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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拳頭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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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薩達姆.海珊既不能不失面子地撤出科威特,也不能在遭到進攻時不丟更大的面子而留在那裡。然而總統周圍的氣氛仍是充滿了信心,似乎他確信會出現某種奇蹟。那人到底在期盼什麼呢?拉曼尼感到納悶。難道真主本人會從天上降臨去把他的敵人打退嗎?
科威特年輕人在試圖用步槍的準星去瞄準疾駛而來的那輛卡車,這時候一隻強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隻手一把拿走了他手中的槍桿。
麥克.馬丁先看見了那個科威特小夥子,要不然小夥子在那天是死定了。馬丁正駕著那輛破破爛爛、鏽跡斑駁的皮卡,後面的車廂裡裝著他從賈赫拉郊外一個農場裡買來的西瓜,這時候他看見路邊卵石堆後面有一個戴著白色亞麻布茶巾的小夥子在探頭探腦。他也看見了那位小青年攜帶著的步槍的槍尖晃了一下消失在石堆之後。
「把屍體搬回車裡去——司機在方向盤後面,軍官在後座。」他吩咐兩名男生。他交給那位姑娘一支短桿螺絲起子,起子的頭部已被磨尖了。
大都市的官員吃了一驚。
他讓小組成員逐一蒙上眼睛,然後觀看學員們摸索著製作炸彈。快到傍晚時分,他們可以憑觸摸製作了。天黑下來以前,他把背包裡剩餘的東西都給了他們,足夠每位學員做成六塊肥皂和六支定時筆。香菸店老板的兒子同意提供所有的菸盒和鋁管。棉花、肥皂包裝紙和橡皮筋他們自己能收集。然後他駕車送他們回城。
「好,第一次不被嚇壞的只有瘋子。以前有一位美國將軍,叫巴頓,聽說過嗎?」
「博士,我們是否把議題集中於神經毒氣?」辛克萊提議,「看起來那是真正致命的物質。」
「貝督。」銀行職員說。
「那麼,斯普魯斯夫人是否使用過帶有噴霧器的香水?」
「什麼?」
他注視著那男孩騎上自行車走了,嘆了一口氣。嫩是嫩了一點,他想,但這是目前為止我所得到的全部人才。
積極抵抗也是有的,主要是在第一天從國防部大樓裡逃出來的一位科威特上校的領導之下。他有一個兒子叫福阿德,所以他的代號就成了阿布福阿德,即福阿德之父。
他拿出一片小肥皂的包裝紙,取了大約四盎司的炸藥,捏成肥皂的形狀,把它包起來,又用一英吋的膠帶封了口。
「快跑。」
然後在達斯曼區的阿米里醫院,化驗室裡的一名科威特化驗技術員化驗分析了一名伊拉克士兵的嘔吐物樣品。他滿腹疑雲地去見他的部門領導。
他抬頭去看兩個望風的。他們沒發過來有情況的信號。他告訴那女孩取出她的手帕,包住一塊石頭、打上結並在汽油中浸一下。當三具屍體被搬回車內後,他把浸油的手帕點上了火,扔到了從油箱裡噴出來的那一灘汽油上。
他們已經重新駛上瀝青路面,抵達了五環高速公路。貝督指向一個停車場,卡車司機一般會在那裡停車,也願意讓他們搭車。
「好的,記錄下來。不採取行動。」
「早安,少校先生。我看見你們出了問題,也許我可以幫助。我的人在不遠的地方。」
「如果可能,還是要錄音帶。」
他已經嘗試過去說服他的總統讓他去負責科威特的內部情報工作,但得到的答覆是一聲堅定的「不」。這是一個原則問題,外交部長塔里克.阿齊茲已經向他解釋過了。他,拉曼尼負責保護國家免受外國的間諜和破壞活動。總統不會承認科威特是外國,它是伊拉克的第十九個省。所以維持科威特的治安工作應由奧馬爾.卡蒂布負責。
然後還有無線電監聽報告,說有一臺加密的收發報機一直在沙漠中到處漫游著,在不同的時間向空中播發,是持續十至十五分鐘的加密的亂七八糟的通話,然後就沉寂了,且總是在不同的坐標方位。
「噢,這是可能的。炭疽病是一種特別致命的疾病。它主要感染於牛和其他牲畜,但如果人接觸或攝食了汙染源,則也會感染於人。你們也許還記得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政府在赫布里底島上試驗過炭疽。它仍是一個禁區。」
「在化驗室的長凳上。我想最好還是先來向你匯報。」
「半小時吧?」
「香菸盒子你們自己去解決,不要哈瓦那那種大菸盒,要那種小型的切魯茨。隨身一定要帶兩盒切魯茨香菸,以防被攔住搜身。如果伊軍士兵要拿走你們的雪茄管、菸盒或肥皂,就讓他們拿。」
最有組織的抵抗是由科威特的著名人士領導的,他們既受過教育,又有財力。阿爾卡里法先生成了一名銀行家,他出資金提供食物使科威特人能吃飽肚子,還有隱藏在食物下面從外面運進來的其他貨物。
「我不懂這些阿拉伯名字,但這些編號為你們說明了這些照片,對不對?」
槍聲似乎迴蕩在沙丘之間,但沙漠上和公路上杳無人跡。他把已經嚇得面如土色的三個學生從他們的藏身處招了過來。
「只能把它推上來,賽義德,我有許多弟兄。」
他已經把他們的注意力全吸引過來了。他拿起一塊香菸大小的塑膠高爆炸藥,放進菸盒裡,又把雷管插入了炸藥中間,「現在,當你們這樣轉動蝶形螺絲後,你們要做的事情是蓋上盒蓋,在盒子外面紮上一條橡皮筋……這樣……就把它封住了。你們只是在最後的時刻才做這一步。」
「一塊膠合板,四英吋乘四英吋,釘上四顆尖頭鋼釘。從你的衣袍領口放進去,直至它下滑到你的腳邊,用腳尖把它推到停放車輛的輪胎下面。
「這種事情你們可在轎車後座、咖啡館的洗手間或門廳裡進行。晚上可在樹後進行。」他告訴他們,「先要選中目標。要確信旁邊沒有士兵。然後轉動蝶形螺絲、合上蓋子、扣上像皮筋、走上去、放好炸彈,再走開。從你們轉動蝶形螺絲時候起,慢慢地數到五十如果在五十秒時你們仍未把炸彈脫手,那麼把它盡可能扔得遠一些。在大多數情況下,你們將在黑夜裡幹這種事,所以現在也讓我們來練一練。」
