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封神記

作者:黃易
封神記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卷 第三章 重會大黑球

第三卷

第三章 重會大黑球

歌天興奮的道:「當然沒有錯過,確是精采絕倫,大帝號向你打招呼呢!真希望當時我像現在般坐在這裡。」
歌天一震道:「整件事大有可能是黑龍藏布布下的一個局,那麼告訴奇連克侖天馬秘密的鯤蜉或許是由黑龍藏布假扮的,奇連克侖只是個被騙入局的受害者。」
接著肅容道:「涅尼迦南之星肯定和生命金環有微妙的關係,否則不會射出金芒,而正是生命金環的力量,令寶星能安然離開現場。事實如此,我們是不是有理由相信生命金環縱然在這樣極端的大爆炸中,仍有自保的力量呢?我深信生命金環仍密藏在黑空封閉的某一秘處,而開啟的神器正是涅尼迦南之星,這更吻合樹王的預言。」
飛艦在前方十地里許處停下,在艦背中央現出一道人影,「嗖」的一聲,已飆移到眼前,與我面對著面。
我的心神不受控制的轉到她處去。唉!一天沒法解決絕色的問題,我和她之間總隔著沒法逾越的障礙。雖然……唉!雖然她從沒向我顯示過對我任何與愛情有關的東西。
自入艙坐下,歌天不斷調節自己的能量,融入船艙的環境裡。他是不具肉身的能量生物,但為了方便與我們溝通,像上參無念般以我們的生命形態營造出實體,否則沒有視覺翻譯功能的大黑球,只能看到一個微形太陽。
大黑球同意道:「這小子確是能其他生物之所不能。」
我是設計對付他。桑白水既是芙紀瑤欲得之人,也就是我伏禹的敵人,不管用什麼手段對付他都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他清楚我的立場,不是也會不擇手段對付我嗎?
星鷲仍在光明空間暢行,如從沒發生過任何事。
大黑球駭然道:「在哪裡?為何儀器完全沒有顯示。」
大黑球動腦筋道:「加上那個桑白水又如何,你不是說他是可怕的高手嗎?」
桑白水的話續傳進我耳內,道:「據傳在遠古時代,一對叫『涅』和『尼』的超卓生物,成功深入生命汪洋,以沒有生物能明白的方式,誕下靈胎,他們則化為長居汪洋的靈體。嬰兒甫生下便頭戴著生命金環,受到金環的保護,在汪洋經數萬年長大成形,他就是我們的始祖涅尼迦南,從此金環成了他的標記和威權的象徵,等於你們銀河人古代帝皇的冠冕。」
又上下打量我,沉聲道:「最後一個銀河人伏禹。對嗎?想不到你仍然生存,真不簡單。」
同時想到他一得到有關涅尼迦南之星的消息,立即拋開一切的趕來,理應是志在必得。既然如此,現在曉得邪星落在秀麗手上,該是心急如焚,全速趕往黑空才對,怎會還有閒情向我解釋黑空的事?我的合作對他是那麼重要嗎?這一切都是說不通的,除非他另有目的。
我道:「奇連克侖告訴我,他是從一種叫鯤蜉的奇異生物,聽到天馬的傳說,然後再在扁石星,遇上黑龍藏布,得他告知只要找到浮游世界的石妖,便可知在何處尋得天馬……」
歌天愕然道:「什麼是兄弟?」
「蓬!」一艘三角形卻呈彎弓狀的飛艦從黑暗空間破出,於近千地里外往我飛來。其大小介乎秀麗號和宇鳥級航艦間,具備強大至我的思感神經沒法穿透的護罩,擁有頑強的戰鬥力。
大黑球的話續傳進我耳內,道:「排在你的夢還之上的是玉精,我是只聞其名,卻不知是什麼寶貝。我遇過的阿米佩斯人都不知道,恐怕要勞煩你去問芙紀瑤才成。」
我問道:「黑空究竟是怎樣形成的?誰敢肯定生命金環沒有隨產生黑空的大爆炸毀滅了呢?若然如此,秀麗開啟黑空仍是一無所得。」
假設我不須留力應付未來的事,此刻我會全力與他周旋,好為阿米佩斯王國除此大害。現在的涅尼迦南之星爭奪戰,形勢錯綜複雜,牽涉到各方勢力,包括魔洞部、空盜、秀麗,還有采采和背後黑空邪力此一難測的因素,桑白水硬要投入漩渦,肯定會吃大虧。
