使自己鎮靜下來,並想了一會兒。當她開口說話時,聲調是相當沉著的。
「敖德薩,」米什金插話道,「我在那兒的碼頭待過一陣子。那個地方完全是腐敗的。黑市交易非常興隆。每一艘西方的船隻都有海員在與當地做黑市交易的人大做生意,有土耳其的皮茄克、羊皮上衣和斜紋粗棉布工裝褲。我們將在那兒與你碰頭。那兒是在烏克蘭境內,我們就不必使用加盟共和國之間適用的護照。」
「所有這一切都很有點赫魯雪夫主義的味道,就像是發生古巴事件中那樣。我搞外交已花了三十年的時間。駐在世界各地的大使們向我匯報,而不是向維希納耶夫同志匯報。他們之中誰也不會的,一個也不會;在我掌管的部門中,沒有一位分析專家,包括我自己在內,對於美國總統將對蘇聯使用熱核武器攻擊,存有絲毫的懷疑。那不是一個以城換城的問題。他也能看到,這樣一場戰爭的結果將是蘇聯幾乎獨霸全世界的問題。那將使美國不再是一個超級大國,不再是一個強國,而只是成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國家。他們在被迫放棄西歐並隨之而放棄世界之前將會摧毀蘇聯。」
在他們分手之前,雙方都對計劃表示了贊同。德雷克將弄到裝備,並從海上帶到敖德薩。他將在他本人到達之前提早在蘇聯境內郵寄一封信給米什金和拉扎雷夫,以使他們處於待命狀態。措辭將是平凡無奇的。約會的地點選在一家米什金所熟悉的咖啡館,他在十九歲時便在那兒做幫工。
拉扎雷夫是兩個人中更為沉默寡言、更為重要的角色,他開口說道:「伊凡南科,在烏克蘭是最可憎的人物。」
「我提議付諸表決。」維希納耶夫輕聲說道。
「他們已經背叛了。他們正在幹著背叛的勾當。我的理想,我的人民和我的祖國。」
「他們真的是這樣嗎?」魯丁若有所思地說道,「嗯,好了,同志們,讓我試圖來總結一下。維希納耶夫同志的方案,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現實的,但那全都取決於他的希望——我請他原諒——取決於他的預測,即美國人將不會用他們的重型熱核武器做出反應。要是我們以前就曾經相信這一點的話,我們肯定早就完成了把西歐被奴役的大眾從法西斯資本主義下解放出來的任務。從我個人來說,我感到並沒有任何新的因素可以證明維希納耶夫的預測是合理的。
「不,不能經常見面,亞當,」她說道,「我是受到信任的,享有特權的,但如果一位外國人來到我的公寓,那很快就會受到別人的注意,有人還會匯報;對你的寓所也同樣是這樣的。外交官是受到監視的——你知道那一點。旅館也是受到監視的。不辦手續在這兒是租不到公寓的。那是不可能的,亞當,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拉扎雷夫告訴了他。
「該死,活見鬼。」他說道。
在從機場到高達十七層樓的里比德旅館的旅行社專車上,他又觀察了一番他的那些旅伴。其中大約有一半是烏克蘭人的後裔,是到他們祖先的故國觀光來了,感到興奮激動,他們是清白無辜的。還有一半人屬於英國人血統,不過是好奇的旅遊者罷了。所有的人像是都持有英國護照。德雷克用的是他的英國名字,故置身於第二批人之中。他沒有表露出他能說流利的烏克蘭語和說得過去的俄語。
在汽車上,他們遇到了旅行社負責安排他們旅遊活動的導遊盧德米拉。她是一位俄羅斯人,用俄語對司機說話;司機儘管是烏克蘭人,也用俄語作答。當汽車離開機場時,她笑容可掬,開始用說得過去的英語敘述正等待著他們的遊覽活動。
兩位猶太工人同意在當夜考慮他的請求。為德雷克所不知道的是,米什金和拉扎雷夫早就有一種共同的理想,與他自己的理想是很相似的,那就是要報仇雪恨,迎頭痛擊克里姆林宮中的統治集團。但他們已近乎歇手不幹了,被一種沒有外界的幫助便一事無成的絕望情緒壓垮了。
賴可夫、伊凡南科和佩特羅夫都舉手贊成他的提議和談判的政策。會議桌旁有人猶豫不決。維希納耶夫已拉到哪些人了呢?他向他們許諾了什麼呢?
