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文化祭始末
第四章 箭向何方?
「為什麼看著我呢?」
因為只是一次普通的邀請賽,所以也沒有做得像正式比賽一般正式。再者,場地是我們霞浦高中的弓道場,自然也沒有正式場地的攝像頭一類的設施。所以,要找出一個小動作留下的證據,實際是非常困難的。
占卜研究社裡,五個人反覆推測著太田高中大將,芒野前輩與河合同學調換箭支的可能性。由於實在是難以下手,我們都是一副坐立不安的行相。由於心裏曾經幻想過進入弓道社,我站起身來,拿著一根卦簽當箭,扣在左手假想的弓上,踏構,定身,上弦……就這麼模擬著。
甲矢和乙矢是按照箭羽的偏轉方向分的,一般的弓道選手都是看箭羽來區別。它們的箭頭外觀相同,令系統識別的部件安裝在內部。
「不確定能不能解決,不過我盡量去試試,可以先聽聽看嗎?」
「失禮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一年級的河合椿,是弓道社的社員。」另一個人補充道。
這次,占卜研究社進來了兩位陌生人,她們也從這個問題開始了話題。
「然後是時間,自然就是在河合同學把箭支交給對方的大將檢查時,對方的大將在暗中偷換了箭頭。」奈惠同學接著補充道。
「這樣的話就不是推理和占卜都能隨便解決的了。」我倒是覺得她把這種大事說得輕描淡寫一般有些不近人情。「比賽用箭發給河合同學后,還被哪些人接觸過?」
我經常被人這麼問道:
「所以說知道霞浦高中弓道場的這個機制的人,只能是霞浦弓道社的前輩們。而河合椿作為新人,如果沒有這次事件,她應該還蒙在鼓裡。那麼偷換箭支的人難道是芒野前輩自己?」和-圖-書明石同學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優勢可是相當大了吧。一般弓道的靶子,射中就有保底六環,靶心最高十環。只要河合同學兩箭都射中靶子,就能穩拿頭名了。」這個現狀河合同學肯定知道,她為此來找我,應該就是在這裏出了異常吧。
「把一支乙矢的箭桿藏起來,這就可以是證據了。當然,只用給河合同學看就行了。」
「肯定是太田的大將。」除我以外的四個人一致同意作案人。
「那麼,我們可以拜託推理一件事嗎?」兩位詢問者似乎有所欲求。「無論占卜或是推理什麼的都行,我只想要一個結果。」其中一位說道。
「嗯。」明石同學仔細一想,也想到了問題所在。
我的占卜研究社並不算一個特別正式的社團。按照規定,為了明晰經費的發放,學生只能加入一個社團或學生組織。然而占卜研究社的社員中,我和奈惠正式加入了學生會,河內同學等三人也是預備成員,而且活動室是學生會名下的資料室,占卜研究社也不申請活動經費或是搞社團活動。因此,與其說占卜研究社是個社團,倒不如說是學生會指派部分成員成立的一個分支機構,然後機構名讓人覺得像是個獨立的社團一般,於是外人就這麼當它是一個社團了。
「感覺到不對了嗎?」
「開始社長還以為我過於放鬆,導致第二箭射錯了靶子。但是我們看向靶子,的確是一個靶子上的兩支箭。但是第二支箭似乎沒有計入成績。而對方的兩支箭一共射了十七環,於是總環數便超過了我們。」
「芒野前輩與河合同學向我們委託的是『證據』。和_圖_書現在的話,既然基本認定了是對方的大將做下了手腳,那麼要怎麼找出證據來呢?」江之島同學把最根本的問題擺了出來——委託要求我們尋找證據,而不是單純的找到調換箭支的人。
「前輩是想鍛煉一下河合同學吧。」我把推測的結果直接向她挑明。
「的確。我們當時也提出了異議,不過管理比賽用箭的工作人員說,比賽用箭交付選手前都當面用儀器核查過匹配,如果出現這種識別部件裝反的誤差,當時工作方和選手方都能發現。所以說交付之後出現錯誤,原因只可能在選手一方。因此他們需要我們提供確切的證據,這就是我想向嘉茂同學拜託的內容。」芒野前輩道。
「占卜研究社在平時都進行些什麼活動呢?」
「當然是占卜各種各樣的問題了。」我回答道。
「這個時候你們不是應該去申訴嗎?」奈惠問道。
「果然和傳聞一般,不能在嘉茂同學面前隱瞞什麼呢。」芒野前輩對這個推測表示了認同。「不過就算髮現了真相,可我的委託是尋找決定性的證據,光有真相可是不夠的。」
拜這異常繁盛的社團活動所賜,學生會關於社團審查的工作便異常繁重。雖說學生會對社團活動管的不是很嚴,但哪個社團都想在活動經費這個蛋糕上多撈上一塊,所以學生會嚴格核實著成員數目,然後核撥相應的經費。