來者是個軒昂魁梧的阿米佩斯男性,身穿能量盔甲,英偉中帶著粗豪,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的氣概。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背掛能量劍,而不是收進心核去,頗有揚威耀武的意味。怪獸造型的劍首,獸頭似從他肩膊處斜探出來張牙舞爪的助威,尤使他增添威嚇的味兒。
我道:「自從鋒原處接過涅尼迦南之星後,直至剛才桑白水向我透露秘密,我愈來愈有被設局針對的強烈感覺,而幕後的主持者正是藏在黑空密鎖空間內的神秘異力,他等於另一個石妖,以神遊的力量操縱黑空外的事情。石妖的目的我們無從揣測,黑空邪力的目的就是脫困。最壞的情況,就是黑空開啟,被囚的黑空邪力重返宇宙,變成禍亂的根源。」
這次歌天也說不出來話來。
桑白水忽然平靜下來,眼神變得閃亮深邃。他一雙眸珠是與眾不同的,像彩虹的七色全到了眼內去,擁有如此眼瞳的阿米佩斯人,我還是初次遇上,可見他的異乎尋常。
歌天笑道:「什麼都好!他媽的!我定要偕你們遠征塵海,會會那勞什子石妖,看他如何厲害。」
大帝號高起的船首對著星鷲直衝過來,明子巨浪被船首破開,朝兩旁激濺,看似緩慢,但從船首在前舷窗擴大的駭人威勢,便知其航速遠超星鷲,連我們引以自豪的候鳥極速投射,亦要瞠乎其後,最令人難解的是,在大帝號那樣的「超速」下,該是www.hetubook.com.com沒法保存物質的形態,大帝號卻仍是大至船體,細至帆索,一應俱在,沒有化為粒子射線,其違反物理處,想想都教人頭痛。
歌天沉默片刻,道:「她正跟著我們。」
他去得匆匆,原因或許是星駑正朝我飛來。桑白水為何要告訴我涅尼迦南之星的秘密,目的肯定不是尋求我的合作,更不該是為毀掉涅尼迦南之星,其真正的目的確是耐人尋味。
歌天道:「他的目的顯然不止於此,從這個角度去看,他該清楚石妖的秘密,否則他沒理由為不知道的事花這麼多時間和工夫,一個不好,還會為自己帶來不測的後果。」
我道:「如果我的猜想切合真正的情況,黑龍藏布如此處心積慮,進行這個牽涉到大部分宇宙的陰謀,難道只是為了得到天馬?得到後又有什麼作用?憑他的智慧法力,不用倚靠任何東西,都可以稱霸宇宙。」
此刻他坐得如我們般安穩舒適。
我心中一陣激動,三個本來孤獨的人,因緣巧合下走在一起,互相間毫無保留的信任,在這個廣遼無邊的宇宙是多麼難能可貴。歌天或許仍未能掌握朋友之義,但終有一天他會明白。
我淡淡道:「若奪得涅尼迦南之星,該歸你還是我呢?」
大黑球哈哈笑道:「兄弟比朋友高一級,有親族血緣的關係,我們的血緣就是道義,一種至死不渝的交情。」
我首次懷疑桑白水的出身來歷。他是韋典拿外游後忽然冒起的人物,彗星般脫穎而出,成為大公裡的大公,又野心極大,一派取芙紀瑤代之的姿態,似乎有點不合常況,可是如果他根本不是阿米佩斯人,而是混入且另有目的的奸細,以上的情況便可說得通。
我道:「感應到大帝號嗎?」
我虛懸星空中,察視自己的情況。剩餘的能量只有四十八節,要應付這麼一艘火力十足的鬥艦尚嫌不足,但逃跑卻是綽有餘裕。夢還進入心核內。
我開始摸清點他的性格,是那種唯我獨尊,事事均尋求以暴力解決的品行。難怪會以高壓治民,不肯臣服於芙紀瑤。看他的樣子,擺明一言不合,立即動手。
歌天欣然道:「這才是正確的態度,管他什麼黑空邪力…咦」
我聽得心中大凜。
他沉聲道:「生命金環乃阿米佩斯四大名器之首,我們深信它是產自生命汪洋的神物,有最頑強的生命力,也是阿米佩斯族最高威權的象徵。接著我要說出來的,是一個高度的機密,當今宇宙,知情者不到十個人,全是我們族內最有本領的人。」
我駭然道:「大帝號!」
我歎道:「我如果不想到黑空去,就不用有最壞的打算。大帝號正緊追著我們,這或許是登入大帝號的唯一機會,我們怎可為了一個沒有客觀事實支持的猜想,放棄這麼一個機會。我的目標是憑我們三個之力,先從秀麗手上奪回邪星,然後登上大帝號。」
