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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女神的懲罰

作者:尤.奈斯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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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50 艾克柏山

第六部

50 艾克柏山

「可是你剛才回答說,你不覺得訝異。」
「輪到你了。」哈利說,「你手上那是什麼?」
「你剛才那樣好像在窗邊許願。你許了什麼願?」
哈福森覺得臉上發燒,一頭霧水的他結結巴巴地說「沒有啊」,引得莫勒和貝雅特又大笑了。
哈利依依不捨地望著窗外。一片暴風雪中,他勉強能看出艾克柏山的輪廓。但他知道山在那裡。年復一年,他都坐在警察總署的辦公桌後方,艾克柏山一直都在那裡,也永遠會在,夏天時綠意盎然,冬天時黑白相間,山不會移動,這是事實。關於事實最棒的一點就是,你不必去思考它們是不是令人滿意。
搶案組靜得出奇。一開始,眾警探開玩笑說屠子是去冬眠了,但現在他們都說,他故意赴死,被埋葬在祕密地點,以達到永恆傳奇的境界。覆蓋在城裡屋頂上的雪滑了下來,新的雪又覆蓋上去,煙囪裡寧靜地冒著煙。
但偵訊結束後,他們走地下道回到囚室時,他忽然轉向哈利:「要看是誰的血。」
「柯維斯。他給的是他父母的住址,但我覺得我們去那裡找不到他。」
警察總署的三個組在員工餐廳合辦了一場聖誕派對,座位都安排好了。莫勒、貝雅特和哈福森剛好坐在一起。他們中間有個空位,上面有張寫著哈利名字的名牌。
「哈利之前唸過登月火箭的故事給你聽,那故事就是這個人寫的。」蘿凱說。
妹妹看到房子、食物、歐雷克和整個景象,開心極了。吃飯時,她和蘿凱像閨中密友似的暢談,老歐拉夫和小歐雷克則面對面坐著,多數時候只交換個隻字片語。但到了拆禮物時,他們就熟絡起來。歐雷克打開標有「歐拉夫送歐雷克」的大包裹,看到裡面的儒勒.凡爾納全集,張大了嘴,翻起其中一本書。
歐拉夫收到一個感謝的擁抱,和一個羞赧但溫暖的笑容。
「之前有人說看到史費勒.歐森跟一個在基努拉卡區一輛紅色汽車裡的人說話,你有沒有那人的地址?」哈利問。
「我們想知道,在你跟古納隆短暫會面之後,又聽到他對一名警員開槍,你是否覺得訝異?」
哈利想起自己在樓梯上看到古納隆時心裡的念頭。一個害怕又被打的年輕人,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凶手。哈利迎向法官的目光,回答:「不會。https://m.hetubook•com•com
「這些是原始插圖。」哈利邊說邊指著一張圖,上面是尼莫船長站在南極的一根旗子旁,一面大聲念著:「再會了,我的新帝國即將展開六個月的黑暗期。」
「嗯。」哈利說著從菸盒裡彈出一根菸。「很不尋常的槍。」
「我想要的都已經有了。」哈利說著親了親她前額。
「我覺得奇怪。」
「願望?」他伸臂攬住她。
「但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想你要找的詞彙是『告密』。」
「去找史費勒.歐森的一個朋友,那人說在謀殺當晚看到歐森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哈福森說,一面想辦法用拋棄式打火機撬開一瓶啤酒。
「告密。」哈利說。
「就只剩我們這些家人了。」她說著捏了捏他的手。
「以色列製。」韋伯說,「傑立寇九四一。」
「當時獨立警察機構的結論是,公訴人提起訴訟的理由不足。」
一天天過去,雪繼續下,訊問持續進行。一個星期五下午,大家都累壞了,哈利問崔恩他對自己妻子頭部開槍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嘔吐——他不是不能見血的嗎。房間靜了下來。崔恩凝視著角落的攝影機,然後搖了搖頭。
「告訴我。」她輕聲說,仰起頭好看清他。「哈利,告訴我你的願望。」
弗德豪格法官又戴上眼鏡,哈利似乎看到那張嚴肅的臉上,嘴角漾起一絲笑意。
那天傍晚,他鼓起勇氣問她想不想跳支舞。莫勒一人獨坐,後來伊佛森過來,在貝雅特的座位坐下。他喝醉了,話都說不清楚,一直講他有一次在瑞恩區的銀行前被嚇破膽的事。
歐拉.隆德清了清喉嚨。「你應該知道,湯姆.沃勒警監去年在類似事件中,曾遭到短期停職處分。當時他逮捕了一名年輕的新納粹主義份子。」
