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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記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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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邪星爭奪戰

第三卷

第二章 邪星爭奪戰

酒吧的盡端亮起子壁燈,柔和的光線勾畫出我既陌生又熟悉的美女采采的倩影,她靜靜地安坐盡端的圓桌旁,面向著我,她的面容沒在暗影裡,說不出的神秘、詭異和危險。
她俏臉的輪廓一如她在地底神廟的立像,有一種雕塑的美態,清晰如刀削斧鑿。深邃不可測的眼神,高高的顴骨筆直的鼻樑,豐|滿的嘴唇,最引入的是她含在骨子裡的神秘野性。與芙紀瑤的冷漠高貴,絕色的柔美狐媚,幾可分庭抗禮。從這個角度去看,她表現出來的氣質,顯示黑空邪力擁有不下於芙紀瑤和絕色的實力。
「伏禹!」我在她對面坐下,細審她顛倒遊戲世界眾生的玉容。她再非是築夢人創造的虛擬人物,而是與黑空邪力結合,吸取了足夠的能量,擁有自身意志,有血有肉的奇異生命。
一柱黑煙,在星光閃閃的夜空無中生有的噴射出來,激刺往化作一對黑色巨翼的采采。每邊翼各長四地米,連繫兩翼的正是涅尼迦南之星。
接著的變化更令人目眩,采采身上的金芒極速流向雙翼,眨眼間這個黑翼加涅尼迦南之星的詭異組合,轉化為美艷不可方物、金光輝射的翼女,光耀夜空。
采采以種種手段解除我的防禦和戒心,為的就是這一刻。眼前的光焰,就如奇連克侖的御神器,我若被攻陷,勢將變成黑空邪力的傀儡和工具。
歌天便說過黑空只是「窮空」,沒有通往其他空間的通道。歌天乃宇宙最出類拔萃的生物之一,他的判斷不會錯到哪裡去。
「蓬!」
尤西斯命發出尖銳刺耳的嘶喊聲,再沒閒情理我,拚了命的加速朝邪星追去。
采采是不是已在我和金森夾擊下受了重創,現在只是假餘其勇,有多遠就溜多遠,甚至沒有再發出呼喚,一副窮途末路的可憐模樣,當然我絕不會同情她。搶佔道德高地卻壞事做盡的邪惡生物分外令人可恨。
金森從黑暗空間鑽出來,及時予邪星迎頭痛擊。
光焰破心而入,倏忽間我的神遊小宇宙充斥著邪惡的異力,佔據我真身的每一道神經,所有的思感細胞,唯一尚未被攻陷的,只剩下由心盾保護心中之心的磁元。
就在那瞬閃間,我趕上了她,美麗的世界消失了,我們被包圍在一團黑暗中,時空的感覺完全錯置,有如投進一口幽深沒有進退之路的古井,周圍只有井壁。
我曉得不妙,采采在這個關鍵時刻發出涅尼迦南之星的呼喚,肯定有不軌企圖,而不會只是叫幾聲作玩兒。
我大感不妥當時,采采變化了,首先雙翼縮入香背裡,接著整個人開始萎縮,退往涅尼迦南之星內,邪星的動態能量回復我剛得到它時的靜態,金光消斂,就那麼凝定虛空中。我和金森均曉得不妙,同時加速往邪星飛去。
「蓬!蓬!蓬!」
我記起花夫提過的宗教經驗,到現在我切身體會,始真正明白他的意思,確令人顛倒迷醉,忘掉一切,包括自身在內。
這是我首次以極速投射在正空間去追趕某個目標,而不是逃走。為了因應眼前的情況,我的投射再非一成不變,只能從一點射往另一點,而是可調整的。
采采已脫離視野,卻被我神遊級的思感能鎖定,任她逃往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最終也難逃出我股掌間。這個想法,令我記起當年上參無念千萬個光年追捕我、大黑球和獨角的情況,當時他肯定像我如今般信心十足,可最後他卻是失敗了,我會重蹈他的覆轍嗎?
