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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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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欲言又止的悲哀 第八章 秋雨無聲

第六卷 欲言又止的悲哀

第八章 秋雨無聲

「更換是要有明確證據的。」武藤前輩道。「你們一會兒說顏料是我在運送過程中滲進了水,一會兒又說顏料被雨水浸濕,可見你們自己的意見都沒統一。除非你們能拿出足夠令人信服的證據,那時再一起到倉庫更換不遲。」
我正坐在學生會室里,望著後山方向的窗戶獃獃出神。雨滴頻繁地打在那一面的窗戶上,使我散逸的思緒更加散亂。這個時候,或許應該讓人帶一起事件給我,好讓我把注意力和思維都做個收束。
「為什麼這麼說呢?」
「這顏料是滲了水進去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這樣品質的顏料怎麼能拿來繪畫呢?」
武藤前輩在和我相處了一年多之後,也逐漸明白了我的風格,他似乎也讀出了,我對這件事有些額外的看法。於是,他點了點頭,繼續留在美術室里和美術社的成員周旋起來。
「於是,我們的真正目的地是?」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我在奈惠的手心中畫了一個指向門外的箭頭。這是我和奈惠的一個暗語,意思就是:有些話在當事人在場的場合不方便講,還是找一個迴避的地方再告訴你吧。
「那是說給屋子裡的人聽的,那時,我們的對話屋裡人還依稀聽得見。」
奈惠這麼一說,我猛然打了個激靈。我的記憶,不由得也回到了三年前,我在國中二三年級時的點點滴滴。突然,一件事躍入我的腦海,這件事的始末,的確印證了奈惠剛才的說法。我抬頭向奈惠看去,她的臉上也是微微一笑。看來,我們的思路,走到了一起。
「老實說,這種辦法,就算把倉庫里全部的顏料都檢查一遍,仍然洗脫不掉倉庫的嫌疑。美術社長還可以說:『倉庫只有那麼幾盒受潮顏料,全都給了我們。我們只有倉庫一個顏料來源,受潮的事實擺在這裏。』這樣,依然洗脫不掉倉庫的嫌疑。」
由於美術室平日里也要進行教學活動,所以,包和_圖_書括畫紙、顏料、畫筆等器材,都是由校方統一購入並調撥使用的。而美術社平日里在美術社使用的,則是使用校方購買的額外部分,由武藤前輩負責從庫存中調撥給美術社使用。並且,這些額外部分是算進了美術社的社團經費的。
「不是就事論事啊,是說處事風格。」
「這一罐濕透的顏料還不夠當證據嗎?」美術社長將一盒顏料放在了我們眼前,然後讓我們用牙籤試探顏料盒中的濃淡之分。新顏料打開時,一般都是均勻的膠質,可這一盒顏料的上方,隱隱浮著一層稀薄的液體,而下方則比較堅硬,的確如美術社長所言,並不算得合格的優質顏料。
「要怎麼證明呢?」
「那麼,我們去倉庫證明什麼呢?」
「淵子你又要用什麼莫名其妙的藥劑了嗎?」
「假設恰巧你挑的幾盒是沒受潮的顏料呢?」我質疑道。「假設我是美術社長,我就會這麼說:『倉庫平日都是由校方的工作人員看管,他們知道事由后,為了逃避責任,揀出了未受潮的顏料給我們過目。學生無權翻動倉庫的物資,僅憑倉庫方一己送給我們過目的顏料,我們無法排除倉庫的責任。』」
我和奈惠來到美術社,看見了正被美術社員們圍住的武藤前輩。武藤前輩背上和後腦的頭髮還都滴著雨水,可見顏料送來並沒有多久。兩方到目前為止,依然在堅持自己的主張。
「但是,我們也只能從顏料盒中進了水判斷到如此地步,至於判斷出是什麼時候進的水,我也沒有這個本事。請讓我和社員們交流一下,看看有沒有能做出這個鑒定的人來。」說完這些,美術社長召集了在一旁的社員們,前往美術室的一角低聲商議起來。我們三人則坐在了美術社的另一角。
「要是這樣盡心盡責的運送方式,都讓顏料滲進那麼多水的話,那可真是無法想象了。」
