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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拳頭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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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講出來的故事是明明白白、直截了當的。八月一日晚上他在家裡受到了召喚,並被告知去他的部隊所在地艾哈馬迪空軍基地報到。整個夜晚他和戰友們一直在收聽無線電臺關於祖國北方遭到入侵的報導。到黎明時,他所屬的天鷹戰鬥機中隊已經加滿油、帶上武器,做好了起飛準備。美製的天鷹雖然距現代化的戰鬥機相差甚遠,但用來攻擊地面目標還是不錯的。它絕對不是伊拉克所擁有的米格二十三、米格二十五、米格四或法製幻影戰鬥機的對手,幸好在他平生唯一的一次戰鬥中他未遭遇伊軍的任何戰機。
「有些印度人也出來了——伊拉克人似乎並不理會他們。這就不那麼聰明了。印度人消息靈通。我已經說服兩名印度人轉回頭把情況告訴了我們的人。」
太陽升起之後,他知道可以從駱駝農場搭上一輛進城的卡車,從而到達二十英哩遠的科威特市區。
「最近沒去過。」巴克斯曼說。
四位科學家聽得入了神。他們有了一項任務,且他們知道這是什麼任務。保羅爵士看上去有點吃驚。
另有一些人在進來,帶著武器和物資的美國人如潮水般地湧進來。馬丁乘坐的民航班機是夾在兩架隆隆作響的C—五銀河運輸機中間著陸的。從英國、德國和美國飛來的機隊幾乎是首尾相接地來到達蘭,它們正在陸續集結著,很快就會把沙烏地阿拉伯的東北地區轉變成一座大兵營。
「難民潮還在湧過來嗎?」馬丁問。
「你說的是抵抗,武裝抵抗,反擊。」阿爾卡里法說,「有些野小夥子已經在嘗試了。他們向伊軍巡邏兵襲擊。他們像狗一般地被敵人的機槍掃倒了。」
第二天上午,他和洛把他要求的裝備放進了那輛吉普車的後部,接著他們朝南一直行駛到馬尼法,然後轉向西方沿著遮掩著伊拉克邊境的橫貫沙烏地阿拉伯的泰普林路駛去。泰普林的意思是跨越阿拉伯的輸油管道,這條公路就是為沙烏地向西方出口源源不斷的原油的輸油管服務的。
「很好,會去辦的。身分證以及車庫鑰匙和別墅鑰匙——你喜歡在哪裡取?」
它朝北漫遊而去,分辨出機場、公路和橋梁;它甚至看見了在庫拜的那個廢汽車場,但沒去注意;它看見了坐落在巴格達西北郊的喀姆、賈齊拉和希爾喀特工業中心,但沒能看見正在裡面準備的大規模殺傷設備;它經過了傑巴爾哈姆利的上空,但它未能看見由工程師奧斯曼.巴德里設計的那座要塞。它只看見了群山中的一座山和眾多山村中的一個山村。然後它遨遊到庫德上空,進入了土耳其。
洛哈哈笑了,但笑得像狗叫,「是的,我們是幹這一行的。我們他媽的都活下來了。祝你好運,麥克。」
那科威特飛行員原來是一個二十六歲的英俊的小夥子。他對於他的祖國遭受如此非禮而怒火萬丈,顯然他是被廢黜的薩巴哈王朝的支持者,王室家庭現已作為沙烏地阿拉伯法赫德國王的客人寄居在塔伊夫的一家豪華賓館裡。
「奇普,我的老朋友,最近好嗎?」
要忘掉那種經歷是很不容易的。
「好吧,先生們,」保羅爵士開始說話了,對著那四位科學家,「重擔壓在了你們的肩上,我們其他人將盡我們所能全力協助和支持你們。
「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會議由保羅.斯普魯斯爵士主持。他是一位大都市老練的政治家,級別為內閣常務副大臣。他先作自我介紹,然後一一介紹了到會的代表。代表美國參加會議的是使館的武官隨員和來自蘭利的聰明老到的哈里.辛克萊。辛克萊已經當了三年的中情局駐倫敦站站長,他是一個個子很高、長得有稜有角的男人,喜歡穿粗花呢西服,經常看話劇,並與他的英國對手相處得極為融洽。
斯帕基.洛微微一笑。那小夥子是如此地欣喜若狂。
「奇普,幾年來我們一直在觀察著那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你以為所有那些毒氣、細菌、疾病和彈頭都是對準誰的?我們。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警告。但誰也不肯聽。九年前我們炸毀了他在奧西拉克的原子能發電機,使他的核彈研究進度後退了十年。全世界譴責了我們,美國也同樣。」
阿爾卡里法伸出一隻手去,「那就請你把它交給我。我會重賞你的。」
阿爾卡里法先生通常喜歡在上午七點到公司的辦公室,但那天因為耽擱,到公司時已經十點了,氣溫也升上來了。上班路上他經過幾座常規軍搭起來的石頭帳篷時,沒人攔住他。兩名未戴軍帽、拖著腳的戰士還向著勞斯萊斯車敬了一個不符合要求的軍禮,以為車內坐著的是他們這一邊的要人。
雖然晚餐的主人是他所期望的——一名穿便服的英國軍官,但使他感到甚為迷惑的是出現在飯桌上的第三個人。那人看上去像是他的阿拉伯同胞,但穿著沾滿塵土的已失去了本是白顏色的衣袍,頭上戴著一條有斑點的茶巾,其垂下的一端把他的臉面下部遮住後又塞入了另一邊。洛為他們做了介紹。
