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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凝視遠方，吸吮自己的牙齒，頓了頓足。接著他向艾德伐點點頭，對他的小組長低低說了幾句話，小組長是陪同上尉前來的下士，然後他們舉手敬禮。兩人離去時踩得腳下白雪嘎扎作響。

「所以說，」上尉說：「Er ist hinüber zu den Russen geflohen?他逃到紅軍那邊去了是不是？」

「Das weißich nicht.（我不知道。）」

遠處一挺機槍噠噠噠響了起來。

「對。」

「對。」

「不對，你知www.hetubook.com.com道。我從你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蓋布蘭，為什麼？」

「就這樣。」艾德伐說，依然望著蓋布蘭。

「對，可以這樣說。」蓋布蘭說。

「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艾德伐說。

「他竟然臨時起意，站起來就逃跑了。」

「誰想得到會這樣？」那隻圓睜的眼珠毫無生氣地盯著蓋布蘭。

「你記得丹尼爾說過的話嗎？」艾德伐問，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他說我們太常彎腰走路，等我們回到挪威，大家都要變成駝背了。」

ｈｅｔuｂook.ｃom•ｃom「這裡隨時都有弟兄叛逃，」蓋布蘭說：「他們也沒辦法調查所有的……」

「是。」蓋布蘭說。

艾德伐看著蓋布蘭。希特勒在各個戰線不再取得勝利的傳言，這時已開始對他們產生影響。然而挪威志願軍的數量仍節節攀升，丹尼爾和辛德已由兩個來自丁塞市的青年士兵取代。年輕的新面孔不斷冒出來。有些面孔你會記得，有些面孔一等到他們陣亡你就忘了。丹尼爾是艾德伐會記得的面孔，他心裡清楚。他也知道，再過不久，辛德的面孔就會從自和-圖-書己的記憶中被消除、被抹去。小艾德伐再過幾天就滿兩歲了。他不願意再繼續往下想。

「好，你可以走了。」艾德伐說：「把頭壓低。」

「是，當然。」蓋布蘭說：「我一定會把頭壓低。」

兩人呼吸凝重，都在風中弓著背。寒風撕碎他們口中呼出的水汽。

「你聽好，辛德不是個好士兵，他也許連個好人都稱不上，可是我們得明辨是非，我們必須維持一定的標準和尊嚴，你明白嗎？」

四人這時所站立的戰壕位於和圖書他們的戰線北方兩公里處，戰壕來到這裡又折返，幾乎形成循環。上尉站在蓋布蘭面前，頻頻頓足。天空正在飄雪，上尉的帽子已鋪上一層薄薄細雪。艾德伐站在上尉身旁，用一隻圓睜的眼睛和一隻幾乎閉上的眼睛打量蓋布蘭。

「不知道。」

「Ja.（對。）」蓋布蘭說。

「Warum?（為什麼？）」

「我沒殺他。」蓋布蘭的目光緊緊鎖在艾德伐那隻獨眼之上。「我試著跟他講道理，可是他不聽，然後他就跑了。我還能怎麼辦？」

「我叫了，可是已經太遲，天色很暗。」

「我是說m.hetubook.com.com，誰想得到叛逃的竟然會是辛德？誰想得到他會做出這種事？」

蓋布蘭聳聳肩。艾德伐伸出一隻手搭在蓋布蘭的手臂上，他手上的無指手套覆蓋著冰。

「稱不上是什麼調查。」

「對啊。」

「你也不能呼叫荷軍哨兵？」

「可惜那挺機槍不能用。」艾德伐的話聲既冰冷，又帶有諷刺的意味。

「我記得上次你臉上也有過這種表情，蓋布蘭，就是你在碉堡殺死紅軍士兵的那個晚上。」

兩人正視彼此。

「昨晚月光很亮吧。」

「我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