我長嘯一聲,全速投往戰場。
我一無所懼的朝她舉步,木門在我後方自動關上,隔斷街外傳來的雜音。
蝠艦的作戰效率和靈活度確是教人歎為觀止,十多艘戰鬥艦齊齊往我聚攏,百多束粒子射線漫空往我灑至,教我無從躲避。
一切由啟發築夢人創造出名為涅尼迦南之星的虛擬遊戲開始,遊戲中的虛擬美人迷倒了沒有戒心的遊戲迷。透過采采,黑空邪力以神遊的無上法力,不住吸取遊戲迷的精氣力量,令采采壯大起來。當遊戲變成一個宗教,采采的力量延伸往虛擬世界外的真實世界,導致數以千計中招的遊戲迷發生精元枯竭症的現象,他們的力量都喪失在采采手上,被她據為己有。
翼女收回兩翼,就在金森擊中她的一刻,包裹全身。
采采笑了,是一種開玩笑似的嬌憨神情。整個陰沉的酒吧頓時變得陽光燦爛,她的笑容宛如熾熱的射線般燃著你的心,又如她打開了心扉,讓人沒有戒心地傾注真情和信任。
采采旋轉起來,變成一個金輪,我竟沒法刺實,能量往金輪兩旁卸洩開去。
我道:「時機何時降臨呢?」
一轉眼,我們已置身在一個夢境般、如詩如畫的美麗世界,在一望無際、濃綠濕潤的草原上空翱翔起舞。采采長髮如波,粉|嫩雪白的胴體是那麼無可挑剔、令人感動。
值此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我終於感應到黑空邪力,清晰無誤地捕捉到他正透過涅尼迦南之星與采采連成一線,當采采將晶球嵌進我心核的至深處,我會成為另一個鋒原。
采采咬著我的耳朵歎息道:「擁抱我,緊緊的擁抱我。」我依言緊擁她。
她的存在,是眼前鐵錚錚的事實,卻又完全超乎宇宙的現實,像流沙般的夢魘,糅集著若即若離、恍惚易碎的特質,偏又是那麼實在,充盈血肉般的真實。
我雖被掃中,但其翼膀的力道卻不強,僅能將我逼開,翻滾了幾轉,我已重拾動力,改向朝她追去。
幸好我的極子乃宇宙最終極的粒子,無可分解,否則只一招,就可被她殺得潰不成軍。她背後彈出雙翼,同時硬捱了和-圖-書此時位於她後方金森的重重一擊。
火車在一個小鎮靠站下客,我鬥志高昂的離開火車站,沿著進入鎮中心的主街舉步緩行,不時有汽車在旁飛馳而過,引擎的聲音此起彼落,對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感受。築夢人確是虛擬遊戲的天才,創造出的世界充滿生活的氣息,令人投入沉醉。
結合開始了。
豈知采采一陣嬌笑,伸展四肢,雙翼分往我和金森掃來,我和金森猝不及防下,分別被她拍個正著。
金森倏地在遠方現身,從黑暗空間鑽出來,若依采采現時的飛行路線,簡直是向他投懷送抱,其在暗空間對正空間的把握,精采得令人叫絕,盡顯功架。
誰勝誰負,現在仍是言之過早。
但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心靈的某個部分被觸動了。
金森和尤西斯命分別從相反方向迅速射向邪星,但金森的距離只是尤西斯命的一半,結果不用猜也可預見。
心中的靈明極速擴展。
我趕至采采後方,夢還來到我手上,化而為劍,毫不猶豫朝采采的背心處直搠而去,劍能帶起陣陣漣漪,波蕩虛空。劍尖射出極於束,劍尚未抵她的背部,驚人的「劍氣」已先一步刺中她。
晶球正是涅尼迦南之星,在這剎那它的能量與采采結合為一,由靜態轉為動態,投往我心靈的至深處。
以我的判斷,他將可在我之前追上邪星。
這樣的仗怎麼打?我並不準備硬拚,連忙加速,在被粒子束命中前,衝往光明空間去,更知敵人會跟上來,不敢猶豫,甫抵光明空間立即以極速投射,趕往涅尼迦南之星的落點。
「轟!」
十下心跳的時間,我橫跨逾三個光年的距離,采采重新呈現在我視野之內。
下一刻我發現自己緊擁著采采,雙方全身赤|裸,在無星的黑空自由寫意地旋舞飄浮,我們變成了虛空,虛空變成了我們,一切變得完滿具足,自由寫意。熾熱的愛火在我們間激盪,心靈在抖顫著。
我的思感網籠罩約十個光年的空間,包括湯姆隆那丹星系在內,以防任何生物插手。我亦曉得作用不大,如其他生物是從黑暗和光明空間趕來,將是我思感不及的範圍。