參加文化祭的不僅僅是這兩個音樂系的社團,其他社團也在為文化祭忙前忙后。奈惠和書道社的芝山恭介都有過轉學經驗,因此,他們的閱歷可以說比我們豐富一些。在他們眼中,霞浦高中也絕對算得上一個社團活動豐富多彩的學校hetubook.com.com。大到成員數十人的棒球社、水泳社,小到一兩個成員的花道社、篆刻社(包括此前的占卜研究社),總共有四五十個社團吸引著千百名霞浦高中的學員們在放學時分揮灑汗水或是鑽研所好。
「河合同學的發揮不夠穩定。應該是偏向好動的性格,而與弓道要求淵渟岳峙的心境相對立的原因吧。如果首次比賽就拿到最佳,我個人覺得,按照河合同學的性格,可能會對訓練有些懈怠,反而影響之後更正式的比賽吧。出於這種考慮,你才會有意替換掉那支箭的箭頭。畢竟比起對霞浦弓道場的了解,沒人能勝過前輩吧。」
「這樣的話動機就無法解釋了啊。」河內同學道。「作為社長,為什麼要偷換己方大將的箭支,這樣不就是有意降低己方的成績丟掉名次嗎?」
「每個隊伍的隊長都逐一確認了一遍己方的箭支,然後每人再將箭支給對應位置的對手查驗過一遍。」河合同學道。
接下來,我一個人到了弓道社的道場門口,單獨和芒野社長碰了面。
「為什麼這麼說呢?」芒野前輩問道。
「事情就如同社長確認的那樣。她在先鋒位就領先了太田高中三環,然後後面的同學又不斷擴大優勢,直到副將戰結束,領先優勢已經到了九環。」河合椿接著敘述起當時的賽況。
雖然通過硬性條件排除了太田高中一方的嫌疑,但是,把視線轉移到芒野前輩時,動機又成了最大的漏洞。再如果是河合同學自己,那就更說不過去了,誰會白白放棄自己的成績呢?中國的古籍《孟子》里倒是有個庾公之斯自毀箭支,放棄射殺子濯孺子機會的故事。不過那個故事的動機是和_圖_書師承一脈,前者不忍殺死自己恩師的恩師。而河合同學師傅的師傅,不可能還在太田高中讀書吧。
「這不壞嘛。」旁邊的奈惠道。
「不是哦,名為占卜研究社,大多數時候是用推理來解決相談屋轉來的委託。」一般跟在我旁邊的奈惠就會這麼糾正我。
「第一箭射中,第二箭就輕鬆了很多。我射出去第二箭,發現射在了靶子上,便跑去和同伴們歡慶勝利了。可是播音員播報的冠軍卻是太田高中,我們當時全都驚在當地。
看來結論只有先討論一番了。我用其他理由支走了芒野與河合,然後將河內同學等幾個人聯絡起來,向她們轉述了這一事件。
「霞浦高中的弓道場……」我把視線轉向了明石同學。
「那麼,你是想知道為什麼第二支箭沒有計入成績嗎?」
包括霞浦高中在內,茨城縣許多高中的弓道社形成了輪流舉行邀請賽的機制。據芒野前輩說,這個時間段的邀請賽,去年在櫪木高中舉行,前年在白野高中舉行。今年則是輪到霞浦高中。河合同學作為弓道社的新人,第一次參加大型比賽便是作為東道主的邀請賽,對她也是一次寶貴經驗吧。
「比賽用的箭支都回收完了嗎?」我問芒野前輩。
於是,我似乎想到了一個推測。
「前兩年的邀請賽都不在霞浦高中舉行。也就是說太田高中任何一個社員都沒有可能掌握霞浦弓道場的計分機制。而且,就算她們知道先射乙矢就會停止計分,那麼她們既然是出於爭勝,就不會只偷換大將的箭支。
「首先是動機,儘管只是場邀請賽,但太田高中肯定也不會甘心輸給我們霞浦,所以逮著這個空子,在箭支上做了些手腳。」河內和_圖_書同學說道。
我也知道霞浦高中弓道社的名頭。前些天翻看校史的時候,弓道社這個名詞多次出現。我略為瀏覽,發現弓道社幾乎年年都在縣裡的比賽拿到頭名。這種足以留名的戰績不止一次被記載在校史上,甚至有兩次還打入過全國前八強。我甚至有過這種幻想:如果我的眼神夠好,手勁夠強夠穩,我也要加入弓道社。
「嗯。」
「這件事發生在前幾天我們進行邀請賽的時候。」河合椿開始了對這個事件的介紹,「當時,我們和太田高中爭奪頭名。按照規則,每方五人各射兩箭,以總環數決勝。我的位置是大將,因為我發揮不是很穩定,社長希望在前四陣比賽時就確立好足夠的優勢,讓我有更輕鬆的心境去發揮。」
「那個已經查出了原因,似乎是比賽用箭被偷換了。」芒野前輩搖了搖頭。「本來的規矩是先射甲矢,再射乙矢,然後靶后的電子系統就會把總成績計算出來。可是河合的那兩支箭似乎被調換了箭頭,於是她按照箭羽方向射甲矢時,實際的箭頭是乙矢。靶子識別出乙矢后,就停止了之後的識別,後來她射出本是甲矢的乙矢時,那個成績就沒計算了。」
「也就是說箭支被分配之後,只有河合同學自己,芒野前輩和對方的大將接觸過箭支。」我記錄下這些信息,然後排出了卦簽。卦簽的結果是「吉」,不過確切的證據還沒有發現,連改換箭支的是誰都沒有有力推測。
「沒錯,按理說是這樣。我也知道只要兩箭都中靶,就能穩拿冠軍。於是我射了第一箭,電子顯示屏上也顯示出了我的成績,7環。」
「嗯。」那個人點了點頭。「我是三年級的芒野鈴香,弓道社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