「我們需要得更多,科比。好吧,也許在過去的幾年裡我們對伊拉克是有所忽視。因為我們有冷戰需要應付。現在要應付伊拉克,我們缺少產品。我們需要消息——不是小道消息,而是真正來自於高層的有苗頭的消息。所以我們就直接問你了:在伊拉克高層統治集團內是否有人在為你們工作?我們有問題要問,我們需要答案。而且會付費的,我們知道規則。」
「對於集市上的花匠,在街上找一個老頭,付錢給他。至於醫生和會計師,從你的職員中找一個大致模樣像我的人,但要剃去鬍子、刮淨臉面。這些照片要拍得品質差一些。
況且,由格雷在利雅德得到的美國偵察照片表明,伊拉克的主要兵力就集結在邊境的對面,但靠近海岸。越往西行,伊軍就佈置得越稀少。他們的主力部隊集中在海邊的努韋西布交叉口至深入到內陸四十英哩的邊境線上的瓦夫臘之間。
巴克斯曼站起身來。
德洛爾將軍以後會向他的總理——怒氣沖沖的伊扎克.沙米爾解釋說在他向美國人說話時他並沒有撒謊。但是他確實應該提及「耶利哥」。
以後,泰普林路將成為前所未有的陸上軍運大動脈,因為四十萬美軍、七萬英軍、一萬法軍和二十萬沙烏地及其他阿拉伯軍隊將從南部進攻伊拉克和科威特。但在這一天,路上還是空蕩蕩的。在這條路上走了幾英哩之後,吉普車又折回朝北行駛,回到了沙烏地—科威特國境,但在深入內陸的另一個地點。在沙烏地一側靠近哈馬提亞這個到處布滿了蠅屎的沙漠村子附近,那裡的邊境是距離科威特最近的地點。
整個夜晚,麥克.馬丁腳步沉重地向科威特市行進。當他回想起在前幾天發生的一樁事情時他不禁微笑了。那天當他在阿布達比外面的沙漠裡結束搭車走回到他自己的越野吉普車去時,他驚奇地被一位豐|滿的美國婦女截住了。那婦人指著一架照相機朝他喊「咔嚓、咔嚓」。
「美國、英國、法國和其他盟國需要時間集結他們的部隊。薩達姆擁有世界上第四強大的常規陸軍,有一百多萬人。有些是不堪一擊的,但有些不是這樣。這支占領軍不是由一個小分隊就能夠被趕出去的。」
「他有一個遊戲計劃嗎?」巴克斯曼問,「如果有,那麼沒人能猜出來。美國人認為他瘋了。」
他滑下吉普車,拖拉著穿著涼鞋的雙腳,走過去喚醒正在棚屋裡打瞌睡的駱駝販子。整整三十分鐘,兩個人蹲在塵土裡為兩頭牲畜討價還價。盯著那張黝黑的臉、那副汙穢的牙齒、那滿臉的鬍碴、那散發出令人難聞的氣味的骯髒的衣袍,牲畜販和_圖_書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與之談價錢的會不是一個掏錢來買兩頭上好駱駝的貝都因商人。
「科威特被侵占並不是幾個小時或幾天就能結束的。它將延續幾個月,除非薩達姆.海珊能被說服撤兵。」
在他頭頂上方很高很高的空中,美國全國偵察辦公室的一顆N—十一人造衛星靜靜地滑過了天空。多年前,美國的前幾代間諜衛星在拍照之後要間隔性地把膠捲傳送至進入太空的運載工具,經過繁複的程序才能把膠捲加工出來。
「不要公寓,要獨門獨戶的別墅。公寓有左右鄰居。沒人會去調查一個可憐的下等人在看管一座廢棄的別墅。」
「我去找別墅。」
除了金錠,又掠走了價值十億美元的金飾品和黃金工藝品,也用同樣的方法運走了。
科威特人的心跳加快了。兩個星期以來一直沒有消息。他直接聽到的只是那天早上他的兒子從艾哈馬迪空軍基地起飛了,而此後——什麼消息也沒有。他的熟人好像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八月二日那天是一個狂亂的日子。
情報站站長是在使館外面打的電話,所以他說話時使用的是大眾化的詞彙,以防線路遭竊聽。這條線路當然是被竊聽的,但只有以色列人在竊聽,且他們知道這件事。
「只是因為美國,而不是因為阿拉伯世界。如果他要得到阿拉伯世界的擁戴,他必須首先羞辱美國,不是他的阿拉伯鄰國。你去過巴格達嗎?」
他駕車走了。那駱駝轉了一下眼球,打了一個嗝,反芻出一些食物,開始咀嚼起來。小駱駝努力想找到母駱駝的奶頭,結果沒找著,於是在它的身旁躺了下來。
「『我安然無恙,駐紮在達蘭的沙烏地空軍基地裡。我只參加了一次空襲,擊毀了伊拉克的一輛坦克和一輛軍車。我將和沙烏地皇家空軍一起飛行,直至祖國的解放。
科比.德洛爾在他那間明亮、寬敞、空調開得很足的頂樓辦公室裡接待了兩位美國人。他是一個矮矮的、粗壯的人,穿著以色列人慣常穿的短袖襯衫,一天習慣要抽三包菸。
馬丁咕噥了一聲,「他不能看見我的臉,也許會被擊落。」
「『我每天都在向真主祈禱,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讓我早日回到您的身邊。您的孝子卡利德。』」馬丁停下了。艾哈邁德.阿爾卡里法起身走到窗邊,凝視著窗外。他長長地、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當他鎮定下來後,他回到了他自己的椅子裡。
八位客人被引進去的那個會議室位於底樓下面的第二層地下室。特里.馬丁以前聽說過處在衣冠墓對面毫無特色的大樓下面的這些防竊聽的房間,最敏感的國家大事可在那裡進行絕對祕密的討論。
地圖上顯示,到科威特市郊的蘇萊比亞南部的駱駝農場的距離是三十五英哩。他就是想把駱駝留在那裡,直至他再次需要。但在此之前,他要把那些裝備掩埋在沙漠中並做好標記。
「沒有,只不過是慣常的虛張聲勢。可以預見,是做給別人看的。當然,巴解組織倒是喜歡它的,也僅限於此。這不是遊戲計劃。」
剛過黎明,他在科威特市北郊發現了目標。
「聽著,英國人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我認為你是習慣於這種事情,也受過這種訓練的人,而我不是。這些伊拉克人是殘暴野蠻的人。我們早就知道了,如果我們按你所說的行事,我們會遭到報復。」