「實際上沒有辦法。」布賴恩特說,「有一份記錄表明在一九七四年,當時薩達姆.海珊還沒有坐上御座,也就是說……」
「但你們開始地面戰時也已經把它們摧毀了呀!」馬丁指出,「薩達姆沒剩下任何會飛的東西了。」
四十五秒。他俯身把它撿了起來。
「五百噸。」
該組織有六個目標,其中五個是消極抵抗的形式,各有自己的部門。一個是證件部,由在內務部的抵抗成員為每一位抵抗成員偽造了完美的證件。第二個部門是情報,時刻了解伊軍向總部在利雅德的聯軍方向調防的情報,尤其是伊軍的兵力、武器、海岸要塞和導彈佈置情報。第三個部門是行政後勤,水電供應、消防和醫療。以後在被徹底擊敗時,伊軍打開了原油閥門,開始向海洋排放石油時,科威特的石油工程師準確無誤地告訴美國的戰鬥轟炸機應該打擊哪些閥門以便切斷油流。
「那我們怎麼稱呼你?」姑娘問道。她剛剛被命名為拉娜。
他把盒子放在了他們圍坐著的圈子中央。
「貝督,」他說,「這就行了。你們——我再問一遍,知道這裡的地址嗎?」
「對,你做得很對。把它們銷毀。你什麼也沒見過,明白嗎?」
小夥子哼了一聲,「貝都因人是不會打仗的。」
他用手腕靈巧地一揮,菸盒旋轉著飛過了沙丘。它落在其中一個沙丘後面爆炸了。巨響震動了坐在沙地上的學習小組,風中彌漫著被爆炸掀起來的沙塵。
襲擊伊軍在邊遠的哨所、警衛室、卡車和路障的惡性事件在持續增加著。這主要是祕密警察的問題——鎮壓當地的抵和_圖_書抗由他們負責。而且可以預見,根據拉曼尼的觀點,毫無人性的卡蒂布正在使用高壓手段。
「那是一九八三年初。」萊因哈特說,「到夏季時他們的薩馬拉毒氣工廠投入生產了,生產雙氯乙基硫,即芥子氣。在十二月份他們開始使用到伊朗人身上。
「六分鐘。嚇壞了嗎?」
「你們對自己的城市了解多少?」
「是的,我相信我見過她噴灑香水。」
「沒有,貝督。」
「就是這個問題,辛克萊先生。你不可能跑到聲譽很好的歐洲或美國的一個實驗室,說『能給我一些高品質的炭疽培養液嗎?因為我要把它用在人的身上。』不管怎樣,他用不著這麼說。第三世界國家到處都有病牛。有心人只要去注意疾病的發作,買上兩頭病牛肉就可以了。但這種事情是不會見諸於政府的公文裡的。」
「什麼事?」
伊拉克巡邏兵經常迷路。對於祕密警察來說,要找到一名嫌疑犯的地址如同是一場噩夢。在一些主要的十字路口,指示街名的箭頭在夜間被轉得朝上,或被轉了一個方向。
「我們一共有五個人,都想幹同樣的事。我選擇了第一個去嘗試。」
剛過六點,法律系學生揮手了。他的信號表示「太多了無法對付」。貝督開始收拉在他手中握著的釣魚線,那塊木板輕輕地滑離了路面。三十秒鐘後,兩輛滿載伊軍士兵的卡車平平安安地駛過去了。貝督跑到路上重新放置了木板、麻布片和沙土。
「是的,他們已經這樣了。」辛克萊說。
「如果這些原料在歐洲是不受限制的,那為什麼不能用來做殺蟲劑?」保羅爵士問道。
過了十分鐘,銀行職員揮手了。這是合適的信號。從高速公路往油田的方向開來了一輛公務轎車。
「保羅爵士,你有妻子嗎?」
「嗯,炭疽病做不到這一點。如把一系列炭疽病炸彈空投到軍隊的頭頂上方或前方,它能夠破壞土壤。在這片土地上生長起來的植物——草、水果、蔬菜,將受到感染,吃過這種草的任何牲畜和野獸都會感染發病。吃了這種動物的肉、喝了這種動物的奶、或接觸了這種動物的皮的任何人也會傳染上。但沙漠並不是這種孢子培養液的良好載體。我們的士兵應該是吃罐裝食物、喝瓶裝水的吧?」
「了解得很多。」他們中間年紀最大的那個人,二十五歲的銀行職員說。
那一天在科威特,哈桑.拉曼尼並不是唯一的對那位貝都因人感興趣的人。在離希爾頓賓館幾英哩的一座郊外別墅裡,一位留有大鬍子的年輕英俊的科威特陸軍上校正身著棉布袍子坐在一把椅子上聽一位朋友給他講述一段有趣的事情。
「你有什麼想法,特里?」中情局特工辛克萊走了之後巴克斯曼問道。
「那樣的話,炭疽病就沒多大的作為了,除非他們吸入孢子。這種疾病一定得進入人體的肺部或食管才會起作用。要當心氣體的危害,我想他們不管怎樣總會配帶防毒面具吧?」
「這麼說他能夠得到可放進炸彈或炮彈裡去使用的這種疾病培養液,而我們卻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保羅.斯普魯斯爵士問。他那支旋上了筆套的金筆停留在他的筆記本上方。
「那麼如果他的大炮都被炸毀了,薩達姆還有什麼方法施放毒雨呢?」
上校咕噥了一聲離開了。
「塑膠炸藥。操作簡便,性能穩定。」
他看一眼倒車鏡,踩了剎車,轉彎駛離了賈赫拉路。跟在他後面的是滿載伊拉克常規軍戰士的一輛卡車。
「什麼?」年輕的上校俯身向前,他的臉興奮得放出光來。
然後還有一些報告是關於一個奇怪的貝都因人,他似乎是在隨意遊蕩,出沒無常,且在他的身後總會留下一連串的襲擊、破壞事件。兩名受傷的士兵在傷重死去之前報告說看見了那個人,長得個子高高的,頭上戴著一條紅白格子的茶巾,下垂的一頭拉過來遮住了臉面。
「調查研究工作可能是不完整的,」他匯報說,「但已經發現了一些比較綜合性的情況。
那一組人靜臥在沙漠裡,注視著沙丘上空不知不覺出現的曙光。頭天晚上當他們去貝督的家裡時,年輕人不知道會在外面過夜。他們還以為又要上一次課。
「是呀,這話怎麼啦?」
「那現在我們能做什麼?」
「聽說過阿拉伯軍團嗎?」那孩子不作聲了,「在他們之前還有法賽爾王子和阿拉伯暴動,全是貝都因人。與你一樣的人還有嗎?」
「好的。」萊因哈特博士說,「從一九八四年起,他們採購的化工品是氯氧化磷,那是生產塔本毒氣和兩種沙林毒氣——三甲基亞硝酸鹽及氟化鉀的重要的基礎化工品。對於這三種化學品,他們試圖向一家荷蘭公司訂購二百五十噸。這些殺蟲劑的數量足以殺死中東地區的每一顆樹和每一株草。與ICI一樣,荷蘭人也拒絕了他們,但那時候他們還是買到了兩種不受限制的化學品:生產塔本的二甲胺和生產沙林的異丙醇。」
「妙就妙在我認出了那個小夥子。」
「這裡,整個十七棟樓的建築群……這裡,這座單獨的大工廠——你們看見那個空氣洗滌裝置了嗎?還有這裡,這個……和這個八座樓房的整個建築群……以及這一個。」
