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沒有，我是去找蒂利。」
「不錯。」梅森道。
梅森不置可否。他握起格拉米斯的手，躬了躬身，說道：「非常榮幸，巴洛小姐。」
「你的確很會迴避，梅森先生。」她說，過了片刻又說，「可是這一點也沒用，因為我一下車就記住你的汽車牌號，然後就可以查到你。你像是某種職業的人……啊！當然了，你是律師。」
「是的，這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年輕和能夠裝作天真有多好！我想，過幾年我恐怕仍難於擺脫這點……但你仍然不肯開口。儘管我受到挫折，而我天使般純潔的表情仍持續下去的話……算了，我想這是沒有結果的。我得收斂點了。」
「然後呢？」
「你過一刻會和我聯繫？」
「是的。」
「他沒告訴妳為什麼嗎？」
「算了，」穆里爾說，「妳若是急著進城，格拉米斯……」
「後來怎樣？」
「你等了？」
「正是。」梅森說著，拐到吉爾曼家的車道上，將車開進空著的車庫裡停下。
「那麼，」梅森說，「如果妳父親今晚回家，最好妳和他只做自然的正常的談話，不要提到我今早來妳家，和妳因他的出走而驚慌並去找我的事。妳能做到嗎？」
梅森繞到車的另一側，將公文包扔在後面，坐到方向盤後面。
工作檯上放著一大團黏土。梅森仔細地觀察著它。上面有指紋。
「我肯定穆里爾從未提到過你。」格拉米斯道。
格拉米斯靠近他，左臂伸到座位後面，左手搭上他的右肩。她扭動著身軀，把腿翹起，看了看裙子說道，「我大概應該老實點……以保證開車安全。」然後把裙子拉下來。
聽到他來接電話後，梅森說：「保羅，我要很快地對你說完，而且時間只夠說一次的。二十至三十分鐘後，我要開車去我的停車場。有一個少女和我一起。我要你找個人盯住她，不論到哪裡都緊緊盯住。」
「然後對她說妳要考慮一下，就掛上電話。」
「我懷疑你是否玩高爾夫球……不會的，你不會有時間。你屬於那種特別忙的人。你總是跑來跑去……你有一種成功的氣氛。我真為自己感到驕傲。你還記得嗎？在我猜出你是誰之前就已經說過，你已經達到了你職業上的高峰。」
穆里爾不情願地說：「我想也只有這樣辦了……您準備好了嗎，梅森先生？」
「性格分析，」她說，「我喜歡。有時我甚至擅長做性格分析。你是個醫生……你肯定不是銀行家。你是某種專業人員。」
「我想妳一聽到就會想起來，」梅森道，「除非我又走進了死胡同，妳會發現卡特．吉爾曼的私人秘書馬蒂爾達．諾曼的聲音和那個偵探維拉．馬特爾的聲音一樣。」
她放肆地觀察了梅森那花崗石般剛硬的面部線條幾秒鐘，不想掩蓋自己的好奇心。
梅森說：「作為律師，我拒絕回答這些問題，因為你的問題可以有許多答案。」
「這個，」梅森道，「已經具備了隱語的色彩。」
「我告訴她我急著要找爸爸，她說她也是，她說他今天根本就沒來。」
梅森掛上電話，回到車內，笑著對穆里爾說：「穆里爾，請妳原諒我這個粗魯的出庭律師有些多疑了。不過，今天的事情是有些神秘。」
她進了工作間，看見梅森正在觀察一個完成了一部分的首飾盒。
「但願如此。她忘了付車費了……這正是她的作風……現在她回去付錢……啊！她看見你的車了。我要出去把她引開。恐怕不容易。她的好奇心太重了。如果我攔不住她，千萬什麼都別告訴她。明白嗎？什麼都別對她說。」
「全都是不同的答案？」
梅森注視著穆里爾。「妳以為她會不會到樓裡去……？」
「那麼我就能做到。」
梅森道：「除了妳我，誰也不知道是我拿去了。到妳家後我們先去工作間……我們直接開進車庫，從車庫進工作間。告訴妳，妳父親和我通過電話，他讓我把地上的錢拿走。」
「人呢？」梅森問。
「妳對她說了什麼？」
「吉爾曼不在，」梅森說，「就問誰能替妳和吉爾曼先生約定一個時間。問他秘書是否在。」
「我只是聽取妳父親的指示。」梅森道。
