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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的推測便被否定了。這位主婦前往5F層，並非抱持著巡遊各個賣場的興趣。那麼，一間所謂的時尚大廈，其內部空間的用途都是比較特定的，一位提著大量購物袋的家庭主婦，如何看，都與這些所謂的時尚潮流相去甚遠。當然，外面罩著大衣，裏面卻穿著占卜用小直衣的我也不例外。

推斷出5F層被用作住宿后，答案便呼之欲出了。大廈中的住宿樓層需要一定的隔音效果，以保證租住戶的生活條件。然而，若是某個店家將店鋪設在住宿樓層的同層，非但經營的聲音會對住宿產生影響，顧客人來人往，也讓住客喪失對此地安全性的信心。故而，出於這種考慮，我將目標定在了實質的四層，也就是按下5層的按鈕。

「於是你便跟來了？」

「至少在想明白目前的事情前不會。」

「呀！」思緒正歪向了某些超自然的力量時，背後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

說話間，我們步行到了那棟大廈跟前。大廈有著相當的高度，並且外部的玻璃窗也是整棟樓的一體化設計，從外部看不出約定的店家到底在哪個位置。由於走過一段時間，腿腳需要一定的修整才能保持歲祓儀式過程的莊重，所以，我暫時放棄了「六樓以內走樓梯」的個人原則，而跟著奈惠走進了大廈的電梯處，在若干部電梯之一下行到一樓時，我們開門走了進去。

「這可不合你淵子的風格呢。」奈惠搖頭道。「你的處事方式向來都是能動腦絕不動身，到了那裡，你肯定會琢磨上一陣子，然後直接找到目的地。」

「所以，我基本確信，結局要麼是其他乘客進來，我向他們詢問結論后得出頭緒，再啟動電梯前往目的地。要麼是我想出答案，以按下樓層按鍵終啟動電梯。總之，我可以相信在我的思考時間內，沒必要擔心電梯會突然開走。」

「那，淵子你要怎麼思考，電梯指不定什麼和*圖*書時候就關門上升了，你來得及想出什麼頭緒來嗎？」

這時，電梯里走進一位中年的婦女。她系著圍裙，帶著三角巾。顯然是一位家庭主婦。她的手裡提著裝蔬菜和副食品的購物袋，購物袋上清晰地印著店內賣場的徽標，順帶一提，這個徽標有著相當的知名度。這位家庭主婦看來也是一位乘客，或許今日購物的重量較大，她臉上透著喘息與紅暈。然而，這間大廈的賣場設在一樓，她卻乘上電梯，是為了什麼呢？

她並沒有像我們一般為了按鈕的特設編排而踟躕。她徑自按下了5F樓層，緊接著按下了關門鍵。電梯得到指令，便向更底方向駛去。待到B2層之後，再折返向上，將這位主婦帶去她在5F層的目的地。

「那麼，這次是要到哪個古宅去占卜呢？」

對了，西方的占卜道具。明石同學家中的神社，占卜方式自然也是按照傳統的做法。現在，在神社求卜的來客愈發增多，其中也定然會有更欣賞或更信任西式占卜的遊客吧。或許，明石同學就是從她與父親的通話中了解到這一點，便拿了我家的西式占卜用具返回。

「沒有，顯然這個問題並沒有太多線索。要想得出結論，若是不願找遍兩層樓的話，只能通過更多的發現。」

於是，我向明石同學發去了確認簡訊：「明石同學拿走的是塔羅牌、水晶球還是什麼東西？」

「具體在大廈的哪個位置呢？」

主婦的答案很明確，她的目的地是住宿區域。也就是說，這所大廈或許有樓層被充作青年公寓的用途，而她，或許是為租住在此的兒女前來做一次飯的母親。否則，提著一樓賣場的東西逛更高樓層的賣場，無論是誰，都不會做出這種不明智的的選擇的。

事實似乎令我不得不去發問，並且，這位主婦形象也十分符合一位熱心答疑者的大致特徵。不過，有了她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個動作，我也並不難判斷我的目的地到底在何方了。於是，我按下了5層的按鈕，也就是說，我將在實際的四樓檢驗我的答案。