我在回味差點被大帝號撞上前那奇異的滋味。道:「張開艙門,歌天來了!」
我讓出位子,讓貴客歌天坐在前方,與大黑球並排,我則轉坐後排。道:「你看到了!」
我微笑道:「問題不在我們是不是認命,而在是否肯無懼的去面對。黑空是樹王失蹤前最後第二個預言,我則是他最後一個預言,預言的排名,是不是該由後倒數呢?至少在預言榜上,我仍是壓著黑空預言。」
桑白水欣然道:「幸會幸會!你或許仍未清楚我是何人,所以對我懷有敵意,其實這是不必要的。我現在的身份,等於你們銀河時期自由戰士的領袖,為平等自由而戰,希望建立一個新的秩序。涅尼迦南之星落在秀麗手上,情況可大可小,如讓她得到生命環,攜環到生命星河的奇異海洋,孕育出她和漠壁的結晶生命,後果不堪設想,宇宙勢將進入極權統治的黑暗時代。這番話你曾聽我和大亨說過,可知我不是臨時砌詞欺騙你。」
桑白水彩瞳掠過一閃即逝的輕蔑神色,淡淡道:「算是下過一點工夫。」
光明空間過去是這個樣子,現在是這樣子,將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問道:「其他兩件名器又是什麼東西?」
我回過神來,苦笑道:「你休想我去問,如給你偷了,豈非入我的帳?」
會是大黑球的星鷲嗎?
話猶未已,星鷲已失去自主的能力。
桑白水隱藏著彩瞳裡的瞳仁更熾烈了,一字一字鏗鏘有力的說道:「那時阿米佩斯仍未成立王國,散居各處星河有本領者共四十五人,於收到涅尼迦南的死亡訊息分別趕赴變成黑空的現場,雖能進入黑空,但沒法闖入黑空的深處,然而,卻非一無所得。他們在離黑空二億個宇宙年處,截住隨第一波爆炸浪彈離黑空的涅尼迦南之星,那時它金光進發,像要引起注意,而那種特別的金芒,正是生命金環獨有的芒光,似是吸取了生命金環的能量,但不到一個宇宙年,金芒收斂,變成一球內蘊奇異能量的怪東西,就是現在涅尼迦南之星的情況。」
我微笑道:「我是個懶惰的生物,這樣做可以省很多工夫,何況我只是選擇性的透露心事。」
歌天道:「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並不合乎宇宙的常理?任何生物,從受光速限制到進化至神遊級的生物,總須發展出自身吸取宇宙能量的方法,否則如何能在進化的階梯拾級而上?即使天生是神遊和_圖_書級的生物如候鳥神,也有一個吸取能量的演進過程。若然這是宇宙的法規,石妖自有一套吸取能量的本領,其能量該是與時並進,怎可能到今天仍沒法離開塵海?只可以苦苦等待自投羅網的生物。這是說不通的,其中定有我們猜不到的理由。」
桑白水看似偏處一隅,事實上卻對宇宙發生的事瞭如指掌,且具識見智慧,否則不可能準確猜出我是誰。他手上掌握的實力,是不容小覷的,亦更添我除去他的決心。
歌天糾正道:「我不是因他的經驗感動。我活了超過十五億個宇宙年,還是第一次有生物將藏在心內的經驗毫無保留地向我顯露,令我進一步明白兄弟是什麼。」
我微笑道:「怎敢隱瞞自己的兄弟?幫你忙等於幫自己。」
桑白水答應一聲,返飛艦去了。
我大喝道:「不要再變大黑球,你的歡迎方式宇宙沒多少生物受得了。」
我終感應到黑暗空間朝我不住接近的飛行物體,在時間上慢上金森一步,顯示他對黑暗空間的敏銳勝我一籌。
歌天道:「你的分析很透徹,卻仍未解釋他為何挑選你,你可以起什麼作用呢?」
以歌天的見多識廣,也聽得發起呆來。
歌天笑道:「能被你的儀器感應到的,還是大帝號嗎?她在黑暗空間緊跟我們。真好!」
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大黑球愕然道:「什麼事?」
多了歌天,立即多出一種以前沒有過的感覺,心裡踏實很多,似乎宇宙間再沒有能令我害怕的事,也沒有任何事是辦不到的。
我乘機問道:「生命金環究竟是什麼東西?」
