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相談屋的新負責人
第二章 子虛烏有
「比如『座次已經定好,但前面的同學太高我看不清黑板怎麼辦?』、『身邊的同學形成了小集團,上課說話令我很難集中注意聽課,怎麼辦?』諸如此類的話題吧。」
「市台同學,這位便是相談屋的負責人,學生會副會長嘉茂淵子同學。」明石同學向屋內的一位男生介紹著我。
「那麼,那個製作簽紙的人就可以肯定在簽紙上做了手腳了。」
答案很簡單。簽紙是只用一張紙裁出來的,而每張簽紙又是一樣大的。不用任何工具,裁出來的等份大小,接下去只能是十六份、三十二份、六十四份。要真正不做手腳地用一張紙來做,需要裁成六十四份,拿出其中三十六份來做簽紙。不過這樣一來,剩下的二十八份就有相當的大小,不可能不引起其他同學的注意,市台同學也不可能不提「簽做完后,還有小半張紙的量剩餘」這個細節。
「這樣一來,那些人在抽籤過程中就沒空間做下手腳了啊。」明石同學道。「簽紙被老師搖過,他們也沒法控制籤紙的位置,而且他們也不是集中在隊首抽籤,那麼還有什麼可能呢……」
「咱們可都還年輕著呢!」明石同學反對到。
「我記得明石同學好像當時可是相談屋出名的『問題兒童』呢。」江之島同學又回想起了一個話題。「明石同學在頭一個月,天天往相談屋跑,盡給相談屋的學生會成員們出難題。」
「嘉茂前輩您好,我是一年C班的市台伸二,百忙之中打擾真是萬分抱歉。」
「如果他們要做手腳的話,那就是必抽法了。」我提出了我的設想。「在那四張簽紙上做下什麼只有他們四個知道的記號,然後抽籤時拿走就行了。」
「要是年輕的話,明石同學現在再維持一次秩序試試?」
「您好。」
「這也不太可能。」市台同學道。「眾目睽和_圖_書睽之下,要拿一塊磁鐵伸進去不太可能不被發現。而且,他們四人並不是集中在隊首或隊尾抽的,而是隨便插入三十餘人的隊伍里的,這樣他們也沒有串通的可能。再者,他們都不在隊首,如果前面的人一不小心把帶記號的簽摸走了也有可能啊。」
「不過也正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才造就了不少朋友相識的契機呢。」奈惠也對此表示相當的認同。「我和淵子與你們認識,也是你們偶然加入我和她關於學習會的對話吧。」
「說到咱們高一的時候,那可是有個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爭起來呢。」江之島同學道。「我記得我自己和明石同學認識的契機,就是我的一塊橡皮擦掉到她課桌下,她以為是自己的,然後就拿走了。」
「那麼,要怎樣尋找證據呢?」明石同學問道。
「也可以。抽完的簽紙就展開放在班主任老師的手裡。我在隊伍的較後面,把我的簽紙交給班主任老師時,我注意到他手裡的簽紙是很整齊的一疊。如果有什麼大小差異的話,當時那一疊已經有很明顯的厚度,應該能看得出來的。」
「可以。他只拿了一張紙在製作,當時坐在他周圍的幾個同學,包括我,都是確定的。」
「這樣的話,也有一種必抽法。」我提出另一種可能。「在四張指定的簽上黏上雙面膠,貼在暗盒的上壁。一般抽籤都是伸手到底部的簽紙堆摸一張,但那四個人則伸手進去,反手從上壁拿一張黏著的簽下來就行了。」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這是在暗盒裡抽啊,要感覺記號只能靠手,他們四個的感官又不可能有什麼特別之處。」明石同學否定道。
「老師那裡回收了簽紙,再不濟也知道簽紙的大小。當時他拿出那張紙時,許多人也見過原紙的大小。兩相比對,這www•hetubook.com.com張紙被裁成了三十二份還是六十四份還不好確定嗎?」
「是這樣的,不過不僅如此,我覺得他們在座位安排上做了手腳。」
「出了些什麼難題呢?」
興奮的心情,作為前輩都是有過體會的。不過,只有身處潮流之中才能體會到,憑藉有限的人力,要維持住這股被興奮和衝動驅使的潮流無異螳臂當車。組織一年級的後輩們有序從開學典禮上解散之後,我們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累倒在禮堂後台的休息區里。
一天的時間轉眼過去,很快地,新入學的一年級生們便湧入了他們即將度過三年青春的霞浦高中。一年之前,我們也是這股人流中的一員,而現在……「請不要擁擠……哎呀!」
「前提有兩部分,第一部分是,確定那個人製作簽紙時,是『拿出一張紙,很快裁成小格,寫上編碼』這麼一個過程。這一點你能確定嗎?」
不過這次……
「還真是報應不爽啊……」我看著明石同學從隔壁整理好的一份委託哭笑不得。今天是一年級新生入學的第一天,明石同學在相談屋輪值。孰料想,她遞來的第一份委託,便是和她上午聊天時她提出的問題大同小異的委託:有一位一年級新生在相談屋訴苦,認為座次安排得不合理,前面的人不僅在身高上擋住了他看黑板的視線,同時前面的人又經常和旁邊交頭接耳,影響他的學習。
「這本來沒什麼奇怪,可是在座位排定之後,我在靠窗第五排就坐。這時我突然發現,這四個一個班裡出來的人,正好坐在一起——一個坐在我前方,剩下的三個,分別坐在那個人的前方、右側和右前。他們這樣坐在一起之後,無論上課下課,都在談天說地。儘管聲音不大,沒有引起老師注意,但也對身邊的人有相當大的影響了。」
市台同學
和*圖*書
