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文化祭始末
第三章 反偵察作戰
「兩個人要比他們的馬誰跑得慢,用什麼方法最快?」植野前輩轉頭,向著低語的近藤前輩與奈惠問道。
「六十多分和四十多分就是證據。他們看過裏面的內容,又不敢打太過偏高或偏低的分,當場激起對方『你是不是偷看了信封』的詰問,所以給出了一個看似中庸的分數。在這種二擇博弈中,有人認為五十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他們都是以黃金比例點為基準做出選擇的呢。」
A:曲目的演出者
兩個社團都不願以隨機方式決定出場順序,那麼,既不隨機,又能讓雙方信服的手段存在嗎?我雖然對分析推理有些經驗,不過對於這種爭端,倒是第一次經歷。
「學生會能否拿出大家感興趣的策劃只是次要的,最多在學生會日誌上留一些反思的文字罷了。」在散會後,植野前輩對我說道。「若是主要的統籌工作沒做好,使得文化祭整個都亂成一團,那我們只會背上更大的罵名了。」
「我讓植野前輩只寫一個符號放在信封里隨便存放,那個寫有標準的信封妥善保管。這個放在會議室的信封果不其然,兩次被偷看了。為什麼能確認這一點,因為我之所以特製,就是為了讓一些常用的無痕拆封方式留下痕迹。」
植野前輩讓其他社團的成員先行離開,會議室中僅剩下兩個音樂社團的社長和學生會的成員們。在一邊旁聽的奈惠向近藤前輩詢問:「遇到這種情況,前輩到底要怎麼處理才能讓雙方心服又都不得罪呢?」
「這隻是我的猜測。」近藤前輩在私下裡問我的時候,我便把當時的想法陳述出來。「就像我之前在過道里說的那樣,在學校里躲著其他人拆開信封,勢必會留下一些痕迹。這樣反倒是以退為進。讓他們不敢去偷著打開信封。就算看到了裏面的內容,打分時也不敢打出特別高或特別低的分數。那m.hetubook.com•com幾乎是不打自招,等於承認己方偷看過信封。」
「為什麼就一定能斷定這兩個社團偷看過內容呢?」奈惠問道。
兩位社長沒有再多說什麼,遵照這次比賽的結果,帶著社員走了出去。
「那麼,你們將準備發表的曲譜交給對方,吹奏樂社演奏輕音樂社的曲子,輕音樂社演奏吹奏樂社的曲子,然後雙方各為對方的演奏打分,曲目得分高的先演出。」植野前輩做出如此安排后,便率領學生會的成員退出了會議室。
「然後,你們要求先出場的理由,都是己方的音樂優於對方,是不是?」兩人又點了頭。
「第一步是這樣融開機封口,然後在那個舌頁上用淺色筆畫一條直線。之後再粘回去。以後,再有人用水蒸氣融開這個封口,線就不會再筆直。而融開信封的時候,水蒸氣過熱,誰也不願靠近,所以也不會發現那條淺色的線。這個特製信封的直線已經變形,有的地方痕迹淡了,所以,有人用這個方法拆開過信封。」
兩天後,在學生會的見證之下,吹奏樂社與輕音樂社各自在音樂室中演奏了對方預定的表演曲目。然後,雙方的隊員各自給對方的演奏打分並匯總。結果是這樣的:輕音樂社給吹奏樂社打了63分,吹奏樂社給輕音樂社打了41分。
便如我所想象的一般,在會議進行到中途時,便有社團因為場地分配問題產生了矛盾。矛盾雙方是輕音樂社和吹奏樂社,其他的社團已經將第一天的其餘時間段分配完畢,剩下第一天倒數第一個和第二個時段,在輕音樂社和吹奏樂社中決定歸屬。文化祭的第一天,運動場上會搭起舞台,為一些公眾場合的社團發表提供支持,比如頭兩個節目就是舞蹈社的團體舞和二年D班發表的趣味體育。由於輕音樂社和吹奏樂社m.hetubook.com.com這兩個社團同屬音樂系,時間段排在一起,先出場的一方便有優勢;而且第一天結束時,最後表演的社團勢必要配合收拾舞台和觀眾席。這樣,兩個社團都會有「觀眾被前面那個社團搶走了注意力,我們反倒幫他們收拾散場。」的感覺。