他向穆里爾揮了揮手，繞到車右側並為格拉https://www.hetubook.com.com米斯開了車門。
梅森撥通辦公室的電話。聽到格蒂的聲音後，他說：「給我接通德拉，趕快。」
「我也這樣想。」穆里爾說，用棕色的大眼睛看著他，目光中透出一片純真、坦率和某種關懷。
「我想，三十四歲吧。但是他很精明。他做市場研究和……總之，他真是很能幹。」
穆里爾用一種很不高興的聲調說，「他馬上就走。他有個重要的約會。」
梅森對穆里爾說：「妳進去取公文包，我在工作間等著。最好看一看家裡有沒有別人。我希望儘可能久地不讓人知道我來過這裡，除非……除非到了必要的時候。我們不想躲避什麼，不過也不必要去宣傳。我想這是你父親希望的。」
「你自己有工作間嗎？」
門關上後，梅森立即開始迅速徹底的搜查這間房子。
「爸爸讓我在路上把我所了解的有關他、他的生意、背景、卡爾霍恩先生以及任何其它事情全都講給你。」
「除了妳父親聘用我外，對他的生意我什麼都不說？」
「那就你自己來，」梅森道，「如果找不到人的話。要辦到。我猜有人在和我捉迷藏。」
「南希和格拉米斯呢？」梅森問。
「是的，吉爾曼聯合投資公司。」
「是個股份公司？」
「打通了，」德拉說，「她正常說話的速度慢多了，嗓門也不那麼尖，卡特．吉爾曼的秘書肯定就是自稱維拉．馬特爾的那個女人。」
「我的辦公室就在這棟樓裡。」梅森說，同時拐進了停車場。
「你父親不相信她？」
梅森躬身一禮，說道：「也許妳們兩位一起去。」
「好了，」梅森道，「既然妳能從猜測我的職業和性格得到這麼大的樂趣，如果告訴妳一些情況一定會剝奪妳的樂趣，那就太對不起了。」
「好吧，」德拉說，「我這就打電話。假如那就是維拉．馬特爾的聲音，或那個自稱維拉．馬特爾的女人的聲音，怎麼辦？」
「梅森，梅森，」格拉米斯說，「嘿，真笨！你是佩里．梅森！」
「你不像是那種在下午還遊手好閒的人。」
「怎麼樣呢？」
「啊！不。我只是在搶占制高點。我在觀察你的面部表情，我已經發現你眼角上露出來的那一點點激怒的表情。梅森先生，是否有人告訴過你，在你被激怒時，你會用眼角斜視一下，只是稍微斜視那麼一下麼？」
「沒有時間了，」格拉米斯道，「對不起，穆里爾，可是我急需那輛車。我和梅森先生去吧，給我存車票就行了……如果梅森先生不反對的話。」
「後來呢？」
「你迴避問題的方法很巧妙，梅森先生。我逼您吐露真情了麼？」
「我看見妳拿來文件包了。」梅森說。
「那麼，當妳去辦公室時，」梅森說，「妳為什麼要去那兒？妳可曾想過有人正在給你打電話？」
「啊——」德拉驚呼，「也就是說，你把她嗅出了？」
「我是個出色的小探子，」格拉米斯道，「我喜歡打聽事。我喜歡聽別人說話，尤其是他們說漏了嘴的時候，我會用天使般純潔的表情看著他們。
「當然了。我想更了解您。我想知道你來這裡的動機。穆里爾不是個輕佻的女孩子，而你……你一定有目的，有事情。你不是花|花|公|子。你的生活是有目標的，而且已經接近於達到這個目標……不論做什麼，你都能做得很出色。」
「啊！我打過電話，並要爸爸一到辦公室就趕快給我回電話。是卡爾霍恩先生的秘書接的電話，她要我找到爸爸後叫他立即和他們聯繫。她要知道他在哪裡，我對她說……我跟她裝傻。我說，我以為他在辦公室呢。」
壞椅子仍舊扔在地上。那灘紅漆已經乾了一部分。屋內悶熱，並且靜得出奇，充滿了乾木料的氣味。一隻大蒼蠅懶散地繞著圈子飛。
梅森走到工作檯前，拿起電話的受話器，迅速撥通了德雷克的電話。
「明白，」梅森說，「三輛車都不在，看到賽車不在，我想你繼母和格拉米斯都沒回來。」
「她很甜，而且……很嫻靜。」
梅森道：「讓我想一想。」
「啊，在城裡，」穆里爾說，「我把它停在城裡了。」
「有輛車開過來了。等一等。」
「wｗw.ｈｅｔuboｏk•ｃom.ｃｏｍ我想所有的公文包都一樣，」梅森不經意地說，將車起動並倒回車道。