這是一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判斷。電梯現在停在一樓，開著門，裏面只有我和奈惠兩名乘客，並且還在躊躇中，沒有按下任何按鈕。也就是說，此時電梯內依然等於沒有乘客。在其他樓層不發出上下行請求時，電梯是不會移動的。並且，其他樓層的人也不會對這部電梯有什麼發送請求的衝動。地下的兩層，與其乘坐升降電梯，毋寧乘坐無需等待，長時運作的傳送帶式電梯。至於樓上的樓層，出於禮貌，定然是不會對一列還未降到最底B2層的電梯發出上下行指令的。

「作業的話已經在我書包里了。」奈惠道。「淵子你不至於小氣到把送人的東西要回來吧。」

「星象盤。」

我匆匆帶上了卜筮的工具，披上大衣走出了房門。兩位友人在房裡，都是令人放心的交情，因此，也沒必要鎖上門。目的地店家貌似在近幾年搬遷到了一棟大廈內，在這種充滿現代氣息的商鋪中出現我這種穿著，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吧。思忖及此，我又將罩在身上的大衣扯緊了些。

電梯示數為何如此排布的理由我倒是知道——在大廈中，4這個數字是比較忌諱的。醫院也經常不設4層和13層，而以3F、12F、14B等形式代替。這裏的情況也與之類似，用5和5F代替了原來的4和5。然而，我們掌握的線索是，預約歲祓的店家在五樓。但碰到這種情況，到底店家口中的五樓，是大廈字面上的5層，實質上的四樓呢，還是實際上的五樓，字面上的5F層呢？

「明石同學說了無所謂哦，她特別讓我轉告淵子的。」奈惠道。「還有，她還說了一件事，她也接到家裡的電話，現在，前去神社的人便有些多了，於和*圖*書是她借了淵子的某樣東西回去，說是神社閑暇時立刻送還過來。」

明石同學家中是神社，神社和嘉茂家傳的陰陽學有不少相通之處。神社來客，定然便是進行奉納求籤等等傳統項目。這些，神社方面早就該有預備，並且，儲備情況勝過我家也是理所當然。從這個角度考慮，明石同學沒有必要拿走我家的什麼東西。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我家存有，而明石同學家中沒有，並且對占卜有所裨益的道具。

「據父親說，每年年關為那個店家舉行歲祓可是慣例了，他們是近幾年，隨著大廈落成而搬進去的。」

「要不，辛苦一點，淵子和我分工各找一層？」

可以這樣做一個假設。假設這位主婦在一樓購買完食材等日常生活必需品后，又去五樓閑逛各大賣場的話，這無疑是一個很不明智的選擇。從她氣喘吁吁的狀貌看，她的耐力並不足以支持她提著這些購物袋閑逛各賣場。若是她真以購買必需品和閑逛賣場為目的的話，她毋寧先到五樓，輕鬆進行後者，再返回一樓執行前者，這樣更為省力吧。

由於樓層較高，電梯的按鈕設計成了雙排。開關門的按鈕往上，是地下的B1層和B2層，向上是1層和2層，以此類推，我們的目標樓層是五層，於是，應該繼續將目光上移……「怎麼回事，應該按哪個呢？」奈惠伸出的手遲疑了。她將目光轉向了我，此時，我的目光恰好也帶著不解，轉向著她。兩束疑惑的目光相對，我們都明白了：此時的對方也不知道答案。

「誒？怎麼是你？」我驚訝地回過頭，發現來人竟是本該在我卧室的床上與周公神遊的宇野奈惠。

「落成不久的大廈——比特門。」

在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我又琢磨起了另一件事，那便是明石同學因為家中神社事務繁忙而不得不返回的憾事。其中，最令我注意力集中的角度，便是明石同學借走了我的一樣東西。和-圖-書我的衣服，學雜用品等等，都鎖在她們未見過的深處，今天拿出的只有教科書和今年冬假的作業，而這些已經被奈惠否定了。那麼，明石同學到底拿走了什麼呢？