她的話聲在我心中迴盪,道:「我至愛的情人,我是完全屬於你的,你也將完全屬於我,當我們結合後,再無分彼此,永遠不會有孤獨寂寞的感覺。這就是愛的真諦,愛的終極。」
夢還劍來到手上,朝尤西斯命射來的紅流疾劈下去。
我感覺到采采、涅尼迦南之星、黑空邪力,清楚捕捉到他們的驚惶。
睜開眼,道:「現在該怎樣配合你呢?」
上方的出口在我控制下打了開來,我抵受著心核精神能量衝擊下的餘震,朝上升去。
就在我想到采采是滿口胡言來欺騙我,而我也可以騙她的時候,我已擬定破邪的大計,關鍵處仍在夢還。
「嗖」的一聲,改向上衝,從敵艦間穿過,險險避過粒子束。轟隆之聲不絕,下方光雨激濺,爆炸化做一團團的光波浪,充塞虛空。
乘著涅尼迦南之星的采采,正不住增速,照她目前的勢頭,一脫出星系的引力場,將會進入黑暗或光明的空間去。不過我一點不擔心她和邪星可以逃出我的指掌,在我融合季候飛行的極速投射下,我有十足把握追上她們。
「蓬!蓬!」我和金森應翼分別從她左右拋擲。采采往上噴射,猶如一道金芒,兩翼再縮入體內去,大玩魔法。
當我從光明空間破往正空間,涅尼迦南之星正在腳下過千地里外的遠處掠過,它肯定曾被敵人擊中,致偏離了我擬定的路線,速度更大幅遞增,累得金森在後拚命追趕,百多艘蝠艦如蝗蟲般緊追在他後方,追得更近的是無數粒子射線。
我和金森在此場奪星之戰中,確是配合無間,互相信任,為共同的目標奮鬥不懈。
我不解道:「既然如此,為何又要引我進入這個完結了的遊戲呢?這樣做對你有什麼用處?」
形勢惡劣至極點,還有兩百多艘蝠艦到那裡去了呢?不用說也知到了其他兩層次的空間去,至於從何處何點猛撲出來,由於敵艦太多,任我的感應如何靈銳,仍無從猜估。
我現在只餘六十多節能量,照我估計,若硬捱如此激烈的攻擊,不到二十下心跳,我便要力盡而亡。涅尼迦南之星雖然重要,但怎麼都不及小命緊要吧,人急智生下,我射出一道能量,直撞涅尼迦南之星,又向金森以心傳心的發出訊息,知會他涅尼迦南之星未來會到達的位置,喝道:「兄弟!看你的了!」
思感網全面撒開,首先接觸到的是守在星系外空的金森,他再不是比爾的形相,只是一團閃耀著銀色光點的黑色煙霧團,內藏游移不定的思感中心,也是他的心核。
尤西斯命的旗艦同時向下方追趕邪星的金森發動猛攻。
「砰!」夢還寸寸碎裂,返回心核。
采采凝神看著我,嘴角掛著一絲輕盈的笑意,平靜的道:「遊戲的結束,正代表一個新的開始。我知道你對我誤會重重,但我只是一個使者,一種媒介。我的誕生,是基於上神對所有生命的愛。從宇宙初開,仇恨和殺戮從沒有停止過,這不該是生命的目的吧。」
「蓬!」金森的毀滅性能量部分被反彈開去,部分被卸往兩旁,爆開成光雨和散洩的芒流,整個夜空被光雨燃亮,瑰麗無倫。
「蓬!蓬!蓬!」能量交擊,瞬息間,采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續十多擊的狂攻金森,擊擊能量十足,以金森之能,一時也被逼處守勢,從銀影中不住探出手來招架,見招拆招,和*圖*書竟沒法搶佔上風。
這樣的情況,確是我事前沒有想像過的,采采的武器就是愛。鋒原肯定是在類似的情況下失陷,所以對采采的愛至死不渝。
說畢,我化作一束粒子,穿破頂壁,直射往湯姆隆那丹星的外空去。
神遊力由磁元逸出,透過夢還像千萬個太陽般爆發。
我終於明白為何金森被逼改攻為守,她的能量是我從未遇上過的奇異能量,有著能破壞粒子結構的特性,極具殺傷力,且沒法化解,只能硬拚,如果沒有猜錯,該是來自涅尼迦南之星的能量,其源頭當是黑空邪力。
「轟!」能量波動。
「我是誰?再不重要哩!最重要的是終於有人完成遊戲的使命,找到失落超過七億個宇宙年的涅尼迦南之星。」
采采心中究竟打什麼主意呢?
自人類懂得思索以來,我們一直在追尋某種生命的價值和目的,由愛到神,又或許是某種我們永遠沒法明白的東西。
如果我不是開始學會神遊,又有心盾護著心的烙印,情況將是不堪設想。
是時候了!