「持續多長時間?」伊凡南科問道。
到散會時,夕陽已經西下。但這場門派鬥爭,大家都知道,現在將持續到得以解決為止。現在誰也不能後撤,誰也不能再保持中立。
芒羅把一條腿跨過墓碑,這樣他能面對著她,並把她摟在自己的懷裡。她在輕聲哭泣。「我無法說下去了,亞當,我無法說下去了。」她對著他的肩頭喃喃說道。
「出什麼事啦?」他輕聲問道。
「要使訛詐成功的話,關鍵在於,」奈傑爾.歐文爵士曾對羅伯特.本森說道,他在一九七五年曾到過華盛頓,「你必須有把握,受害者缺了你手上有的某種東西就混不下去,而且又無法從別處去弄到。」
「他的母親。」
她掙脫開了,臉上淚痕斑斑。「我不能離開,我要為薩沙著想。」
他們同意將從利沃夫向倫敦的一個留局待領地址發一張明信片,上面的措辭也將是平淡無奇的。他們記住了一切細節便分手了;德雷克重新加入了他的旅行團。
他是在第二個地址才找到了戴維.拉扎雷夫;經過一番介紹之後,拉扎雷夫用極為懷疑的態度對待他。但他同意請他的朋友米什金前來赴約,不管怎樣,德雷克知道他們的名字。
總統朝後向本森轉過身去。
「我不是理論家,而維希納耶夫肯定是的。但我似乎可以想起,當在每一個階段必須採用每一種手段爭取在世界範圍內實現馬克思主義統治的勝利時,不應由於愚蠢的冒險行動而危及前進的步伐。我估計,這個計劃是基於一種愚蠢的冒險行動上的。因此,我建議,我們……」
最後,在兩年前,在獲得特許之後,她在人數不多的機要速記員、打字員小組中贏得了一席之地,那是隸屬中央委員會總書記處或稱為政治局書記處的一個科室。
三個人都鬱鬱寡歡地回想起那項法案的命運。在一九七四年底,美國採用了傑克遜修正案,所訂的和-圖-書條文大意是,如果蘇聯在蘇聯猶太人移居以色列的問題上不放鬆控制的話,美國將拒不提供用於購買技術和工業品的貿易貸款。布里茲涅夫領導下的政治局對這個壓力嗤之以鼻,發起了一連串令人矚目的反猶太人審判來示眾,又用從英國、德國和日本弄來的貿易貸款買到了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拉扎雷夫搖搖頭。「她是誘餌。」他說道。並扼要地敘述了他的計劃。德雷克考慮了這個計劃的重要性。
「我想指出,總統先生,」弗萊徹接著說道,「那些並不是寬打寬算的數字,而是供應城市用糧之前所需要的絕對最小數字。如果他們削減人的口糧定額,農民們只好屠宰牲口充饑,不管是否會獲得批准。如果他們削減牲口的飼料用糧,牲口將被完全宰光,在冬季他們的肉類食品就吃不完,而在以後的三四年時間裡,肉食就會奇缺。」
「在一開始就必須用絕對可信賴的方式向美國總統做出三項莊嚴的保證,」他說道,「第一,蘇聯,就自己單方面而言,將絕不會首先動用熱核武器。第二,如果駐紮在西歐的三十萬美國部隊要參戰的話,他們必須在常規戰爭和戰術核武器戰爭中冒與我們的部隊作戰的風險。第三,一旦美國訴諸目標針對蘇聯的彈道火箭的話,美國最重要的一百個城市將不復存在。
「太接近了」,他想道,「實在太接近了。」
卡明斯基曾告訴他穿那種不會引人注目的服裝——短襪、便鞋、不要太時髦的便褲和一件價格較為低廉的開領襯衫。他帶了一份市區街道圖便動身朝列凡季夫卡城郊雜草叢生而又貧窮的工人住宅區走去。他一旦找到那兩個人的話,他們會用極為懷疑的態度對待他的,對此他是沒有絲毫疑問的,當考慮到他們出生的家庭背景和境遇時,這是一點也不奇怪的。他回想起了米羅斯拉夫.卡明斯基在土耳其醫院的病床上對他說的話。
莫斯科周圍的森林中有幾十座這樣的小教堂,曾經是村民們的禮拜堂,現在大部分已被棄置不用了,門窗都用木板釘死了,無人問津。那座他正朝著走上前去的小教堂矗立在一片林間空地上,他走到空地的邊緣便停住腳步端詳那座小小的教堂,那兒連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片空地上。在離關閉著的前門幾米遠的地方,他看到了站在拱廊下面陰影中的人影。他停住了,兩個人相互凝視了有好幾分鐘的時間。