薩達姆.海珊剛剛提出一個條件,如果以色列從西岸撤出,敘利亞從黎巴嫩撤出,那麼他就從科威特撤出。一個聯動方案。聯合國當即予以否決。安理會的決議一個接著一個拋出來:切斷伊拉克的對外貿易、石油出口、資金流通、航空運輸。但伊拉克占領軍對科威特的系統性摧毀仍在繼續。
「最後,汽車。要三輛,一輛白色轎車、一輛四輪驅動吉普車、一輛破舊的皮卡都要停放在上了鎖的車庫裡,都要配上新的輪胎。」
八點之前當他越過國境時,他處在遠離魯卡法邊防檢查站的西北方向,邊防站那裡有一條土路由沙烏地阿拉伯通向科威特。夜幕一片黑暗,只有天上的星星在發出微弱的亮光。科威特麥那基什油田的燈光在他的右側閃爍,那裡很可能有伊拉克的巡邏兵,但他前方的沙漠是空曠的。
兩百磅塑膠高爆炸藥被放進了一隻馱袋,每一包五磅重,用布包著,上面又放了幾袋咖啡豆,以備好奇的伊拉克士兵的檢查。另一邊的馱袋裡放入了幾支衝鋒槍、彈藥、雷管、定時筆和手雷,還有馬丁那臺功率強大的小型收發報機,以及其折疊式衛星天線和備用鎳鎘電池。這些器材的上面也被蓋上了咖啡袋。
「這全是理論上的,特里。但不管怎麼說,謝謝你的想法。麻煩在於,我必須去對付硬碰硬的事實。在任何情況下,誰也看不出他如何能去羞辱美國。美國人擁有一切力量、一切技術。當他們準備停當時,他們就會進攻那裡,摧毀他的陸軍和空軍。」
「強|奸?」
「可能吧。」馬丁說,「你給我捎一封信好嗎?」
「謝謝,賽義德,謝謝。」然後那人保持原來的語調補充說,「你到了辦公室以後派人把我叫上去。我帶來了你在南方的兒子的消息。」
「因為他們認為他的胃口還不止於此。」馬丁說。
麥克.馬丁開始背誦天鷹戰鬥機飛行員寫了一頁紙的那封信,逐字逐句地。
「你捎來了他的一封信,是嗎?」
每顆長度為六十四英呎、重量為三萬磅的N—十一衛星可先進得多了。當它們在拍攝地面照片時,它們自動把照片編成了一系列電子脈衝,發射給上方的另一顆人造衛星。在上方接收的那顆人造衛星是定位在地球同步軌道上的衛星網中的一顆,也就是說,當這些衛星在茫茫的太空裡遨遊時,其速度和航向始終保持在地球某處上空的同一地方。在收到那顆N—十一發來的信息後,在上空徘徊的衛星就把信號直接發回美國,或者,如因地球曲面的阻擋,把信息反傳給另一顆在空中盤旋的衛星,再由後者把照片發給其在美國的研究者。這樣,全國偵察辦想要的圖片信息,也就是在拍攝後幾秒鐘內就可以得到。
斯帕基想了一想,「對。」
「奇普,事情辦妥了。他回城裡了。我定下了四點鐘會面。這樣你還能趕上從本.古里安機場起飛去美國的末班飛機。那些傢伙說他們會到辦公室來接我們的。」
「外面人行道上有一個貝都因人。我要與他說話。請帶他上來。」
對於在達蘭機場的一名旁觀者來說,此情景也許是頗為壯觀的,但如果細究一下就會發現這張保護膜其實薄如紙張。美軍的裝甲兵和炮兵尚未到達,海運船隻才剛剛駛離美國海岸,而由銀河運輸機、運輸星運輸機和大力神運輸機裝運的軍械只不過是一艘船舶載貨量的一個零頭。
波頓唐常被媒體指控為英國研製化學和細菌武器。實際上,多年來他們的科研集中在尋求和探索英軍和聯軍在遭受任何或所有毒氣戰或細菌戰時的解毒藥。不幸的是,如果不先研究毒素的性質,就不可能開發出解毒藥。因此,在這兩位來自波頓唐的科學家的領導之下,他們有一些嚴加保管的非常可怕的物質。當然,在八月十三日那天,薩達姆.海珊先生也有這種東西。其區別在於,多國部隊無意在伊拉克人身上使用這種物質,但似乎海珊先生不一定那麼寬容。
「但現在那裡美國人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多。」
十分鐘之後他們轉入了正題:伊拉克。
「是的,阿爾卡里法先生。兩天前在卡夫古我是與他在一起的。」
來自波頓唐的代表的工作是,根據在過去的幾年裡伊拉克的化學品採購清單,他們能推導出他有了什麼細菌武器、有多少、有多厲害,以及是否能使用。他們還將研究伊拉克一系列工廠的空中所拍照片,看看是否有某種尺碼、形狀、結構的跡象,即除汙裝置、氣味洗滌器等,這樣也許能分辨出毒氣工廠。
從奧爾德馬斯頓,即在伯克郡的武器研究所,來了兩位科學家。他們喜歡在武器研究所前面去掉原子這個詞語,但實際上奧爾德馬斯頓幹的就是這種事情。他們的工作是對從美國、歐洲和任何其他地方收集到的情報,加上從空中拍取到的伊拉克可能擁有的核研究設施的照片進行研究,努力闡明伊拉克在自行研製原子彈過程中的進度如何,以及有何技術突破。
斯帕基.洛的徵用的別墅並不怎麼壞,它屬於阿拉姆科石油公司的一位美國執行董事,該公司已把人員撤回達蘭去了。
「問題是,先生們,我們也許不得不向那些雜種開戰。」
與英國白廳公務員那羅哩囉嗦幾乎使在場的科學家們聽得打瞌睡的發言完全不同,美國中情局倫敦站站長的說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因為還有明天。明天科威特會去照鏡子。你的兒子會在鏡中看到一張勇士的臉。」
「謝謝,不,錢我有。」
「我需要棲身的房子,要六處。」
他的司機從勞斯萊斯轎車旁繞過來,大步走上來用一連串罵人話驅趕那個乞丐。艾哈邁德.阿爾卡里法舉起了一隻手。他是一位樂於施捨的穆斯林,努力遵循《古蘭經》的教條,其中一條就是要信徒盡可能慷慨施善。