三十多艘蝠艦如附骨之蛆般朝我追來,尖刺噴射的粒子束羅網似的往我撒過來,務要置我於死地。
我微笑道:「我已代你毀掉這個遊戲,虛擬的采采再不存在,卻轉換成另一個形式。為滿足你的好奇心,可以這麼打個比喻,采采是個超級的遙控器,控制她的能量來自神秘的黑空,現在遙控器已與回復動力的涅尼迦南之星結合,變成黑空異力的可怕工具,我必須趕去毀滅它。後會有期!」
在遊戲裡,什麼武器能量均派不上用場,鬥的是精神力,其凶險處猶過於現實世界真刀真槍的決戰。
夢還回到心核內。
金森向我發出一個訊息,倏地加速,消失不見。
現在等於我和采采兩軍對壘,進行攻防戰。我任由敵方長驅直入,卻把重軍置於壘中之壘,當敵人以為取得全面勝利之際,就是我反敗為勝的時機。
我沉聲道:「花夫和其他人,是不是已經死了?這就是信任他們的上神的結局嗎?」
她在前方飛翔,我在後方追趕,看著她纖美的手指撥弄空氣,秀髮波浪般起伏,身體釋放熊熊的火焰,風般往我吹送,我有力量不住增長、不可一世的滋味。
她正是夢谷中的精靈,經數千年的修煉,得成正果,以其超凡的魅力,蠱惑眾生。只要你偶一失神,就會栽在她的手上。
關鍵的時刻到了!這個險是不得不冒的。
話猶未已,一股近乎狂暴的力量緊緊攫抓著我,就如被熊熊的烈火焚燒,又或遭席捲大地的洪水吞噬,瞬間被帶至虛無中,身不由主的翻滾浮沉。
她純淨的聲音在酒吧長方形的空間柔浪般鼓蕩,配合她幽靈般的神秘美態,營造出一種詭異的氛圍,令人彷彿徘徊於夢境裡最深秘的幽谷中,沒法脫身,也不願遽離。
築夢人呆瞪著我。
虛擬世界的采采再不存在,她已進入我的心靈。烙印是沒法據為己有的,但她卻可以佔據我的心,完全絕對的控制我,像寄生妖般長駐在我這客體內,利用我去完成開啟黑空的使命。
現在邪星離我不到十下心跳的距離,二下心跳後它將脫離星系的力場,到達不受羈絆的自由虛空。
采采雙目亮起來,道:「時機就在你攜著涅尼迦南之星踏足墮落城的一刻出現。你是宇宙獨一無二的個體,而我亦是從未有過的生命形式,只要我們合而為一,便可以打開黑空,讓上神的愛傾注往我們的宇宙,他的愛會把一切改變過來。這不是你一直的渴望嗎?更是所有生命的最終極的目的,機會已來到你手上,就看你如何決定。」
被光色奪艷的夜空,尚可隱見一輪明月,我認得是墮落城的愛神月亮,這不該屬於遊戲世界的景象,卻出現頭頂之上,顯示那邪惡力量,對我的精神或遊戲仍有不容忽視的影響力。
黑空邪力是入侵者,沒花一番工夫是不可能佔領我心核內的精神領土,可說是陣腳未穩,也如攻城的軍團,儘管其神遊力量勝過我,卻是勞師遠征。我施計誘其深入,於他以為取得全面勝利時,我即以布在城內之重兵四出反攻,化被動為主動,一舉破之。
正如他說過的,我是沒法真正的瞭解他。同類間的瞭解已有局限,何況是異類?
她虛懸在暗空的遠處,雙手捧著一個晶石球,舉在胸前的位置,秀髮延伸往後,飄動拂舞,晶石球金光燦爛,掩沒了她動人的赤|裸胴體。
我閉上眼睛,假裝思索,事實上卻是暗與夢還溝通。如果黑空邪力透過采采顯現出來的心靈力量是波濤洶湧的怒海,心盾就是我渡過死亡之海的寶筏,而夢還則是我海航的導航燈,亦等於我投往陸岸的船錨。
未待金森二度進擊,采采於金芒深處彈出來,投往無盡的虛空,雙翼縮入身體內,再不成其翼女,先是四肢合攏,倏又伸長,流星般往金森劃去,過處激起陣陣光雨的漩渦,既詭異好看,又是凌厲懾人。也顯示她信心十足,不把金森放在眼內,竟不選擇逃遁,反主動還擊,但她不知我正趕來合擊她嗎?
