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以我之眼,見我所見
第八章 靜言思之
豆沙餅被明石同學拿走了兩個,但實際上我買了六個;印章有兩個,但是明石同學只移動了一個;古錢有三枚,這個並沒有異議;箭靶有五個,但明石同學心中的數量並不好確定,星象盤的話,也只能算一個。
「明石同學,燈泡不知怎麼,好像少了一些呢。」
豆沙餅、印章、古錢、箭靶、星象盤。這些東西有什麼共同點呢?明石同學並沒有獲取所有的這些物品,所以,並不需考慮這些物品共同的使用性質。那麼,需要考慮的,大概就是這些物品外形、材質等方面的共性了。
「少了?少了幾個?我等一下就拿過來。」
按照當時的點單,如果沒有半價優惠的話,我應該付343元,也就是100元三枚,10元四枚,1元三枚。然而,我下棋贏過店長后,金額變成了171元:100元一枚,50元一枚,10元兩枚,1元一枚。本來,我要付出十枚硬幣,最終只付出了五枚——這就是「圓形」數列中的「五」。
接下來,依然不去考慮豆沙餅的話,自然數數列就可以解釋得通了。那麼,星象盤是第幾項呢?它自然不是第一項,否則這個嘗試也可以宣告失敗。於是,我想到的是,星象盤上的星座符號。
第三件事是弓道社的靶子。這一點,反映明石同學的影子也應該不難。運動社團當時都在緊張商議方案,就算沒有墊腳,他們把木板放在地下,然後席地而坐,用這種方式,對於運動系學生來說也不至於太在乎。所以,這個建議,應該是明石同學給出的,讓他們能夠更方便地進行商討的名義,搬走了弓道社的箭靶。
現在定下的關鍵詞是「圓」和「個數」。一個印章是一個圓,在隔了一個鍾面的事件https://www•hetubook•com•com后,發生了三枚古錢的事件和四個箭靶的事件,那麼,不考慮之前的豆沙餅,一般便會將這個數列解讀為自然數排列吧。那麼,鍾面能不能解釋成二呢?
金牛座、獅子座的符號各有一個圓,巨蟹座有兩個,摩羯座符號的收尾雖然並不是那麼規矩,但要算圓的話,也不會太過強硬。不過處女座尾筆的封閉圖形就太過細長了,這個圖形自然不能算作圓。星象盤的外圈可不像鍾面那般突兀,它應該也被算進了圓形里。也就是說,這個星象盤,代表著六,也就是說,如果這個推測的數列成立,這是數列的第六項。
從印章只被移動了一個的情況看來,這一次,明石同學恪守的約束條件中,帶有「一」這個條件。從這一點出發,那些不確定具體數目的東西,都應該從明石同學經手參与的數目入手。也就是兩個豆沙餅、一個印章、四個箭靶和一個鍾面。由於那個書記員是自行索要的鑰匙去拿了箭靶和圍棋盤,這件事發生時,明石同學已經在對方學校了,這一點她應該並不知情。
我想了想近來,我的身邊發生的物品消失又出現的事件:修學旅行時,我買了六塊豆沙餅,但被明石同學拿走了兩塊,和奈惠一起偷吃;我的印章被藏在了抽屜上方,後來因為掉下來而被發現;韭崎的三枚古錢被中浜尚美拿走拓印后歸還;弓道社的五個靶子被田徑社搬走,之後歸還;我占卜用的星象盤在未經商議的情況下被明石同學借去,我剛拿回來不久。
那個鍾面是從落地鍾模型上取下來的,因此邊框精雕細刻,已經算不上一個近似的圓柱了。而要將鍾面解釋為二,就說明,鍾https://www.hetubook.com.com面上存在著兩個差不多大小的圓。這樣一想,答案似乎也可以解釋了——這個鍾面的含義正是兩個圓,只是被指針擋住,當時並未細查罷了。鍾面的指針是八時二十分,正好擋住了落地鍾的鍾面上,兩個上發條的孔。
無論是有明顯底面和側面的箭靶、印章,或是側面非常不明顯的古錢和星象盤,再到側面幾乎是不規則的豆沙餅,它們都可以看做近似的圓柱形。而且,它們在數量上也各有差異。
明石同學出現在這間靜室門口時,她的手上正拿著一排八個燈泡的紙板。然而,她看向我的眼神卻並不像以往一般。以往的明石同學,眼中雖然閃爍著智慧與思考,但不至於產生對我的懷疑,但今天進屋的她,雖然是一瞬之間,便即隱去,但我也捕捉到了,她第一眼的神色中對我的疑問。
就算再不靠譜的事情,次數多起來時,總是有些規律可循的。就比如,這些日子發生在我身邊的那些事情——東西的失而復得。
明石同學挑這家店鋪應該也有它的原因。當時的她在我接過菜單點餐后,連我遞過去的菜單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迅速點了餡料。照理說,平時不怎麼去包子鋪的人,如何知道哪種餡料是怎麼一回事呢?現在想來,這種迅速之極的反應只可能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她事先來過此地,知道餡料的底細;第二種是,她根本不將餡料的門道當一回事。
也就是說,其中的某些物品,存在著第二種解讀方式。
「等我數數……好像是八個。」
豆沙餅是軟的,箭靶要能固定箭,又要讓箭射進,硬度適中。印章、古錢等等則都是硬質的。從材料上看,金屬和非金屬也不能完全統一。在進行和*圖*書過種種歸納嘗試之後,我最終確信,它們的共性只有一個——外圈是圓柱的。
對了,糰子。當時,明石同學是在和韭崎一起去食堂購買糰子時得知了這件事,於是,她支開韭崎來找我,結果在最後,韭崎也沒有吃上當時買到的糰子。顯然,明石同學的「三個圓」,指的是這個三個一串的糰子。當時,奈惠還在食堂中買糰子,裏面有我的一份,而韭崎沒有吃到糰子,明石同學在掌握我的性格的基礎上,料定我會讓給韭崎一串。在後來,她自然會補給奈惠,或是間接由奈惠補給我一串。這也是一種所謂的失而復得吧。
應該不是的。或許可以認為,這些不可控的事情經過,完全不在明石同學的思考範圍之內。那麼,明石同學所進行的系列舉動中,代表「三個圓」的事件,又是哪一起呢?