因為1層和2層的按鈕往上，是3層和5層，而再往上，是5F層和6層，再向上，又是7層和8層的正常數字。

「太過麻煩了。再說，你早就知道我是能動腦絕不動身的性格，剛才找遍一層樓已經大違我本意，更何況現在還得找兩層樓呢？」

「這倒是可能性很高的預測呢。」我點頭道。「畢竟對於體力，我更願意開動腦力。對了，這樣的話，明石同學不就被一個人落在我家了嗎？這對她可有些不尊重了呢。」

星象盤只是一個圓形輪盤，被分為十二個刻度，每個刻度間都刻著星座的符號。然而，星象盤在普通人手裡，只能作出「今天星期幾」，「我是哪個星座」，「星座運勢如何」這般的推算。然而，這些東西，明石同學家中神社的巫女大多數都能用傳統方式為客人占卜。那麼，明石同學為何要拿這種東西呢？

「帶走我的某樣東西？作業嗎？」

便在奈惠睡得興高采烈，明石同學和作業激戰正酣時，我接到了一個電話。父親在那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講述了這麼一個事實：有一位相熟的店家要父親舉行慣例的歲祓式，然而父親似乎因為醉心教授的日常而忘卻了這個未成文的約定。於是，今天期約將屆，父親只能讓我去頂這一班。

「如此看來，明石同學可能先行回家去了。不過之後還得向她道個歉，畢竟，突如其來把客人撂在了房間里並非什麼合乎禮法的舉動。」

「真是糊塗一時啊。」我一邊匆匆換上儀式性的衣服，一邊和明石同學抱怨道。「抱歉，得讓你們在這裏委屈一陣子了。」

「沒關係的。」明石同學道。「我們也不是無事可做，再說，這裏躺著的一位友人，單獨留她在這裏，也讓人放不下和圖書心呢。」

冬假開始不久的一天，明石同學和奈惠約在了我家舉行作業掃蕩會議。地址選在我家，一是因為我的父母在這年關將近的時候，依然一門心思住在大學里深居簡出，以至於家中只有我一人；二是因為我對於作業向來奉行速戰速決的原則，使得奈惠也養成了某種速戰速抄的習慣。明石同學則是因為聖誕到新年的這段時間，家裡的神社便會異常繁忙，所以她也極力贊成在這個冬假尚早的時日集中將作業消滅。

「沒看出來啊，淵子小姐！」奈惠帶著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我。「那裡可是集中著各類時尚店鋪，真沒想到還會有那裡的店家請求占卜呢。」

「明石同學？」奈惠奇道。「她和我一起出了門，我們是一起確認關好了淵子家房門的呢。」

「何必著急呢？我想出頭緒之前，電梯不會啟動的。」

至於電梯內為何只有我與奈惠二人，這也是很容易回答的問題。倘若電梯里有他人，我也不至於必須開動大腦去思考這個問題。誠然我更願意動腦，但向他人問一句「某某公司在哪一樓」，這個動作又比動腦輕鬆多了。

「當然，占卜師嘉茂淵子小姐的出張占卜可是罕見的奇景，一年都未必能見上一次呢。」

「嘛，被響動驚醒了，一時間還沒明白，不過明石同學告訴我了，淵子要去外面出張占卜的事情。」

「那麼，淵子想明白應該按哪個鍵沒有？」

「我一年何止占卜一次，否則我們家可要揭不開鍋了。」

冬假時期，外溫已經低到了一個相當的程度。這個國度也有一些緯度，因此，街上不免已經有了些冰凌。隨著冰凌的增多，行人則相應地減少。往日繁華的街道顯得寬敞了許多。這時，若有什麼東西從背後輕拍我的肩膀，那可比平時更令人不寒而慄了。

「父親只說過是在五樓，具體的話，反正大廈的一層樓也不是很大，到了地點后，電話詢問或者仔細找找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