「那不是事業，梅森先生。只是有可能成為事業，我說不準。我想每個女孩子在一段時間都想嘗試一下舞台上的刺|激，如果她有點天賦的話。而人們說我有天賦。」
「是。」
「妳能把聲調控制得這樣好嗎？」
格拉米斯說：「恐怕穆里爾要生我的氣了。梅森先生，她從未提起過你。你認識她很久了嗎？」
「有哪些大戶？」
「我一聽到蒂利的名字就告訴接線員我要和她講話，接線員也知道我正在找她。」
梅森只是開他的車。
穆里爾猶豫著。
梅森一笑道：「我承認妳很善於做性格分析和奉承人。」
「並把它掩蓋過去？」
「我認為沒有必要解釋。」梅森道。
「是的。爸爸說你只把文件交給卡爾霍恩，對他說你是應爸爸的要求做的，這些協議必須執行。」
「天！不知道，」梅森說，「妳父親顯然有多種生意上的事。他有許多火燒眉毛的事。大概他忘了什麼緊急的事，忽然想起來了。」
「再見！」
「一定，」穆里爾說，「如果我不想讓人發現，他們就無法發現。」
「可是，」梅森說，「我的耳朵要注意聽妳講的話，妳的聲調，注意有沒有假話。」
「對他來說，這是不是顯得奇怪？」
梅森掛上電話後重新扒開百頁板條看，看見兩個女孩仍在談話。
「沒談到妳的繼母？」梅森問。
梅森在車內坐了一會兒，然後向四周觀望，想找到德雷克，但是沒能找到。
「以後呢？」德拉問。
他把車停在一個加油站旁的電話亭前，下車後給辦公室撥了電話：「格蒂，請德拉接電話。」
「還有什麼？」
「你到底在爸爸的工作間幹什麼來了？」她問道。
「是的，蒂利．諾曼。」
梅森道：「我對妳說過我對木匠活兒感興趣，這也許是真的。」
「你的小朋友穆里爾怎樣？」
「好吧，」梅森道，「說吧？」
梅森開車時，她仔細地觀察著他。
「妳讓自己顯得神秘而又可愛。顯然妳還沒有答應任何人的求婚，因為妳左手上沒有鑽石，雖然妳一定被追求者包圍著。」
「供妳參考，」梅森道，「她是個很有經驗的演員。」
「後來呢？」
「當然是。」
「這裡煙霧濛濛，」梅森說，「我不知道火在哪裡，但是我要小心別把手燙傷。」
「後來呢？」
「謝謝，梅森先生。」
「不，不是這樣。他不會對公司失去控制。他抓得很緊。但可能失去一些投資人，一些投資大戶。」
「當然沒有，梅森先生。當我找不到爸爸時我非常擔心……我知道近幾天有些事讓他很煩，而父親告訴我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找警方。我對你說了這些，而這些都是事實。」
「沒有，她不在。但是她不久就來電話，告訴接線員她過半個小時才回來。她去喝杯咖啡……她是爸爸的私人秘書，所以爸爸不在時，她沒多少事要做。有時她出去買東西，就問接線員爸爸是否來了，如果沒來，她就會在外面多待一會兒。」
格拉米斯笑著說：「我並不想激怒你，梅森先生。既然我認出您來了，我想應該改善一下氣氛，讓我們認識一下，別讓我再去刺探那些肯定與我無關的公事了吧。」
梅森注意到穆里爾臉色有異。「妳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
「怎麼會有假話呢，梅森先生？」
「沒有，他只說了這些。」
梅森退到暗室。用手帕墊著，以免在門拉手或電燈開關上留下指紋。他打開了幾個抽屜。裡面有卡特．吉爾曼的照片、穆里爾的照片和一個異常美麗的金髮少女的照片。有些是放大的肖像照片，有些是泳裝照，還有一張是金髮少女大膽的比基尼裝照片。這張是著了色的，梅森欣賞了一會兒這女孩的身材，然後把照片都放回去，看了一些底片，就聽到了穆里爾高跟鞋的響聲，她回來了。
「這是不是不太正常？換句話說，這對他是不是有些異常？」
「妳現在不是正在做嗎？」
梅森不說話。
「肯定這是他希望的。」她說，打開暗室的門：「梅森先生，穿過暗室，您在工作間等吧。」
「妳父親的秘書。」
「近來爸爸感到卡爾霍恩秘密地挖他的牆角，把本公司的幾個投資大戶拉走。公司對投資利潤是有一定提成的。提成雖不多，但投資數額大，總金額也就不小了。」
