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７
「這就證明我的理論啦！」麥普說，「妳遇到兩個男生，對不對？妳沒看上的那個，老愛纏妳。」
她一直豎著耳朵，注意聽有沒有電話。同時收拾了幾件衣服，和法醫用具。她相信，總機知道她在房間裡，所以連早飯都沒吃，守在房間等候，一直到上課十分鐘前，仍然沒有消息。她匆忙帶著裝備，到行為科學研究院。
她知道，柯勞佛用不著多做解釋，相信她一定聽到新聞。但仍有令她納悶之處。
學校的日常生活，對她散亂的心思，一點幫助也沒有。她感到這些事情，都有如飄浮到地平線以外那麼恍惚。她聽到人們喃喃的聲音，談論著這個案子，好像是從遙遠的競技場傳來的聲音。看著人們的身影，一群群在走廊來來去去，喧囂的聲音，好像飛機發出的隆隆聲。
當柯勞佛的面孔，出現在凱瑟琳公寓窗前，娛樂室的同學，掀起了一陣短暫而諷刺的歡愉聲。史達琳掀掀一邊嘴角，撐著微笑。
「是的，我知道妳的名字。我這兒有妳的電話號碼，柯勞佛先生的辦公桌上也有妳的電話號碼。克蕾瑞思，我相信他並沒有留任何口信給妳。」那女人看了看史達琳的行李。「如果他打電話來，我告訴他一聲好嗎？」
她打開新聞專業電台，等著氣象報告之後就播報新聞。可是，並沒有什麼用，不過重複七點新聞，報導馬丁參議員的女兒失蹤了。她的襯衫被發現了，從後面割裂，疑似野牛比爾做案手法。在西維吉尼亞發現的受害人，目前仍然無法證實她的身分。
「他可留了曼菲斯那邊的電話？」
「我可以補考。」史達琳說。
「我若知道就好。」
麥普一直熱心地讓史達琳憂慮的心情開心起來。晚餐時，一直談論著史提夫．汪德和艾美莉．狄克生兩人詩韻的比較。
沒吃早飯，熬了兩小時的課，只到自動販賣機去喝了一杯可樂。到了中午的時候，和-圖-書又去查看信箱，什麼也沒有。這是她遇到一些令她相當挫折的事，覺得別人又把她當小孩看待。
「妳想，在馬丁參議員的陳述中，是否也有柯勞佛出的主意？」
她把「賓多」車停在妲茲街和賓州街，聯邦調查局總部下面。路旁已有兩家電視的新聞人員在那兒守候了。在燈光下，記者們表情憂鬱。他們以伊格．霍華大廈為背景，向電視觀眾報導。史達琳下車後，走了兩條街，才到達史密斯自然歷史博物館。
「我們不能用更恐怖的手法，去威脅他，讓他面對每一天，這樣將一無所獲。我們所能做的，只有請他到我們這裡來。我們可以保證，會善待他，而且他會很輕鬆的，我們絕對誠心誠意。」
這時，電視的畫面，轉成了家庭拍攝的錄影畫面。一個剛剛學走路的孩子，把手放在一隻大型牧羊犬身上學步。
這通電話，是柯勞佛從機場打來的，他的聲音混著嘎嘎的雜音。「史達琳，帶兩套換洗衣服，在一小時內和我見面。」
在掛斷電話之前，他已經和其他人談話了。
「在什麼地方和你見面？」
當兩人抱著書，把身子擲到床上。史達琳把字條的事告訴麥普。
有從曼非斯寄來的影片。介紹「石紐村」的情景，鏡頭也照入一輛巡邏車。電視媒體，配上旁白解說，並且報導，約訪了一些地方人士。那兒有關當局首長，很不願意面對鏡頭。拿著麥克風說話。此外，電視刊出了一些照片，鏡頭亦隨調查人員，進入了凱瑟琳．貝克．馬丁的公寓。
克勞佛約她在史密斯博物館，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凱瑟琳．貝克．馬丁死了？在她喉間又找到了蟲？柯勞佛可能帶了一隻蟲去，他會說，這蟲在被害者的喉嚨裡，已經兩天了。
「什麼？什麼星戰計畫？難道有另一個星球的人，試圖去控制野牛比爾的腦袋瓜子。那麼，參議員馬丁。就可以去保護他了？是這樣的嗎？」