「如果那一天來到了,我們要從空中打擊開始。與英國人一樣,我們也要最大限度地減少可能的傷亡。所以我們要去打擊他們的步兵,他們的大炮、坦克和飛機。我們會去瞄準他們的薩姆導彈發射基地。通訊樞紐和指揮中心。但如果薩達姆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我們需要知道兩件事。
「那為什麼他的阿拉伯同胞全都反對他?」
「是的。格雷一定是在幕後操縱。東西在昨天由一輛沙烏地標誌的卡車運到了。我把它放在了備用臥室裡。今晚我們與我告訴過你的那位年輕的科威特空軍飛行員一起吃晚飯。他說他在內部有熟人,也許是有用處的非常可靠的人。」
「我們把六十多架飛機飛出來了,你知道,天鷹、幻影、還有英國的霍克教練機,加上瞪羚、美洲豹和超級美洲豹直升機。現在我想在這裡參加戰鬥,在祖國解放時回去。你認為什麼時候可開始進攻?」
「是的,這我相信。他們是勇敢的,但太愚蠢了。這種事情有方式方法。問題不在於殺死幾百個敵人,然後自己被殺死。要使伊拉克占領軍一直神經緊張、擔驚受怕、軍官出行非尋求保鏢護送不可、永遠也睡不成安穩覺。」
卡夫吉實際上已成了一座空城,除了沙烏地的國民警衛隊在城內和城市四周挖掘防禦工事之外,仍有少數幾個悶悶不樂的沙烏地人在到處遊蕩,馬丁在市場上鮮有人光顧的一個攤販那裡買到了他所需要的衣服。
巴伯感謝空調、煙霧使他的喉嚨難受。
奇普.巴伯也向他表示了問候,笑容如同那次記憶一樣長久。巴伯想起一家美國法院判處了海軍情報局為以色列刺探情報的喬納森.波拉德很長的有期徒刑的案件,實際上這項針對美國的間諜行動,肯定是由現在笑容滿面的科比.德洛爾操縱的。
辛克萊的這種講話方式進一步證明了英國人所認為的美國人的說話方式——直截了當,不咬文嚼字。四位科學家聽得聚精會神。
「奇普,」德洛爾緩慢地說,「聽我一言,假如我們操縱著在伊拉克當局內部的任何間諜,我將會告訴你們。我會交出來。相信我,我沒有。」
他們在池中飲水(泳池看上去像是一處綠洲),在院子裡大便,還玩耍水龍頭,然後就搬出去了,有禮貌地向他們的君主解釋說,他們寧願睡在星空下。埃斯卡村人去樓空,海灣危機期間讓美國人去使用了。
巴伯盡力屏住呼吸,但還是失敗了。「如果我們必須進去,」他說,「如果他不撤出科威特而我們必須進去,我們將以空襲開始。」
許多政權曾試圖去馴服他們,但都沒有成功。沙烏地阿拉伯的法赫德國王發布條令,他的所有臣民都應該有居所,並建造了一個叫埃斯卡的美麗的村莊,配之以現代化的生活設施——游泳地、抽水馬桶、淋浴房、自來水,一些貝都因人被趕攏後住了進去。
那飛行員的父親好像是一位富商,在王室裡也有朋友,在當地可謂有財有勢。
八月中旬的卡夫吉仍有電力供應,這就意味著還可使用空調。深水馬達也仍在運轉,洗澡倒是可以的,但他知道最好還是不洗。
馬丁倚靠著駱駝鞍子,扯過茶巾的一頭,拉起來遮住他的臉,開始思考以後的日子。沙漠不成問題,熱鬧的被占領的科威特市也許會成問題。他們控制得多緊?路障盤查得多嚴?執勤的士兵有多聰明?世紀大廈曾提出要給他弄假證件,但被他回絕了。伊拉克人也許會換發新的身分證。
「行行好,賽義德,行行好,為一個已經三天沒吃飯的可憐人。」
他已經有三天未洗臉、刮鬍子和刷牙了。如果說他在利雅德的女主人格雷夫人已經注意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越來越難聞的氣味的話——其實她肯定注意到了,但由於她的良好的教養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為了牙齒的衛生,馬丁只是在飯後用小木條去剔牙。斯帕基.洛也沒有提及,但接著他就明白了。
他擁抱了一下這位高個子美國人。他欣喜地用低沉的語調說話,如同一個演技不好的猶太性格演員,並耍弄這個友好的、和藹的笨人。全都是一場戲嘛!在過去執行任務中,他作為一名資深特工,一名基頓隊員,他已經證明了他是非常聰明的人,也是極端危險的人。
「是的,賽義德。」
辛克萊的工作是把英國科學家可能發現的有意義的情況記載下來,傳回給華盛頓。美國那一頭陣容更加強大的類似美杜莎委員會的機構也在工作。所有的發現都會得到反覆的核對和比較,以便繼續研究和分析伊拉克發動大規模殺傷戰的潛力。
馬丁知道最好不要去問斯帕基.洛在那一帶幹什麼。顯然他也是被世紀大廈所「借用」的,他的任務似乎是截住南下的難民,如果他們願意談,就讓他們講述他們的所見所聞。
「這如同強|奸,阿爾卡里法先生。」
「就是那傢伙。他估計他需要足足兩個月時間,集結起足夠的部隊以阻止伊軍,並開始全面反攻。所以薩達姆為什麼現在不進攻?」
「我這裡有到目前為止所收集到的兩卷情報,是從我們在國外的人員中收集來的,使館人員、商務人員,以及……哦……祕密工作者。當然,現在為時還早。這些是從過去的十年間向伊拉克出口的許可證中選擇出來的結果,毋庸贅言,這些資料是來自於以最快的速度提供幫助的政府。
馬丁明白他的真正問題在於他的身高。他的高度有六英呎差一英吋,但大多數貝都因人大大低於這個高度。幾個世紀以來的疾病和營養不良使得他們大都病魔纏身、發育不良。對於他的身高,是要想出一個解釋的理由來。
這種偵察手段在戰爭中獲益匪淺。舉例來說,N—十一人造衛星能預先發覺敵軍車隊的運動,及時引導飛機進行空襲,把那些軍車炸得稀巴爛。車內那些www.hetubook.com.com倒霉的士兵永遠也不會明白對方的戰鬥轟炸機是如何找到他們的。因為N—十一可晝夜工作,全天候工作。