貝督對他的呆若木雞的學生們說了聲「留在這裡」,站起身,踏著沙子朝公路走過去了。他的右肩上搭著一條貝都因人的駝毯,遮住了他的右臂。他笑容滿面地向那個少校打招呼。
伸在路中央的是那塊帶釘子的木板。是貝督用汽車帶來並放置在路上的,上面蓋了一塊麻布片。他已經讓他們把沙子撒到了麻布上,使之看上去像是被風從沙漠裡吹過來的一小堆沙土。
「很好。但首先我要教你們如何去打擊敵人並使自己能夠活下來。在我家,兩天後,黎明時,宵禁已結束。把學校的教科書帶來,你們全部,包括你,銀行家。如果你們被攔住了,要保持自然。你們只是去上學的學生。這話是真實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僅僅是課程不同而已。現在,你們必須在這裡下車,搭上不同的卡車回城裡去吧。」
學生們聽得目瞪口呆,「我們要把麵包交給伊拉克人嗎?」
「去把油箱戳三下。」
「他們不能真的生產這些農藥嗎?」巴克斯曼問。
他瞟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已經過去了三十秒。
「你們認為怎麼樣?」
他們默默地駕車行駛在去科威特市的路上。其中兩個人與他一起坐在前排,另三人坐在後面。
「你是否注意到從噴霧器噴出來的霧狀香水有多麼精細?液體的微滴有多麼微小?」
特里.馬丁嘆了一口氣,「唉,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有薩達姆和他的作戰計劃員知道。他們不會低估美國的空中力量。西蒙,你們把薩達姆在過去的六個月裡的演講給我好嗎?阿拉伯語——一定要阿拉伯語的。」
「他當時是副總統,是第二把手。」特里.馬丁說。布賴恩特的臉漲紅了。
「哦,老天,你有這個興致呀?」巴克斯曼回答,「問題是,他使用的短語:『一切戰役之母』。」
「首先,我們知道薩達姆.海珊先生具有大量生產毒氣的能力,我估計年產量可達一千噸以上。
「從現在起你就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原來的你,是大家都知道的你,是學生、是職員。他是一個有禮貌的、認真的、遵紀守法的、清清白白的人。伊拉克人不會去糾纏他,因為他不會威脅到他們。他絕對不會去侮辱他們的國家、他們的旗幟或他們的領袖。他永遠不會去引起祕密警察的注意,他可以自由地活著。只是在特殊情況下,在執行一項任務時,另一和*圖*書個人才出現了。他將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危險人物,但他仍然能活著。」
被他的手指頭所指的那個青年想了一想,然後掏出了一張紙條。馬丁從他手裡接了過來,「不准帶紙條,要記住任何事情。常規軍也許是愚笨的,但祕密警察就不是了。如果你遭到搜身,你怎麼解釋這張紙條?」
「我們也一樣。」保羅爵士補充說。
在與他的志願小組的第三次會面時,貝督駕車把他們載到了沙漠裡,是在科威特市以西、賈赫拉南邊的一個僻靜的地方。五位年輕人像參加野餐那樣坐在沙地上;注視著他們的老師從一隻帆布背包裡把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倒入他的駝毯上。他開始了逐一介紹。
辛克萊聳聳肩,「大炮發射吧,我想。他就是這麼對付伊朗人的。」
「在五秒鐘之內,那輛軍車解體了。我的意思是汽車四分五裂了。周圍的士兵都倒在了地上,他們的雙腿均不見了。我還從來不曾見過這種小盒子有那麼大的破壞力。我告訴你,我調轉車頭趕在祕密警察到來之前離開了那裡。」
「我不知道你們英國人是怎麼想的,」辛克萊一邊攪拌著他那杯用蒸氣加壓煮出來的咖啡一邊說,「但從我們的角度來說最可怕的是毒氣威脅。施瓦茨科夫上將已對此確信無疑。他稱之為噩夢方案:大面積毒氣進攻,向我們的部隊噴灑毒雨。我們的士兵在開始地面戰時,要戴上防毒面具和穿上防護服,從頭到腳。令人欣慰的是,毒氣一旦暴露在空中後,其毒性不能長久維持。毒氣觸及沙漠後就失效了。特里,你好像不太相信。」
「那麼當今的伊拉克究竟有沒有細菌炸彈實際上是無法確定的了?」中情局的辛克萊問道。
「好的,我相信我們都十分感謝布賴恩特博士。」當大家起身時,保羅爵士說,「我們兩國的偵探機構有更多的工作要做,對吧,辛克萊先生?我已經聽說我們在波頓唐的另一位同事——萊因哈特博士將在兩週之內給我們講述有關他對毒氣的推理演繹。我當然會通知你們的,先生們。謝謝你們的光臨。」
伏擊戰結束一小時後,那輛焚毀的小車被下一支巡邏隊發現了。屍體被運到了最近的那家醫院——阿爾阿丹醫院。
所有同化科威特的企圖正在遭到失敗。一個月之內,或許更短,在北線國境上有了其美國盾牌的沙烏地阿拉伯就會變成堅不可摧。
「實際上,」辛克萊拖長聲音說,「多年來我們一直在向波昂抗議。他們總是不加理會。博士,你能不能在我們給你的照片上指認這些毒氣工廠?」
拉曼尼不喜歡採用刑訊和拷打,對此,他的對手祕密警察局卻津津樂道。他寧願喜歡依靠耐心的偵察、推理和智謀,即使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使總統穩坐寶座的訣竅無非是在伊拉克實施恐怖統治。他還不得不承認,根據他所受的教育,那位出身於底格里特小鎮的邪惡的瘋子已經嚇著了他。
事情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已經被告知,科威特人是老實人,他們不會惹麻煩,他們是按吩咐行事的。但現在的情況表明不是那麼回事。
他的辦公桌上的報告中的某件事情使他有點不安。他回轉身重新翻了一遍報告。是的,是有點離奇。襲擊伊軍事件有些是用手槍和步槍幹的;另有一些用的是工業TNT製成的炸彈。但還有其他,還有一些經常發生的事件清楚地表明使用的是塑膠炸藥。科威特從來不曾有過塑膠炸藥,更不用說高爆塑膠炸藥了。因此,是誰在使用?又是從哪裡得到的?