「噢，上帝，」她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噢，天啊，裡面得快點，這間浴室很快就有人要衝進來了。快把妳的褲子穿好衝出來，這可不是受訓。」她爬進去淋浴時，對著隔鄰叫：「葛麗絲，請妳把肥皂丟給我好嗎？」
電話鈴響了。
「昨晚，我放了一份報告在這兒，要交給他。他可有任何訊息給我？我是克蕾瑞恩．史達琳。」
「天啊！這一招聰明！」史達琳一直喃喃的說，「這一招聰明。」
她一直以為他走了，一時還無法適應，只嗯了一聲。他急切地又補了一句：「不要帶用具，只要帶換洗衣服就行了。」
「她試著要野牛比爾。把『凱瑟琳』當一個人看待。他們想他將不把她當人看。他得先不把她當人看，然後再去摧毀她。有些連續殺人的兇手，曾如此坦白陳述。他們說，他們喜歡把人當玩偶。」
其他的人也認為。野牛比爾現在一定也在看電視。
「沒有。他會再打電話來的。克蕾瑞思，今天沒有課嗎？妳還在上學，可不是？」
參議員的聲音繼續著。「這段影片可以看出，那時凱瑟琳還小。放了凱瑟琳！不論她在這個國家的任何角落，都放了她吧，你將會得到我的幫助和友誼。」
她可以看到這棟古老建築物的一些窗口，透露著燈光。一輛巴爾的摩郡的警車，也停在半圓形的車道上。傑夫正坐在駕駛座等著，這回他駕的是一輛新的監督車。當他看到史達琳走過來時，他對著一個手提無線電說了幾句話。
回到寢室，史達琳掏信箱時，找到這樣一張字條：請打電話給艾伯特．魯丹，並附電話號碼。
麥普一邊看書，一邊看著史達琳收拾衣服，黑色的眼睛垂了下來。
接著電視上出現了馬丁參議員，和彼得．詹寧斯。參議員是一個人走入女兒臥室，她是個高大健壯的女人，長相平凡。
「是的，」史達琳說。她知道麥普要說什麼了。
「輕鬆？」麥普說：「真狗屎。我都無法輕鬆。不過，和-圖-書我愛他，他從不告訴比爾任何事，而他們也不可能激起比爾有任何反應。」
史達琳回想西維吉尼亞波特殯儀館，那兒有某種東西，是頗有價值的。有些具有永久性，就像從黑暗中被揭露，而發出亮光。如今，她很慎重謹慎回憶，可以緊緊抓住當作護身符。
麥普用鉛筆碰著鼻尖。「如果是勞倫斯打來的，請妳告訴他我在圖書館，好嗎？」麥普說，「我明天會打給他，跟他講。」
麥普是馬里蘭大學法學院高材生，在此地學業成績名列第二。她認為應該專心學業，書本至上。
現在。鏡頭又轉到參議員。「我在全國國人面前答應你，無論何時，只要你需要，你將會得到我的幫助，我有能力可以幫助你。我是美國參議員，在武器服務委員會任職。對國防事業、太空武器系統了解很深，每個人稱此為『星戰計畫』。如果你有敵人，我會助你一臂之力，或是令他們停止。任何時間，你都可以打電話給我，無論白天或晚上。我女兒的名字，叫做凱瑟琳。請你……」參議員馬丁說著，更靠近鏡頭。「毫髮無傷釋放她。」
「我不希望妳心裡還掛著什麼事。」她說。
史達琳駕著她的「賓多」汽車，在限速下開了一哩，有一股熱油和發霉的氣味，車體夾著吱吱嘎嘎的聲音。這使她憶起父親的小貨車，她和吵嚷的兄弟姐妹們，一塊兒坐在車上。
現在，駕車的是她自己了，在夜晚中駕車，一道道光影從眼前浮掠而過，她有時間去回想。在頸子以下，她的呼吸害怕急促。心中非常害怕，野牛比爾一旦發現這回綁架的人是什麼身分，可能會在驚惶之下，把凱瑟琳．貝克．馬丁殺了。並把她的屍體放在袋子裡，然後把她給扔了。
新聞報導，以他所說的話，做為結語。
「我該停止想，西維吉尼亞被殺害的那個可憐女孩。」史達琳說。
「明天還有刑法考試，柯勞佛在此時召妳去，會害了妳的。他可能會說：『幹得很好，史達wwｗ.het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琳練習生。』而妳會說：『我很樂意這麼做。』而他那張撲克臉會正經的說：『我要妳自己多注意，不要耽誤了學業。』妳懂我的話吧！」