大黑球發出絕望的嚎叫,不自覺的變回大黑球。
我嗅到陰謀的氣味。這次桑白水來會我的時間太巧合了,遲不遲,早不早,偏在秀麗奪寶而去後我尚在戰場附近的一刻。桑白水肯定曉得我是誰,他找上我告訴我有關涅尼迦南之星的事,是懷有目的的。
歌天又道:「是告訴我你和大帝號的微妙關係的時候了!」
大黑球擊腿道:「愈說愈有道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艙內陷進久久的沉默。
我繼續封鎖夢還,不讓它偷聽我們的對話,這是無奈的做法,我縱感不安,卻別無選擇。
更奇怪的是他對涅尼迦南之星來龍去脈的認識遠超過我所遇到的任何阿米佩斯人,照算他當時該是籍籍無名的平凡之輩,沒資格收到涅尼迦南之星的死亡訊息。
大黑球見歌天肯回答他,受寵若驚的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坐飛船?」
大黑球嚷道:「還有更離奇曲折的嗎?」
大帝號根本不是任何生物能應付的東西。
我微笑道:「浮游世界暫且撇開一旁,眼前急務,是神秘的黑空。歌天你曾到過黑空,究竟有沒有感應到桑白水所說的不能進入的部分呢?」
我道:「當時你在場嗎?」
我道:「蝠賊去了,下一個戰場該是到黑空的途上,我們繼續合作如何?」
我可以不去嗎?
我的思感神經退返心核,剩下的僅餘真身的視野。
我更有個奇怪的想法,他和我所遇過的阿米佩斯人都不同,至於分異處在哪裡,我卻沒法清楚指出來,純粹是生物間交往的感應。
正是光點。在任何地方見到光點沒有人會驚怪,可是這裡是光明空間,充塞緊密排列的明子,不存在任何景象,一切靠感應神經,飛船外是個被明子完全絕對統一了的世界。
機會不大,尤其是大黑球該與歌天聯袂而來,選的航道該是光明空間。
艙內瀰漫故友久別重逢的狂熱喜悅,坐在我旁控駛小飛艦的大黑球仍處於前所未見的高漲情緒,不斷怪叫道:「你這小子沒死。哈!最後一頭候鳥怎會掛掉?我真蠢!」
歌天莞爾道:「兄弟!對我來說是非常新鮮。好!以後大家就是兄弟。」
金森回復冷酷,輕描淡寫的道:「悉從尊便。勿忘記我有言在先,日後莫怪我無情,我們魔洞部人從來不是有情的生物。伏禹!好自為之。別了!有飛船從黑暗空間接近,小心點。」
大黑球挺起胸膛道:「不過是說說吧!我像會退縮的生物嗎?」
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當下想到發射的生物是誰,駭然叫道:「避進光明空間去!」
桑白水肅容道:「隨我一起到黑空去,阻止秀麗開啟黑空,讓一切保持原狀。」他的提議吻合他對秀麗所持的態度,但我總感到他說出來的,並非他真心的意圖。
接著目光投往上方的星空,露出深思的神色,緩緩道:「涅尼迦南隱居秘殿近一億個宇宙年,形成黑空驚震整個宇宙的大爆炸發生了,沒有生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肯定的是涅尼迦南已形神俱滅,再不存在。」
金森銀影裡的面容融化了少許,大幅減掉肅殺之氣,帶著點人性化的傷感和無奈,道:「朋友!這是我第一次喚你作朋友,但也是最後和唯一的一次。讓我給你一個忠告,由這刻開始,撒手不要再理會涅尼迦南之星。阻止任何生物開啟黑空,已成了我們的戰鬥目標,我會傾全力奪取涅尼迦南之星。唉!有些事是不用我清楚說出來的,對嗎?」
大黑球叫屈道:「只是好奇吧!照你看,劫走涅尼迦南之星的生物,會不會就是空盜呢?我這猜測很合情理,那個叫鋒原的傻瓜正因從空盜手上偷走邪星,所以被空盜直追至墮落城的外空,給你湊巧碰個正著,引發後來一連串的事。」
www.hetubook.com.com白水道:「讓我們設法毀掉它如何?」