「塑膠炸藥你們可這樣攜帶。」
「這事很快,而且很殘酷。」貝督說,「你們認為我們在路上逗留了多長時間?」
「當你們知道了如何去殺他們的時候。」
小夥子正透過那布滿蠅屎的擋風玻璃在看外面。他的眼睛含著淚水,他的嘴唇在顫抖。
三天後在倫敦,當萊因哈特博士向英國美計莎委員會報到時,他看上去一臉倦容。即使他已經在波頓唐卸去了他原先的所有工作,但他從第一次會議帶回的資料以及此後不斷增加的補充資料已經把他忙得焦頭爛額了。
喬治.巴頓的哲學思想沒有被很好地翻譯成阿拉伯語,但他們現在通過實踐已明白了。
「感謝上帝。」保羅爵士說,並做了筆記。
「坦率地說,我要去查核西方所有的獸醫學研究所的學院。查明在過去的十年之中是否有學者或代表團訪問過伊拉克。詢問那些去過的人,那裡是否有他們絕對不得進入的、且四周圍有衛生檢疫設施的禁區。如果有的話,那麼就是這種實驗室了。」布賴恩特說。
在市區各處活動的社區團結委員會與蟄居在公寓裡的西方人保持著經常的連繫,保護他們躲過伊軍拖網式的搜查。
但儘管如此,特里.馬丁還是在擔心。
「是的,確實是這樣,心裡記掛著香水的價格,對此我感到很高興。」
「他們強|奸了我的姐姐。她是阿爾阿丹醫院的一名護士。他們有四個人。她徹底被毀了。」貝都因人點點頭。
「然而,六十秒要比你們想像的時間長得多。你們有時間走近伊軍卡車、掩體……或……裝甲車,放好盒子,然後走開。要行走,不要奔跑。奔跑會立即引起他人警覺。留有足夠的時間轉過街角。繼續行走,不要奔跑,即使在你們聽到爆炸聲之後。」
「那不是真的,對嗎?」
他把像黏土那樣的物質擠到了他的手中。其中有一個小夥子,他的父親是開菸雜店的,他已經按要求帶來了一些空的香菸盒子。
「沒門。」萊因哈特說,「對一位專業化學師來說,關鍵在於數量和類型。一九八一年,他們讓一家德國公司為他們建起了一個布局很特殊的、非同尋常的實驗室。它的目的是生產五氯化磷,這是生產有機磷的基本化工原料,而有機磷是神經毒氣的其中一種配料。正常的大學科研實驗室不需要去操作這種駭人聽聞的毒質。參加計畫的化學工程師肯定知道這一點。
「是這樣的。」布賴恩特說,「但那是壞消息。好消息是,我懷疑它在對付前進中的軍隊是否起作用。假設有一支部隊朝你衝過來了,而你是一個極端殘酷無情的人,你就要設法把他們當場阻擋住。」
「在伊朗人的第一次進攻浪潮中,伊拉克人使用了黃雨、雙氯乙基硫和塔本的混合劑。到一九八五年,他們把混合劑改進為由氰化物、芥子氣、塔本和沙林所組成,致使伊朗步兵的死亡率達到了百分之六十。」
「戰鬥轟炸機吧,我猜。」
「你剛才製作的那顆炸彈。它是假的,對嗎?」
當貝督抬起手臂時,距離已經接近到了八英呎。他以特空團的方式開火了,兩顆連發,停頓,兩顆連發,停頓……那少校在八英呎的射距內被擊中了心臟。把AK衝鋒槍稍微右移一下就射中了少尉的胸骨,使他倒在了司機的身上。司機剛從洩了氣的前輪旁站起身來,正好及時地用胸膛接受了第三輪射擊的兩顆子彈。
會議解散後,辛克萊、西蒙.巴克斯曼和特里.馬丁一起走向皮卡迪里廣場去理查克斯咖啡館喝咖啡。
那司機沒想到轉了方向盤後還是沒能避開那個小沙堆,於是那些鋼釘扎進了他的一隻前輪。這就足夠了。輪胎洩氣了,麻布毯裹住了輪子,小汽車劇烈晃動起來。幸好司機及時把握住了,使汽車慢慢減速停下。當轎車完全停穩時,一邊的車身已經在路的下面了。
那天上午,當他在希爾頓賓館翻閱著那些報告時,拉曼尼鬆了一口氣,因為這不是他的任務。這是一個噩夢,且如他所預見的那樣,薩達姆.海珊一直在出錯牌。
他讓他們在太陽底下練習,直至他們能在三十秒內打開「肥皂」和*圖*書、倒空菸盒、準備炸彈和紮上橡皮筋。
「這些……嗯……毒劑有多厲害,萊因哈特博士?」保羅.斯普魯斯爵士問道。
哈桑.拉曼尼越是想著這件事,就越是確信在他的手頭上已經有了一個從國外滲透進來的特務,且這件事肯定是在他的工作範圍之內。他發覺他很難相信有任何知道塑膠炸藥和加密收發報機的貝都因人——假如他是一個真正的貝都因人的話。那個人也許受過一些放置炸彈的訓練,似乎他還在親自執行許多襲擊行動。
在遜尼派地區,抵抗運動主要集中在伊拉克人極少光顧的清真寺裡活動。情報的傳遞、武器的交流和計劃的制定都是在那裡進行的。
教授搖搖頭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老鼠藥,誰能想得出來?
