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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不識撓頭道。

「桑弘羊、東郭咸陽、孔僅等人都是，尤其是桑弘羊，出身商人家庭，自幼有心算才能，先後實行了鹽、鐵、酒等官營和均輸、平準等經濟政策，為漢國聚斂了大批財產。漢國能與我們血戰七年，此人功不可沒。」

「驃騎將軍不查查我們舉薦的人的底細？」

「此次出征，路途遙遠，必得熟悉地形又勇猛善戰的嚮導才行。去病，你軍中僅有僕多還不夠，我看可以多吸納些匈奴的降將以為己用，既可做嚮導，又能成為生力軍。」

元狩三年（公元前一二〇年）秋，漠北單于王庭，在呈同心圓排列的氈帳中心的大帳裡，妖嬈的舞姬和甘洌的醇釀並沒讓伊稚斜展開多少笑臉，旁邊的趙信和中行說同樣臉色凝重。

伊即靬一愣神，這才發現霍去病來到，連忙拉起復陸支，向霍去病行禮道：「不知驃騎將軍駕到，請見諒，卑將獻醜了。」

「諸位將士，數十年來，你們一次又一次地出征塞外。大漠苦寒，雪滿弓刀，每一次出征都生死莫測。戰場上，一切難以預料。但我們今天的痛苦，可以讓我們的子孫活得更好，活得更自信，活得更有尊嚴！因為我們的國家不再卑微地和親，不再屈辱地納貢，我們的民族將可以堂堂正正地挺起高貴的脊樑，挺立千秋！我們可以相信，萬世之後，我們的子孫依然會因為『漢』這個名字，而感到無與倫比的驕傲和榮光！」

三人來到兩人跟前，趙破奴輕咳一聲，復陸支先見著，正欲罷手停戰，卻被還不知情的伊即靬一把摞住，摔倒在地，引得眾人開懷大笑。

決戰的詔命震動全國，羽檄飛馳，急如星火，到處都是開赴前線的士兵和戰馬。衛青和霍去病二人也不得停歇，日日被劉徹召去參加軍事會議。

「嗯，很好。你們當中還有誰是靠得住的？」

「哈哈，好好訓練士兵，我們將有一場好仗要打。」

「讓他長得像他父親一樣英俊瀟灑，迷倒長安萬千少女，呵呵。」薛蕊笑起來，霍去病htｔps://m.hetuｂooｋ•cｏｍ•coｍ也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為什麼不行？你說過要教我騎射。」

衛青、霍去病連連點頭。

「我想要個男孩。」

「不行。」

「是。」

「今趟朕要你甥舅二人共同出征。」

「那去病就放心了。」霍去病道。

下來一定要給舅舅說清楚。雖然是武帝的安排，但霍去病還是覺得這樣搶了衛青風頭似有不妥。

霍去病的將領也已齊備，李敢、路博德、趙破奴、高不識、衛山、復陸支、伊即靬、僕多、安稽等悉數在列。

想到軍務，霍去病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了校場。五萬人，他還需要足夠多的少壯派戰將。

「為什麼？」

「就依自次王所言。」伊稚斜感覺心下暢快許多，終於摟過旁邊的美姬親了兩口，又大口灌下兩杯美酒。

「這一年多來，也許漢國國庫又充盈了，我想，我們也是該行動的時候了。七年血戰，我們屢戰屢敗，多少肥美的土地和牛羊落入漢人之手，若不奪回來，我誓不甘心。」

霍去病看著霍光的背影搖了搖頭，看來不帶上這小子是不行的了。

霍去病愣了愣，找不到反駁的話。

「嗯，是要出征了。」

「謝陛下。」霍去病臉上泛起興奮的神采。

「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勞煩你的，你是有身孕的人了，身體要緊。」

大軍即將啟程，霍去病的事情也多了起來，既要操練士卒，又要挑揀馬匹裝備，還要鼓舞士氣，研究漠北地圖。

「漢國有什麼聚斂資財的能人嗎？」伊稚斜問趙信。

沒想到衛青卻是很看得開：「去病，你年輕，有銳氣，能堪當大任，皇上派你負責主攻是對的。」

「匈奴可惡，朕決定打這一仗，深入大漠，徹底趕走匈奴。」劉徹威嚴的聲音不容置疑。

他轉過頭來：「當然，你們甥舅二人還是有區別的，朕準備將最勇猛善戰的騎兵配置給去病，而去病，你的任務就是截擊伊稚斜的主力，務求全殲。怎麼樣？」

「舅舅是氣量那麼小的和_圖_書人嗎？」衛青一巴掌拍在霍去病後背。

數日操勞，霍去病都沒來得及趕回家中看看薛蕊和母親、霍光。整軍備戰到了最後的階段，後日即將出征，衛青、霍去病整天泡在了軍營裡。這天，旭日當空，二人麾下將士戎裝站立，接受兩人的檢閱。