「如果輕音樂社排到前面,吉他貝斯架子鼓一通亂彈,觀眾全嚇跑了,誰來欣賞吹奏樂社的高雅藝術?」吹奏樂社社長仲岐一臉鄙夷地反駁著。
「可是那個信封不是粘了膠水封上了嗎?上面還有兩個簽名吧。」奈惠疑惑地看著我。
「如果現在說明這個歧義,兩方為了確保自己先出場,就會刻意打高或打低得分,到時就是兩個一百分或兩個零分乾瞪眼的場景了。」
B:曲目的原創者
第一天的其他時間段都已經被分配出去,要調整某個社團,說不定會招來非議,而第二天,體育系社團要佔用運動場,將舞台保留到第二天也是不可能的。於是,問題就變成了如何讓雙方心服地分配這兩個相鄰的時段。
所以,我僅以學生會助理的身份坐在學生會的席位之後。這種利益分配的會議正是容易產生爭鬩之時。要是我既作為有利害關係的社長,又作為學生會成員,未免會落人口實吧。
「植野前輩到底用了什麼手法呢?」近藤前輩扯了扯我的衣袖。
然後,我把那個用完的信封側面撕開,露出內側。內側兩面的中央各有一條膠帶,膠帶下是一些棕黃色的痕迹,比信封的棕黃色深一些。
「兩位社長,你們都認為在相鄰的兩個時間段,先出場的一方有利,是不是?」植野前輩向兩位社長確認著,兩位都點了頭。
「這樣便無可辯駁了吧?」植野前輩看著兩位社長的眼神帶著某種很深的意味。「兩位對這個打分有什麼異議嗎?」
我戴上手套,拿著一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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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用熱水壺燒了些水。等水蒸氣冒出時,我將新信封的機封口分別對著水蒸氣流。膠水受到濕熱的影響,很快鬆動。接下來,我把那個特製信封的機封口挑開,將兩個打開機封口的信封擺到大家面前。信封上的簽名沒有錯位。兩位社長把信封打開后,裏面的紙上只寫了一個字「A」。
植野前輩提議讓兩個社團以合奏的形式發表時,遭到一致拒絕。而他又建議抽籤決定時,兩個社長開始攻擊起對方:
「『曲目得分高的先演出』,到底是這個曲目的所屬社團,還是指互相比拼時的演奏社團呢?」吹奏樂社的仲岐社長向植野前輩詢問。
「那麼,假設你是其中一個社長,要讓自己的社團儘可能地確保先出場的話,你會給對方打多少分?」她接著問道。
「其實,植野前輩早就預料到這兩個社團會起爭執,因此事先就委託我想一個辦法。於是,我特別製作了一個信封,就是放在會議室里的那個。我在走廊說那番話,也的確就是為了讓他們去偷看那個信封。
看著兩名社長的眼神,植野前輩又拿出一個信封,這個信封的封條上有植野勝人的簽名。他打開信封,裏面的紙條上寫著兩行字。
「放進去的紙張本來是平整的,如果被捲起來又塞回去,勢必不可能回復到原來完全平整的狀態。所以這個方法就算說出去,他們一旦效法,絕對會在拆封時發現捲曲的痕迹而露餡。」
「於是,植野前輩在把信封拿回來時,看到信封里的氯化鐵已經不是兩個顆粒,就知道有人偷看了內容。所以,植野前輩敢於用那種語氣,鎮壓住他們提出異議的發言,就是因為有這個憑證。」
「這就不好說了。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把那個信封偷出來,把裏面的內容看過以後再決定給對方打零分或一百分。」
