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你擾亂了這裏的治安。」
「你已經和她談過了。」伯格道。
「什麼意思？」
「隔著一道門，她還受到兩個警察粗暴的虐待。」
他向攝影記者們掃了一眼，記者們又興奮地拍下了這位地方檢察官發表演說時激怒的樣子。
「我是德雷克的人。照相機沒開蓋。讓我到走廊盡頭給你拍照，我會告訴你最新消息。」
伯格的臉色陰沉下來。
伯格突然意識到這對公眾輿論可能產生災難性的效果，說道：「我正在進行一件可能是謀殺案的詢問。如果你的委託人無罪，她不會有絲毫損失，只需要一次完全坦白的交待。如果她充份地坦率地解釋了她的情況，她就可以出去。如果她拒不開口，選擇不肯悔改的道路，當然就表明她有罪。」
「你不能見她。她正忙著。」
伯格站在那裏注視著他，猶豫不決，顯然在考慮是否應改變主意，撤銷他的命令。然後聳了聳肩，轉過身去，回到他的辦公室。
馬爾登太太的聲音從門的裏面傳出來：「能聽見。」
「我沒有。你是非法侵入。」
梅森繼續沿著走廊往前走。
「來見我的委託人，」梅森道，「我要求見馬爾登太太。她是我的委託人。」
警察向後跳開，舉起右拳。
「您到這裏來做什麼？」他們問道，「您代表馬爾登太太嗎？」
「我把他關進單人牢房。」便衣警察威脅說。
「那不過是因為她企圖逃跑，才受到管束。」
梅森對著狼狽的地方檢察官冷笑：「現在，伯格先生，我要求m.hetubook.com.com將我的委託人或者釋放，或者登記。作為她的律師，我要求有個機會和她談話。」
當梅森走向地方檢察官辦公室時，記者們不斷地向他提出問題。
「逃跑？」梅森問道，「她只不過是想來找她的律師。她需要和律師談話，聽取意見。她被你下令阻止了，還被過分的暴力阻止的。」
「我代表馬爾登太太，」梅森道，「我到這裏是來見我的委託人。」
「你憑什麼把我趕出去？」
梅森道：「你想不讓我見她，那是侵犯她的權利。」
「他們或者讓我進去，或者準備應付麻煩，」梅森邊走邊道。
「可是在半夜裏不對公眾開放。」
佩里．梅森衝出電梯。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伯格大叫，這時攝影記者們的閃光燈又亮了起來，拍下了警察那舉起的拳頭和那個大膽的律師。
梅森道，「我來看我的委託人。查一查你的法典，這算不算擾亂治安。等我開釋以後，我要控告你們非法拘留。」
「你們在這裏幹什麼？」他怒吼道。
兩個人互相瞪著，閃光燈再次亮了起來，記者們在報紙上潦草地做著記錄。
梅森對著伯格冷笑：「他在問你，是否因為我要見我的委託人，你就要把我投入牢房，伯格。」
「我是納稅人。這是一間公共辦公室，我有權到這裏來。」
「好吧，」梅森拉長了聲音道，「走吧。」
「記者在這裏，」梅森道，「攝影記者在這裏，我在這裏。現在你或和_圖_書者讓我和馬爾登太太談話，或者為拒絕而負責任。」
伯格考慮了一下，然後做出了決定。「好吧，」他說，「你已經盡你所能地把事情攪得一團糟。你不能見她，你或者從這裏滾出去，或者我讓人把你趕出去。」
「我要見馬爾登太太。」
「我拒絕，」伯格道，「如果你還不滾，我就叫人把你趕出去。」
幾件事同時發生了：那個便衣警察抓住梅森把他往回拖。攝影記者們興高采烈地圍上來拍下這個鏡頭，漢米爾頓．伯格私人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怒氣沖沖又有些慌亂的地方檢察官站在門檻上，他那魁梧的身軀由於憤怒而顫抖著。
伯格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這是我個人的辦公室……」
梅森停在毛玻璃上寫著「七號」的門前。
一個攝影記者擠進人群，對梅森說：「梅森先生，我要給您拍一張擺好姿勢的照片，可以嗎？」
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占了法院大樓整整一層。通常這裏入夜後就一片漆黑，現在卻燈火通明。新聞記者們嗅到了一條轟動的新聞，在走廊裏聚作一堆。一面急不可耐地搜集材料，一面為怕趕不上明天的發稿而發火。攝影記者舉著帶閃光燈的相機對準了地方檢察官漢米爾頓．伯格的辦公室，等機會搶鏡頭。
梅森把卡片握在手中，不讓別人看見，拿到眼前，看見上面寫著：
伯格暴怒了，衝到梅森面前，用他最大的嗓門吼道：「你不必對我喊叫，我不聾。」
梅森把卡片塞進衣袋，瞪著這個人道：「ｍ•ｈｅtｕｂｏoｋ.cｏm.ｃｏｍ難道你剛才沒拍到嗎？」
「好吧，接著說下去，並將因擾亂了這裏的治安而逮捕我。」