老朋友尤西斯命出現視野內,他那密密麻麻佈滿凹洞橢圓形蜂巢般的頭顱仍是那麼陰森可怖,正借其蝠翼產生的動能,以滑翔的姿態飛快趕在邪星後方。
翼女金光更盛,像個燃燒的金色太陽,掩蓋了她由築夢人嘔心瀝血一手炮製出來的美麗胴體。我感覺到涅尼迦南之星成了她的心核,而她的力量正在不斷的增長中,這場仗絕非像先前想的那麼容易。
我深切感受到芙紀瑤說過的,在太空戰爭中,個別的m.hetubook.com•com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由於鋒原的本領和盜寶能力遠超過其他信徒,故被揀選負起重任,而不是犧牲自身的變為沒有生命的晶化體。現在她看中了我,不惜施展渾身解數,務要驅策我完成黑空邪力重返宇宙的大業。
不同種族的生物,發明不同的神祇,是源於他們對生命的恐懼,恐懼生命是漫無目的,恐懼死亡,害怕在這個空無的宇宙自身存在的孤獨。
我則被數十束射線命中,能量光花像火般燃著了我,衝擊力令我身不由主的往後拋擲翻滾,儲能量耗降至不到五十節。辛辛苦苦經數十萬年積蓄回來的家當,在兩天光景便花掉大半。
夢還正是石妖的使者,它的真正能耐是在黑空邪力的理解之外,只以為它是現實世界的奇兵異器,沒想過它變化無方,能靈活自如穿梭不同層次的空間,超乎所有生物的觸感。
所以我幾經思量後,拒絕夢還隨我同闖遊戲的虛擬世界,一方面是要憑己力進一步瞭解探索神遊的空間層次,更重要是留住這最後一著,作為奇兵。
重兵反擊入侵者的時機來了。
「轟!」金森布下的無形能量炸彈應鞭爆炸,光花激濺,產生狂猛的爆炸波,登時把趕至的金森和尤西斯命震得拋擲開去。
數以百計刺蝟球般、佈滿可怕尖刺的蝠賊艦,分別從黑暗和光明空間鑽出來,以疏散的陣式幾乎填滿四面八方的虛空,場面混亂。
黑空邪力深明「人性」的弱點,以宗教式的理想作幌子,一方面滿口「仁義道德」,另一方面不忘關照我們自利的人性。試問誰不想成為宇宙最有力量的人,且不勞而獲,「一朝致富」。加上透過采采這個誘惑化身娓娓道出,份外具說服力。
「砰!」金森掌握時機,在尤西斯命奪得涅尼迦南前,隔空擊中邪星,改變其方向,朝我的落點飛來。
采采根本是滿口謊言,什麼來自宇宙外的上神,只是胡謅。
我相信後者的可能性最大。
他或可算是一個暫時的盟友,為一共同的目的而合作,但亦是個危險的敵人。
「轟!」夢還逆敵艦發出的射束而行,雖然不住損耗,但集中勝分散,到命中敵艦時,仍非常有看頭,敵艦七、八支尖刺立時應擊斷折,更由於我用勁巧妙,硬震得對方斜拋開去,一時再沒法重組攻勢。
一柱紅燦燦的熾烈光芒,激流般從尤西斯命的凹洞頭噴出,隔空往我戳來,又狠又準。若我不改變速向,將會被擊中;可是如有任何改變,引致延誤,這場鬥快比賽的輸家便是我。
唯一不真實的感覺是本該偏僻荒涼的小鎮,卻熱鬧得異乎尋常。值此夜幕初垂之時,街道兩旁店舖林立,閃亮走動的招牌,五光十色的霓虹組燈,仿如浪人城最繁忙的街道。路上人來人往,各自穿上奇裝異服,他們唯一目的似乎就是只為尋歡作樂。
我恰恰趕至,看到這動魄驚心的一幕。
出奇地采采並不立即改向,似像一無所知的繼續朝金森飛去,我則在後方愈追愈近。
看似簡單的一劍,其中大有學問,乃我們候鳥族終極防禦武器鳥盾的變奏,不是硬撼,而是卸解。戰氣形成的尖銳形能量團,破入紅流去,紅流應擊中分,朝我兩邊散洩開去。
就在此進退兩難的時刻,金森的傳訊來了,道:「伏禹,拖他一會。」金森再度現身,離邪星不到二百地里,在宇空中這可算是伸手可及的距離。
千萬道強烈的光焰,刺進我們的身體、我們的心。
當機立斷下,我改變方向,以極速繞過一艘攔路的蝠艦,剎那間涅尼迦南之星已在我前方不到百個地里的近處。
我並不相信宗教裡那投射人們本身願望所謂的神,最終只會帶來失望。我可以相信宇宙是含有某種智慧,卻絕不是缺乏客觀理據支持,一廂情願地認為神可以解決一切的想法。我們的神,只是心的產物。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時代,會產生不同的神,不論這個宗教發展至什麼程度和深度,有多少人相信,本質上根本沒有差異。