特里.馬丁在陽光下眯起了眼睛。
當他們走出大樓後,西蒙.巴克斯曼和特里.馬丁從白廳出來,在溫暖的八月陽光下步入了議會廣場。與往常一樣,廣場裡停滿了一排排旅遊大客車。他們在溫斯頓.邱吉爾的大理石雕像附近找到了一把長椅。
沉靜了一會兒。科比.德洛爾注視著他的香菸。另兩名高級官員看著他們面前的桌子。
達蘭機場已是水洩不通,人滿為患。當麥克.馬丁從利雅德飛抵達蘭時,似乎感覺到東海岸的大部分地區都想運動。坐落在為沙烏地阿拉伯帶來巨大財富的一大串油田中心的達蘭,很久以來就一直為美國人和歐洲人所習慣,不像塔伊夫、利雅德、延布以及王國的其他城市。即使是繁忙的吉達港也不是對街上那麼多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臉孔習以為常,但這個八月的第二週,達蘭正在被蜂擁而入的外來人壓得發出卿卿叫聲。
入侵後十天之內,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伊拉克共和國衛隊士兵就從科威特市撤出了。由常規軍的亂糟糟的應徵士兵取而代之。如果說他仇視前者的話,那麼他只能是蔑視後者。
「去停車。」他命令道。他從衣袍的側面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了一張十第納爾的紙幣。那貝都因人用雙手接住了鈔票,這個動作顯示了恩人的禮物是如此地貴重,以致必須用雙手才能夠承托住。
「像一隻狐狸。」
阿爾卡里法皺起了眉頭,「聽說過,但我從來沒去過那裡。」
阿爾卡里法不知所措地搖搖頭,「可我不習慣這種事情呀。」
「它在蘇萊比克特的賈赫拉路上,穆斯林主墓地旁邊。大門有點古怪,上面寫著:供基督教徒用。大多數墓穴裡埋著黎巴嫩人和敘利亞人,也有一些菲律賓人和中國人。在最右邊有一個叫謝普頓的商船船員墳墓。大理石墓碑是鬆動的。我已經在墓碑下的沙土裡挖了一個洞穴。把東西放在洞裡,如你有紙條要捎給我,也按同樣的方法。每星期檢查一次墳墓,看看是否有我寫給你的條子。」
「對不起,少校。我當然明白。」
「哦,我說,特里,薩達姆入侵科威特是因為他破產了。我們都這麼認為。」
「一團亂麻。」
「他是不是擁戴侵略軍?」洛問他。
以色列間諜頭子從他的書桌旁起身,腳步沉重地走上前來。
「當一名婦女要被強|奸時,她可以反抗或順從。如果她順從了,那麼她會被強|暴,可能會遭毆打,也許會被殺害。如果她反抗,那麼她會被強|暴,肯定會遭毆打,也許會被殺害。」
駐紮在達蘭的鷹式戰鬥機和駐紮在巴林的海軍陸戰隊大黃蜂戰鬥機,加上剛剛從德國抵達達蘭、引擎尚未冷卻下來的英國狂風戰鬥機,它們所帶來的軍械只夠執行五、六次行動。想阻擋存心要殺過來的伊軍裝甲軍團還需要更多的軍事力量。除了在寥寥可數的幾個機場裡展示著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軍事硬體之外,烈日下的沙烏地阿拉伯東北地區還是一片荒涼。
「你知道基督教墓地嗎?」
「作為掩護。如果有人來問,我就說帶牠去蘇萊比亞外面的駱駝農場出賣。那裡能賣個好價錢。」
當她離開之後,商人向一把椅子示意了一下。
「還要身分證,真正的科威特身分證。要三份,一份是科威特的一名醫生,一份是一個印度會計師,還有一份是城外市場上的花匠。」
洛伸出了右手,「那次布雷肯斯我很抱歉。」
當初馬丁在特空團上第一堂培訓課程時,教官告訴他,他們不是要努力訓練他,而是要他死,他們差不多就可成功了。一天,他已經在凍雨中行進在英國最惡劣的地形裡——布雷肯斯地區行走了三十英哩,肩上背著裝有一百磅裝備的帆布包。與其他學員一樣,他已經筋疲力盡了,一直行走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相伴的只是令人痛苦的陰冷和潮氣,只有靠精神和毅力才硬撐著倖存下來了。
「是的,那是真正的原因。但表面理由是他在收復正當的伊拉克領土。你看,這種事情到處在發生。印度奪取了果阿,印度尼西亞攫取了東帝汶,阿根廷企圖謀求福克蘭群島。每一次都聲稱是收復一塊合理的領土。這種事情在國內都是很得民心的,這你是知道的。」
「第一,他擁有什麼?這樣我們就可以備妥防毒面具、防護服和化學解毒藥。第二,他把那些東西存放在哪裡?這樣我們就能瞄準那些工廠和倉庫,在他能啟用之前把它們摧毀掉。所以要研究這些照片,用放大鏡去仔細觀察,尋找能說明問題的蛛絲馬跡。我們將繼續追訪為他建造這些工廠的承包商和為他設計裝備的科學家。我們能從他們那裡了解許多情況。但伊拉克人也許已經把它們轉移了。因此問題回到了在座的各位先生這裡,還有分析家。你們可挽救許多生命,所以請你們盡力而為。為我們確認那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然後我們去把它們炸個稀巴爛。」
剛才他坐在離販子的畜欄幾百碼遠的地方觀察著。雖然他對阿拉伯半島相當了解,但他從沒與馬丁共過事,現在馬丁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單單是扮做一個阿拉伯人;自他滑下吉普車的那一刻起,他的舉手投足無不是一個道道地地的貝都因人。
「沒問題,城裡有成千上萬套廢棄的公寓。」