「談不到，寶貝兒。咱們都一樣有權用那輛車……我只怕梅森先生不方便，可是……我要催您了，梅森先生。」
「妳父親手藝不錯。」他說。
「妳把它留在城裡了？」
「她來了？」
格拉米斯轉向穆里爾：「那輛車呢，穆里爾？我要用。馬上要用。」
「蒂利問我是否出了什麼事，我出於謹慎說沒有，沒什麼特別的，但是急於和他聯繫。」
「約定一個時間，」梅森道，「就掛上電話。為防萬一，妳最好偽裝一下自己的嗓音，因為我們以後可能還要和馬蒂爾達．諾曼談話。」
梅森沉默著。
「而且，作為長期住戶，你有固定的停車位。」她說。梅森已經將車停好。
「絕對沒有。我告訴您的絕對真實。」
「妳沒有和你父親串通好，由妳來找我或者……？」
「很好看，」她說，「他喜歡木器，喜歡打光木製品。這不是一個很好看的小首飾盒嗎？大概是給我做的生日禮物。」
「好吧，」梅森說，笑了笑，「就談到這裡，穆里爾。可能有些幫助。」
她挽起梅森的手臂。
「她來了，幸而她來了，因為過了一會兒爸爸就來電話找蒂利，要給她一些機密指示，而蒂利告訴他我在那裡。爸爸說，『啊！好！』說他剛往家裡打電話找過我，讓我接電話，並且不讓別人知道他來過電話。」
「大概因為他沒有時間，」梅森說，「我想，最好妳只讓你父親說他想對妳說的，不要提問，妳也不要對他說我們今晨見面的事。妳父親可能不喜歡妳僅僅因為他離開餐桌就來找我。」
梅森看見門把手在轉動，趕緊把電話放回原位，懶散地看著一台機器，這時聽到穆里爾說：「梅森先生，給您介紹格拉米斯．巴洛。格拉米斯，願意認識梅森先生麼？」
「他有多老？」
「是的。」
「我要知道吉爾曼秘書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怎樣。」
「我想行。我在高中時一直參加戲劇演出，到了大學還演。都說我演得很棒。我以為自己可以作個職業演員，可惜爸爸不同意。」
梅森分開百葉窗的板條向外看去，看見一個金色頭髮、兩腿修長的少女，長得和暗室中那張照片上的人一樣，活潑地向穆里爾笑著，走過來用一條手臂摟著她。
「什麼時候給她打電話？」
「那怎麼辦？」梅森問。
格拉米斯直視前方。「你的公文包和爸爸的一樣。」
「見鬼，穆里爾，那是摔壞了。」
「妳為什麼不打電話？」
「她們開著那輛賽車去攝影俱樂部開會去了，我把那輛單排座的車開進了城。」
「不知道，」梅森說，「我只想告訴妳，我盤問過許多證人。我的耳朵訓練有素，能聽出假話。現在我想知道，妳在這件事情上是否誠實？」
「我確信這樣對他最有利。」梅森道。
格拉米斯皺了一下眉，然後說，「那妳怎麼把它開回來？」
她把公文包遞給他，沒說什麼。
一段較長的沉默，格拉米斯仍在研究這位律師。
「一定是碰翻了。」穆里爾說。
梅森跟著她穿過暗室進入工作間。穆里爾對他笑笑說：「我就把爸爸的公文包取來，我知道放在哪裡，在餐廳裡。他今天早上本來想帶著上班去的，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匆匆走了……梅森先生，您想他為什麼那樣匆忙地走了？」
「這全都和我要對你講的那些事有關。我父親讓我在回家取公文包的路上把一切都告訴你。」
「不出去了。我留在家裡。梅森先生就要走了，我和他一起去……」
「可是，那一萬美元怎麼辦？」
「就走吧。」梅森道。
「是的。我會給妳打電話。」
「妳去過辦公室？」
「他沒談到。怎麼了，她有事麼？」
他開著車默默思考了約十分鐘。正當他們要轉向沃克斯曼道的時候，梅森說：「等一等，我要打個電話。」
「我既不遊手，也不好閒。」梅森說。
「妳問過他為什麼嗎？」
「妳為他把事業犧牲了？」
「是的。」
穆里爾輕輕地推著她向樓那邊走，
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而格拉米斯輕輕掙扎著向後退，一邊問著一些問題。