我避無可避,且知艦上主持的肯定是空盜首領尤西斯命,否則此艦不可能如此凌厲可怕,處處掌握先機。
采采背後的神秘力量,正因看通看透此點,遂以宗教式的神,一種愛的化身、超然純然的愛,讓信徒以為找到最接近神的東西,找到追尋的最後目標,捨棄其他一切。
我暗讚金森手段老辣,令涅尼迦南之星改向的一擊,暗中做了特別的手腳,等於給它安裝了一個遙控的能量炸彈,針對的當然是尤西斯命而不是我,如果這個空盜頭子一時不察,肯定會吃大虧。
金森消失了,其他蝠艦只能在更遠處趕來,忽然我又要和這老朋友單打獨鬥了。
以神遊的功力論,遠在浮游世界的石妖極可能位置宇宙眾生之上,甚至奇連克侖、黑龍藏布,均要遜他一籌,否則今天就不是這個局面。
我現在的遭遇,肯定是花夫等信徒,包括鋒原在內,均未遇上過的,因為那時涅尼迦南之星不知尚失落在何處。現在的情況,是當采采和涅尼迦南之星結合後才會出現。所以采采說時機就在我攜妖星踏足墮落城的一刻出現。
我終於明白了,采采朝這個方向逃走,是要利用受召喚而來的空盜艦群對付我們。看聲勢,這個宇宙聞之色變,最凶悍殘忍的空盜軍團是傾全力而來,不單要誓雪前恥,還抱有不得到涅尼迦南之星不罷休的決心。
「轟!轟!轟!轟!」
敵我的力量不成比例。這次蝠賊該是傾巢而至,共三百二十七艘刺蝟艦,最厲害是其混戰的本領,凌亂中見章法,各m.hetubook.com.com自為戰間又隱具陣式變化,難怪能肆虐宇宙,至今無人能制。蝠盜首尤西斯命統領的,極可能是宇宙最擅長游擊戰的兵團。
「讓我們誕下生命的結晶,他將代表我們完美無瑕的愛。」說話時,她不住朝我接近。
心中的靈明以極速擴展。
太遲了「轟!」神遊的力量,本質上仍是能量的一種,只不過在我解釋能量的立體三角模型上,位處最尖端的位置。當思感能以最高的速率運作,便成為神遊級的能量,產生不同層次的空間。在這最高層次的空間內,一般的能量派不上用場,只有由思感提升強化的神遊級能量,方可主宰強弱勝敗。
我以高速向他傳遞目前的情況,同時引導他的思感能,趕上正朝外空逸逃的涅尼迦南之星,著他先一步截擊。
我毫不猶豫地道:「準備妥當!」
或許他根本沒想過罷戰。
我往金森趕去,叫道:「兄弟!我們走!」
花夫和其他黑空連結成員化為晶石體的恐怖景象記憶猶新。如果我沒有猜錯,來自黑空的邪力是有計劃一步一步地達致目前的形勢,取得這刻的成果。
一個虛擬世界的人物,怎會演進成她現在的奇異形式?我沒法解釋,只能以這個角度去理解她。
我沉聲道:「你是誰?」
采采雙目異采閃閃,就在這一刻,我透過遊戲世界外的夢還,感應到涅尼迦南之星,它位於外空某處,又連繫著采采。我、采采、涅尼迦南之星和夢還,構成奇異微妙的關係。
要知金森乃宇宙最強橫種族的第二號人物,僅次於上參無念,由此可推見此時的采采如何厲害,更可想見黑空邪力的可怕。
采采的聲音續傳入我的耳內,柔聲道:「肉體並不重要。上神賜予的,遠超過我們所曾擁有過的一切。他的愛,是一種至真至純的愛,只要你肯開放心扉,就可以得到。那難道不是你一直哭泣追求的夢想嗎?宇宙終有一天滅亡,可是上神的愛,超越了一切生滅緣起。阿米佩斯始祖涅尼迦南追求的,正是上神的愛,涅尼迦南經以億個宇宙年的沉思,悟破了上通之道,求仁得仁,驚動上神,令他首次垂顧我們的宇宙。」
采采道:「生命在上神的恩寵裡,是不會死亡的,只是生命形式的轉換,他們現在進入了等待的狀態,就像涅尼迦南之星內的靜態能量。當時機來臨,他們會與上神的愛結合,他們將變成上神,上神也變成了他們,展開超越任何生物想像的生命歷程,離開這個充滿仇殺和戰爭的宇宙。」
我撮指成刀,欺前朝她面門疾劈,務要她應接不暇,這妮子太厲害了。她雖然捱得起金森的重擊,但肯定全身能量劇烈波動,沒法在我此奇招命中她前,重整陣勢。采采可能高估了自己。
為堅定采采我已逐步入彀的信心,我問了個不能忽略的問題。道:「涅尼迦南之星是怎樣來的?」
她可以騙我,我不是也可以騙她嗎?
