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噢，」梅森說道，「經常給我打打電話。妳重新出來工作時，跑來打個招呼。我和德拉都會很高興見到妳。」
「我第二次回去大約是兩個月後的事情，她彬彬有禮但態度冷淡。我在那兒閒聊了十到十五分鐘。她始終沒有給加文先生打電話告訴他我來了，當然我也不想借此挑起爭端。於是我就走了。在我看來，如果加文先生想見我，他還是能夠和我聯繫上的。」
兩人沉默了幾秒鐘。她突然說道：「天哪！梅森先生，肯定會有許許多多需要我幫助解決的問題。我能理解伊娃．埃勒厄特不給我打電話的理由。她是一個整天做演員夢的喜歡賣弄的傢伙。但我無論如何也弄不懂為什麼霍默不打電話給我，那些情況我瞭如指掌。伊娃．埃勒厄特要想找到，得把文件櫃翻個底兒朝天，而且就算她找出來了，她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兩次都沒見到。我知道一次是他正忙著。另一次，我知道他並不忙，可她就是不肯打電話。」
梅森離開加文的辦公室後，給德拉．斯特里特打了個電話。
梅森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同往常有些不大一樣？」他說道。
「你在那兒的時候，見過斯蒂芬尼．福克納嗎？」
「現在加文要是知道我告訴了你這些事情，肯定會解雇我。不過，我不能只顧自身利害對他們不忠。聽著，梅森先生。你是打算保守這個秘密，還是打算把我說的話告訴加文先生？」
「瑪麗以前把辦公桌放在……」
「我和她談過了。」
「我聽他說到過你。」
「沒什麼不一樣，梅森先生。你也知道，加文先生經常出差，他的投資行業多種多樣，投wｗｗ•heｔｕｂoｏk•ｃom•ｃｏｍ資的房地產東一塊西一塊非常分散。」
「他出差去了。」
她轉過身面向梅森，雙手和臂部靠在加文辦公桌的桌邊上。她擺出的姿勢儼然像是一位電影明星在抬高下巴呈現最佳拍攝角度。
「沒有，我——喔，我想理應是他給我打電話。我可不想讓他那位新秘書第三次拒絕我的請求。」
「妳聽到過她的消息嗎？」梅森問道。
「她說不知道。」
「她嫁給了一個名叫勞頓．巴洛的人。」
「那她怎麼能處理加文的事務呢？」梅森問道。
伊娃．埃勒厄特朝他微微一笑，拿起電話聽筒貼在嘴邊，聲音很低地講了一會兒。梅森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你跟伊娃．埃勒厄特談過嗎？」
「妳氣色不錯。」梅森說。
「梅森先生，我可以問一下這件事和福克納小姐有關嗎？」
「我根本什麼都沒得到。」梅森說。
「打算去拜訪她？」她問道。
伊娃．埃勒厄特是一個白膚金髮碧眼的高個子女人，眉毛用眉筆描過，此刻正坐在秘書辦公桌前。她把辦公桌從辦公室的一邊搬到了另一邊，原來放辦公桌的地方是她的前任占用的。辦公桌放在了一個角落裡，把這位白膚金髮碧眼的美女映襯在黑色紅木牆板的背景中。窗簾經過了精心的布置，光線使這個角落看上去像舞台布景的一部分。
最後計程車放慢了速度，拐上一條小路，在人行道的路緣邊上停了下來。
「這裡就是你要找的那個門牌號。」計程車司機說道。
她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來，兩條長腿步態輕盈優美地走過去鎖上門，隨後打開一扇hetubook.com.com上面標有「私人」的門，梅森跟著她走進加文布置得富麗堂皇的私人辦公室。
「我明白，」梅森說，「我想妳知道我替他處理所有的法律事務？」
「對了，」梅森說，「我想起來了。告訴我，埃勒厄特小姐，加文先生在哪兒？」
「加文先生如果知道我和你說這些事情的話，肯定會暴跳如雷。不過，你是個判斷人品的內行，沒有必要我來指出斯蒂芬尼．福克納是一個非常狡猾、非常奸詐、非常自私的傢伙。你或許也知道，斯蒂芬尼．福克納和霍默．加文相好過一段時間。現在小加文又愛上了別的姑娘，所以斯蒂芬尼似乎和這位父親交上了朋友，加文先生對她很感興趣。我並不確切知道她在玩弄什麼把戲，但我知道斯蒂芬尼．福克納肯定是有利可圖。我可不想被她愚弄，我知道你也不想。所以請不要輕信她的話。
「不行，我不能告訴你他什麼時候回來。對不起。是的，他不在城裡。要留口信兒嗎？謝謝，再見。」
「我一定會的，梅森先生！天哪！見到你真高興。和從前一模一樣！」
「妳一直沒給加文打過電話？」
她想了片刻，說：「十有八九是住在雙環汽車旅店，那是一家新開張的旅店。不過，伊娃．埃勒厄特肯定知道他在哪兒。」
「於是幾天後我回去了一趟，說自己進城來買東西，就順便來和霍默聊聊，看看能幫上什麼忙兒。她的態度拘謹冰冷。她說加文先生正在開會。
「那是為什麼呢？」
梅森要他等一會兒，朝那座房子走去。還沒等他按門鈴，房門猛地開了。
「他外出了？」
她站在門口依依不捨地和-圖-書望著他朝計程車走去。計程車掉頭朝梅森辦公室的方向駛去，她仍然站在那裡。
「我是佩里．梅森。」律師解釋說。
「我想有的，」她說：「稍等。你要她的電話號碼還是地址？」
她掛上電話，轉過臉來面向梅森。
「天哪！梅森先生，真高興見到你！」瑪麗．巴洛大聲說道。