歌天轉身朝我瞧來,雙目電芒爍閃,沉聲道:「黑龍藏布直至剛才一刻,一直是我最尊敬的宇宙生物之一,我曾三次拜訪他,更被他的智慧折服。問題來了,他肯定是宇宙最有法力的生物之一,不在奇連克侖之下,為何竟不敢親身去聽石妖的宇宙秘密,還要封鎖通往塵海的入口,卻又告訴你進入塵海的方法,像希望你能找到石妖那樣子呢?」
我點頭道:「就這麼決定。不過恕我不能和你一起到黑空去,我還要等待兩位朋友。請上帥先行一步,稍後我再來與你會合。」
桑白水看來早想過所有破綻,有備而來。從容不迫的道:「在過去的數千年,我確曾斷斷續續的收聽到神秘的呼喚,可是宇宙無奇不有,我一時沒有聯想到與涅尼迦南之星有關,到大亨告訴我,我才醒覺過來。」
一時間我們說不出任何話。
我道:「上帥對我們銀河人的歷史很熟悉。」
大黑球抹一把冷汗道:「我的神!差點給駭死了。聽就聽得多,終於見到了。」
我大感不虛此聽,更奇怪桑白水為何肯如此坦誠相告。
斜桁只差數個身長,便可破前舷窗而入,視野被大帝號的船首填滿,令我想起古人類螳臂擋車的寓言故事。
大黑球咋舌道:「你這小子愈來愈厲害了,竟發展出能量血液,又開始苦練神功,何時可以教我?」
眼看形神俱滅在即,我的心神忽然平靜下來,還似生出某種難以形容的喜悅。
大黑球尚未有機會回應,我的思感能已以極子的方式,高速向他傳送由高關星基地開始,到剛才桑白水來洩秘的情況,幾是無有遣漏,務要令這位生死之交明白曾發生過的事,省去唇舌之勞。
來的究竟是誰呢?
「蓬!」大黑球從星鷲噴出,往我直撞過來,令我記起獨角把我舉上半空的大尾。
我道:「我們可以怎樣合作呢?」
大黑球見我呆瞪前方,忙循我眼光望去,劇震道:「我的神!」一個光點在前方擴大。
我道:「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下,生命金環仍可以保存嗎?」
歌天瞪著我。這小子極可能在考量我的智慧,看看我是不是夠資格當他的兄弟。
大黑球喘著氣,不住往我望過來,道:「你這混球確是福大命大。事實上我也一直覺得你未死,所以每到一段時間,我便回星鷲檢視我們的獨角情報系統收集回來的訊息,看看有沒有關於你的。哈哈!終於給我盼到了,信使竟是名震宇宙的太陽怪。告訴我!究竟在高關星發生了什麼事?」
夜星在舷窗外化作無數色線,顯示星鷲進入超光速飛行。想起剛才被他變成的大黑球在十數呼吸內狂撞千多次的情況,便「猶有餘悸」,不希望在艙內重演一遍。
說畢往後飛退,迅速遠去。
滿空的星辰,令我們有重返人世的感覺,雖然在剛才九死一生的經歷後,這種安全只是虛假的感覺。
一枚能量彈正從前方朝我們以十倍光速激射而至。
我心中歡喜,大黑球仍是以前那個大黑球,一點沒變。時間更證實了我和他至死不渝的交情。問道:「歌天為何沒隨你一道來?」
我雖慢他一步,也感應到了。
星鷲繼續在正空間飛翔。
我皺眉思索道:「空盜仍沒有那個實力,可令一個強大的阿米佩斯艦隊全軍覆沒,且沒有一個阿米佩斯戰士能逃生。」
大黑球回復有手有腳的模樣,不住喘息,驚魂未定。
坐在星鷲裡,橫渡無邊際的光明空間,感覺既舒適又親切,還有重溫舊夢的動人滋味。命運變幻莫測,當年在迷離幻境改造星鷲,哪想過會乘她到宇宙另一神秘的空間去,更沒想過與大黑球分開又重聚,又或獨角會換上歌天。道:「你是尋寶王,為何沒聽你提過涅尼迦南之星和生命金環?」
我問道:「你的宇宙經驗遠比我和哈兒哈兒豐富,照你看,石妖是怎麼樣的生物呢?」
我心中一陣感動。我們雖然是永遠的死敵,可是總曾經在一特定的形勢下,建立起微妙的友情。苦笑道:「你該知道答案,我是不會中途退出的。此事由我而起,也應由我來結束。」
我苦笑道:「正因我不知道,所以害怕。我有種感覺,不論是采采或桑白水,都是想誘我到黑空去。由此可見我是開啟黑空的關鍵。」
好一會後,我道:「先回到正空間去。」
我壓下心中的震動,訝道:「憑什麼肯定涅尼迦南已形神俱滅呢?」
之所以造成這種巧合,該是因桑白水一直窺伺在旁,靜候時機。如果他位處數十億光年外某一星河,怎可能「及時趕到」?
