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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姆斯基微綻笑容。

才過了幾秒鐘，我就聽見艾絲翠跑下樓的腳步，肯定是她錯不了：既輕快又敏捷。她拉開大門。只見她打著赤腳，穿了件短到露出一點古銅色腹部的高領綠色羊毛衫和一條褪色牛仔褲。我不禁暗忖；在萬中選一的這一天，我們竟然心有靈犀。但她似乎不若以往，我稍加觀察才發覺她的異常之處。她正對我綻露盈盈笑臉，而且對我的到來開心得不得了。當然了，她從前就一直非常友善、平易近人；但是在梅特蘭路，我們倆鮮少有獨處的機會，我又總覺得自己像是她生活中的路人甲。但是，今天只有我跟她。沒有人剛走，也沒有人正要過來。她盯著我瞧，神情專注，然後雙手搭在我肩上，在我兩頰一邊一吻。「哈囉，達維，」她說，「真高興你過來。我對這一切都好沮喪哦。」

「了解。」

「廚師下班回家了。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做份三明治。」

「艾絲翠，幹得好，」卡姆斯基說，「非常好，親愛的。」

卡姆斯基的表情既憤怒又帶著一絲詫異。「你們這種人永遠不肯束手就擒，對吧？」

「咖啡。」我要延遲這一刻的到來；欣賞她伺候我，欣賞她拿杯子時，羊毛衫貼緊胸部的樣子。

「欠我的？」我發覺自己難以言語。

「哦，抱歉。」她怪聲怪氣地哼了一聲鼻息。「我待在我朋友索爾的家——你跟他見過兩次面啊。接下來這幾個星期他不在家，我會幫他餵貓咪跟澆花。抱歉。講太多啦。我住卡布雷特路，從斯托克紐因頓教堂街拐進去就是了。六十六號A戶。」

情節經典到讓我泛起笑容。我流浪街頭度過一晚，反觀艾絲翠則找到一個既有植物又有貓的地方落腳。我跟種花養貓的人，或認識種花養貓的人，從來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不曉得。至少兩個星期吧。之後我還沒有打算。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也許我該長大，試著釐清我的人生。你認為呢？」

「讓有罪的人免受牢獄之災？」最後我說。我笑了幾聲，試著笑出聲。卡姆斯基略為退卻。「老兄，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曉得她指的是我愛撫親吻她那曼妙的身軀好極了；還是現在她終於明白洞悉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而覺得好極了。我解開最後一顆鈕釦，拉開並脫掉羊毛衫。

她笑了笑。「我無意指責你啦。請坐。盡量對索爾家的混亂視而不見。」她把一件外套跟一個包包從沙發上扔到一旁。「咖啡？茶？果汁？應該有果汁吧，我還沒徹底檢查冰箱。」

「你看起來好糟哦。」

「你想不想要洗個澡什麼的？」

「認為？」

「不過我們等一下就要打烊囉。」

「這是一定的。」我邊說邊跨過門檻，關上身後的房門。我跟著她上樓。一綹綹貼著她頸背的捲髮依然濕答答的；我心想，她一定剛洗好澡。她的背好纖細。她領我進入一間廚房兼客廳的房ｗｗｗ.hｅｔｕbｏok.ｃｏｍ•coｍ間。屋裡有點亂七八糟、雜亂無章。窗台上栽種著天竺葵；一隻薑黃色的貓咪蜷著身子，躺在寬鬆的燈芯絨沙發上嗚嗚叫。牠睜開一隻黃色的眼睛打量我，然後又將眼睛閉上。

「謝啦。」我說。

我以為她最起碼會要我解釋，也早已準備好答案，沒想到她並未多問什麼。她的嗓音溫暖而自然。「好啊。那你幾點過來這裡好呢？十點？還是十點半好了？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回梅特蘭路。」

