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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哈利粗暴地將香菸按熄在煙灰缸裡。「還是說這是復健的下一個階段？」

「那個成天繃著臉的老鬼？」

「但你還是會坐在施羅德酒館裡喝酒？」

「長官，謝謝，可是我……」

「送報童很不可靠，害我的常識出現嚴重的斷層，替我的社交生活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哈利又謹慎地啜飲一口咖啡，但還是選擇放棄，把咖啡推開。「我的愛情生活也深受影響。」

「我特別期待密勤局的來訪，我確定在我們了解彼此之後，可以發展出友好的關係。」

哈利聳聳肩。

「低消是多少？」

「我只喝到低消。」

太遲了，哈利接過熱氣蒸騰的紙杯。

哈利的嘴唇隨意地叼著煙，並未將煙點燃。

莫勒從未學會如何諷刺，這是他的個人特質中哈利欣賞的其中一個。

「當然囉，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男人對『魯賓遜探險記』參加者的生活如數家珍，卻說不出任何一個國家元首或以色列總統的名字，誰會覺得這樣一個男人性感呢？」

莫勒無精打采地凝視一絲絲藍色煙霧飄上天花板。

他們聽見咖啡販賣機旁的走道傳來說話聲，聲音聽起來像是湯姆。然後又聽見轟然笑聲，也許是那個女和-圖-書職員發出來的。哈利的鼻腔裡仍殘留著她的香水味。

「當然有。」

「幹。」哈利說。幹。他咒罵這個字，香菸在他嘴唇上跳動。

「……還有你，哈利。」

莫勒想笑，但硬生生止住。他有愛笑的傾向，這是他性格上的弱點。他頭髮甚短，一對招風大耳從頭顱兩側伸出，有如一隻彩色蝴蝶的雙翅。儘管哈利給莫勒添的麻煩多過於幫助，但莫勒身為新升任的PAS，已學到要成為一個職涯規劃完整的公務員，第一條誡律就是必須相挺你的同袍。莫勒清清喉嚨，他已決定要把他擔憂的事問出口，這會有些難堪，因此他先皺起眉頭，向哈利表示他的擔憂純屬公事，無關私人情誼。

哈利吸了口氣，想說些什麼，卻停了下來，然後又想再度開口，最後終於放棄原本想說的話，從煙盒裡取出一根菸。

「那又怎樣？」莫勒再次把雙手交疊在他的狹長頭顱後方。

「已經少很多了，長官。電視比較精彩。」

莫勒發出一聲絕望的嘆息。

「我負責往返加德莫恩機場的道路安全和美國總統的安全，另外還有巴拉克……」

「m.hetubook.com.com哈利，你來啦。」

「巴拉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勒臉上浮現受傷的神情。

「你再說一遍？」

「埃胡德．巴拉克。以色列總理。」

莫勒縮起膝蓋，頂住桌底。哈利靠上椅背，從褲子口袋拿出一包皺巴巴的駱駝牌香菸，揚起雙眉，做出詢問的表情。莫勒立刻會意，把一個滿溢的煙灰缸推到哈利面前。

哈利做個鬼臉。

哈利站起身來，不發一語，轉身出門。

「你聽見了。」

「為什麼？這是很光榮的任務，哈利，可以讓你感到驕傲。」

犯罪特警隊隊長畢悠納．莫勒可說是躺在椅子上，而非坐在椅子上，他的一雙長腿從桌腳之間伸了出來，雙手交疊腦後——早期人種研究員會將他的頭部視為「長頭顱」的美麗樣本，他的耳朵和肩膀之間夾著電話。莫勒的髮型近乎平頭，哈利最近才拿凱文．科斯納在電影《終極保鑣》中的髮型來跟他相比。莫勒沒看過《終極保鑣》。他有十五年沒踏進電影院了，因為命運賦予他超強的責任感，卻給他太少的時間，他的兩個小孩和妻子直到最近也才只是多了解他一點點而已。

「他們不喜歡客人站著喝。和圖書」

「哈利，我聽說你還是會待在施羅德酒館裡。」

哈利陷入短暫沉思時，莫勒閉上了眼睛，現在莫勒雙眼半睜說：「這表示你答應了？」

「我們每個人都是小卒子，哈利。每件事背後總是有個隱藏的動機。這件事又不比其他事來得糟。好好表現，這樣對你我都好，難道這件事真有那麼難嗎？」

「真的？」莫勒望著哈利的表情，顯示他不知道自己對兩人接下來的談話是該興味盎然還是該擔心。

「我只是覺得我他媽的好像是別人下注的賽馬，而且我厭惡背負責任。」

「我來了，長官。」

「天啊，是不是又要簽個美好的奧斯陸協議了？」

「我去外交部開過會，討和-圖-書論十一月在奧斯陸舉行的高峰會。美國總統要來……呃，你應該看過報紙了吧。要喝咖啡嗎，哈利？」

這次莫勒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我需要三個連絡官來維護道路安全。」莫勒說：「每個連絡官會被分派到十個人員，這十個人員來自阿克什胡斯郡的數個警區，再加上幾個警校畢業生。我想找湯姆．沃勒……」

「你有任何異議嗎？」莫勒問說。

湯姆是個有種族歧視的渾球，也是即將正式公佈的警監人選。哈利聽過湯姆的無數專業表現，知道高層明白如果湯姆升任為警監，社會大眾會對警方產生什麼偏見。除了一點：湯姆一點也不笨，十分遺憾。湯姆擔任警探所立下的功績相當輝煌，連哈利也不得不勉強承認湯姆值得擁有這勢在必行的晉升。

「還有韋伯……」

「是以色列總理。」

「那又怎樣？」哈利模仿莫勒的語調。「你在背後就是這樣盤算的嗎？我是不是又成為一個小卒子了？」

他欠莫勒這個人情，但如果他搞砸了該怎麼辦？莫勒有沒有想過這點？要他當連絡官？他已經戒酒好一段時間了，但他仍然必須小心，必須步步為營，對每一天都謹慎看待。該死！這不是他當警探的其中一個原因嗎和-圖-書？為了避免有人在他下面，同時讓他上面的人越少越好？哈利的牙齒咬緊香菸濾嘴。

莫勒站了起來，跨出幾個大步，來到檔案櫃前。檔案櫃上方高高堆著一疊文件，勉強維持平衡，另有一台咖啡機發出噗噗聲，流出黏稠液體。

「那就這麼辦。」莫勒說，掛上電話，越過辦公桌看著著哈利。辦公桌上有大量公文、幾個滿溢的煙灰缸、幾個紙杯。桌面電腦上擺著一張照片，裡頭是兩個身穿北美印地安服裝的男孩，這張照片似乎是混亂中唯一合乎邏輯的中心。

「就是這樣，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別跟我說你還沒聽說這件事，哈利，不然我會更擔心你。上星期所有報紙的頭版都在報導這件事。」

「少跟我來這套。你又喝酒了？」

「我知道在曼谷任務之後，你為了讓我歸隊，曾經無視別人的良心建議，還跟許多人爭吵過，這我永遠感激在心。可是要我去當連絡官？這算什麼？聽起來像是你想向那些持懷疑態度的人證明你是對的，他們是錯的。那個霍勒警探正在康復，他可以承擔責任，諸如此類的。」

「如果我喝得再少，他們就會把我攆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