大黑球失聲道:「打招呼!差點就撞我們一個粉身碎骨。」
桑白水道:「請讓我先說出黑空發生的經過。涅尼迦南是罕見擁有陰陽雙烙印生命的生物,他利用生命星河的生氣,培育出我們阿米佩斯人,在不到十萬年時間,阿米佩斯人已超過一億之眾,我們稱這段時間為『繁衍時代』,同樣的情況,以後從未出現過。」
又欣然道:「愈想愈精采刺|激,這回的遠征塵海,我是去定了。」
大黑球失聲道:「還要去嗎?」
略頓後道:「在開始的時期,並不存在王國的組織,涅尼迦南雖被視為至大至尊的始祖,可是他對子孫卻採取絕對放任的態度,自己則潛心追求勘破宇宙存在的秘密。約在八億年前,他在現和*圖*書今黑空的位置建設涅尼迦南殿,隱居其中,並將該處劃為禁區。」
大黑球道:「排第二就是阿米佩斯女王芙紀瑤的靈異盔甲,據傳是她熔合二千多種奇異元素千錘百鏈下製成,即使真身被毀,仍能永遠保存她的生命烙印。至於實情如何,則沒有人知道。」
桑白水目光回到我身上,雙瞳止轉,回復彩色,道:「因為族內有大公級功力的人,都收到他離世前報的死訊。他的死亡肯定來得非常突然,令他沒法多說一句話,只是感應到他形神俱滅那一刻的暴烈情況,益添事件的神秘性。」
歌天若無其事道:「怎麼不去?我生存的目的,就是要面對挑戰,是不是能克服不在我考慮內。大帝號如是,飛行魔洞如是,石妖也不例外。你若要退縮,沒有任何東西攔阻你。」
我聳肩沒有答他。
桑白水沉吟片晌,道:「為顯示我想和你攜手合作的誠意,我現在向你透露我們阿米佩斯人的秘密。可以這麼說,沒有生命金環就沒有阿米佩斯人,所以又被稱為阿米佩斯環。」
桑白水眼神轉厲,道:「閣下究竟是誰?」
我微笑道:「本人正是伏禹。上帥遠道而來,不知有什麼盤算呢?」
大帝號倏地出現前方,只是濛濛的光影,不知如何,我卻可清楚掌握她的輪廓。
我知道他描述的情況離事實不遠,因為我剛目睹邪星的金光,仍是印象深刻。
我和大黑球均感愕然,想不到他亦對石妖感興趣。
在過去的數十萬年,我遇過無數驚險場面,但從沒有一次似如今的驚心動魄,手足無措,坐以待斃。
星鷲敏銳的「獨角式」感應器響起警號。
我說道:「還有一個問題。」
桑白水回復常態,道:「是我的生命培育者蓓蕾大公臨歿前親口告訴我的。涅尼迦南之星引起一場爭奪戰,延綿達六千萬年,最後由芙紀瑤統一王國,涅尼迦南之星亦成了王權的象徵。那時涅尼迦南之星由一個叫歸正循的大公持有,奉命乘飛艦運送寶星往隆達美亞,還有四艘宇鳥級的鬥艦護航,沒有人想過會出意外,事實卻是五艘艦永遠到不了目的地,只餘下激烈戰鬥後的殘屑,涅尼迦南之星就此消失無蹤,直至今天再次出現。」
歌天別頭朝我瞧來,露出燦爛的笑容,道:「如果不是因為伏禹,我絕不會坐進來。任何飛行工具,對我都是限制,令我失去部分自由。幸好現在的感覺很不錯,有大家同心合力去做某件事的快意。」
我有個感覺,這個人絕不如他表面看來那麼簡單,且是天性邪惡陰險的生物。
大黑球道:「最壞的情況會是怎樣呢?」
我道:「每一個曉得浮游世界的生物,都深信不疑奇連克侖是唯一聽過石妖的故事後,可全身而退的生物。現在我卻有一個全新的看法,奇連克侖之所以能離開塵海,不是因他夠本事,而是只因石妖肯放他走,因為要利用他。所以奇連克侖臨終前,有擊敗他不是我這個卑賤的人類,而是遠在浮游世界的石妖,又有一天我會步上他的後塵等話。他終於醒悟了。」
看大黑球聽後飄飄然的神情,便知他因交到歌天這個朋友,深感榮幸,陶醉其中。
接著我們看到浪波,由遠而近,來勢洶洶,又詭美至難以形容。
歌天道:「伏禹!」
大黑球幾乎癱瘓在座位裡,呻|吟道:「來不及改變航向,如給它直接撞擊,我們肯定人船俱亡。」