不過,主客形勢已扭轉過來,因為在這場別開生面的「決戰」中,我已反過來鎖緊了他,令他沒法脫身。
我向金森傳出訊息,夢還盾化為長矛,脫手射出,以極速戳向沒有了尤西斯命的敵方旗艦,是為金森製造一個機會。
采采成形成熟了,遂進行第二階段的計劃,就是驅策鋒原到現實世界中找尋失落近七億年的涅尼迦南之星。鋒原成功了,可是在攜寶返回墮落城途中被以尤西斯命為首的蝠賊攔空截劫,全軍盡墨,僅鋒原幸以身免,逃出自毀的飛船,剛巧給我碰上。垂死的鋒原仍是執迷不悟,騙我把涅尼迦南之星帶往墮落城,引發後來發生的連串事件。采采背後的黑空邪力就是幕後黑手,使我成為眾矢之的。
金光變成流動的能量。
二百多艘蝠艦從黑暗和光明空間一一彈出,都撲了個空。
眼看采采被轟個正著,想不到的變化出現了。
剛與他精神連接的瞬那間,我捕捉到一絲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似是欣慰,又帶著深沉的感觸和傷情,以我對其他異族生物的靈銳,一時亦沒法掌握他對我的心意。
采采在金光中出現,向我拋來一個迷人的笑容道:「算你了得!不過我們的事,還是剛開始。」
一切在最高層次的神遊空間進行,我已大約摸清采采的功底,她是沒法切入候鳥神和夢還間的秘密聯繫。
我知此是最關鍵時刻,但由於全身能量細胞均處於不穩定狀態,沒法施展極速投射,只能以常速追截邪星。
金森被她的反震沖得往後倒退,由一團黑中泛銀點的煙霧轉化為一個銀影,頂部處有個若現若隱可稱之為臉孔的東西,令我想起死在我手上的鬼少昊,換了不是如我般有視覺翻譯功能的銳目,能感應到他能量體者,已相當不錯了。
我知他進入了黑暗空間,而我亦沒有閒著,運轉真氣,部署一次極速投射。看著采采迅速遠逝的背影,我有信心再次趕上她時,她再沒有先前的好運氣。
「當解開封印的星辰向宇宙發出呼喚,沉睡的偉大宮殿會從長夢中甦醒過來,被禁制的掙脫天神的枷鎖,宇宙將出現天翻地覆的改變。」我記起秀麗告訴我的樹王預言,在某一程度上,采采的說辭隱然與預言吻合。
那是昨天他試圖毀滅涅尼迦南之星而不果的表情。雖然毀不掉它,卻是如釋重負。當時我並不明白他為何有這個表情,現在終於豁然而悟。他確因沒法毀滅它而震驚,但卻肯定它內藏的靜態能量,仍然是屬於這個宇宙的能量。換言之,那力量非來自宇宙之外,而這正是比爾最害怕的情況,也是我最恐懼的。
說話間,一柱金光從她胸口|射m.hetubook•com.com出,重重撞擊劍鋒。
但天翻地覆的變化是不是如采采所說的,宇宙因上神的愛而改變,還是因某一被禁制的邪惡勢力的入侵,而陷進大災難去。
金森收到我的訊息後,消沒在黑暗空間,可想像以他暗間生物的本領,可在適當時候從黑暗空間撲出來,予邪星致命的一擊。只要除去采采,邪星將由動能轉歸靜能,任憑處置。就在此時,忽感有異。
一艘蝠艦在我和疾掠的邪星間鑽出來,沒給我一絲喘息空間的向我射出十多道粒子束,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卻是毀滅性的美麗。
天地好像在此一刻方告開始。
金光流閃裡,她背上雙翼有力地拍動,破空而去,瞧似緩慢,但看我只能逐漸迫近,可知她的飛速如何驚人。
就在這關鍵性的一刻,比兩人更接近邪星不到二百地米的位置,電光打閃,秀麗令我印象深刻的能量鞭無中生有的從光明空間揮探出來,重重鞭打涅尼迦南之星。
采采於兩翼間的涅尼迦南之星現身,再不是虛擬世界中的裝扮,沒有衣飾盔甲,最先像光雲般凝眾,十多個光輪不斷交錯變化,接著現出她的身影,如實如幻,全身宛如塗上了金光閃燦的色彩,苗條動人的胴體輝射金芒,卻沒有一絲猥褻的意味。
采采道:「接受而不是拒絕,開放而不是封閉,我會進入你的心靈去,以沒有其他方法能代替的方式,向你展露涅尼迦南的秘密。準備好了嗎?」
我連續發出十多個磁元雷,可惜這次對方是有備而戰,尚未擊中對方艦身,早被粒子射束摧毀。
