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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發過後沒多久你就在這裡了？」哈利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如此問道，轉過身來，見是莫勒。莫勒越來越少在犯罪現場露臉，但哈利聽許多人說莫勒是個好警探，有些人甚至說應該准許莫勒繼續到現場查案才對。哈利把他那杯咖啡舉到莫勒面前，莫勒搖搖頭。

兩人往一樓走去，莫勒沿路對許久不見的同仁低聲打招呼。

「很順利。」白衣警監站了起來，呻|吟一聲，把背挺直。「我們在這裡的石棉水泥牆發現擊斃史費勒的子彈。射穿房門的那枚子彈穿過天花板飛出去了，我們得看看找不找得到那枚子彈，好讓彈道組那夥人明天有東西可以玩。反正彈道符合證詞。」

「魯納，進行得如何了？」莫勒大聲問道，轉頭朝一個身穿白衣的警監看去。

「對，大概四、五分鐘之後到的。」哈利說：「是誰告訴你的？」

「嗯，謝謝。」

「說出來！」莫勒喝道。

哈利點了點頭。「她完全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他們花了半個小時才讓她冷靜到說話可以讓人聽懂的地步。韋伯還在客廳裡問她話。」

兩人怒目相視。莫勒幾乎和哈利一般高。

「你和-圖-書是不是覺得一顆子彈就要了史費勒的命，太便宜他了？」

「沒什麼，老闆。」

「莫勒，你什麼都別碰。」哈利認得的一位刑事鑒識組警監喊道。「你應該還記得上次發生的事吧。」

哈利的目光在史費勒家的那棟黃色屋子上逗留。在這個下午，在這條寧靜的住宅街上，那棟黃色屋子比周圍房屋都來得小，也不像周圍房屋都圍有高聳籬笆。其他房屋的籬笆讓這棟外牆為石棉水泥所包覆的醜陋屋子顯得毫無防備，周圍的房屋似乎都輕視這棟黃色屋子。空氣中聞得到篝火的酸味，遠處畢雅卡賽馬場播報員金屬般的聲音隨風飄來又散去。

「是他媽媽？」

「那個神經質的韋伯？」

兩人沿著街道慢慢向前走。這個地區盡是小房子、小院子，街道盡頭的區塊建的是公寓。許多孩童脹紅了臉、氣喘吁吁，腳下啪噠啪噠地經過他們身旁，爭相去看轉著藍色燈光的警車。莫勒等他們走出其他人的聽力範圍，才開口說話。

「也沒那麼奇怪，去年秋天湯姆拿到射擊測驗最高分。」

莫勒停下腳步。「真的嗎？」

「這樣的話，和*圖*書你當嚮導囉。」

「韋伯沒問題的。他工作的時候有點陰沉，可是他很能應付處於這種狀態的人。」

「中央總機。他們說湯姆回報發生槍擊事件後不久，你就打電話要求支持。」

「湯姆進來的時候，史費勒坐在床上。」哈利說：「根據湯姆的說法，他站在門邊，詢問史費勒關於愛倫遇害那天晚上的事。史費勒假裝記不起日期，所以湯姆又問了幾個問題，才慢慢搞清楚原來史費勒沒有不在場證明。根據湯姆的說法，他請史費勒跟他去警局做筆錄，這時史費勒突然抓起一把左輪手槍，槍應該是藏在枕頭底下。史費勒朝湯姆開槍，子彈從湯姆肩膀上方飛過，穿過房門——洞在這裡——再從走廊穿出天花板。根據湯姆的說法，他立刻拔出警用制式左輪朝史費勒射擊，阻止史費勒繼續開槍。」

莫勒蹙起眉頭。「什麼事有趣？」

「DNA比對結果一定跟史費勒相符。你是怎麼了，哈利？」

莫勒述說妻子近況，卻沒問候白衣警監的妻子。哈利知道白衣警監目前沒有老婆。去年刑事鑒識組有四個男性同仁在同一個月跟老婆離異，大和*圖*書家在警署餐廳裡還開玩笑說一定是屍臭惹的禍。