兩個社團約定的時
和*圖*書間是在兩天後。近藤前輩畢竟還是不放心,每天都會去文件櫃那裡檢查一下信封。會議室不屬於學生會的管轄場所,所以進出是隨意的。近藤前輩也不止一次問過植野前輩,為什麼不把信封放在學生會室里。不過植野前輩總是用其他話題帶過,一直沒有正面回答近藤前輩。
「誰也沒說要撕那邊簽著名的封口啊。」我搖了搖頭,「首先傾斜信封,讓裏面的紙掉到封口這一側,然後用一根針從封口伸進去,把裏面的紙卷出來,看完之後再卷進去伸展開來就行了。」
「這個時候倒是賣起關子來了。」
「到占卜研究社裡再說吧。」
在最近的一次學生會成員會議上,植野前輩望著我們這些無數次開會都無法集思廣益出一個好方案的成員,終於決定暫緩學生會自身的策劃問題,而把精力放到更重要的工作上去。於是,學生會接下來的工作重心就放到統籌各參加社團的準備工作上了。同第一學期開始時召開的部費核算會議類似,這次也需要召開一次全體參加社團與會的會議,以商談各社團的資源分配比例。
「啊,這個故事我知道,互相騎對方的馬賽跑就行了。」這是個流傳很廣的故事,奈惠知道也不奇怪。用在這裏的話,難道是讓輕音樂社和吹奏樂社互換樂器演奏嗎?不過這樣的話,如果決定優勢的一方贏,劣勢方會反駁,這是劣勢方的音樂優於優勢方的音樂的證明;同樣,如果決定劣勢的一方贏,優勢方會反駁,這是優勢方的樂手素質優於劣勢方的證明。這樣似乎還是不能服眾呢。
占卜研究社裡,我向因為好奇而聚集起來的一批學生會成員詳細講解起這件事:
「這又是為什麼呢?」奈惠向我詢問。
「如果他們真心給對方打分的話,會打多少分呢?」那位友人接著詢問。
「這倒也是……」近藤前輩的語氣似乎並未完全放心,hetubook.com.com但我也只是在推測,但願那些人會公平比賽吧。
順帶一提,占卜研究社沒有報名參加文化祭。畢竟五個成員都在一個班,又都可能被學生會的工作影響日程,班級里也有可能提出發表,所以並不再打算安排一個班次長期駐守活動室提供說不定無人問津的占卜。最主要的是,其他四個人完全沒法展開占卜研究社的社團活動。
「要是吹奏樂社撞大運抽上了,磨磨唧唧半天不結束,豈不是連我們的時間都佔用了?」輕音樂社社長犬村如是說。
「嘉茂同學。」近藤前輩有些不滿意,「如果那兩個社長偷聽到了,真把信封拿走了,用這個方法得知了判定標準該怎麼辦?這些話在路上還是不要說比較好吧。」
「七十分以上吧。畢竟他們都是音樂社的人才。」這次回答的是近藤前輩。
「這是刻意留下的歧義。」植野前輩道,「現在不予公布。我現在寫好剛才那句話的準確意思,封在信封里,你們兩人在封條上簽名。在演奏完打分后,你們兩人一起拆開,這樣能做到公證了吧。」在兩位社長簽完名后,植野前輩將信封放進了會議室的文件櫃中,然後帶領學生會成員離開了。
「第二步,我從理科教室那裡制了一些氯化鐵的固體,用膠帶粘在內側。我製作時,兩邊粘的是一塊顆粒,現在卻成了一片痕迹。這就說明,有人將什麼東西滲進了信封。要偷看信封,以前是用油,因為會留下痕迹而被排除;現在無論是用水還是用酒精,都會溶解我藏在裏面的氯化鐵而留下痕迹。而且氯化鐵本來和信封的顏色就接近,就算溶解顯現了痕迹,也不至於被發現。
由於不知「曲目得分高的一方」是指曲目的原創者還是演出者,兩個社團對得分都沒在意,而是將目光鎖定在了在眾人注視中,從會議室里拿出來的信封。
這個主次觀念我倒是很贊同,於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