「既然https://m•hetubook.com•com現在證明了『武藤前輩的環節不可能出差錯』,接下來的證明,自然就是『倉儲的環節也不可能出差錯』了。」
「他一個人勢單力薄,而且,我們和他又都是學生會一派的。再怎麼和美術社社長解釋,也會被認為是一面之詞吧。」
每次負責核發時,武藤前輩都是在扣除了美術社相應的預算后,去備品倉庫取出相應的份額送到美術社的。據奈惠所說,美術社發現這次使用的顏料像是混進了水的劣質品,於是,便堵住了還在美術社的武藤前輩,要求他更換。不過武藤前輩則堅持,這些顏料在送來的過程中都是密封好的,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護送過來,絕不可能沾上雨水。
當然,我這番話說出口之後,美術社長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假設繼續糾纏下去,真相已經被掌握,嘉茂淵子狡辯使詐的功夫全校知名,真要到學生會的場地做仲裁的話,恐怕自己討不了好去,說不定還要被扣上包庇的帽子。於是,既然對方給了一個台階,並且對美術社也並沒有太大的損失,他便接受了這個方案。
武藤正一前輩在學生會擔任會計一職,也是位肩負著重擔的人。我向奈惠反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們去化學社,印證了我的一個模糊的記憶:水粉顏料中含有小麥粉。這個事實成立的話,倉庫受潮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排除了。如果顏料因為長期存放在倉庫里受潮的話,裏面的小麥粉便會發霉,在打開顏料盒的時候,便會聞到霉味。這種味道無論是注入洗衣粉或是冷水、熱水,都沒法去除。而剛才那盒進水的顏料並沒有霉味,就說明,倉庫的儲存也沒有問題。
「我覺得那個美術社長遠沒有你淵子這麼巧舌如簧。」
果不其然,她一向是為我製造事件的存在。這一次,她湊近我的耳邊,悄悄地說道:「武藤前輩惹上麻煩了。」
和圖書淵子,我們是要到哪裡去?」
「淵子當時為什麼不說破呢?」
「只是去做個證明。那裡滲不滲水和這次事件一點關係都沒有。」
「化學社。」
「看不出。我也不懂繪畫,要是判斷墨水含水的多少,我倒是還懂一點。」
「你們看看畫紙上的筆跡!」美術社社長道。他拿出一張畫紙,畫紙上有兩道隨手畫上去的顏色,一道顏色厚重均勻,一道則濃淡不均,有著明顯的泡水痕迹。這位會長說,顏色均勻的那一道,便是現在使用,即將見底的顏料,而濃淡不均的那道,便是武藤前輩新拿來的那些顏料。
「就是告訴他,他的真實意圖已經被淵子窺破了,同時給他一個台階下。」一旁的奈惠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不是說去倉庫嗎?」
「這可不像三年前的你啊。」
「說破了兩邊都不好看,不如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三年前的我?我三年前做過什麼類似的事情嗎?」
「武藤前輩,我們先回一趟學生會室,之後再來協助你解決這次事件。」
「自然是倉庫。」
「只是確認一件事情罷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吧。看著自己社團花費社費的顏料變成了影響畫質的劣質品,任誰也不會高興的吧。那盒顏料,甚至武藤前輩送來的那一批都浸了水,畫質必然要受影響,這是你我這些不懂畫的人也都知道的事情。」
「你進學生會室之前,我在那裡出神。我注意到雨點頻繁地打在後山方向的窗戶上。後山在社團樓的北邊,也就是說,這時吹的是北風。倉庫在教學樓與社團樓之間的西側,從那裡拿了顏料送到社團樓的美術室,路線應該是東北朝向的。
「為什麼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還沒看出來嗎?顏料在運輸過程中根本沒出什麼事。」