大黑球道:「這傢伙很古怪,這邊說隨我一起去會你,那邊卻像發現了什麼似的,拋下句遲些再找你們,便潛入黑暗空間去,現在當然曉得他感應到大帝號。哈!有他和我們一夥,黑空老邪三頭六臂也不怕。」
大黑球道:「早在遇上你前,我曾到過黑空去。我是個很能適應環境的生物,可是黑空卻令我感到窒息般的恐懼,所以逗留了幾年,便中途而廢。坦白說,我感應不到任何寶物,故認定阿米佩斯四大名器之首的阿米佩斯環,只是個虛假的傳說。」
我心中百感交集。魔洞部是殲滅我們人類的主力,雙方結下不可解的仇恨。可是縱然我把賬全算到奇連克侖身上,但由於魔洞部人睚眥必報的民族性和獨霸宇宙的野心,敵我誓不兩立的情況永遠不會改變。
大黑球囁嚅道:「這麼說,到塵海去豈非等於去送死?」
我的思感朝歌天流去,同時封閉了夢還,細訴候鳥被滅族後我如何遇上大黑球的經過,如何假扮韋典拿去向芙紀瑤探聽浮游世界的秘密,幾經波折,又給鬼少昊直追殺至宇宙之心,後來智破拜廷邦侵略大壁壘星河的合成軍團,與絕色的糾纏不清,黑龍藏布的陰險,又怎樣誤打誤撞下投入奇連克侖的陷阱,卻因禍得福,弄清楚與大帝號的離奇關係,最後是墮落城的經歷,直至眼前此刻發生的一切。
我和金森從黑暗空間鑽出來,星夜仍是那麼美麗,但我們卻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情。
聳高拔起的十支桅帆並非一式一樣,而是各具姿態,在船中央三枝特高的桅帆為主桅,接著前後桅帆往船首船尾級級下降。桅帆並不是一幅到底,而是由九至三片帆組成,上端的帆面積最小,往下層層擴大,組成平頂三角狀。船尾則是斜桁帆,像支由三幅帆布合成的角形旗。桅帆間又以三角帆連繫,船首的三桅帆連接往斜桁處,看過去桅帆如海,每片帆似正被強風鼓蕩,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壯觀至極,也和-圖-書動人心魄至極點。
我認得他,正是墮落大亨口中的上帥,莉坦證實為叛國大公的桑白水。
他冷然道:「原來是你。就是你化身為鬼諜,鬧得墮落城天翻地覆。」
我沒好氣道:「少點想自己的利益好嗎?我們目前當務之急,是要解決黑空的問題。」
桑白水以驚異的目光打量我,沉聲道:「閣下何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歌天說得對,他指出有疑問的地方,確是耐人尋味。我和大黑球則全盤接受黑龍藏布那一套,盡想什麼宇宙之大,無奇不有,其實卻是當局者迷。
大黑球拍額道:「對!如果他能離開塵海,就不用假奇連克侖之手,而是親力親為,以得到他想得之物。」
大黑球不住抖顫,到他回復過來,星鷲已在我控制下,在光明空間飛行了近半個宇宙年,目的地是黑空。
收斂了能量的歌天,仍予人陽光燦爛的溫暖感覺。剛才他甫入艙,立即惹得眾儀器齊齊失靈。
我一震道:「你的妙想天開有時確實很管用,觸發了我的聯想。咦!」
大黑球興奮的道:「什麼問題?哈!和你們一起,整個宇宙都變得有趣多了。唉!在墮落城的日子真不知怎樣捱過的,差點悶出卵兒來。」
歌天道:「黑空大致可以一個以螺旋形往中心窩去的扭曲空間來形容,這種激烈極端的扭曲,是不可逆轉的,我才不信區區一顆怪石頭的能量,能改變空間的形態,那需要的是倍於引發黑空大爆炸的能量,你到那裡去便會明白。那就像一匹布,一端被扭捲成一束,且是死結。」
好一會後,歌天歎道:「伏禹!你令我非常感動。」
黑空邪力為何會選中我呢?他究竟是什麼可怕的生物?連桑白水如此超卓之輩亦要受他驅策。
我極可能已陷進一個針對我的險惡佈局裡,由黑空邪力一手策畫。從我自鋒原處接過邪星,便一步一步走進陷阱裡,到現在已難以自拔。