哈利一到外面的走廊,韋伯就起身。
他閉上眼,影片開始轉,慢得每個影像都像是靜止了。雪中的足跡。
「笑什麼?」她大笑,「你們以為我就不瞭解哈利?」
在挪威銀行葛森路分行遭到槍擊的女子出院了。她在《每日新聞報》上,用一根手指指出子彈射入之處,又用兩根手指表示子彈距離她的心臟有多近。現在她要回家照顧先生和小孩,陪他們過聖誕節了,報紙如是說。
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晚上結束時,幾乎叫不到計程車,哈福森提議送貝雅特回家。他們在雪地上往東走,花了超過一小時才到她在奧普索鄉的家門外。
在那位男警員敲鍵盤的喀喀聲中,哈利說起他與艾夫.古納隆短暫見面的經過。等他說完,弗德豪格法官向他道謝,翻動了一會兒紙張,才找到要找的東西。他從眼鏡後方瞥了哈利一眼。
蘿凱把哈利和歐雷克趕到屋外,獨自烹煮聖誕午餐。他們回來時,家裡充溢著肋排香。哈利的爸爸歐拉夫.霍勒跟妹妹搭計程車抵達。
「抱歉,你說什麼?」
「一點都沒關係啊!」歐雷克大喊。
弗德豪格法官的笑容已經藏不住了。
「普朗——什麼?」
「抱歉。」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黑暗中,大衛.赫索霍夫的臉上一口強健的白牙閃了閃。
哈利走進賀伯披薩屋找羅伊.柯維斯的時候,也沒期待對方會配合。但他替一個恤衫上印有國家隊標誌的年輕人付了一杯啤酒的錢以後,卻得知羅伊不必再信守沉默誓言,因為他已跟那幾個朋友斷了聯絡。顯然羅伊認識了一個基督徒女孩,放棄了他對納粹主義的信仰。沒人知道她是誰、羅伊現在住哪,但有人曾經看到他在費羅多菲教堂外面唱歌。
弗德豪格法官摘下眼鏡。「但古納隆見到你的時候,他選擇逃跑。我不懂他遇到湯姆的時候,為什麼改變了策略。」
韋伯舉起一只塑膠袋。「古納隆的槍。我得去檢驗一下這東西。」
崔恩在搶劫時用的那把AG3是列夫的,幾年來一直放在霧村路的閣樓裡。該槍無法追查來源,因為製造商的序號也被磨掉了。
「哈利寧可去監獄,也不願參加這種聚會。」莫勒說起上次密勤局接待專員琳達逼哈利跳舞的事。貝雅特笑到流淚,然後她轉向哈福森,歪著頭:「哈福森,你就準備坐在那裡看一整晚嗎?」
同一週的星期三早上十點,哈利在警察總署三號房門外,用力跺腳把靴子上的雪震落,然後才敲門。
歐拉.隆德對弗德豪格法官揚起一道眉,法官點頭。「總之,」隆德繼續說.「我們自然會注意到,同一個人再度置身在同樣的狀況裡。我們知道警察人員極為團結,警官都不願讓同事陷入窘境,甚至……呃……這個……」
hetubook•com.com這我可不確定,霍勒。」隆德說著也開始笑,「我們都同意就好。那麼,由於你和沃勒合作多年,我們想讓你當品格證人。其他幾位到過這裡的警官,都暗示沃勒面對罪犯時風格強硬,有時連對老百姓也是如此。如果說湯姆.沃勒是出於魯莽而射殺艾夫.古納隆,你能夠想像嗎?」
星期一,哈利和哈福森開始偵辦愛倫的案子。從頭開始。訊問以前問過話的目擊者、看舊報告,檢查之前沒繼續追的情報和舊線索。但一無所獲。
貝雅特微笑著面對哈福森。「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歡迎。」她說。
同一天,獨立警察機構也偵結了湯姆.沃勒的案子。
「請進,霍勒。」弗德豪格法官宏亮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他負責針對貨櫃轉運站的開槍事件展開獨立警察機構的內部徵詢。哈利被帶到五人特別法庭前的一張椅子上。庭上除了弗德豪格法官,還有一位公訴人、一名女警、一名男警員和辯護律師歐拉.隆德。哈利知道隆德性格堅毅、辦事能力強而且個性真誠。
「他在哪?」莫勒問,一面替貝雅特倒酒。
「你去跟他講。」哈福森說。
「史費勒.歐森。」哈利說。
這天晚上發生了一件事,雖然他不確定是什麼,但肯定有什麼變了。他站著看城裡的燈火,好一會兒才發覺雪已經停了。腳印。今晚在奧克西瓦河岸行走的人,會留下腳印。
今天是平安夜,聖誕節那股寧靜、友好的氣氛籠罩著……嗯,至少是籠罩著小小的挪威。
「普朗摩洛斯是當地語,就是水管工。」
「我非常樂意。」他說,「謝謝。」
「真是掃興。」莫勒說,「叫他不要工作過頭了,吃一頓聖誕晚餐又不會花多少時間。」
「我們想在聖誕假期以前,把大家的發現整合出來。」弗德豪格法官做了開場白。「你能否簡短告訴我們,你在這起案子中的角色?」
哈利椅子的兩隻前腳碰地一聲落回地面。「對,其實我同意。只是我在用字遣詞上的造詣沒你好。」