「對。」我說。

「這是什麼？」當我發現她背後一條黑色的帶子，不禁發出疑問。我注視著她，只見她表情驟變，宛如烏雲蔽日，我這才明白那是什麼，也頓覺壞事將要降臨。一切即將崩解。黑暗會一如覆冰的潮水來襲，籠罩萬物。

「對。我手機故障了，正用公共電話打給妳。」

「喂？」

她解開第三顆鈕釦，拉開我的襯衫。她將嘴唇貼著我的脖子。我發出呻|吟。情不自禁。

可是她看起來並不沮喪。她的臉龐散發健康和朝氣的光采。秀髮烏黑亮麗，雙唇光澤耀眼。她身上有檸檬和玫瑰的香味。

「你……」她開口，卻欲言又止。

「你剛說的那些話，」我說，「關於我說的話可做為罪證。我希望有人記下我的立場，我不斷表示你們搞錯了，我是完全清白的。」

「我是……」職稱是什麼，我想不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腦袋有如片片灰泥剝落；言語和思緒全都瀑布似地落下。「建築工，」我設法吐出這三個字，「口袋裡會放工具。」

「達維，是你嗎？」

她站起來，然後想起自己目前的狀況。一名女性員警上前移除電線跟麥克風。她得把身子搆到艾絲翠背後，才能將器材從她胸罩上解開。過程中艾絲翠一直以沉思的神情望著我，彷彿她是透過牢籠的柵欄凝視我。她的嘴唇往內縮。

「你被捕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卡姆斯基。這就像是一場驚喜派對。你以為要獨自度過夜晚，轉瞬間所有的朋友都跳出來。你以為說的話沒人會聽見，沒想到人們一直在竊聽、窺視、刺探、監視。

我從沙發上起身，朝她的背推了一把，她的腦袋便撞上木頭扶手；接著我聽見門外啪嗒作響，那是沉重的腳步聲。門被大力開啟，乓噹一聲撞上牆，人群一湧而上。我任憑自己被推向一面牆。他們用力推撞我，導致有東西從架上掉落摔碎。我後腦的疼痛宛若冷水，但清晰的思緒有如一股細流，滲進我混亂的腦袋。

「我已經洗過了。」

她往我身旁的沙發一坐，將貓咪推到邊上卻沒把牠吵醒。她的腿輕拂我的腿；她的肩膀跟我只有毫米之遙。她低頭啜飲咖啡的時候，我凝視她脖子的曲線、她纖長的深色睫毛。熱氣撲上她的臉，濕潤她的肌膚。「妳在發抖欸。」我輕聲對她說。

我扳弄她的鈕釦，這一次她不再試圖阻止https://m.hetubook.com.com我。我解開鈕釦，接著把拉鏈往下拉。我看見她蕾絲褲頭的藍色內褲。我伸手撫摸它。內褲包覆的體毛，溫熱地在我手底下。

「我一直睡不著。」

「這是當然囉。」她對我微微一笑，我感覺咽喉因為欲望而變得緊繃。

八點半，我走到公用電話亭，照著手機顯示的號碼，打給艾絲翠。

她脫掉我的夾克，動作輕柔優雅地解開我襯衫的第一顆鈕釦。「你為我除掉邁爾斯這個麻煩，對吧？」

「關鍵是文鎮。」我說。

在卡姆斯基拍我肩膀之前，我就已經驚恐疲憊；不過如今烏煙瘴氣全都一掃而空。我已恢復最佳狀態。我覺得腦中的思緒清晰，心跳回復平穩，無精打采的疲勞感宛若晨霧退散。

我找到一家窗戶污穢的寒酸咖啡廳，這麼晚了還在營業。店裡只有兩個人——一個留著灰白長髮、往後綁成油膩馬尾的老頭，坐在桌前把糖攪進一杯奶味很濃的咖啡；櫃台前有名年輕女子。她留著金髮刺蜻頭，悶悶不樂地撇嘴。