「那會長分明就是在咄咄逼人嘛。」奈惠道。「擺明了就是知道我們不懂繪畫,然後就隨意地向我們提出要求吧。m•hetubook•com•com
既然問題既不來自倉儲環節,又不來自運輸環節,那便只有出自使用環節一種可能了。長久的存放,水粉顏料會有些失水變干,不容易化開,這也是常識。所以,使用者便往顏料盒裡加了水,打算恢復顏料的濃稠。不料,或許是因為什麼意外,過多的水進入了顏料盒,導致那一盒完全沒法使用。這時,護短的美術社長想到了還在美術社的武藤前輩,便打算詐他一場,意圖矇混過關。
從化學社出來,一路返回美術社中,我們發現武藤前輩和美術社雙方依然僵持著。我在美術社長的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之後,他緊張的態度立刻鬆了下來。之後,奈惠則和武藤前輩共同說明了他背身送來顏料的辛苦,美術社長立刻也換了一副溫和的神情,不住地向武藤前輩表達著自己的歉意和感謝。
「『由於誤操作導致的損失不大的話,可以申報正常損耗。』就這樣。」
「這一盒如果用在繪畫上,的確會使畫質下降呢。」我對美術社長說道。「但是,美術社的意見,到底是認為武藤前輩在運送時,顏料被雨水滲了進去呢,還是說在倉庫里存放的時候,潮氣就已經滲了進去呢?」
「是去檢驗那邊顏料的儲存狀況嗎?」
「原來如此,武藤前輩在當時為什麼不說呢?」
「這兩個是哪一種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不能拿這樣的顏料繪畫,對不對?」美術社長道。「不管哪一個,都可以很充分地要求武藤前輩去更換,不是嗎?」
「現在不是下著雨嗎?我們也不是說武藤同學摻水,我們認為,是在儲存,或是運送過程中,被雨水侵進了顏料盒,水分滲了進去而導致這個結果。我們也不是把責任都怪在武藤同學身上,只是要求他去倉庫另行更換顏料,這個要求總不過分吧?」
「以前,你可總是把對頭往絕路上逼呢。」
「美術社對武藤前輩負責核發的顏料不滿意,把武藤hetubook.com.com前輩堵在了美術室正吵著呢。」
「淵子,在嗎?」推門進來的是奈惠。
「但是,按照武藤前輩的說法,顏料從倉庫領出來,一直到送到你們這裏時,都是密封的,啟封的人是你們。這樣一來,就算武藤前輩要摻水進去,也無從下手啊。」
便在我們推進著霞浦的日常時,某一天的夜裡,秋雨造訪了霞浦地區。第二天,負責輪值打掃校園的人們不禁要哀嘆上天給他們額外施加了工作難度吧。滿地的落葉沾上了雨水,變得更難打掃。雖說猿丸大夫有一首「奧山に,紅葉に踏み分け」的和歌,敘述著踏葉而行的雅趣,但霞浦高中並非深山裡,還是要注重清爽整潔的形象的。
「那要怎麼辦呢?」
「如果是你奈惠的話,要怎麼證明呢?」
「那麼,武藤前輩就是迎風而走。這樣一來,就算他將傘往前撐,也很難保證顏料的周全。我在看到武藤前輩身上的水漬時,便知道了,他對顏料的輸送可謂盡心盡責。他的前面沒什麼水漬,而全部集中在背後。迎風而走的人,水漬為何反而是前胸少而後背多呢?答案自然就是:武藤前輩用身體護住顏料不讓雨水浸濕,用背退行走的方式將顏料送進社團樓。
「淵子,你能看出來顏料是什麼時候滲了水嗎?」
「找幾盒顏料打開,證明裡面的顏料並沒有受潮不就行了嗎?」
「嘉茂同學在美術社長那邊說了句什麼話呢?」
「雖然對美術社不重要,但對武藤前輩來說卻是很重要的。如果錯在倉庫,武藤前輩就不必為此承擔責任,如果是武藤前輩的責任,他還得賠償倉庫方面的損失。我們這些學生會的人都不懂顏料的性質,所以,你們必須要給出明確的理由,我們才能以此為證據,進行責任的認定。」
「風格?風格哪有什麼變化,不是一如既往的神神叨叨嗎?」
「這句話的意思是?」
「你說,按照我們現在前進的方向,我們是在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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