穆里爾打開工作間的門走出去，好像是無意的，走向出租車。
「好吧，」格拉米斯道，「我們走吧。」她看了工作間一眼，說，「怎麼搞的，灑了滿地的漆，看看這把椅子。」
這時他聽到窗外的聲音近了。「快些，德拉，」他說，「妳打通電話了麼？」
「妳今天早上有沒有撒謊？」
穆里爾忽然歪過頭做出傾聽的樣子。
「不錯。」
「怎麼？當然了，梅森先生。」
「接線員告訴她妳在辦公室？」
「對不起。」穆里爾說。
「這是否符合爸爸的最大利益？」
「不客氣，」梅森道，「酬勞是很慷慨的。」
「你真夠巧妙的把話題從你身上轉移到了我身上，梅森先生。現在我從你眼角上稍稍鬆弛的表情感到你已經很輕鬆了，我猜，我們一定快到你停車的地方了……我最好看看穆里爾給我的存車票並且……對了，你的停車場在左前方……這是我去吉爾曼老爹辦公室辦事時常用的停車場。他的辦公室在皮德蒙特大廈。」
穆里爾走到威尼斯式的軟百頁窗前，扒開一條縫向外望去，「老天！格拉米斯坐出租車回來了。」
「很好，」梅森說，「她給妳的印象如何？」
「而你並沒有在這方面和吉爾曼老爹有過來往，你是和穆里爾來往的。我可以肯定，穆里爾認識你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如果她以前就認識你，我們早就知道了。穆里爾並不是喜歡靠別人的名字抬高自己的人，但是她當然會在談話中提到，比如說，『我的朋友，著名律師佩里．梅森先生說過……』」
「那要看妳怎麼算了，」梅森道，「時間是相對的。」
「我只是想把情況弄清楚，」梅森道，「現在繼續談卡爾霍恩。」
「爸爸做自己的投資，也為別人作投資顧問，爸爸被授權動用很多的錢去投資，這是指爸爸的公司，是個股份公司。他組建這家公司是考慮到一旦他發生意外，突然去世，不會讓信託基金和他的個人財產混肴不清。」
「我是坐梅森先生的車回來的。」
「啊，人人都這麼說……導演，還有別人……我有一大本剪報，梅森先生。我知道你太忙，沒空讀，但是我很自豪。我得到過一些真正狂熱的讚揚。」
「你不是也在觀察嗎？」她說，「提醒您一下，梅森先生。在我們這個時代和年齡，接受愛情並不一定表現為鑽石戒指。」
他從車後拿出公文包。
「再講點卡爾霍恩的情況。」梅森說。
她說：「如果您繞到車右邊開門讓我下車，梅森先生，我會再次獎賞您。可是我實在太急著要走了，而且我知道您也想儘快擺脫我。見到您很高興，希望能再見面。」
「後來爸爸告訴我去找你，帶你到我家，把公文包交給你，讓你保管，直到他來取，讓你把綠夾子裡的協議取出，交給卡爾霍恩先生。
這時梅森看見德雷克開著偵探事務所那輛車從另一側開出，緊跟在她後面。
她點點頭，走向東南角的門：「我就回來，梅森先生。」
梅森突然問道：「妳父親減肥嗎？」
「梅森先生，我能對您說的就這麼多。當然，還有許多小事，如果您問，我儘量回答。」
「發發慈悲吧，佩里！」德雷克道，「這簡直太急了……」
格拉米斯跳上車，向他微微一笑，然後掀了一下裙子。
「然後妳上哪兒去？」
「見鬼，當然不。」
「誰說的？」
「您是什麼意思，梅森先生？」
「現在。」
「試試把她引開，」她說，「不過恐怕辦不到。只要她看見車庫裡你那輛車，她就要到處找了。當然，如果樓裡沒有，她就會上這兒來……也許我出去和她瞎扯……可是只要她看見我從工作間出去，她就會問我在這裡幹什麼，如果她看見你在這兒……啊！天哪！」
「這就是你要了解的？」她問。
「好吧！他還年輕，這是說，爸爸總說他年輕，而我認為他老了，他比我老多了。」
格拉米斯搖搖頭：「你真難對付，梅森先生。我看我非加強調查不行。」
梅森迎接了來自那雙好奇而又大膽的藍色大眼睛的衝擊。
梅森道：「這可能會引起一些問題。你父親原計畫把文件帶到辦公室。可是來了一個並和圖書非默默無名的律師說，『我把吉爾曼先生應該今早帶來的文件送來了。』」