她真懷疑，野牛比爾是不是也在看電視。如果他知道柯勞佛是誰，那麼看到他的臉，會怎麼想？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一天，妳醒來的時候，發現一切都變了。她在不錯的學校裡，研究犯罪學和心理學，但她仍然並不是真正能懂得人們的心理。現在，她算是明白了。男人在西維吉尼亞的波特，有薔薇花壁紙的房間裡，是一張臉。現在她理解了，在那張臉後面的心思，比她所看到的任何東西，甚至是驗屍的頭顱都糟。她知道謊言，就像皮膚一樣，是永遠貼著她的。一如她皮膚結繭乾老，仍緊包著她一般。
「四十五分鐘以前，柯勞佛先生離開此地到曼非斯去。」祕書溫和地告訴她。
亞倫．布隆醫生，在芝加哥大學，專門研究連續殺人的兇手。但是，他拒絕把野牛比爾和葛瑞．霍伯做一比較，或是和他經驗中其他任何人做一比較。他拒絕用「野牛比爾」這個名詞，他甚至很少發言。事實上，他的確是一個專家，可能是這方面唯一的專家。新聞報導中，刊出了他的照片。
「是傑克．柯勞佛。」史達琳說，把袋子拋到床上。
一夜輾轉難眠，克蕾瑞思．史達琳穿著浴袍，趿著拖鞋站著，肩上搭著浴巾，在鄰室的學生浴室前等著，那是她和室友麥普共用的。這時，收音機裡傳來曼非斯的消息，她聽了都怔住了。
「是的，是的，我還是個學生。」
「換了是我，我不會試著這麼做。為什麼她老要提『凱瑟琳』的名字。」
史達琳進教室時，大家已經開始上課了。而葛麗絲．皮特門，一大早被她催逼，趕出浴室，現在她就坐在史達琳後座，令她頗不安。她的舌頭可不會放過她的，史達琳真希望自己從教室消失掉。
站在波特殯儀館水槽邊時，她發現了力量的泉源，這很令她訝異，又
m.hetubook.com.com令她喜悅——那是對她母親的記憶。史達琳能熬過來，也是從亡父和兄長們傳承下一份耐力，受到這樣的恩惠遺澤，她很驚訝，也很感動。下了課，史達琳索性去游泳解悶，一直到她想到浮屍，便再也不想浸在水中了。晚上，她和十幾個學生，還有麥普在娛樂室看七點的新聞，參議員女兒被綁架的新聞，並不是頭條。但是在日內瓦武力談判之後就出現了。
「現在，我要對抓住我女兒的人說話，」她說，並走近了鏡頭。在說話中，她小心不用「恐怖分子」這個名詞。
「史密斯博物館。」
「好吧！如果你補考沒及格，就沒機會唸書了。到那個時候，他們還會再找妳嗎？克蕾瑞思，妳一定不能再替他們賣命，再讓他們不斷利用妳，妳得有好成績。妳本是個很勤奮的學生，能在一分鐘內把衣服熨好，趕去上課。我再也不可能找到像妳這樣的室友。」
接下來，電視螢光幕上登出一系列的照片——凱瑟琳．馬丁八歲時，在帆船上抱著帆船的舵柄。小船的船身，還是她父親親手漆上的油漆。另外兩張照片，是最近照的。有一張是全身，另一張是臉部特寫。
「你有能力，不傷害我的女兒。她的名字叫凱瑟琳，個性溫和又善解人意。求求你不要傷害她，放我的女兒走吧！你有能力做得到的。現在，你掌握這一切，我知道你可以感受到愛和同情，可以保護她不受傷害。現在你有很好的機會，表現出你的仁慈。你會付出比得到更多。對待他人，比他人對待你更好。她的名字叫凱瑟琳。」
「也許，或許是布隆醫生。」
史達琳點點頭。「這確實是精神分裂症妄想出的特有幻想——被外星人控制了。如果比爾的確是個行徑古怪的人，或許這樣一番說詞，可以把他引出來。這一招真漂亮，她站在那兒射擊，可不是嗎？至少，可以換凱瑟琳多活上幾天，警方也多幾天時間去偵查比爾。柯勞佛也許會認為，這個期限將會很短。但是他們可以試試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