他道聲晚安,親了親她面頰,又開始往西展開極地跋涉。
「嗯。」她www.hetubook•com.com阽近他身子。
「盧納,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莫勒說,「你那時大學剛畢業,而且你也無能為力。」
雪整夜沒停,第二天,他也坦承在暗地裡派人殺害親哥哥。他雇來的殺手名叫艾爾.歐喬,綽號「大眼」,無固定住所,每隔一週就換職業名稱和手機號碼。崔恩只跟他見過一次面,地點是聖保羅的一座停車場,當時就談妥了細節。艾爾.歐喬拿到預付的一千五百美金,崔恩把餘款放進紙袋,鎖進鐵特機場航空站的行李寄物櫃裡。他們同意,崔恩把自殺遺書寄到市區南邊郊區坎波貝洛斯的郵局,等收到列夫的小指頭後,就把寄物櫃鑰匙寄給歐喬。
討論小組認為,並未發現任何違規之事;正好相反,沃勒還因為做出正當行動受到讚賞,在極度緊張的情境中保持冷靜。總警司致電警察總長,試探性地詢問是否認為應該推薦沃勒獲獎。不過,由於艾夫.古納隆一家在奧斯陸頗具聲望——他叔叔在市議會工作——他們怕引人非議而作罷。
哈福森把內容貧瘠的情報傳真到巴西大使館,對方克制地未發挖苦之言,並承諾會繼續追查。
雪下成高高的幾堆,鏟雪車在奧斯陸市中心的馬路上來回行駛。
對北歐銀行的保險公司財團來說,聖誕節提早來臨了,因為在玻克塔路搶案中被搶走的錢,全在崔恩的後車廂裡找到,分文不差。
「和平。」他撒了謊。
哈利翹起椅背。「庭上,我當警察很久了,久到看見別人做怪事已經不會讓我訝異。就連看到殺人凶手也不訝異了。」
「不能。」哈利說,「我沒辦法想像湯姆.沃勒是出於魯莽而射殺艾夫.古納隆。」
他們都上床、蘿凱也睡著之後,哈利起床來到窗邊,想著那些已經不在世上的人:他母親、碧姬塔、蘿凱的父親、愛倫和安娜。他也想著那些還活著的人:奧普索鄉的愛斯坦,哈利送他一雙新鞋當聖誕禮物,波特森監獄的洛斯可,和奧普索鄉那兩個好心的女人,她們知道哈福森今年聖誕夜要值勤,無法回斯泰恩謝爾市的家過節,於是邀他到她們家中共享聖誕晚餐。
「你只查了一週。」哈利說。
「也許他就是不想來。」貝雅特說。
「列夫有一次告訴過我,」崔恩說,「那些人會在《聖保羅頁報》的聊天熱線廣告旁邊,標榜自己是普https://www.hetubook.com.com朗摩洛斯。」
「那就這麼說定了。」她說,「我明天跟我媽說。」
挪威氣象中心宣布,二十年來,十二月的降雪紀錄即將被打破。
長達數小時的問訊中,唯一勉強算是有點意思的,是問及崔恩既是觀光客,怎麼知道如何跟專業聘雇殺手取得聯繫一事。他回答事情遠比跟挪威建築公司取得聯繫簡單得多。這個比喻倒不是毫無根據。
「你真的想知道?」
「你的願望實現了嗎?」他回到床上時,蘿凱這麼問。
十二月又開始下雪。這一次是來真的了:雪飄上了屋牆,氣象預報還說會下更多雪。招供是在星期三下午。崔恩.葛瑞特在諮詢過他的律師之後,說出他謀殺妻子的計畫過程和執行細節。
就算獨立警察機構的組員注意到哈利說到「魯莽」時,微微加重了語氣,他們也沒說什麼。
「這些書原本放在我爸的書架上。」歐拉夫說,跟歐雷克一樣興奮。
週末,哈利坐在窗邊的椅子裡,歐雷克和附近的幾個男孩在木屋外的院子裡搭雪堡。蘿凱問他在想什麼,他差點說溜了嘴。他改口說不如去散散步。她拿起帽子和手套,兩人走過侯曼科倫區的滑雪跳台,蘿凱問要不要邀請哈利的父親和妹妹到她家裡過平安夜。
當DJ的雙李搭檔播放完《紫雨》,貝雅特和哈福森撞上另一對正在跳舞的夥伴,哈福森感覺貝雅特的身體突然一僵。他抬頭看另外那對男女。
兩個男人同時看她,都笑了。
「我不知道。」哈利說,「我當時不在場。」
韋伯關上門後,哈利仍站著凝望門口,直到莫勒從裡面出來,叫了一聲,他才想起嘴裡那根還沒點燃的菸。
伊佛森靠著椅背,打量著莫勒。然後他站起來,走了。莫勒猜想,伊佛森是個寂寞的人,而他自己甚至不知道。
他們乾了一杯。哈福森臉上的笑一直沒停。他觀察著。她身上有個什麼!他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不一樣了。上次他是在會議室看到她的,但她眼中並沒有現在這股朝氣。嘴唇有了血色,那股姿態,和柳條般的背脊。
隆德跟弗德豪格法官互望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們喜歡稱為提供恰當消息,保障規則確實執行。霍勒,你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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