「他什麼時候走的？」
她很快地眨眨眼睛，接著搖了搖頭。
她睜大了眼睛：「噢，梅森先生，律師！」
「你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
「謝謝，」梅森說道，「我注意到妳搬動了辦公桌的位置。」
「她現在的名字是什麼？」梅森問道，「我總是把她當做瑪麗．阿登。」
「你見到霍默了嗎？」
梅森的臉上變得毫無表情。「為什麼問這個？」梅森問道。
瑪麗．巴洛大笑起來：「喔，那你就會了解到我去辦公室時的感覺。我去過兩次，決定再也不去了。」
「說她可能在裝樣子，一點沒錯，」瑪麗邊笑邊說，「不過，別讓我使你產生成見，梅森先生。你知道姑娘結婚後會怎麼樣的。她獲得了一種屬於自己的全新的生活。如果有人告訴我說，我會就此與加文先生斷絕聯繫，我會說他瘋了。不過——唔，我提出在辦公室再待上一段時間幫助伊娃．埃勒厄特熟悉情況，但她卻不想要別人幫她，於是我就走了，心想不出二十四個小時她就會打電話來求助。她沒有。我從沒聽到她訴過苦。
「謝謝你，」她一面說一面飛快地做了個手勢，身體從辦公桌邊挪開，朝佩里．梅森伸出雙手，「我覺得你很了不起！」
「我非常想和他取得聯繫。」
「我在哪兒能找到他。」
他招手hetubook.com.com叫了一輛計程車，把抄在筆記本上的地址告訴了司機，然後身子靠在椅墊上，點燃了一支香煙，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好吧，」她說，「我就實話實說。我……梅森先生，最好不要有人打擾我們。我把辦公室的門鎖上，好嗎？然後你和我去加文先生的私人辦公室，那裡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德拉把地址告訴了他，接著說道：「代我向她問好。」
「她到這裡來過兩次。」伊娃．埃勒厄特頗為冷淡地說。
「謝謝，不用了，」梅森說道，「我來這兒是想了解一些有關霍默．加文的情況。」
「想了解什麼？」
「沒錯兒。」
「德拉，」他說，「我們有瑪麗．阿登的地址嗎？她現在是勞頓．巴洛夫人。」
「哦，梅森先生。我這兒有張留言條，要加文先生一回來就和你聯繫。你的秘書來過電話，你知道。」
「噢，」她說，「我把它從瑪麗放的地方搬開了。光線一點兒也不對頭。」
梅森說：「我想加文可能在拉斯維加斯。他會住在什麼地方？」
梅森剛推開門走進來，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瑪麗搖搖頭：「霍默有一個習慣，他從來不會和辦公室失去聯繫。即使當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去處，他也總會和我保持聯繫，以便這邊兒有什麼真正重要的事情時我可以找得到他。」
「我會的。」梅森說。
「不，我沒搬動過，梅森先生。」
梅森朝她微微一笑：「我打算保守這個秘密。」
瑪麗深有感觸地說：「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為霍默工作了十二年。相處這麼久，你會對老板的情況瞭如指掌。霍默的夫人去世後，有一段時間他悲痛欲絕，心和*圖*書力交瘁。後來他逐漸重新站了起來，而恰在此時我決定結婚了。相信我，梅森先生，我把婚期推遲了三個多月就是因為我擔心霍默先生本來就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應付，再把調整辦公室人員的工作推給他，會對他有不好的影響。實際上，他發現了我在推遲婚期。我手上帶著鑽戒出現時，他想知道婚禮什麼時候舉行。事情一件接一件，弄到最後他開始懷疑我為了他的緣故才推遲婚期。於是他對我說，在他解雇我之前趕快去結婚。天哪，梅森先生！他可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
「地址。」梅森說。
「他和你聯繫過嗎？」梅森問。
她搖搖頭：「她是後來才來的。那時小加文正和伊娃．埃勒厄特打得火熱，她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簡直就是盪|婦，不過他的熱情已經開始降溫。他非常熱衷於追求姿態優美、身材苗條的長腿模特兒。我想斯蒂芬妮正是這個時候出現的。小加文說服他爸爸給伊娃．埃勒厄特在辦公室安排了工作，薪水豐厚。她只是一件裝飾品，肆無忌憚高傲自負。我這人心直口快，我可不喜歡她。她僅有的一點兒秘書訓練就是一門打字課程，再有就是模仿電影和電視裡美麗動人的秘書。」
她大笑起來：「別拿我開心了。再過九個星期孩子就要出生了。我現在像一隻大象。家務活兒我都撒手不管了，房子裡亂成一團糟。請多包涵。坐那把椅子，那把椅子最舒服。我去給你拿點兒喝的吧？」
「是的。」
「嗯嗯！」
「我……他昨天一整個下午都不在辦公室。」
「喔，伊娃．埃勒厄特似乎對此一無所知，」梅森說道，「當然她也可能是在演戲。」
「當然可以。」梅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