我不得不承認,雖然明知她不是什麼好東西,卻像所有美麗的壞女人般,有種使人難以抗拒的魅力,類似絕色的吸引力。表面上看不出半點邪惡,光是她那雙含情脈脈的藍眼睛有意無意地瞄你一眼,已沒有多少個男人能抵禦得住,更要命是她似是甫相見,她已墮入情網,一副對你情深一片的俏樣兒,難怪她的獵物一一中招失守,拜倒在她的裙下。她具有所有被稱為「性感」的難以言喻的特點。
夢還在我手上化為護盾,硬擋射線,登時光花在盾面朵朵反彈爆開,淹沒了敵艦。能量飛快消耗,陣陣狂猛的衝擊力震得我能量細胞吃不住地不穩定起來,半邊身麻木。
我並沒有閒下來,以神遊的能量控制著涅尼迦南之星,控制它在蝠艦群中左穿右插,朝虛空投去 。
我因不清楚情況,故一直被黑空邪力玩弄於股掌之上,甚至我進入這個遊戲,也可能是他計劃中的一個環節,只是他沒想過我有反擊的力量。
金森機伶得很,連忙抽身追截去也。
就在此時,我的思感神經偵察到盜首尤西斯命從艦內逸出,疾追涅尼迦南之星。成功失敗,還看此刻,如讓尤西斯命奪得邪星,再要從他手上討回來,當難比登天。
比爾的一個表情在我腦海中浮現。
采采答道:「若以你們銀河人的角度看,可以作出這麼的一個比喻,涅尼迦南之星就是上神與涅尼迦南接觸的一刻,投向你們宇宙一滴因憐憫眾生而流下的精血,到宇宙來尋找有緣的生物,那個生物就是你。上神的力量太龐大了,即使你們的宇宙仍不能承載,他只可以傾注他部份的愛,適當的能量,讓有緣者於開啟黑空的剎那接收,而我將負起中介的角色,保證傾注和接收的過程順利進行。當神聖的任務完成後,你將變為這個宇宙最具力量的人,千萬不要錯過。」我心叫厲害。
我回到遊戲室內,心核像爆開了似的,閉上的眼睛看到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展翼而去,令我想起花夫袍服上的翅翼飾畫。
我暗呼厲害,攻入我心靈的力量乃采采長期吸納花夫等信徒的精華而來,有難以抗禦的威力,稍一不慎,立告失守。不過我仍能保持一點靈明不滅,那就是退藏往心核最深處的心盾,只要我仍與心盾結合,對方便沒法完全攻陷我。
采采是天真與邪惡的混合體。
酒吧、飯店、戲院乃至妓院,都是客似雲來,其門如市。
整個暗黑的空間搖晃起來,接著黑暗被晶球往四面八方噴射的光焰驅走,仿如忽然君臨黑夜的太陽,逼人的熱力捲旋滾沸。在一時「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光和熱裡,我感應到采采和晶球化為一道撕裂空間的光焰,筆直朝我心窩激射過來。
我改守為攻,等於撤去防禦,靠的只有心盾投射的能量盔甲。
我在一間酒吧的紅色木門外止步,門上掛著「停止營業」的木牌子,我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大門應手打開。
出奇者勝。
同一剎那,夢還進入磁元去。
一陣陣低沉而似有若無的呼喚,在我心底響起,似在反覆叫著涅尼迦南四字,但又有點含糊不清,不含糊的是呼叫傳遞了深沉的渴望和壓抑著的強烈情緒,能震動我的心弦。
酒吧的長形空間非常寬敞,一邊是酒吧櫃檯,餘下的空間放置二十多張圓桌和舒適的靠椅。櫃檯後的酒架放滿各式酒瓶,琳琅滿目,成為最當然的裝飾。
秀麗的聲音傳入我耳內道:「我的情人,多謝大禮。」到視野回復清晰,我們辛苦爭奪的涅尼迦南之星已是無影無蹤,蝠艦群卻像螫人的蜂群般殺來。
我向築夢人形容她的話是恰當的,從遊戲的虛擬世界轉到現實世界裡來,她再不是一個完整的生命形式,充其量只是一個超級遙控器,由黑空邪力以神遊的力量隔著千河萬系操縱。卻不可小覷,因為她擁有的是經年累月吸收自花夫等信徒的精氣和能量,加上與涅尼迦南之星結合,是宇宙從未出現過的奇異品種,像夢還般難以理解,非到真正交鋒,誰都沒法預測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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