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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謎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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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上帝之媒

第五章 上帝之媒

現在看上了他,召他前去?
凌渡宇慢慢走往艾蓉仙處,他不敢有任何急速動作,怕引起那瞄準他身體的二十多挺衝鋒自動步槍任何誤會。
紅果又再爆開,流出紅得發亮的液汁,一滴滴地滴往地上。
這時木筏來到一處水流的分叉點,兩條水道,一左一右,在筏前三十多碼外。
濃煙罩著整個分叉點。
難道非洲土人崇拜的森林之神,真的存在?
這一著極是毒狠,一方面羞辱兩人,另一方面亦使敵人全無反擊的機會,凌渡宇已使他們有太多的意外了,他不想再多一個。
艾蓉仙顫聲道:「那怎麼辦?」
凌渡宇全神貫注,因為這裡有幾條交錯的支流,其中有一條據資料顯示,直通往一道大瀑布,誤入的後果將是付出生命作代價,教他怎能不小心翼翼!
她兩人合作已慣,一按爆霧器便擲往後方。
暴雨在黎明前停止。
樹林內所有植物無風自動,像是有生命的靈體,鼓舞歡欣。
凌渡宇在林木間穿行,林中忽地空出一塊小空間,長滿紫紅色、高及膝頭的小草,在紫紅草中間,一朵面盆般大的白花,冉冉升高。
凌渡宇道:「應該是發現了,否則怎會在上空盤旋了這麼久,顯然是通知上級,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和確定目標。我們在極度危險裡,敵人隨時會從天降下。」
凌渡宇點頭同意道:「大約八十多年前,有一位俾格米人,往英國的牛頓大學修讀歷史後,回到森林內的族裡,雄心勃勃,想組織族人,建立現代化的社會,使族人有更美好的生活。可以想見他和當時的族人是如何地格格不入,於是他靈機一觸,想到要族人服從他的領導,先要成為他們的巫王。這人天資卓越,通過了成為巫長的種種艱苦考驗,這就是被譽為非洲最偉大的四大巫王之一的紅樹巫神。」
連拿上校更是得意,陰惻惻地道:「脫去所有的衣服,那位小姐也是一樣,我不准有一條線留在你們身上。」
拿起步槍,走出帳幕處,盤膝打坐起來。
它們的世界和他不同,遠比人的靈覺遼闊,更為深遠。
艾蓉仙好奇地道:「什麼護衛?什麼是上帝之媒?血印是誰?」
艇分三層,最上一層是個巨型雷達,正在不斷轉動,還有一挺可發射榴彈的榴彈炮,這被人稱為「步兵班火炮」的武器,口徑足有四十毫米,既能平射,又能曲射,可以摧毀輕型裝甲,射速極高,能放射「殺傷破甲彈」、「殺傷破片彈」、「煙霧彈」、「催淚毒氣彈」等各種榴彈,射程遠達五百米。
頓了頓又問道:「這上帝之媒的名字為什麼這樣奇怪?」
他又接觸到那晚在機艙內打坐所感到的生命汪洋,不過這次是十倍、百倍的強烈。
凌渡宇一把拉著她,駭然道:「不要碰!有劇毒。」
凌渡宇把自動步槍高舉過頭,站起身來。
凌渡宇拿起薄毯,一陣燒焦了的氣味傳入艾蓉仙鼻內。
艾蓉仙驚訝得幾乎闔不攏嘴,在這蠻荒的野林,很多文明社會不能想像的異事,正在不斷地進行著。
炮艇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狂喊和嚎叫。
液汁轉眼流盡,紅果謝去,白花收縮作拳狀,漸漸矮下,原來的花莖緩緩縮入土內,隱沒不見。
四周樹搖葉動,那生命的力量並沒有消失,似乎就在附近等待著他,呼喚著他。
凌渡宇取出電腦,液晶體的螢幕上顯現出一幅和_圖_書又一幅的非洲河道圖。
擴音器傳來男子的聲音以英語道:「凌先生,我是連拿上校,你們是全無機會的,趕快拋下手上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凌渡宇把木筏停下,這時離開了受阿爾魔人襲擊的地點,最少有三十里遠。
瀑布隆隆的響聲在前方近處傳來。
艾蓉仙一把抱著他。
炮艇穿過濃霧,加速衝入那瀑布在前的河道,增速向木筏追去。