「不！」我說，「不要。聽著——聽我說，這是一場誤會。愚蠢的誤會，我只是配合演出，跟艾絲翠鬧著玩的。我故意講下流話讓她興奮。你們懂的。那只是玩笑話。」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記住她臉上的每個細節。「艾絲翠，我認為幾分鐘後的事，妳都不用計畫了。」

「文鎮。」我在親吻她的空檔說。「妳在我房裡看過啦。我把它放進邁爾斯的臥房。」我把手伸進她的內褲裡。

我含糊地說我在朋友家借住一宿。

我把她往沙發上推。先是輕輕吻她，然後開始做打從我第一眼見到她，就夢寐以求的事。我手貼著她的乳|房。她依稀對我微笑，接著我把手伸進她的羊毛衫底下，觸摸她溫熱光滑的腹部，再來是她胸罩的粗糙材質。我要她。我要立刻在她身上實現所有渴望。我的手往下游移到她的牛仔褲，並開始摸索鈕釦。「等等，」她如夢似幻地說，「達維，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們擁有全部的時間。」

的確不是。不完全是。

我解開第一顆鈕釦。她往後一仰，舉起雙手、撐著後腦勺，對我敞開身子。

「好。」

她又往身後的沙發一躺。我彎腰吻她的唇，吻她的秀髮，聞她的髮香。那潔淨柔和的氣味宛若毒品，令我頭暈目眩，陶醉其中。她呢喃了一聲。

我走到斯托克紐因頓區。只有三公里路遠，而步行使我思緒清晰。我來到主街之後，走進一家很酷的男裝店。我幫自己買了件橄欖綠的襯衫，聞起來有棉花乾乾淨淨的味道。我注視鏡中的自己，欣賞自己的模樣。我很滿意這位氣色好、灰色雙眸透出誠懇的纖瘦男子，以及——我屈身向前，對自己的倒影微笑——哦，對了，羞怯又討喜的笑容彷彿在說：「你可以相信我，可以仰賴我，可以把困擾你的事與我分享。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不會讓自和圖書己失望的。我費盡千辛萬苦走到這一步，如今旅程將盡、疲憊不堪。

她的手往嘴唇移動。與我四目相交了那麼一秒，就衝出房間。我聽見不絕於耳的嘔吐聲。接著是門上鎖以及淋浴聲。不太動聽的聲響。警官開始忙碌起來，搜索我的口袋，用髒手戳我、撥弄著我；用居心不良的眼神瞪我。令人不快的是，我的腦袋開始震顫。嘴唇正上方有條神經在抽搐。我試著咬住它，不讓它亂動，可是它不聽使喚。

「是你幹的？」她問道。

「有嗎？」她舉起沒拿杯子的那隻手。「真的欸。達維，我累了。又累又怕，孤獨寂寞，不知所措。」她把手擱在我的膝上。「你懂那種感受嗎？」

我提醒自己：應該說造化可以怎麼弄人。還有事情要處理。還有絆腳石要清，還有文鎮。艾絲翠只要一聽到有關文鎮的事，就會想起來了。

剛過凌晨一點，女服務生就無精打采地走到門口，把招牌從「營業中」翻到「休息中」那一面，然後請我離開。

我在街頭步行。經過在夜總會門外排隊等候的人們，經過一群身穿西裝的醉漢，經過在菸蒂散落一地的門口賴著不走、窮困潦倒的流浪漢。我一直走到河畔，坐在長凳上，看著手表。凌晨三點了。約莫再過兩小時，就要天亮了。我闔上眼，在腦海中重溫一切。再次睜開眼，已是五點半，地平線上渲染亮光。我對時間過了多久全無概念，也對夢境毫無記憶，不過想必我是睡著了。我站起來伸個懶腰，先確定襯衫的鈕釦都扣好了，從胸前的口袋取出一把梳子梳理頭髮。然後原路折返。七點二十分，我在一家咖啡廳駐足，點了一杯茶，可是只勉強啜飲幾口。我的胃腸在灼燒。我跟報攤買了薄荷口味的口香糖：今天早上要靠嚼口香糖代替刷牙了。我也買了瓶水嗽口。我就像個等著要在起跑器上就位的跑者。