見我說得鄭重,也連忙坐直了身子:「前輩需要的是什麼前提呢?」「請大家保持秩序……不好意思,啊!」
所以,那個人製作簽紙,只製作了三十二張,並且,額外的四張已經事先做好,他們四人各藏了一張。由於簽紙折好后堆在一起,三十二張與三十六張分不出來,在暗盒裡就更是如此。
「那也很簡單,到時候這樣問那個人就行了。」我指著門口假想的一個人道:「當時很多人證明你只用了一張紙,不用任何工具裁紙做簽,那麼,根據上述判斷,要準備三十六張簽紙,需要裁出六十四等份,拿出三十六份用掉后,那麼,你如何處理剩下的二十八份,有誰證明?」
「我要是當時負責相談屋的學生會成員,這些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啊……」我必須承認,這種問題雖然在相談屋的受理範圍之內,可是相談屋所代表的學生會也只能做到向那個班的班主任不著痕迹地提醒,請班主任老師考慮一下身高差調整座次,又或者請老師注意一些上課頻繁聊天的小集團之類的。
「沒關係。相談屋本來就是幫大家解決煩惱的嘛。聽明石同學說,市台同學的問題,是認為座次靠前的人對市台同學的學習造成了影響?」
「好的,前輩。」市台同學開始了敘述。「當時全班表決了抽籤決定座次的意見之後,那四個人中的一個就自告奮勇開始做簽紙。他拿出一張紙,很快就裁成小格,寫上了編碼。我們班是三十六個人,計劃是六排,每排六人……」
我從書架上拿出一張紙,交給明石同學。「不用任何工具,裁出等大的三十六份出來,能做到嗎?」
「那是什麼手法呢?」明石同學問。
「第二部分是,簽紙都做的一模一樣,沒有明顯的大小差異。這一點你能確定嗎?」
明石同學將紙裁成了兩份、四份、八和-圖-書份……她突然一驚,不過轉瞬又道:「我也明白了。」
「應該也不是這樣。」市台同學道。「暗盒是班主任老師決定抽籤后從職員室拿來的,事前,那個人只是把做好的那一堆簽紙從暗盒口倒進去而已。按理說,這段時間他不可能把四張指定的簽紙黏在暗盒的上壁上。」
「沒錯。」休息時間的話題就這樣不知不覺被回憶結識時的故事所佔據。聽著這些快一年的舊事,我也不禁想象起這樣一副場景:一年前,植野前輩帶著近藤前輩等人,守望著懵懂無知入學的我們,而現在,則是近藤前輩帶著我們,守望著我們的後輩。
「儘管如此,還是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啊。」明石同學道。「儘管這個方式和結果很容易讓人做出這樣的臆斷,但缺少決定性證據的話,我們也只能做出提醒,並不能介入這件事。」
「那個人做好籤紙,摺疊完畢之後,放進了一個暗盒裡。老師把它搖了搖,放在講台上,我們每個人輪流走過講台,從裏面隨便抽了一張,然後就到指定的座位就坐。」
「市台同學是覺得這四個國中的同班同學在新班級里還坐在一起不正常,所以認為他們做了手腳,對嗎?」明石同學問到。「我記得我們班主任在安排座次時都是按身高排列然後再調整的。這樣安排應該不會有什麼手腳可做吧。」
「如果他抵賴說,『我是扔掉了,就是沒人看見而已』,這又該怎麼辦?」
「市台同學,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我打斷了明石同學的沉吟,向著市台同學道。「我還有一個必抽法的設想,這個設想需要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如果這個前提成立,就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四個人在這次抽籤中作弊,我們也有了介入此事的理由。」
同樣的問題被問向了明石同學,這回她自己也無法回答了。於是,我便從學生會室來和*圖*書到了隔壁,去年的占卜研究社,今年的相談屋。
「比如在紙條里黏一塊鐵片,手伸進去時藏一塊磁鐵,然後拿一個被吸附的簽起來,這樣也可以吧。」
那四個人裝模作樣伸手進暗盒,可是手裡早就藏好了先前準備的,與之相同的簽紙,自然就能坐在相應的位置上了。
「我怎麼覺得今年的後輩比我們去年有活力多了……」奈惠趴在桌子上嘆道。
「這還是免了吧。」
「那麼,市台同學,你能儘可能地敘述一下你記得的抽籤全過程嗎?」我向市台同學問道。「說不定可以從過程中找出一些可以充當證據的東西。」
身為有了十余年教室經驗的人,自然懂得座位的優劣。像這樣6×6的座位,從排數來講有「金三銀四」的說法。坐在前面,要通觀黑板就比較費力,坐在後面,不夠力度,或是字跡不清的板書又很難看清楚。而中間兩排就是最好的位置。而從列數來看,靠窗一列則是最優位置。市台同學坐在靠窗第五排,那麼,這四個人就佔據了三四排靠窗第一列和第二列。這可是整個教室的黃金位置。
「我們的班主任老師不是這樣安排的。」市台同學否定道。「我們是抽籤決定的。因為身高畢竟差得不是太多,調整的餘地不大,並且大家都希望得到一個好位置,所以就決定抽籤。不過簽紙是那四個人中的一個做的,所以我懷疑裏面被做下了手腳。」
「這要從剛進班級的時候開始。那時是任意就坐,當時我也正好坐在現在坐我前排的那個人旁邊。聽著他的對話,我發現他與其他三名男生都是同一個國中的一個班裡畢業的。
「那是因為你去年跟在死氣沉沉的我旁邊吧。」我雖然儘力保持著自以為得體的形象,可是語氣中也掩藏不住我的疲態。「當你看著後輩說出『真是青春啊』這句話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