「好，將他們叫上，我也不愁麾下將領了。」

「只要你和孩子平安，男孩女孩都好。」

「昌武侯安稽，悍勇善戰，是個人才。」復陸支道。

「對了，說個事。」霍去病拉著兩人走到校場一角，居中坐了下來。

「陛下的作戰計劃非常完備，臣無異議。」霍去病道。

此役，衛青帳下幾乎都是長期跟隨他的老部下，如左將軍公孫賀、右將軍趙食其、後將軍曹襄、前將軍李廣，以及被削去爵位、重新起用的中將軍公孫敖。

「不說話哥哥你就是答應了，哦哦。」霍光唱著跳著跑了出去。

「趙信叛逃後，成為伊稚斜的左膀右臂，單于聽了他的計劃，將大軍撤到大漠以北，以為我們不敢越過大漠發動攻擊，現在我們已經集結最強大的兵力，如能強行越過大漠，勢必能夠大獲全勝。」劉徹言道。

「哪裡會。」霍、衛二人同聲答。

「去病，他們都說朕驕縱你，尤其是韓嫣、李延年，那朕就索性再驕縱你一回，這次還是不給你派副將，五萬騎兵全交由你一人，你還可以優先挑選敢於力戰深入的騎士。」

「我軍經過修整，弓弦精良，戰馬肥壯，士兵勇猛，在如今秋高馬肥的季節，確是也到了再戰的時候了。」趙信摩挲著面前的彎刀向伊稚斜道。

「做這些不妨事的。」薛蕊看著自己隆起的肚子。

去病的地位越來越高了，而且擔任著突擊重任，江山代有才人出，陛下的天平還是傾向去病的。衛青心道。

「騎射隨時都可以教，但這次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霍去病不說話。

「自次王好氣概，好，我這就出兵，奪回我們的草原。」

不知不覺間，他竟和趙破奴、高不識等走到了匈奴降https://m.hetubook.com.com軍的營地。

「願意跟我征漠北嗎？」霍去病開口詢道。

「將軍驍勇無敵，而我們是最敬重勇者的。能跟隨霍將軍，是我們的福氣啊。況且我們本來是月氏人，以前也是因為迫不得已才跟了伊稚斜的，以後我們必當盡心竭力為將軍效勞。」二人連忙表示。

「舅舅，你就不怨我嗎？」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還會回來看我們的孩子。」

「請陛下三思。如今我朝國庫空虛，不可因戰爭過多耗費民力財力，不然恐走上大秦的老路。想當年秦朝也曾橫掃六合，最終卻被『甕牖繩樞之子』所滅，賈誼的《過秦論》言猶在耳啊。」大堂上響起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劉徹定睛一看，原來是敢於犯顏直諫的汲黯。

「在軍中，就應多相互切磋，這樣可以取長補短，還能鼓舞士氣。」二人聽後點頭稱是。

閱兵依然在進行，甚至出現了古書《孫子兵法》裡記載的武剛車。

「我也去。」

「去病，上陣後，一定要多加注意，我要你平平安安地回來。」薛蕊重又倚回霍去病懷中。

霍去病與衛青登上帥台。

「大漢萬歲，漢軍無敵！」場下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回應。

「嗯，舅舅說的是。」

「去病擅長途奔襲，而伊稚斜又位處漠北，朕思忖此事非去病不能完成，還望你們不要因此心存芥蒂。」劉徹似乎看出了二人的心思。

「驃騎將軍真讓我們佩服。」

「必不負聖望。」霍去病道。

明日就要去定襄，當霍去病又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家時，薛蕊連忙給他端來熱水，幫著他洗臉洗手，末了還坐在他身後輕輕地替他捶著腰背。