「他怎麼說？」
梅森開著車說，「穆里爾，我的眼睛要注意看路，明白嗎？」
「蒂利說她就到辦公室來，如果我等她，她就先和我談話，然後再去買東西。」
「你說呢？」
梅森拿起公文包走向汽車。
「真的。」
「好吧！我看著辦吧。」梅森說。
梅森說：「吃了一份熱量很大的早餐後，又讓妳去廚房再煎一份雞蛋和香腸……是不是這樣？」
「妳父親是否會對公司失去控制？」
「去過了。」
「然後呢？」
「性格分析嗎？」梅森問道。
「那我就把它放在辦公室，只把綠皮夾子的文件給羅傑．卡爾霍恩送去？」
「沒有，」她說，「我注意了不讓他們知道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
「我看見你的車在車庫裡，」格拉米斯說，「我起初以為是我們的那輛車，後來才看出是一輛沒見過的車。我問穆里爾誰來了……您現在就走嗎，梅森先生？」
梅森想遞給德雷克一個眼色，但是沒能做到。稍過片刻，他走上人行道，然後忽然左轉進入皮德蒙特大廈。
一位停車管理員把那輛單排座車開出來。格拉米斯打開門就跳進去，「砰」的一聲關上門，飛速地駛出去。
「我沒注意過。」梅森道。
「問過。」
格拉米斯走向他並伸出手，她的態度那樣富有挑逗性，就像一個職業脫衣舞|女走上舞台那樣。「你好，」她說，「穆里爾告訴我，這裡有個對木匠活兒有興趣的朋友。」
她打開右邊的車門跳到地上，舉著存車票匆匆走向停車場管理員。
「妳當時和她談了？」
「爸爸開車走了。」她說。
穆里爾道：「我想，爸爸認為您自己會決定怎樣做的。」
梅森道：「很簡單，德拉。給皮德蒙特大廈的吉爾曼聯合投資公司辦公室打個電話，要求和吉爾曼先生親自談話。對他說你是個有錢的寡婦，想要投資，要了解他們投資服務的情況。」
「你竟沒對我的分析給以絲毫讚揚，」格拉米斯滔滔不斷地說，「你表現得非常非常神秘，梅森先生。那麼你到底為什麼來找穆里爾？讓我抓住以後你又為什麼躲躲閃閃？……你拿的是爸爸的公文包，是吧？」
「我想是，可是……我只是不想讓她知道。」
「爸爸沒對我提起那筆錢。」穆里爾說。
「梅森先生送我進城。我再把它開回來。」
「是的，」格拉米斯打斷她，「梅森先生也是，嘀嘀，再見，穆里爾。走吧，梅森先生。我要催您了，因為我急著要用那輛車，而南希把那輛賽車開到攝影俱樂部去了，所以我只好自己回家。我以為家裡至少還有一輛車。」
「妳的耳朵很好，善於辨別口音，」梅森說，「吉爾曼先生的秘書接電話時，問她的姓名。如果是諾曼小姐，給她一個假姓名和假地址，和她瞎扯些投質問題，讓她給妳介紹投資服務的情況。」
「羅傑．Ｃ．卡爾霍恩是業務經理。我父親是總裁。」
「天哪！我不全知道他們的名字，但確實不少。本州北部的一個大木材商，他讓父親經營幾乎是他全部的投資。還有一位皇家峽谷的寡婦，有五十多萬美元讓父親管理，還有……還有很多人。」
「讓我以後遇到時能想起來？」
德拉的聲音傳了過來：「喂，老板，什麼事？我拿著鉛筆和本子。」
「不，」格拉米斯專橫地說，「穆里爾想待在家裡。如果她去，她又要把車開回來。我還要去好幾個地方。」
「真的……你真的對木匠活兒有興趣？」
「是的，我想到過，」她說，「爸爸可能會感到我有點……太為自己擔心了。」
「就算是一次社交吧。」梅森道。
「這裡有些協議應在今天上午簽字，應該由公司簽訂。這些協議在爸爸的公文包裡，不在辦公室，卡爾霍恩先生當然很不高興，因為他找不到爸爸。」
「什麼事？」梅森問。
「妳以為引起他們懷疑了麼？」梅森問。
「如果計算熱量，我想是奇怪。」
格拉米斯道，「如果您懂禮貌，講社交，梅森先生，您會把我領到車右邊為我開車門，我會給您一個感激的微笑，並且讓您有幸一睹據說是一條非常漂亮的腿。不然的話，那可就公事公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