大黑球道:「那只要你不到黑空去,豈不是解決了這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我吁出一口氣道:「但誰敢對樹王的預言掉以輕心呢?我們必須對黑空作出最壞的打算,方可謀定後動,應付任何不測的後果。」
桑白水凝視著我,彩瞳乍看似沒有焦點,但我卻能清楚感覺到在彩芒的掩飾下,他的注意力像一對瞄準我的能量箭,且其中脈動著熾烈邪異的情緒,似是因想到什麼,而沒法壓抑來自深心中某股激動。
我奇兵突出的問道:「你沒有接收到涅尼迦南之星發出的呼喚嗎?」
我坦然道:「我知你是墮落大亨的老闆,可惜上帥來遲一步,剛錯過了爭奪涅尼迦南之星的精采戰役。現在那東西已落入秀麗手上,你若要加入爭奪,只有到黑空去湊熱鬧。」
大黑球一拍大腿,哈哈連笑幾聲,莞爾道:「小子確有你的,這樣也給你想到。唉!沒有了你的日子真沒趣,我都不知是怎樣捱過的。現在好了!我又變成重新主宰宇宙盛衰的傢伙,你要我陪你去幹什麼便幹什麼,黑空算什麼勞什子?」
他說這番話時神色表情沒半點變化,可是當提及涅尼迦南之星開始,我感覺他整個人變大變壯,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他的生命磁場。這磁場肯定與通天長老或莉坦等阿米佩斯人不同,似是發自不同物類的生命場,有著我不明白的能量和生命力。
剎那間我已掌握到他的厲害處,不在現時的秀麗之下。
浪花四濺下,船首的斜桁像一支攻堅的尖錐般直插而來,如果方向角度不改,肯定會破入前舷窗。
就在這生死繫於一線的時刻,大帝號突然消失,像她出現般突然。
大黑球沉吟片刻,歎道:「我有很不好的感覺。道理很簡單,既然你這頭候鳥在高關星那樣的惡劣形勢下仍死不去,可知樹王的預言是沒有人能改變的,黑空預言也如是,沉睡的終會甦醒過來,宇宙注定了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們駭然互望。
我明白金森說話背後的含意,終有一天我們須分出生死。
我欣然道:「你坐定了!」
大黑球喜道:「歡迎加入,有你相伴,熱鬧多了。」
歌天沉吟道:「我尚是首次聽到宇宙有這麼奇怪的地方、這麼奇異的生物。但既然奇連克侖鬥不過他,以此推算,他肯定是超級的生命體,只是因為某個原因,被困在那裡。」
稍頓續道:「生命星河的得名,皆因她被認為是生氣之風起源之地,而源頭更是位於河系核心處一個擁有與黑洞相反特性的白洞,我們稱之為生命汪洋,廣闊達五十萬光年,至於有多深,就沒有生物曉得,因從沒有人到過底部。愈往下潛,壓力愈大,沒有生命金環護身,妄進生命汪洋等於自尋死路。」
歌天默然不語,他是光明磊落的生物,不想左右我的決定,影響我的想法。
我聽得心弦顫動。我們候鳥族是追逐生氣之風創造新世界新生命的生物,可是卻從不查究生氣之風的源起。如果能到生氣之風的發源地一遊,肯定對我別具意義。
我想控制星鷲,卻是力不從心,大帝號的速度太快了,就像當年在隆達美亞宮內,我看著芙紀瑤一掌拍來,清楚她的動作,但仍被她轟出殿外,差點要了我的命。
星鷲從正空間鑽出去。
當他說到「沒有生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內彩瞳轉動,七色化為白色,形相古怪。不知如何,我直覺感到他是言不由衷,難道他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星鷲起行。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