「老實承認吧，」卡姆斯基說，「幫我們省去麻煩。讓你的朋友免受牢獄之災。」

「佩姬只是無心之過，」我邊說邊解開第二顆鈕釦，接著第三顆，「不過屍體在他房裡，所以痕跡早已留下。」

「我知道，」她說，「我都知道。」

「好。」

我在墜落。一條鋼鐵的箍子勒緊我的頭蓋骨，而鬆綁的那一刻永遠不會到來。

「我想我知道答案。」她的手貼著我的臉頰。她凝視我，然後屈身向前，在我唇上微微地種下一吻。我把她拉到身邊。她輕啟朱唇，我感覺她的乳|房貼著我的胸膛。我把手伸進她的秀髮，再一次更粗暴地親吻她，並嚐到血的味道，不過那都無所謂了。我的艾絲翠。我的命運。我的終點也是起點。

「我也是。聽著，我知道晚點大家還要見面，但是我好希望可以先過去找妳。有件事我想應該讓妳知道。」

「愚蠢的小賤貨。」我說。我舌頭變厚。下巴上有唾液，但我將它抹去。「我是在家裡的大拍賣找到內衣的。」

「我說https://m.hetubook.com.com過了，」我說，「我剛是鬧著玩的。」

我看了手表一眼。早就過了午夜。現在去找艾絲翠也嫌太晚了。她在某處安眠，鑽進被窩，雙眼緊閉著，修長美麗的四肢在床單下放鬆，不知道明天自己會有什麼下場。現在才找棲身之處，對我來說也太遲了。我一度考慮上梅蘭妮家過夜。無論多晚，她都會歡迎我。事實上，她說不定清醒地躺在床上，等我的電話或親自造訪。但是我不能上梅蘭妮家，今晚不行，以後也不行。她已經走入歷史。我沒辦法要自己回憶她的面孔、水汪汪的眼睛、怯懦的微笑，以及抓著我不放的手。

我把手伸向夾克，準備拿口袋裡的螺絲扳手。我可以讓她跟我同歸於盡。敲一下。她會舉起手，手腕會被砸個粉碎。再一下，擊中她的臉，使她動彈不得。然後，在我的襲擊下，她動人的五官就會化為血色果醬。可是我搆不著夾克；那個賤貨把它踢到一旁。

「艾絲翠！我把妳吵醒了嗎？」

「好極了，達維，」她說，「好極了。」

「妳都記得欸。」

「認為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莉亞．彼德森的信用卡紀錄顯示她是在死前一天才買那件內衣的。達維，我們逮到你了。你不妨說說自己幹了什麼好事。放了受害者家屬一馬。」

「嗯？」

「他剛才碰了我，」她嘶聲說道，「我讓他碰我。是我讓他碰了我。」

「不，」她說，「我的上衣。先把它脫了。」

「一點奶精但不加糖，對吧？」

我這種人。他什麼意思，我這種人？他對我一無所知，以後也不會了解。沒有誰跟我是同一類的。我無法歸類、與眾不同，他們是永遠不會懂的。

「太好了。不過妳最好把妳『那裡』的地址告訴我。」假如她身邊有人作伴，我就得改變計畫。

艾絲翠雙手掩面，坐在沙發上。卡姆斯基一臉憂慮地注視她。「妳沒事吧？」

她坐直身子，輕撫我的頭髮，同時吻我。「我想，這是我欠你的。」她說。

「艾絲翠，妳知道為什麼我對妳特別好嗎？」

她轉過身子，舀了幾勺研磨咖啡到咖啡壺裡，注入煮沸的開水，帶勁地攪拌。「可能會有點濃。」

「我應該多留意才是。」她說。她任我將她的手移到我的唇邊，擱在那裡好一會兒。「你是全家唯一全身而退的人。其他人要不身心崩潰，就是變了一個人，只有你例外。你總是冷靜而親切。對我尤其如此。你以為我沒注意到嗎？」