線路的另一頭一陣沉默,「別擔心這個。」
「不是,他們好久沒領到軍糧了。他是從一個過路的科威特賣麵包的孩子那裡拿來的。」
「好吧,那麼飛毛腿導彈——不管什麼,那是他要嘗試的。而我們將把它們一一予以消滅。對不起,朋友們,我要走了。」
「我一直在研究底格里斯河上游地區的方言呢。」他說。
「那麼針對人類使用炭疽培養液之事該怎麼解釋?」美國人又問。
這輛微型卡車正合馬丁的要求。他要的車就是現在這個模樣,因為他猜測伊拉克士兵遲早(或許很早)會開始沒收模樣好看的轎車供他們自己使用。
他們點點頭。自入侵後十五天內,科威特人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開始形成了一種消極的抵抗。這是自發性的、沒有經過協調。其中一個舉動是摘去街道路牌。科威特是一個複雜的城市,去掉路牌後簡直成了一個迷宮。
「當你們要去參加戰鬥時,有一道界線。過了這條界線有一個選擇,是去還是不去。現在你們要做出選擇,你們願意回到你們的學習生活還是要去參加戰鬥。」
「在交通燈前我正坐在我的汽車裡,沒有特別去觀察什麼事情。這時候我注意到十字路口對面有一輛伊軍卡車,它停在那裡,駕駛室旁邊圍著一隊士兵在吃東西和抽菸。然後有一個年輕人,是我們的同胞,從一家咖啡館裡走出來,手裡抓著一個小盒子那樣的東西。它真的很小,我也沒去想過它,直至我看見他把它扔進了卡車下面。接著他就轉過街角消失了。綠燈亮了,可我仍然留在那裡沒動。
「能做許多原子筆呢!」巴克斯曼咕噥著說。
他們已經朝南穿越沙漠行駛了二十英哩,直至遇上了他們懷疑是從他們西邊的麥那基什油田通向東面的外環高速公路的一條狹窄的支線公路。他們知道,所有的油田全由伊拉克人駐守了,主要公路也全都被布上了巡邏崗。在南邊的某些地方已滲入了伊拉克共和國衛隊和陸軍的十六個師。年輕人感到緊張了。
他們行駛到舒威克港附近一個安靜的地方後停下了。
「進來。」他說。
兩名在嚴刑逼供之下的科威特人也吐露了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貝都因人的傳說,但他們聲稱並沒有實際見過他。沙巴維手下的祕密警察正試圖讓他們增加痛苦,以逼迫他們說見過那個人。當然,他們為減輕皮肉痛苦會編造出任何新的發現。
「問題是自己不能死。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訓練你,要不然你一天也活不成。」
「記住這個地址。」貝都因人說。他報出了在雅爾穆克一條後街上的一座別墅。小夥子說錯了兩次,然後就說對了。馬丁讓他重複了二十遍。
「那個被翻譯成『戰役』的詞。在他的家鄉,它還有『傷亡』或『浴血』的意思。」
拉曼尼決定採用第三個方案。他將從伊拉克抽調他的最佳的無線電監控小組,把他們佈置於不同的地點,努力確定發報源頭。他還需要一架軍用直升機備用,以及一支立即可開拔的特種部隊小分隊。他一回到巴格達就要抓這件事。
「是的,我們有這個計劃。」辛克萊回答。
那教授吃了一驚,「伊拉克軍隊的麵包?」
「當然了,」美國人說,「不管其如何隱蔽和如何偽裝,我們的技術能夠找到那裡的每一門大炮和每一輛坦克。」
「不用。你們只要把麵包裝進籃子放在自行車上,或者放進小汽車的行李箱裡即可。他們會在路障處攔住你們,偷取麵包。六天以後我們仍在這裡碰面。」
這是一個很好的玩笑。不管怎樣,保羅爵士喜歡這樣。
「這種毒氣雨霧,」馬丁說,「薩達姆如何發射?」
「這種事情以後還會有很多。」他說,「所以你要殺伊拉克人?」
「當然能。有些毒氣工廠在照片上直接就能看得出來。還有些需用放大鏡去分辨。」
在祕密警察局一名瞪著雙眼的上校的監督下,作屍體解剖的那位法醫病理學家發現了屍體上的槍眼——燒成碳質的肉體上的小孔。他是一個有家室的人,也有自己的女兒。他知道那個慘遭強|奸的年輕的女護士。
「現在你們需要新的名字。」他為他們每個人起了新名字,「這些名字你們誰都不能告訴,包括父母、兄弟、姐妹、親朋,任何人都不能告訴。無論什麼時候,如使用這些名字,那就意味著消息來自於我們中的某一個人。」
他們全是學生,只有一個人在一家銀行工作。他讓他們作了介紹。
「千萬不要坐在一個點著燈、敞著窗簾的房間裡。」他說,「你們不想被人看見聚在一起。」
「恐怕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沒有多大的意義。」布賴恩特博士匯報說,「主要的原因是細菌學的研究可在任何病理學或獸醫學實驗室裡進行,使用的是任何化驗室具有的相同設備,且是不在出口許可證的管理範圍之內。
「是的,貝督。」
「我到這裡來並不是僅僅把你已經聽說過的事情向你重複的。我告訴你,我認出了放炸彈的那個人。阿布福阿德,幾年來我一直在他父親的店裡買香菸。」
然後駕車返回石堆後面,撿起步槍把它放在了西瓜下面。接著他行駛到自行車那裡,把它舉起來放在了水果上面。有幾個西瓜爆裂了。
他取出一根雪茄鋁管,把雷管用棉花包上後插|進了鋁管,然後旋上了管套。
他們已經用不著他再次囑咐了,紛紛跑過沙丘,跑向停著四輪驅動汽車的地方。只有貝督想到了把那塊木板撿起帶回來。當他進入沙丘中時,油箱主體起火並燒成了一團火球,隨之公務轎車消失在烈焰之中了。