哈利聳聳肩。「抱歉。我……你知道的。」

哈利轉頭望向門口停放的紅色跑車。「我到的時候就看見湯姆的日本車停在這裡。我知道他要來，所以不驚訝。可是我一下車，就聽見可怕的號叫聲。起初我以為附近有狗，後來我走上碎石路，才知道聲音是從屋裡傳出來的。那不是狗的叫聲，是人的叫聲。我不想冒險，所以打電話請求厄肯警區提供支持。」

他們看見韋伯獨自站在屋外，手裡拿一杯咖啡，望著梯子上的警員。

「呃，那要看你說的高興是指什麼。首先，我們還不知道是不是史費勒幹的，要等DNA比對……」

顯然莫勒記得，總之他敦厚地笑了笑。

莫勒把一隻手搭在哈利肩膀上。「我知道，哈利。她最棒了。」

哈利聳聳肩。

「嗯。」莫勒伸手扶在哈利手肘後方。「我們去散散步。」

「反應很快，槍法神準，我聽說了。」

莫勒把頭側向史費勒的家。

「你忘和*圖*書了我的成績。」哈利語帶諷刺地說。

「你在說什麼？你認為湯姆挑釁史費勒？你認為湯姆逼史費勒拿出手槍，好讓他替愛倫報仇？是這樣嗎？所以你剛剛在那裡才滿口都是『根據湯姆的說法』，好像我們署裡一點都不相信同僚說的話？還讓一半的犯罪特警隊同仁全都聽在耳裡？」

「我都跟你說沒什麼了！」哈利勃然大怒。

「正中額頭。」哈利說。

臥室裡到處可見犯罪特警隊的專門人員，相機鎂光燈不停閃爍。黑色塑料布蓋在床上，上頭畫出屍體躺臥的輪廓。

「像湯姆這樣一個經驗老到的警察……」哈利壓低聲音，一字一字緩緩說道：「……竟然會單獨接下任務，去找一個嫌犯問話甚至加以逮捕，這打破了所有成文和不成文的規定。」

莫勒的目光在牆上游移。「我的老天爺。」他低聲說。

「還順利嗎，韋伯？」韋伯瞇縫著眼朝他們望來，彷彿得先查看自己是否要花費力氣回答這個問題。

「不客氣。你老婆最近好嗎？」

「我知道，」莫勒說：「他是個冷冰冰的人。好吧，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我只是說這件事實在太有趣了hetubook.com.com，」哈利說，撇過頭去。「就這樣而已。」

「她不會有事的，」韋伯說，又朝梯子上的警員望去。「當然她說她無法了解怎麼會這樣，說她兒子討厭看到血什麼的，不過這裡發生的事實都沒什麼問題。」

「我進去過了。」

哈利四處索討咖啡，犯罪特警隊一位警員從保溫瓶裡倒了一杯給他。他站在畢雅卡區庫克利街一棟醜陋的小屋子前，看著一個年輕警員爬上樓梯，標示子彈從屋頂穿出的小孔。好奇民眾已開始聚集，為了安全起見，警察用黃色封帶在現場周圍拉起封鎖線。梯子上那個年輕警員沐浴在午後陽光中，但底下那棟房子卻黑暗空洞，哈利站在那裡已開始覺得寒冷。

「我知道。我是開玩笑的。湯姆的心情呢？」

「我們捉到殺害愛倫的兇手了，你看起來沒有很高興。」

「哈利，你真是夠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追在湯姆後面趕來這裡，也不知道你到底懷疑會發生什麼事，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聽到這件事，也不想再聽到你含沙射影任何事，聽清楚了沒？」

「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實在太有趣了。」

「史費勒．歐森的那一票沒投給社會主義者。」哈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