「我等了好久。」我說。

「全都在錄音帶裡。」卡姆斯基說。

我的手搭著她的手。「我懂，艾絲翠，我這輩子都是那種感受。」我淚如泉湧，卻不願強忍淚水。我受夠了裝模作樣。我的時刻、我美好的一天，已然到來。我放下咖啡杯，用雙手包住她的手。

艾絲翠關切地望著我。「你昨晚待在哪兒啊？」

「你這個該死的下三濫。」有人這麼說。一個身穿制服的男人在我面前揮舞我的hetubook.com.com螺絲扳手。「這是要幹嘛用的？」

「還有賣吃的嗎？」我問她。

「培根口味？」

「不，那是無心之過。莉亞跟英格麗。」

「其實很簡單。」我說。

「或許是吧，」我說，「這重要嗎？」

九點五十分，我從斯托克紐因頓教堂街拐個彎，轉進卡布雷特路。經過六十六號A戶，不過時間還太早；我頭也沒抬就繼續往前走。到了九點五十七分，我停下腳步，把最後兩顆口香糖塞進嘴裡，帶勁地咀嚼，然後吐在人行道上。接著我在卡布雷特路上往回走。來到門牌六十六號，有個看起來像是源自中古時期的修鞋小舖。左邊深藍色的門上有寫著「66a」的金字。我在門前站了幾秒。拉直襯衫外的夾克。深吸了幾口氣。撥了撥頭髮。舔舔嘴唇、調整表情。然後摁下電鈴。

她笑逐顏開，又開始吻我。我可以品嚐她，濕潤而甜美。她解開第二顆鈕釦。「對我來說很重要。」她一邊說，一邊親吻我的嘴唇和臉。她的吻襲上我的耳朵，對著我耳畔低語：「跟我說嘛。人家要知道。人家要知道關於你的一切。」

我必須裝得一副大惑不解。我試著擺出茫然的神情。我的臉好似橡膠跟硬紙板。我就像中風的人，嘴巴感到麻痺。

吐司嚐起來不新鮮。培根又硬又油、冰冰冷冷，碎屑還會塞牙縫。女子把椅子上下顛倒地搬到桌上，清掃我腳邊的麵包屑。油頭男子拖著腳步出去了。等哪天老子有錢了，我要上窗明几淨的高檔餐廳，讓穿著深色西裝的服務生為我倒酒、對我鞠躬哈腰、尊稱我為「先生」。我毫無食欲、細嚼慢嚥，只是為了消磨時間；然後我點了杯咖啡，不過我根本不需要靠它提神。我清醒得很，而且精神飽滿。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攤在我眼前，宛如一條清晰而筆直的道路。我摸一下口袋裡的螺絲扳手，再檢查手機，確定它電力充足。有幾通梅蘭妮打的未接來電，不過我視若無睹。

我的手游移到她胸罩的藍色精緻細絲。

「那麼，你是怎麼辦到的？」

「不，」我說，「不不不。你全都搞錯了。人不是我殺的。」

「跟我說嘛。」她說。

「我們已經使你招供了。你沒有不在場證明。我們取得了你從莉亞．彼德森那兒偷來的內衣。沒有錯。我們跟你的女友談過。看來她並不全然相信你試圖營造的不在場證明。」

我有房子了。他們沒有對我不利的證據，如今我成了屋主。雖然房子不大，也不怎麼樣，不在精華地段，也從來都不是我想入住的家。不過它是我的了。它能賣多少錢呢？它有三間臥室加一座花園，而我不信鬼神之說。令人作嘔的氣味也擦洗得掉。值十萬英鎊？那我根本不需要艾絲翠夾克裡的那筆錢啦，但是也用不著對它嗤之以鼻——它遲早還是有用。哎呀，十二萬英鎊。不錯，真不錯。從英格麗．德．索托家裡，絕對弄不到這麼多錢。真是造化弄人哪。

「妳要在這裡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