他剛才模模糊糊地看見那人蹲在門邊的人行道上,顯然是在太陽下睡著了,這種景象在任何中東地區的城市裡都很常見。現在那人已經到了他身邊,是一個穿著骯髒的衣袍的貝都因人,一隻手向前伸著。
「而且我們要去打擊他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此,你們也是感興趣的,科比。我們需要這裡的合作。」
麥克.馬丁說:「我相信你會辦到的。」說著,他轉身走出了阿爾卡里法的辦公室,消失在布內德卡爾區的大街小巷上湧動的人流之中。五天以後,在一等水手謝普頓的墓碑下,他找到了三張身分證、三套附有地址的車庫鑰匙、三套汽車鑰匙和六套帶有地址小牌子的別墅鑰匙。
當他們最後忙完了時,洛問道:「我還有什麼事嗎?」
「嗨,麥克,很高興見到你。」
「信在我的腦子裡。我不能把紙片帶進來,所以我把它記住了。」
假如他們去看了,那麼他們就會看見山頂上棲息著一座能把四周鄉村和海洋景色盡收眼底的相當漂亮的樓房。如果他們詢問這是什麼樓房,那麼他們就會被告知它是總理的夏季別墅。以色列總理,與極少數幾個人那樣,確實是能被允許去那裡的,因為這是摩薩德的培訓學校,在摩薩德內部被稱為米德拉莎。
兩天後,從烏姆古達爾油田返城的一輛伊拉克卡車因為不知碾上了什麼東西而被炸成了碎片。
「因為進攻一個沒有與之爭議的同胞阿拉伯國家,會帶來羞恥,這會疏遠每一個阿拉伯國家。這是違反傳統文化的。他想統治阿拉伯世界,他希望為此得到擁戴,而不是謾罵。」
太陽下勞動會使人熱得渾身冒汗,但這個地方可避開那些也許會對光天化日之下幹這種勾當感到驚奇的閒人。兩名特空團軍官把裝備從吉普車轉移到了掛在母駱駝身體兩側的馱袋裡。它把四條腿屈起來伏在地上,但仍對加在它身上的額外重量提出了抗議,對在它身上動手動腳的人又是噴唾沫又是咆哮。
他在一張紙上書寫了幾分鐘後就把它遞給了馬丁。當他駕車回達蘭後,馬丁在菸灰缸裡把紙條燒掉了。他不能把任何會遭牽連的東西帶入科威特市。
「傷亡,西蒙。美國能夠接受許多事情,但她不能接受大量傷亡。薩達姆能夠,傷亡對他無所謂。」
「我們已經和_圖_書盡量把網撒得大一些。要調查收集的範圍為出口的化工產品、建材、實驗室設備、專用工程產品——包羅萬象,但雨傘、針織品和長毛絨玩具除外。
「『他喬裝打扮來到了科威特。現在您已經知道了他的身分,他的生命就攥在您的手裡了。我請求您信任他,如同他現在必須信任您那樣,因為他要尋求您的幫助。
「讓我告訴你,奇普,我認為你們正在採取的行動是完全正確的。」德洛爾說,又遞給了客人一杯可使他幾天睡不著覺的咖啡。他在一隻碩大的玻璃菸灰缸裡掐滅了他的第三支香菸。
已商定英國美杜莎委員會的預備會議應該在白廳內閣辦公樓底下的一個會議室裡召開。其主要理由是那裡安全,因為他們定期清查竊聽設備,雖然當今俄羅斯人聰明過人,但他們經常性的清查和防範,使任何竊聽事件也不曾發生過。
「很好。我明白了。」
「不會!絕對不會!為了祖國的解放他願意提供任何幫助。」他轉向在格子布上方露出的那雙眼睛,「你會去見我父親嗎?你可以依靠他的。」
當然,這種情形是不會長久的。一些惡棍遲早會用槍口指著把勞斯萊斯搶走的。那又怎麼樣?當他坐車回家後——他確信能坐車回家,但不知道怎麼坐車回家——他會再去買一輛。他下車走到了人行道上。他身上穿著閃閃發光的白袍,頭上盤著一條用輕棉布料子做成的茶巾,上面紮了兩條黑帶子以把它固定住。司機關上車門,走回到轎車的另一邊準備把它開到公司的車庫裡去。
「你聽說了來自巴格達的最新消息了吧?」巴克斯曼問道。
「你說你見過我的兒子?」他簡短地問。他仍懷疑那人上來也許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錢。
「有什麼意義嗎?」
商人以為自己肯定是聽錯了。那人拖著腳步沿著街道走過去了,一邊把鈔票放進了衣服口袋。阿爾卡里法進入大樓,朝門衛點點頭表示打招呼,心中若有所思地走上了他在頂層的辦公室裡。當他在書桌後面坐下後,他想了一會兒,然後按下了內部通訊器的按鈕。
有的人想離開,許多人駕車從水堤路駛入巴林,再從那裡坐飛機離開。其他人在達蘭機場裡等待著,主要是石油工人和他們的家屬,準備赴利雅德,然後轉機回國。
如果他的私人女祕書認為老板瘋了的話,那麼她沒有表示出來。五分鐘後,只是在她把那個貝都因人引入涼爽的辦公室時,她才皺起了她的鼻翼,以表示出她對雇主的不討人喜歡的客人身上發出來的氣味的態度。
「那麼為什麼他不在還有機會時南下進入沙烏地阿拉伯?美軍的集結才剛剛開始,我們也同樣。在海灣只有幾個戰鬥機中隊和幾艘航母,地面部隊尚未進去。僅僅是空中力量尚不能擋住他。他們剛剛任命的那位美軍上將……」
「他瘋了嗎,薩達姆?」
從波頓唐也來了兩位科學家,一位是化學家,另一位是生物學家,專長於細菌學。
巴伯認為五十分鐘時間從美國使館大院到達位於索爾國王大道上那座叫哈德爾.達夫納大廈的摩薩德總部辦公樓是綽綽有餘的。
「可他已經侵入了科威特。」巴克斯曼指出。
「謝謝你,謝謝你。你有什麼要求?」
「那不一樣。他可以聲稱那是為了改正帝國主義幹下的不公正事情,因為科威特在歷史上是屬於伊拉克的一部分。如同尼赫魯侵入了葡屬果阿。」
「施瓦茨科夫,」馬丁說,「諾曼.施瓦茨科夫。」