「真的？」兩人高興得跳了起來。

「可令左賢王率所部攻右北平，單于您領兵攻定襄，不要戀戰，打完就帶著牲畜和人民走，茫茫大漠就是我們最好的屏障。」趙信獻計道。

「哥哥，你明天要出定襄找單于了。」霍光突然跑進來，嚇得薛蕊趕緊從霍去病懷中站起來，假裝整理著衣衫。

「他們既已降漢，就是漢朝的wｗｗ.ｈｅｔubｏoｋ.com.com子民，在軍中就是漢家將士，以後不要讓我再聽到這樣的話。」

「來，讓我摸摸小傢伙。」

「朕現下已命桑弘羊去籌措糧草。」劉徹頓了頓又道，「這十萬人，你們甥舅二人各領五萬，朕這次是舉國之力，你們可得給朕好好打了。」

「看到了嗎？」劉徹走到大殿門口，背對眾臣，「財貨無虞，這場戰爭必打，千載之後，就算有罵名，由朕一人承擔就是。」

「河西算他撿了便宜。我就不信了，千里瀚海、茫茫大漠他也敢來，即便是他敢來，我也必讓他有去無回。」

兩名降將正在怡然自得地摔跤，二人你來我往，身手均是不凡，幾十個回合下來，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霍去病是識得這兩人的，他們皆是渾邪王麾下的悍將，一個是因淳王復陸支，一個是樓專王伊即靬，當初跟隨渾邪王誠心來降，後被安置在軍中，做了漢廷的將領。霍去病忽然心中一動，向趙破奴、高不識說可讓他二人來自己軍中效力。

「可是國庫如何能撐起如此巨大的戰爭消耗？」

和舅舅一起出得殿來，霍去病在為武帝的安排向衛青表示歉疚：「舅舅，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陛下會這麼安排。」

「咱們軍中不是有僕多了嗎，何必還要這些匈奴降將？」高不識不太明白。

「北地人衛山，壯大身材，騎術很好，也用得著吧。」伊即靬道。

「伊稚斜又在蠢蠢欲動了，我尋思著對漠北地形不熟，正需要你們這樣的將領呢。」

「你當初在皇上身邊一心想出征，皇帝都能應允，難道就不允許我隨軍出征了？」霍光氣呼呼地盯著他。

「漢軍一年沒有動靜了，衛青、霍去病都龜縮著不出來了嗎？」

「汲大人不用過慮。」桑弘羊趨前一步，「經微臣多方籌措，目前國庫支持這場戰爭並無難處。」

交代完畢後，霍去病才折回，與趙破奴、高不識等人返回營地。

「趙將軍就不怕霍去病打到漠北來？此人的長途奔襲可是了得。」

「預祝陛下一舉殲滅匈奴，保我大漢疆土再不受犯。」眾臣同聲應www.hetubook.com.com道。

「我聽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們，他們也必將都是優秀的漢家將領。」

「他們並不是不想出來，而是趙將軍讓我們遷往漠北，這讓他們頭疼，再加上他們常年征戰，國庫必定不濟，故而不敢妄動。」中行說嚼著烤羊腿回道。

「去病，你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趙破奴、路博德、高不識、僕多、李敢已確定跟著自己，但這還不夠，而且缺匈奴嚮導。

霍去病拉過薛蕊抱在懷中，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希望聽到腹中孩兒的聲音。

消息傳到長安。劉徹在醞釀了許久之後，大清早便在宣室殿將「決戰匈奴」的議題拋了出去。朝堂之上，靜得有些肅殺，文武群臣面面相覷，無一人敢出聲。

衛青愕然抬起頭。上兩次劉徹都讓霍去病擔任主攻，原本以為這次會戰也沒自己什麼事，沒想劉徹還是沒忘了他這個「老」將軍。

衛青和霍去病都深吸一口氣，十萬人追擊匈奴，衛青是第一次，霍去病更是。以前他最多帶過一萬的人馬，而這次竟然是五萬，霍去病有點小小的興奮。

「好大膽，你是把朕比作秦始皇嗎？」劉徹一步走下龍椅，「我大漢不是秦朝，依你所言，難不成要等到幾十年以後，匈奴死灰復燃，讓我大漢再向他年年卑躬屈膝，用女人的肩膀換取防禦的盾牌？要是那樣，朕又如何對得起戰死塞外的萬千戰士，對得起邊關被屠殺的百姓？」

「有把握嗎？」

「你放心，我只參與一些後勤和軍機工作，絕不上陣殺敵。」霍光轉而求情。

不久，匈奴左賢王部數萬名騎兵侵入右北平，同時伊稚斜也派數萬名騎兵越過蒙古大漠，進犯定襄，兩路大軍將右北平與定襄劫掠一番，殺死軍民一千多人。

「好，來，我們看看地圖。」劉徹攤開北方邊境圖，指著定襄，「你們各率領五萬騎兵，配備最優良的戰馬粟馬，去病從定襄出發，衛青從代郡出發，你們後續的步兵以及後勤運輸隊伍不少於二十萬人，總兵力在三十萬人以上。我們大漢，還是第一次打這麼大規模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