「我倒認為這段時間很長。」銀行員工說。
「如同我們所想。喀姆、法魯賈赫、希拉赫、薩爾曼帕克和薩馬拉。博士,非常感謝你。我們在美國的科學家與你的猜測完全相同。它們將成為我們空襲的第一批目標。」
那天晚上作為第一天,馬丁給他們講了兩個小時的基本安全知識。一定要為任何一次出行和碰面準備好一個能夠站得住腳的藉口。千萬不能帶著會遭到牽連的紙片。時刻對伊拉克士兵保持應有的尊重。不能去信任任何人。
「那侵略者呢?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去殺他們?」
「在那邊。」小夥子說,他看上去約二十歲,正努力想蓄起他的第一批鬍鬚。那是一輛自行車,停放在二十碼遠處的幾棵樹旁。貝都因人嘆了一口氣。他放下步槍,那是一支老式的李恩菲爾德—三〇三,顯然是那孩子從一家古董商店裡買來的。
是那麼翻譯的。媒體喜歡這話,它成了引人注意的詞語。
一套衛星電話系統被用一輛吉普車的假油箱從沙烏地偷運進來了。這不像馬丁那臺收發報機那樣加了密,但通過經常保持移動的方式,也可避開伊拉克的檢測從而與利雅德保持著必要的連繫。一位年長的無線電收發報業餘愛好者在整個被占期間堅持工作,把七千條信息發送給了在美國科羅拉多的另一名無線電收發報業餘愛好者。這些信息又被www.hetubook.com.com轉發給了國務院。
實際上科威特存在著好幾個抵抗運動,大多數是各自行動、沒有統一協調的。在魯梅蒂亞的什葉派區,伊拉克士兵時而失蹤。什葉派的穆斯林仇視伊拉克人是有其特殊原因的,他們的教友——伊朗的幾十萬什葉派教徒在兩伊戰爭中慘遭殺戮。遊蕩到魯梅蒂亞區小巷子裡的伊軍士兵被割斷了喉嚨,他們的屍體被丟進了下水道。他們永遠地消失了。
對拉曼尼來說,這個問題有三個解決方案:在他以後的襲擊行動時當場抓住那人——但那只能是碰巧抓住,而且很可能永遠不會發生;抓住他的一個同謀,然後跟蹤到他的老巢;或者在他在沙漠裡發報時把他人贓俱獲。
「他吃了鼠藥,教授。可他還說三天來一直在吃麵包,還有一些水果。」
「是的,貝督。」
另兩名學生,或者說是那個銀行職員和法律系學生,正在望風。他們分別躺臥在公路兩頭一百碼處的沙丘上,觀察著駛過來的車輛。他們已經被告知如來車是一輛裝滿士兵的大卡車或是只乘坐幾個人的車子。要分別揮手示意。
「我要去參加戰鬥,如果你能教我的話,貝督。」
「伊拉克尋求神經毒氣可追溯到一九七六年。那年他們接觸了英國的ICI公司,解釋說他們想建一座殺蟲劑工廠,以生產消除四害的藥品。但由於他們所要求的資料使ICI公司回絕了他們。伊拉克人出示的規格表明那是防腐反應器容器、管道和幫浦,這使人深信其真正的最終目標不是化學殺蟲劑而是神經毒氣。這筆生意被拒絕了。」
「是的。你只要指認那些建築物就行了。」辛克萊說。
他教給他們安全知識。到一個約定的地點去會面時,提早到達,在遠處停好車。走進陰影處,觀察幾分鐘,觀看周圍的房子,檢查屋頂上有沒有探動的腦袋,有沒有伏兵。要警惕士兵的皮靴在礫石上走動的聲音、香菸的亮光、金屬與金屬的碰擊聲。
當他們還有時間在宵禁之前回到家裡時,他打發了他們。他們感到很失望。
「比一個想去殺死一名伊拉克士兵而車上還有二十名同夥的人聰明一點的人。你逃脫用的車在哪裡?」
「你想想你剛才在幹什麼?」貝都因人說。
薩達姆.海珊最終放棄了在科威特組成一個傀儡政府,而任命了阿里.哈桑.馬吉德為科威特省省長。
「哦,是的。開始的時候有一些蘇聯和東德的產品,還有一些表明來自八個國家,絕大多數為未受限制的小量化學品。但百分之八十的工廠、布局、機器、專用加工設備、化學品和技術來自於西德。」
「他說他的工作不是保證他部下的士兵要為國捐軀。他的工作是確保敵軍要為他們的國家戰死。懂嗎?」
「因為數量問題,」萊因哈特博士回答,「還有化學品的製造和加工設備,以及工廠的布局。內行的化學工程師知道購買這些東西只能是為了生產毒氣。」
馬丁博士研究了一番講話錄音,然後打電話給西蒙.巴克斯曼。
「那麼是汽車就有油箱蓋,」貝督說,「只要輕輕一扭就可以打開。糖塊——每隻油箱九塊。糖能溶於汽油,傳輸到汽化器裡,在引擎熱量的作用下結成硬塊,它能毀壞引擎。當心不要被抓住,要兩人一組,天黑以後行動。一人望風,另一人去放糖,蓋油箱蓋子。這個過程需要十秒鐘時間。
「絕大多數產品是益於人類、治療疾病的,而不是傳播疾病。所以一個發展中國家想研究血吸蟲病、腳氣病、黃熱病、霍亂、傷寒或肝炎是十分自然的事,這些都是人類的疾病。還有一個是獸醫學院想研究的動物疾病領域。」
「今天你們就能學會製作這種東西。雷管和定時筆你們可放在這裡攜帶。」貝督說。
四天後,伊拉克的卡車開始拋錨。有些被拖走了,另有一些被拋棄了,六輛卡車和四輛吉普車。汽車技工查出了原因,但沒能查出是什麼時候幹的以及是誰幹的。輪胎開始漏氣,膠合板小方塊被交到了祕密警察局。憤怒的祕密警察把他們在街上隨便抓來的幾個科威特人打了一頓。
「就這麼回事。」辛克萊說。
「你們不去炸毀他的大炮嗎?大炮只有三十公里的射程。肯定是安放在外面沙漠裡的某個地方。」