然後,她就消失在樹叢之中。芒羅坐在墓碑上,向下望著那包東西。
「不,同志,」維希納耶夫輕聲答道,「把這些東西拿過來。我讓克倫斯基元帥同志發言。他有一份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審閱的案卷。」
「那麼她是誰呢?」德雷克問道。
芒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是很高的職位,而且深受信用。
「好吧,我親愛的,你是不是想讓我把你帶出去呢?」
他默不作聲地摟著她,這一次的時間要更長一些。他感到心如亂麻。
「你將需要什麼樣的裝備呢?」德雷克問道。
「瓦倫蒂娜,你發起了這次約會,你採取了主動。那是不是只是為了舊時的緣故?如果你不喜歡你現在的生活,如果你不喜歡你為之效勞的那些人……但如果你由於薩沙而不能離開,那麼,你想要幹什麼呢?」
這一次,魯丁插話了。「哦,是的,那是切實可行的。」他輕聲說道。維希納耶夫用懷疑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當他說到這一點時,那些混入默不作聲的人群中的契卡分子已認識到,詩人根本不是在談論希特勒的德國,而是在談論政治局領導下的蘇聯。在演說後不久,他就被捕了。
「總統先生,一九七七年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們最糟糕的年景,就在那一年,他們『刺』了我們一下。他們的穀物總產量是二.九四億噸。他們從自己的農莊上收購了六千八百萬噸。他們仍然需要找藉口從我們這兒購買二千萬噸。即使在一九七五年,他們需要為城市提供七千萬噸的糧食,而那一年是他們十五年中最糟糕的年頭。而且這樣還造成了糧食奇缺。現在,人口比那時候已增加了,國家購進的糧食不到八千五百萬噸,他們就無法應付了。」
農業部來的那個人點點頭。「看來,北美洲在今年將是大豐收的年成。把我們和加拿大都考慮在內的話,超出國內需要的部分也許有二千萬噸。」
「你根本就接近不了他。」他最終說道。
「那是一個完美的作戰方案,」魯丁最後說道,「但看來,那都是基於一種假設,即如果我們答應不向美國發射核彈頭的話,它也會對蘇聯大量使用核彈頭。如果維希納耶夫同志對那個充滿信心的聲明具有確鑿的證據的話,我將懷著感激的心情洗耳恭聽。總而言之,那是一個已經證明的事實呢,還是一種天真的希望?」
「瞧,」他最終說道,「如果米羅斯拉夫被海浪沖到了蘇聯的領土而被克格勃抓住的話,要是他在談話中洩露了你們的名字,以及如果我是從克格勃來的話,我是不會請求你們提供幫助的。」
他們坐在其中一塊墓碑上,輕聲談論著往事。她告訴了他,她在他們分手後幾個月便從柏林回到了莫斯科,繼續為黨的機關當速記員。她在二十三歲時與一位年輕有為的軍官結了婚。婚後第七年生了一個孩子,一家三口都生活得很幸福。她的丈夫官運亨通,因為他有一位叔叔在紅軍中身居高位;在蘇聯,有保護人的話,與別的地方並無什麼不同。那個男孩現在已有十歲了。
「同志們,我不同意這樣做,我請你們與我共同來拒絕向訛詐屈服和背叛我們偉大的鼓舞者列寧的那種做法。另外還有一種辦法,用這種辦法我們可以使全體蘇聯人民接受最低水準的糧食定量,在全國範圍內鼓起愛國主義和自我犧牲的精神,並實行那種為渡過即將面臨的困難而必不可少的紀律。
「我們估計,他們全國的儲備糧為三千萬噸。沒有說過他們把儲備糧耗光了,但如果他們是這樣的話,那將給他們添上三千萬噸。這樣,他們從今年糧食收成中可為城市留出二千萬噸——這是供應他們五千萬城市人口的總計數字。」
她輕輕揉著自己的眼睛,不再哭泣了。
「不僅僅是希望,」維希納耶夫厲聲說道,「那是一種現實的預測。作為資本主義者和資產階級民族主義者;美國人將始終是先想到他們自己。他們是紙老虎,軟弱無能而又優柔寡斷。首先,當他們臨到自身滅亡的時候,他們是膽小鬼。」