「那什麼也不表明，」梅森道，「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權力把一位受尊敬的婦女半夜裏從床上拉起，抓到你的辦公室來？」
梅森道：「你使我失去平衡。你沒打招呼就拉我。」
梅森也提高了嗓門，對他大喊：「我不過是學你的樣子。我勸我的委託人什麼都別說。」
突然七號房間門把手發出扭動聲，門被推開，馬爾登太太拼命地衝向梅森。
「對，她現在是不在床上。這位婦女剛剛遭受了嚴重的損失，感情上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而且……」
他的眼睛幾乎立即被攝影記者的閃光燈照耀得什麼都看不見，新聞記者們把他圍住。
「我就回來。」梅森對記者們說，「我讓這傢伙拍一張照片後就告訴你們我所知道的這案子的情況，很少的一點情況。」梅森回到電梯那邊去。
伯格把他辦公室的門關上，走上前來，對警察說：「我來處理吧。」又對梅森說，「你是非法侵入。」
「馬爾登太太，」他叫道，「我是佩里．梅森，你聽得見嗎？」
「把她送回去，」伯格喊道，「把這個女人送回去。」問訊台的那個警察衝了過來，把兩個記者撞到一旁。他抱住馬爾登太太的腰，像橄欖球隊員的動作那樣，將她拖進了屋內。閃光燈再次閃亮。七號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梅森提高了嗓子喊道：「我要求見我的委託人。她在今晚早些時hetubook.com.com候聘請了我。如果她沒有被逮捕，我建議她從這裏走出去。如果她被逮捕了，我勸你將她登記，並允許我和她談話。在任何情況下，我勸她什麼都別說。」
「謝謝。」梅森道，又回到記者們面前停了一會兒。一張桌子上寫著「問訊處」，一個便衣警察坐在後面。
警察喘不過氣來，雙手鬆了一下，正當馬爾登太太從屋內摔出時又抓住了她。
「梅森先生！」她大叫著，一個便衣警察用手抓著她的肩，拉著她的背，她抬起高跟鞋向後亂踢。
梅森越過了他。
「你應該好好學習法律，」伯格對他吼道，「在斯特羅貝爾案件裏發生過和這一模一樣的情況，而最高法院認為那不算侵犯憲法權利。」
梅森再次提高了嗓門：「別說，馬爾登太太，不要說一個字，要求他們或者把妳登記，或者把妳釋放。能做到嗎？」從門內傳出一聲被捂住嘴的「能」，說明有一個警察正在用手捂她的嘴，不讓她回答。
梅森問道。
「在走廊盡頭，靠近電梯那裏。」
「那麼你要她說明事情後才能出去的那些廢話是什麼意思？」
梅森冷笑道：「我為這間辦公室付了房租。」
梅森搖搖頭。
「我需要一張擺好姿式的照片。」
「謝謝你，」梅森道，微笑著。他轉向記者群，「我相信各位先生都聽到了。」說罷轉身走出了這座大樓。
「回來。」警察怒吼。
「他們不會讓你進去的。」一個記者說。
伯格轉向警察道：「住口！回到問訊台去。現在我們不能再這樣吵吵嚷嚷下去hｅtｕｂｏok.ｃｏｍ•ｃoｍ了，先生們！我對你們全體說，我正在我的辦公室裏進行一次嚴肅的查詢，我正在詢問一件謀殺案中的重要證人。」
「不要回答任何問題，」梅森高聲喊道，「不要說一個字。不要……」
「真是成何體統！」伯格對記者們說，「你們見過這麼亂七八糟的情況嗎？」
「你不能就這樣闖進來。」
警察怒氣沖沖地扳過梅森的身子。梅森把鞋後跟踩在他的腳指上。
「你是故意踩我腳的。」警察指控他。
「她並不在床上。」伯格道。
梅森用手指著說：「你個人的辦公室在後面。這裏是公共的辦公室。」
「非法侵入？」梅森問。
「嗨，等一等，」警察喊著站了起來，「你要到哪裏去？」
「最高法院迴避了這個問題。」梅森道，「那是因為斯特羅貝爾案件的性質特殊而繞過了它進行指控。你試試看在這類案件裏把同樣的問題提交法庭，會有什麼結果。你敢嗎？幹吧，讓我們試試看。」
德雷克的偵探把相機調好焦距，舉到眼前，拍了一張照片，走到梅森面前道：「她被指控謀殺了薩默菲爾德．馬爾登醫生，那個司機，叫卡斯特拉的傢伙，正在作為檢舉同案犯的證人，提供對她不利的證據。他們都在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裏，卡斯特拉和地方檢察官在一起，馬爾登太太被關在七號房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伯格道，「如果我沒有一件完全針對她的案件，我不會把她帶到這裏的。」
這個人把一張卡片遞到他面前，梅森接過這張卡片，看見上面用鋼筆寫著一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