「那麼,我認為使用炭疽病毒意義不大。」布賴恩特說,「它不能當場擋住士兵,如同各種不同的氣體,且那些確實受到感染的人可用強效抗生素治癒。你們知道,病毒是有潛伏期的。士兵們能打贏戰爭,然後病倒。坦言之,與其說這是一種軍事武器,倒更不如說它是一種恐怖武器。現在,如果你把一小瓶濃縮炭疽病液倒入一個城市賴以生存的供水系統中,你也許能導演起一場使醫院病房人滿為患的災難性流行病。但如果你想往沙漠中的士兵噴灑某種物質,我寧願選擇一種神經毒氣,無色又快速。」
「所以,如果薩達姆有細菌戰實驗室,它會在哪裡?沒有跡象嗎?」保羅.斯普魯斯爵士問。
那小夥子實際上是一名法律系學生,入侵之前在科威特大學就讀。
辛克萊細看著從他的公文箱裡取出來的一份清單。他嚴肅地點點頭。
「你那些樣品在哪裡?」
「今晚七點鐘。那時候天已經黑了。但宵禁要等十點鐘才開始。要分別到達。車輛至少要停在二百碼開外的地方,剩下的路步行走完。每個人要間隔兩分鐘進入。大門和內門是開著的。」
「這一塊沒線索的話,」布賴恩特總結說,「你們可去查問移民情報部門,一名這個領域的伊拉克科學家離開祖國到西方定居。研究細菌學的專家是一些與眾不同的人,通常在一個小團體裡——像一個村莊,真的。我們通常知道自己國家的這類事情,即使在伊拉克那樣的獨裁國家也同樣。如果薩達姆有這種設施,這樣的科學家也許會知道它在哪裡。」
「恐怕他們在撞車起火時死於窒息。」他說,「願真主仁慈。」
八月三十日,英國美杜莎委員會又碰頭開會了,因為來自波頓唐的細菌學家認為他已經盡他的能力了解了伊拉克的細菌戰的一些內容。
他把白布蓋在了第三具屍體上,開始摘下手套。
當他們走了以後,他返回沙漠,挖出他埋在那裡的無線電收發報機,又開到離掩埋地點三英哩處,打開衛星天線,開始用他那臺加了密的摩托羅拉收發報機向在利雅德的那座特定的房子說話了。
五個人之中有三個人已經在懷疑有沒有選擇錯,但現在要縮回去已經太晚了。貝督只簡單地告訴他們該是讓他們見識見識實際行動的時候了,並帶他們離開房子坐上了停放在兩條街之外的一輛破舊的四輪驅動車輛。他們在宵禁前出城,並駛離公路到了平整、堅硬的沙漠上。自進入沙漠之後,他們沒見過一個人。
「你們看見了嗎?」貝督最後問,「你們觀察了嗎?」
司機從前門跳了出來;兩名軍官也從後門下來了,是一名少校和一名少尉。他們朝司機喊著,但司機聳聳肩,愁眉苦臉地指向那隻輪子。千斤頂放不進去——汽車停在一個尷尬的角度上。
「兩伊戰爭期間,一些遭受毒氣攻擊的伊朗士兵在我們英國進行了治療,我當時對他們做過傷勢檢查。即使在那個時候,我們已能辨明光氣和芥子毒氣。
「更壞的消息是,我絲毫也不懷疑伊拉克現在大量擁有兩種更為致命的毒氣,即德國發明的兩種神經毒氣,叫沙林和塔本。如果這些毒氣在兩伊戰爭中使用了的話——我認為是使用了,那麼對於在英國醫院接受治療的那些受害者的問題就很清楚了。他們是死定了。」
他讓三個用書面記著地址的人把紙條燒掉了。
「好吧,不管怎麼說,伊拉克與巴黎的梅里克斯研究院簽訂了一份合同,為hetubook.com.com他們建立一個微生物研究計畫。這個計畫的用意在於對動物的疾病作獸醫學研究,看來計畫是在執行這個意圖。」
小組中三個人躺在貝督身旁的沙地裡,注視著前方越來越亮的道路。這條路實在太窄了,相對方向駛近的車輛必須讓至路邊的礫石上才能互相交會。
年輕人準時抵達了。他躺在街對面一座房子的平屋頂上觀察著他們。他們顯得既緊張又不安,回頭看看身後,衝進大門,接著又出來了。當他們全都進屋後,他又等了十分鐘。沒出現伊拉克安全部隊。他從屋頂下來,穿過馬路,從後門進了屋子。他們坐在客廳裡,開著燈,未拉上窗簾。四個小夥子和一個姑娘。
在海灣北部的高空,一架美國阿瓦克斯飛機的其中一隻熱感應器檢測到了這次爆炸。飛機上的操作員向機長報告了這一情況。機長看了一眼電子螢幕:熱源的亮點正在消退。
辛克萊和巴克斯曼在奮筆疾書。又有一項查核任務了。
那少校想去拔手槍,接著就放鬆了。他瞪著眼睛點了點頭。
化學博士把五張航拍的大照片攤在了桌子上。
「對出口許可證的進一步查核顯示了硫二甘醇的訂單。這種物質與鹽酸混合後可生產出芥子毒氣。硫二甘醇在少量的情況下,也可用於原子筆油墨的原料。」
「你的皮膚上沾上沙林或塔本的兩顆微滴,你就死定了。」來自波頓唐的化學家說。沒人在微笑了。
當那輛卡車消失之後,按在他臉上和頭上的手才鬆開了。他掙脫身子,翻滾了一下,仰面躺在了地上,蹲在他上方的是一個滿臉鬍碴。模樣冷酷的高個子貝都因人。
「塑膠炸彈。」陸軍上校沉思著說,「那肯定是貝都因人手下的一個人幹的。那傢伙到底是誰?我倒想見見他。」
「他們買了多少?」辛克萊問。
「爆炸強度?」
抵抗運動並不是在搞兒戲。地下游擊隊的行動是小規模的,但也是殘酷的。祕密警察的反應是設立兩個審訊中心,一個在卡塔哈馬體育中心,另一個在喀迪西亞體育場。祕密警察頭子奧馬爾.卡蒂布在巴格達郊外阿布格雷布監獄所使用的手段被搬到這裡來廣泛地應用了。在科威特解放之前,五百個科威特人在那裡死去了,其中二百五十人是被槍決的,許多人是在經歷了長時間的刑訊折磨之後死去的。