「哦,亞當,我太不幸了。」
「亞當,我這一輩子,自從我是一位小姑娘以來,我相信,我真的相信,即使在我們相愛的時候,我相信社會主義是優越的、合理的,即使在艱難的時世,在我的國家生活必需品奇缺的年代裡,當西方擁有所有的消費品而我們一無所有的時候,我仍然相信,我們的俄國總有一天會把共產主義的理想傳遍全世界,那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那是一種將給我們大家都帶來一個沒有法西斯主義、沒有貪財的欲望、沒有剝削和沒有戰爭的世界。
「還有兩件事情,」德雷克說道,「事情辦完之後,把它公開宣揚出去,向全世界宣布事情已經辦成,這是至關重要的,幾乎與這一行動本身一樣重要。那意味著。你們得親自去把事情公諸於世。只有你們知道具體的細節以使大家相信這是真的。但那意味著,你們必須從這兒逃到西方去。」
在來到烏克蘭之前,他曾從許多方面設想了如何給予克里和_圖_書姆林宮的強權統治一次他所夢寐以求的迎頭痛擊,但從來沒有想到這個方案。刺殺克格勃的頭目將直搗政治局的中心,可使權力結構的每一個角落都出現細微的裂痕。
西方的外交官也來到這兒,那是少數幾個西方人能與普通俄國家庭成員緊挨在一起的地方之一。在盛夏的星期天下午,甚至克格勃對西方外交官盯梢的常規也像是放鬆了。
「瓦倫蒂娜,這裡面是什麼東西?」他舉起那包東西。
「因此,我們對於每個社會,」他說道,「不是用它表面上取得的技術成就來判斷,而是用它給予人的地位和意義來判斷,用它對予人的尊嚴和人的良心所賦予的價值來判斷。」
「每種提案都是六票,」他輕聲說道,「我自己一票贊成談判。」
「那可能會在這兒引起空前規模的起義。」他說道。
當克倫斯基在隨後的兩個小時中朗讀這份計劃時,那是令人難以忘懷的。在明年的五月份,駐東德紅軍通常舉行的大規模春季演習將具有空前的規模。但有一點不同,這次將不再是演習,而是實戰。一聲令下,三萬輛坦克、載人裝甲車、自行火炮和兩棲車輛將全都轉向西方,揮戈越過易北河,向西德境內進發,矛頭直指法國和英吉利海峽的港口。
「我崇拜他們,亞當。我尊敬他們,我崇敬他們。我在那些人身邊已待了好多年,我一直在他們的庇護下生活,接受他們的禮物,享受了他們大量的特權。我已見過他們在私下裡勾結在一起,聽到他們談論那些為他們所瞧不起的人。他們是腐敗的,亞當,墮落的,殘忍的。凡是他們經手的東西全被他們變成了廢物。」
「那麼,」總統說道,「根據你的數字,即使他們使用全部國家儲備糧,他們也將需要三千到三千五百萬噸外國的糧食,是嗎?」
她停住了腳步,並轉過身來。「我的工作,」她說道,「是為政治局會議整理逐字逐句的記錄稿,為每個成員都整理一份。為候補委員整理一份摘要。根據錄音整理。那是一盤六月十日開會的錄音磁帶。」
她考慮了一會兒。「我要走開總不是那麼容易,薩沙占據了我的大部分業餘時間。但我有自己的汽車,沒有人盯我的梢。明天我必須離開兩個星期,但我們能在這兒碰頭,時間是從今天起的第四個星期天。」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我得走了,亞當。我要到離這兒幾英里的一幢夏季別墅去參加一個家庭聚會。」
「去年,」拉扎雷夫說道,「我在這兒利沃夫工作。我是一個房屋油漆工,對嗎?我們當時是在為一個黨魁的寓所重新裝飾。有一位矮小的老太婆與他們待在一起,從基輔來的。她走了之後,那位黨魁的老婆提到她是誰。後來,我在信箱裡看到一封蓋有基輔郵戳的信件。我把信拿下了,是那位老傢伙寫來的,信上是她的地址。」
祖巴的長篇演說開始像是在呼籲懷念在巴比雅遭到屠殺的猶太人,是在直接譴責納粹主義和法西斯主義。但當演說逐步深入時,他的話題開始圍繞所有那些專制統治集團:儘管他們取得了技術上的成就,但他們踐踏人性,並試圖說服那些即使遭到踐踏的人,使他們相信那是正常的。