於是,數列就變成了一個印章、兩個發條孔、三個古錢、四個箭靶、五枚硬幣、六個圓的星象盤。其中,我對一件事情產生了疑義。就像之前所說,明石同學並不能控制古錢的丟失和復得,那麼,她僅僅憑著讓韭崎來找我尋求解釋,就將這起事件和我聯繫在了一起,從而算成了代表「三」的事件嗎?
由此看來,我排除豆沙餅的信心越來越堅決。畢竟,豆沙餅有一個最為明顯的破綻——它發生在修學旅行時,離現在的一系列事件稍有些遠。並且,明石同學與奈惠歸還豆沙餅,並非是以豆沙餅的方式,而是以現金。相比于這一系列事件都是同類物品的消失與歸還,顯得有些不搭調。
順序上,並沒有遵循由大到小的規律,而且,一這個數字也重複了兩次,也不是亂序但不重複地遍歷某些數字。然而,明石同學這一系列近似預告犯罪的行動,hetubook•com•com是不會只留下這些線索的。換言之,如果是按照預告行動的約束的話,其預告便應該是可以被破解的。
無論是什麼解釋,她都應該有著這樣的共同點:她對餡料的價格了如指掌。在我和奈惠點單后,她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反應,也就是說,通過自己的點單,將價格控制在某個範圍內。這也就是她當時的目的所在。
「你應該早就知道是七個了,不是嗎?」
仔細梳理一遍近來發生的事情,我驚異地發現,明石同學在這些事件中,似乎都有過參与。而且,她的形象也很符合這些事件的謀划者。這樣想來,不僅僅是物品的失而復得,還可以把事件延伸開來,包括物品的消失與出現,都很有可能是明石同學的手筆。
「明白,我馬上就拿過來。」
突然,我想到了這個可能。
我的心中,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學生會掃除時,在倉庫中發現了本該屬於演劇社的掛鐘鍾面,那也是圓柱形,而且,也很可能是明石同學將之移動至該處的。能較為正大地進入演劇社和學生會倉庫的人,這個條件似乎便將焦點指向了一眾學生會的成員。
甚至,她的下一步行動也已經開始。在假定明石同學將以自然數遞增的規律,讓我身邊的圓形物品失而復得的話,她的下一步應該是「七」了。由她經手的圓形物品,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我正在編織的燈飾上。燈泡少了八個,其中有一個是我單獨摘下來,用以和那些孩子們做一個小把戲的。不過,明石同學本是這些準備工作的負責人之一,按理說,分派東西並不會產生「七個」這樣的缺口。除非,她是有意為之。這麼一想,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七」這一項行動進行了一半。於是,我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用hetubook•com•com平常的語氣將這件事用電話告訴她。
那麼,第五項在哪裡呢?我回想著田徑社搬走箭靶之後,到明石同學借走我的星象盤之間所發生的事情。這段時間是冬假,所以並沒有太多眾人聚在一起的活動,目標非常容易排查。於是,我想了起來,我們監督田徑社進行對抗的那天中午,三人在一家中華包子鋪解決午餐。這家店鋪的推薦者,好像也是明石同學。
從韭崎鈴奈拜託我解釋她失而復得的古錢護身符時,我便有些意識到,身邊的人,包括我在內,不限於韭崎,她們的物品也發生過不少次失而復得的經歷。比如表示駁回的那個學生會印章,那是我的物品;弓道社的箭靶被拿去當作田徑社的桌腳,那次事件的主角是河合椿。從這些事件中,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位少女——明石雅。
消失在原位,然後又出現的事件大概就是這些。其中有幾樣可以明顯看出明石同學參与的痕迹,但有些事件中,明石同學的痕迹雖然不明顯,但是也可以推理得到結果。比如我的印章,若不是學生會裡的熟人,沒人知道我會把印章放在那裡,並且,如果是與我有所過節的人,應該是兩枚印章一起拿走,而非僅僅移動一枚否決印章,還僅是隱藏在不遠處。這個舉動,說明其人的動機並非盜竊,而是某種條件約束。
韭崎是志賀神社的氏子,但她倒是沒有在這個時候來幫忙。不過從韭崎當時的敘述看,她和明石同學的關係也算是比較熟稔了。韭崎在那次事件中尋求我的幫助,也是受到明石同學的指示。不過在這裏,我產生了一些疑問:韭崎的古錢落在地上,中浜撿起來並且拓印上面的篆文,這些都不應該在明石同學的可控範圍之內,那麼,這件事和明石同學的系列行動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