薩達姆.海珊於九月二十一日在革命指揮委員會作了一次新的演講,或者說是一項聲明,其中使用了他自己的特別詞彙。在聲明中他宣稱伊拉克從科威特撤軍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的,且任何企圖驅逐伊拉克的嘗試都會導致「一切戰役之母」。
「博士,你是否知道在過去的幾年裡主要供貨商是誰嗎?」保羅爵士問。
醫院的病房開始擠滿了患病的戰士,症狀都是肚子疼和嘔吐。由於他們從自己的部隊只領到極為有限的口糧,且是在路障旁和在街道旁自搭的石頭小屋中過著勉強糊口的生活,因此,推測他們一直在飲用受汙染的水源。
「哦,不,它是一個真傢伙。我只是要讓你們知道六十秒時間到底有多長。幹這種事情千萬不能慌亂。慌亂會要了你們的命。要時刻保持鎮定。」
要去抓捕在市裡和沙漠裡遊蕩著的每一個貝都因人是不可能的——那是祕密警察的任務,但他們會伸著手到處亂摸亂抓,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拉曼尼從書桌旁起身走到窗邊。他喜歡在考慮問題時踱步,這有助於他的腦細胞更加活躍。他低頭去看窗外,下面曾經是波光粼粼的遊艇港池現在成了垃圾箱。
「你是誰?」他嘟噥著問。
「哦,是的,事實上我是結了婚的。」
他們在看客廳的門,這時候他從廚房走了進來。剛剛還不在,現在出現了。年輕人還沒來得及看清他,他就關掉了電燈。
「還不夠。明天去買地圖,城市街道地圖。要像對待期末考試那樣認真研究地圖。要記住每一條街巷、每一個廣場和公園、每一條大道和胡同、每一座主要公用大樓、每一座清真寺和院子。你們知道街道路牌正在被摘下來嗎?」
「這……這麼快呀!」拉娜姑娘最後說。
「這是定時筆,」貝督說,「是由雷管和定時器組成的。當你們扭動上面這個蝶形螺絲時,一隻酸液瓶被打破了,酸液開始腐蝕一塊銅板。這個過程需六十秒。此後,水銀的反應將起爆炸藥。看著。」
「哦,有那麼嚴重嗎?他從哪裡得到的呢?」
「我想,相當於一顆坦克炮彈吧,先生。」
「是的,盡可能多。在我死去之前。」
拿西方人質作為阻止進攻的盾牌正被證明是一場災難,完全起到了相反的作用。他已經錯過了揮師南下奪取沙烏地油田,從而把法赫德國王逼到談判桌上來的機會,而現在美國人正在潮水般地湧進海灣。
「科威特還有老鼠,那麼市裡有出售鼠藥的商店。要買那種含有白色士的寧成分的鼠藥。去麵包房買來麵團,把毒藥混合進去,要戴上橡膠手套,然後把手套毀掉。用廚房裡的電烤箱烤製那些麵包,但一定要在家裡沒人時才能幹。」
「不是,他們乘坐卡車、麵包車、吉普車和偷來的轎車。」法律系學生說。
他經過小夥子的身邊,走向那輛皮卡。
此後的三天裡,特里.馬丁一直在聽來自巴格達的那個帶有喉音的高談闊論演說的聲音。他把磁帶倒過來、放過去,反覆聽了幾遍,總是抹不去心裡的這種擔憂,即深陷在麻煩之中的這位伊拉克暴君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做出錯誤的估計。要麼是他不知道或沒認識到他的麻煩程度,要麼是他知道敵人所不知道的某些事情。
「我認為你今天不是想死,對吧?」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卡車滾滾地駛了過去,射擊的機會也隨之失去了。那孩子為他自己的行動已經在害怕了,現在更是驚恐萬狀。
「你好,貝督。這小子把我的汽車開到路下去了。」
這樣一來,小夥子們只得同意。
整個九月份,總部設在希爾頓賓館的祕密警察局收到了一連串的報告,表明襲擊伊拉克軍人和軍事設備的事件正在不斷升級。局長沙巴維越是受挫,他的怒火就燒得越旺。
他已經把他的六處住宅分成了兩組。四處供他居住,不按固定的次序從一處換到另一處居住。每次臨走前他都要為自己留下細小的記號——在門縫裡插|進一片樹葉或在臺階上放一隻罐頭。一旦它們消失了,他就會知道房子已有人進來過了。另兩處住宅被他用來放置他從沙漠裡挖出後帶回來的裝備。他所選擇的用來會見學生的地方是他的住宅中最不重要的一處,而且以後他再也不到這個地方過夜了。
「好的,我想可以吧。在切爾特南的政府通訊總局裡有的,要不,英國廣播公司的阿拉伯語部也有。要錄音帶還是要文稿?」
他們沒帶上保暖的衣物,即使是八月底,沙漠的夜晚還是相當冷的。他們打著冷顫,還在想像著該如何為徹夜不歸向家中焦急萬分的父母解釋。違反宵禁被抓?那為什麼不打電話?出了事……只能是出了事。
「拉上窗簾。」他靜靜地說。那姑娘去拉上了。然後他重新開亮了電燈。
「但不是人人都拒絕他們。」這位前維也納的難民繼續介紹,「其藉口總是說伊拉克需要生產除草劑和除蟲劑,這種產品當然含有毒氣。」
反間諜局局長哈桑.拉曼尼坐在希爾頓賓館他的書桌前,看閱著由他的現場人員發來的報告。他是九月十五日從巴格達過來作短期視察的。這些報告讀起來使人很不愉快。
他們想了幾分鐘。還是拉娜先說話了。
「當伊拉克人去另一個地方時他們是怎麼去的?他們是徒步行軍走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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