糧食投機商們對此懷恨在心,但農民們是贊成的。這項法令消除了世界上糧價某種較大幅度的波動——在豐年,農民們賣出的糧食價格太低,而在歉收的年份,糧價又特別高。《香農法令》如果施行的話,可以確保農民們獲得一個公道的價格,但投機商們將歇業。它也將使行政當局在與侵略性的或是謙卑貧窮的購糧國家打交道時獲得一件強有力的新武器。
斯蒂潘諾夫和舒希金舉起了手。最後,那位喬治亞的查瓦茲也慢慢地舉了手。魯丁把針鋒相對的提議,即贊成在春季發動戰爭的提議進行表決時,維希納耶夫和克倫斯基當然是贊成的。農業部的科馬羅夫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雜種,魯丁想道,就是你該死的部門使我們弄得這樣一團糟。維希納耶夫肯定已說服了那個人,使他相信魯丁不管怎樣都將使他身敗名裂,所以他認為自己這樣是萬無一失的。你錯了,我的朋友,魯丁想道,而臉上則毫無表情;我將為此而要你的老命。皮特里耶諾夫舉了手。他已獲得讓他當部長會議主席的允諾,魯丁想道。來自波羅的海地區的維托塔斯和塔吉克的穆罕默德也追隨維希納耶夫贊同戰爭。那位塔吉克人將會知道,如果爆發核子戰爭的話,東方人將在廢墟上實施統治。那位立陶宛人已被收買了過去。
葉夫雷姆.維希納耶夫的想法不一樣。在政治局會議剛開始時,他就要求發言,並獲得了發言的機會。
「你怎麼知道我在莫斯科?」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很快穿好了衣服,但仍然拿不定主意。最後,他穿上鞋子,並下定了決心。如果那是圈套的話,那麼,他並沒有接收任何文件,只不過是在樹林中散步而已。他獨自一人動身走開了,使那位心有所望的女祕書感到掃興。走了九十米之後,他停住了腳步,取出他的打火機把卡片燒毀了,用腳把紙灰踩入地上一層松樹針葉之中。
「他怎麼樣呢?」德雷克問道。
「克倫斯基。」她喃喃說道。
幾分鐘之後,弗萊徹博士在別人的陪同下走了出去。辯論又開始了。波克爾威斯基堅持他的觀點。
他們的家庭失去了公寓住所,兒子失去了上學的希望。他們儘管非常聰穎,卻註定是拿鍬和鎬工作的人。兩人現在都已是二十六歲的人了,他們就是德雷克在列凡季夫卡忙碌而又骯髒的偏僻街道上所要尋找的年輕人。
緊接著在一九七七年被「刺」了一下之後,美國行政當局最終在一九八〇年為時已晚地通過了《香農法令》。那項法令規定,聯邦政府享有美國餘糧的購銷特權,並按照華盛頓宣布政府希望做出選擇時每噸的時行價格計算。
他知道那樣將會毀了自己的前程,但這一次,他不會讓她脫手了。那將是值得的,犧牲一切都將是值得的。
「你不會為此而懊悔的,總統先生。這一次,蘇聯人將不得不直接與你總統打交道,而不是與中間商打交道。我們完全可以支配他們。他們是走投無路了。」
她慢慢地搖搖頭,然後從他那兒掙脫了開來。她避開了他的目光,凝視著空地那邊的樹林深處。
在莫斯科南郊庫圖佐夫斯基大街的盡頭。一位司機駛離魯布列沃路的林蔭幹道而向右轉彎,行駛二十公里的路程之後將到達烏斯彭斯科雅的小村莊,這兒是週末鄉村別墅的中心地區。在烏斯彭斯科雅周圍偌大的松樹和樺樹林裡,就像蘇聯特權階層鄉村別墅林立的烏索沃和茹科夫卡那樣有許多村落。恰在莫斯科河上的烏斯彭斯科雅大橋的那一頭便是一片沙灘,在夏季,那些享有較少特權、然而很富裕的人(他們有自己的小汽車)便從莫斯科來到這兒,從沙灘上到河裡去游泳。
十二份厚厚的案卷分發了下去。克倫斯基把他自己的那一份留著,並開始照本宣科。魯丁讓他面前的那份案卷原封不動擺著,並接連不斷地抽著菸。伊凡南科也讓自己的那一份放在桌面上,並凝視著克倫斯基。他和魯丁在四天前就知道那份案卷的內容如何。克倫斯基在維希納耶夫的配合之下,從總參謀部的保險櫃裡取出了那份鮑里斯計劃的案卷,那是以俄羅斯的偉大征服者——鮑里斯.戈登諾夫命名的,現在這份計劃已是最新式的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