然後他看見了那輛卡車,那輛等待在那裡的無限美麗的卡車。那意味著行軍的盡頭,從人類的忍受極限來說,也是到了盡頭。一百碼、八十碼、五十碼,當他那麻木的雙腿驅動著他和他身上的背包走在最後的幾碼距離時,他身上那種苦盡甘來的感覺湧上心頭。卡車後面的車廂裡坐著一個人,注視著那張雨水淋澆的、痛苦不堪的臉在踉踉蹌蹌地向他逼近。當車廂的尾板只與馬丁那前伸的手指相距十英吋時,那人敲了敲駕駛室的後面,卡車滾動著朝前方駛去了。它不是只向前開一百五十碼,而是整整十英哩。斯帕基.洛就是當時坐在卡車車廂裡的那個人。
這還不是「沙漠風暴」;解放科威特的戰役還要等五個月以後才會打響。現在是「沙漠盾牌」,其目的是阻止伊拉克軍隊——現在已增加至十四個師,佈置在邊境沿線和科威特境內,防止他們南下。
「恐怕還沒有。你要有耐心。現在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給我們講講你的父親。」
「同時,最好能在被占的科威特拖住伊軍的每一名士兵、每一輛坦克和每一門大炮,使他們不能被派往前線作戰。」
載著艾哈邁德.阿爾卡里法的那輛超豪華勞斯萊斯轎車,駛到用英語和阿拉伯語標示的阿爾卡里法貿易有限公司總部的辦公樓前,吱的一聲停住了。
「『親愛的父親,您面前的這個人,不管他外表如何,其實是一名英國軍官……』」阿爾卡里法從椅子裡猛跳起來,用眼睛死死地盯住馬丁,他的眼睛和耳朵還難以相信。
「屁話。聽著,你們去炸掉他的所有毒氣工廠、疾病實驗室和他的原子彈研究基地都是符合我們的利益的。現在我們甚至不能插手,因為山姆大叔有了阿拉伯聯盟。那麼誰在抱怨呢?不是我們以色列。我們把所有的關於他的祕密武器計畫的一切資料全都給了你們。我們所有的一切。沒打埋伏。」
「到處都是薩達姆的畫像,他被畫成是手舉一柄利劍騎在一匹白色戰馬上的沙漠勇士。當然,全是欺騙百姓的空頭話;那人是一個瘋子。但他不是那麼看待自己的。」
「美國人不能很快進來嗎?」
「還有一些,」斯帕基點點頭,「雖然已經縮成一條細流了。大潮已經來過了。順大路過來的主要是持有通行證的婦女和兒童——伊拉克人放她們走是為了甩掉包袱。夠聰明的。如果要我去管理科威特,我也會甩掉那些遣返人員的。
保羅爵士把其中一份卷宗遞給了來自波頓唐的科學家,另一份交給了奧爾德馬斯頓的代表。美國中情局來人也拿出兩份卷宗交給了他們。不知所措的科學家們坐在那裡面對著一大疊資料。「我們已經努力,」保羅解釋說,「不致使美國人和我們的研究重複,但是,也許在實際工作中仍會發生重複。對此,我再次表示抱歉。那麼,現在請辛克萊先生談一談。」
「而且他不能做了壞事而逃脫懲罰的。」
「當然。」
「那是裝裝樣子的。我們大家心裡都明白。」
電話裡的「他」指的是摩薩德局長科比.德洛爾將軍,辦公室指的是大使館本身,傢伙指的是德洛爾的兩名隨從。三點十分那兩個傢伙坐著一輛沒有標誌的轎車到達了。
哈馬提亞村深入在沙漠中一百英哩處,位於國境線上的突出部,使之縮短了到科威特市的距離。
坐勞斯萊斯出來也許不是明智之舉,但這位科威特百萬富翁聽不進勸告,說什麼也不肯為不致惹惱在路障旁的伊拉克大兵而改坐沃爾沃轎車。
實際上他有一萬科威特第納爾,是從科威特駐英國大使那裡拿來的,而大使是從位於倫敦貝克街和喬治街交匯處的科威特銀行裡提取出來的。
在開始的幾天裡,共和國衛隊系統性地、有意識地洗掠了他的城市。他見過他們進入國家銀行,搬走了作為國家儲備的價值五十億美元的金錠。但這種掠奪不是占為個人所有。金錠被裝進貨櫃,在卡車上施封後運往巴格達去了。
馬丁要求的駱駝正在村子外面一個小農場裡等待著他們,那是一頭四肢和身體細長的壯年母駱駝,它的後代,一頭長著天鵝絨般的嘴部和溫柔的眼睛的奶油色小駱駝尚在吃奶之中,「為什麼要小駱駝和_圖_書?」當他們坐在吉普車上觀察畜欄裡的動物時,洛問道。
他對自己選擇的打扮信心十足,這是在阿拉伯世界的最好的掩護。貝都因人來去自如。他們不會去抗擊侵略軍,因為他們已經見得多了——撒拉遜人和土耳其人、十字軍和十字軍救護團騎士、德國人和法國人、英國人和埃及人、以色列人和伊拉克人。他們都倖存下來了,這全是因為他們不介入政治和軍事的緣故。
他一直睡到太陽西落,然後騎上了駱駝。在他的「噓、噓、噓」吆喝之下,大駱駝站了起來,小駱駝就緊緊地跟在身後,牠們踩著溜花蹄,從容輕鬆地向前方緩緩而去。看上去似乎走得很慢,但實際上能走許多路。母駱駝已在畜欄裡吃飽喝足了,走上幾天也不會累壞。
斯帕基把他那輛無法形容的四輪驅動吉普車從停車場開了出來,三十分鐘後他們已經駛離了達蘭,朝北方疾駛而去。北上去卡夫吉有二百英哩路程,行車需三個小時,但當朱拜勒港從他們的右邊滑過之後,他們至少獲得了一些安靜。前方的道路渺無人煙。沒人想去卡夫吉,這個處在科威特邊境旁的小小的石油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鬼城。
「很好。請告訴我他說了些什麼。」
除非他被攔住和受到耽擱,要不然他將在日出前的黑夜裡完成這項工作,而現在離天亮還剩九個小時。到第十小時時,他應該已經到達了駱駝農場。
艾哈邁德.阿爾卡里法在英國人那張布滿鬍碴的黑臉膛上盯了好長時間,然後他說:「他的父親也同樣會的。願真主保佑我的同胞。你需要什麼?是不是錢?」
馬丁側著身子擠出人頭攢動的機場到港大廳,他那個圓桶狀旅行包掛在一邊的肩上,這時候他看見了聚集在欄杆邊人群中的一張熟悉的面孔。
「行,我在內務部裡有朋友。我認為他們仍掌管著印製身分證的印刷廠。證件上面的照片怎麼辦呢?」
駕駛員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僕,身兼司機和保鏢的工作,他從司機座下來,走到後面去為他的主人開車門。
「其中有些產品,實際上也許是大多數,到頭來會被證明是一個發展中的阿拉伯國家為和平目的的正常採購。對於因調查研究此類產品而浪費的時間,我表示抱歉。但請不但要注意那些用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專用製造設備的採購,而且要注意具有雙重用途產品的採購——經改換或拼拆後可用於載明之外的其他目的。
就在赫茲利亞的郊外,坐落著由公寓和旅館組成的一個巨大的度假村,叫鄉村俱樂部。這個勝地通常吸引了一些以色列人,但主要是從國外歸來的猶太老人來休閒和享受該地方自我吹噓的許多健康和礦泉療養設施。這些快樂的客人很少會抬頭去看該勝地上方的山丘。
儘管洛不知道,但幾天前在科威特有兩位英國工程師想逃出來,於是他們穿上科威特人的衣袍,並把茶巾盤在頭上,走出了公寓樓。剛走了一半,離他們的汽車還有五十碼時,一個小孩從後面實事求是地喊道:「你們也許可以穿得像阿拉伯人,但你們走路仍像英國人。」工程師們只好跑回公寓,留在了那裡。
「科比,你的偏執狂又來了。」
當買賣成交時,馬丁把他從洛那裡拿來的、後來又被他放進腋下故意弄得髒兮兮的一捲沙烏地里亞爾付給販子。然後他牽著駱駝走了一英哩遠,直至走到旁人無法察覺的沙丘後面,洛駕車趕了上來。
「嗨,斯帕基,事情怎麼樣?」
但是會面地點不在那裡。轎車朝北出了城,經過斯迫多夫軍用機場,直至駛上了去海法的海濱公路。
「讓他們見鬼去吧!」他在早餐桌上已經是火冒三丈了。實際上從他在安達魯斯富人區的花園洋房豪宅,到位於沙米亞的辦公樓,一路上都平安無事。
年輕的阿爾卡里法被刺|激起來了。
「沒有了,就這些,謝謝。我在這裡留待太陽下山,你沒有必要等著。」
「是的,我相信我們非常感謝辛克萊先生為我們所作的……哦……解釋。我能否建議在奧爾德馬斯頓和波頓唐能為我們提供一些情況時我們再次碰頭開會?」
「你真的是英國人?」年輕人驚奇地問道。於是洛就向他解釋了為什麼馬丁要穿戴成現在這個模樣,為什麼要遮住他的臉面。卡利德.阿爾卡里法上尉點點頭。
中情局代表朝西蒙.巴克斯曼點點頭,眨了一下眼睛。他在中情局占有一個席位的倫敦聯合情報委員會的一次會議上與西蒙有過一面之交。
這種人造衛星被稱為能夠看見一切、老天在上,這是自欺欺人的。那天晚上,這顆N—十一飛越在科威特和伊拉克上空。但它沒有看見那個孤獨的貝都因部族人正在進入禁區領土,假如它看見了它也不會去介意的。它從科威特上空飛過,然後進入了伊拉克。它見到了許多建築物,還有在希拉赫、塔爾米亞、阿迪爾和圖韋哈周圍延伸的工業小城鎮,但它看不見建築物內有什麼東西。它沒有看見正在準備之中的毒氣桶,也沒有看見用於同位素分離工廠毒氣擴散離心機內的六氟化鈾。
共和國衛隊設置的路障,這可由他們的黑色貝雷帽和他們的行動舉止清楚地分辨出來,是嚴格的,也是職業化的。然後,忽然間,南方需要他們了,他們被調防到面對沙烏地阿拉伯的南線邊境去了。
他沒有身分證件,但這不成一個問題。有幾個政府曾試圖為貝都因人頒發身分證明。這使部落人高興了一番,因為這種證明可用來作為上好的衛生紙,比一把沙礫好得多了。對於一名警察或士兵來說,如果一定要去查驗貝都因人的身分證,那只能是浪費時間。好在雙方都明白。以當局的觀點來看,主要是貝都因人不惹麻煩,他們從來不曾夢想過要去介入科威特的任何抵抗運動。馬丁明白這一點,他希望伊拉克人也能同樣明白。
「我知道。昨晚我在電視螢幕上見到了布希。」
「當然了。」
在他們的位置上,來了軍服破舊、紀律鬆散的常規軍,這是更加捉摸不定和更具危險性的部隊。因為拒絕交出手錶或汽車而偶爾槍殺科威特人就足以證明了這一點。八月中旬的科威特,驕陽似火。那些伊拉克士兵為躲避日晒,挖起人行道上的地平石,在他們執勤檢查的街道旁搭起了一些石頭棚屋,鑽進裡面去休息了。在黎明和晚上氣溫涼爽時爬出來執行任務,然後他們就騷擾市民,以藉口查驗違禁汽車為名搶奪市民的食物和貴重物品。
當麥那基什油田退到了他的身後時,他用指南針指導著向目的地進發。他猜測伊拉克人也許會巡邏在公路、甚至土路上,但絕不會到荒涼的沙漠裡來。難民不會試圖由沙漠出逃,敵人也不會試圖從沙漠進來。
美國中央情報局中東處處長奇普.巴伯在特拉維夫已經有兩天了,這時候在他們提供給他的美國使館的那個辦公室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是中情局情報站站長打來的。
馬丁與他握手,「沒關係,我倖存下來了。」
「對。」
「好吧,奇普,那麼現在美國人的生命處在危險之中了,那就不是裝裝樣子了。真正的美國人可能會死掉。」
「我用火箭擊毀了他們的一輛坦克。」他激動地解釋說,「沒錯,因為我看見它起火了。然後我只剩下航炮了,於是我去攻擊跟在坦克後面的卡車。擊中了第一輛——竄入溝裡翻了個底朝天。我就用完了彈藥,於是我飛了回去。但我飛過了艾哈馬迪上空,控制站告訴我們飛往南方邊境以保存飛機。我剛好剩有足夠的燃油飛到達蘭。
「科威特就是那位婦女,伊拉克就是那個強|奸犯,這我已經知道了,那為什麼還要反抗呢?」
「現在,我相信我們的美國同事們也在同樣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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