他記起他俾格米的朋友兄弟——血印巫長,曾向他談及他們的宗教說:「森林並不是由誰創造的,它是自己走到這裡來的。森林內有善惡兩大神祇:貝費基和羅提。善神貝費基在森林裡教導俾格米人認路,所以當俾格米人走進森林內時,惡神羅提會離開他們。但是假若俾格米人任性妄為,貝費基就會大發雷霆,惡神羅提便會施威作惡。那是當俾格米人忘記了自己本非森林之主,只憑賓客的身份,恣意糟蹋森林、殘害野獸的時候。」
凌渡宇道:「唯一方法是即時逃走。」
凌渡宇擲出最後第三支爆霧彈,否則敵人視野一清,只是手提武器便足以使他們葬身河底。
跟著指著螢幕地圖中一條蜿蜒而行的河道說:「明天我們順著這條支流走上十多里,便會與一條更大的支流會合,向東北再行三十餘里,將會抵達目的地黑妖林的外圍地帶,那時便要棄筏登陸了。」
凌渡宇特別要艾蓉仙將所有能攜帶的必需品揹在身上,因為他們的蹤跡已被發現,敵人可能在任何一刻出現。
連拿上校一陣獰笑,顯然大感快意,他讓凌渡宇逃了,這些日來憋了一肚子氣,心中正盤算著怎樣去整治對方。
聲音在天空上忽遠忽近,盤旋了好一會,才逐漸遠去。
河流再度到達另一個水道的分叉點,這是剛果河支流交錯的地方。
「當他掌握了俾格米人巫術的力量後,他的思想卻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和轉向。他再也不認為他的族人需要現代化的生活,他感到俾格米人傳統的原始生活,才能真正地活在自然的懷抱裡,更接近真善美的境界。」
柴火變成一堆暗紅的熱炭。
這時木筏的距離和炮艇忽地拉遠了少許。
「這是一位具有大智慧的人,他把巫術的境界推展至深入的心靈修煉,探求生命的真義,在二十年前,也就是他八十二歲時,他服下了上帝之媒的汁液。」
生命來自四周的林木,來自每一株草、每一朵花。
最後一個爆霧彈炸開。
那種生命的力量,不斷衝擊著他的靈覺,那是超乎任何語言和經驗的感受。
艾蓉仙聽到脫衣的命令,在筏後敵人的大笑下駭然請示地望向凌渡宇,恰好見到他右腳提起,正要踏下。
黑霧充斥在瀑布的上端,瀑布隱沒在黑暗裡。
艇頭站滿全副武裝的白人軍士達二十多人。
只剩下四支爆霧彈,對付土人猶可,要應付馬非少將的特攻隊,無異螳臂擋車,所以一有敵蹤,他們唯一逃生的法門,就是運用他對森林的認識了。
艾蓉仙側耳傾聽,密林頂傳來軋軋的機器聲響。
凌渡宇看看指南針,苦笑道:「我們迷路了。」
艾蓉仙低聲問道:「他們發現了我們沒有?」
木筏很快便會進入他們步槍射程之內。
它們像有靈性的生命,向他傳達某一種難明的訊息。
艾蓉仙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道:「你在幹什麼?」她錯過hetubook.com.com了這大自然的奇景。
艾蓉仙奇道:「既然全有劇毒,為什麼要去試?」
凌渡宇被催眠似的站起身來,走進林木的深處,搜索香味的來源。
艾蓉仙同意地點頭道:「是的!我仍感到手足無力,時常有暈眩的感覺。」
凌渡宇道:「我們『抗暴聯盟』聚集了這世界上各方面的精英,希望能建立一個理想和平的地球民主國。其中有一位沈翎博士,他曾用了三十多年時光,在非洲各地進行探索,電腦的資料便是由他所提供的。」
凌渡宇全力躍起,同時拉開降落傘,向下冉冉飄去。
上面畫了個紅色的骷髏頭,有幾行紅字用不同語言寫著:「危險!瀑布在前!」然後另有一個綠色的大箭嘴,指示著右面的河道才是安全的,最下方寫著:「地方政府立。」
他感受到虛空中的星體,靈覺在時空作無限的伸延。
凌渡宇出奇地嚴肅,道:「血印當時只有十六歲,還未成為巫長,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當時所有族人嚇得跪伏地上,沒有人敢攔阻紅樹進入這人人懼怕的禁地。七天後,紅樹又走了回來。由那一天開始,他不斷進入沉睡的狀態,但卻獲得了一種奇異的力量,就是能知道千百里外發生的事物,並給族人作出忠告。他從不告訴族人他服了上帝之媒後的任何事,每次有人問他,他就說:『不要去知道真相,那會使人沒有一晚安眠。』又說:『他正在等待一個人,那人到了後,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在俾格米人中又再生活了三年後,他離開了族人,避居進黑妖林邊緣的一個被稱為『太陽落下的高山』的山洞內,若俾格米人要找他,要在洞口敲響一個皮鼓,待他接見。不過十多年來,他只肯現身三次,每一次都是將有大事發生的時候,似乎他真能知悉過去未來。血印告訴我這些事的時候,紅樹已是九十八歲的高齡,不知現在他還健在否?」
艾蓉仙奇道:「為什麼停下?」離天黑尚有三小時,應可趁日光趕上一段路。
何況敵方二十多人每人手上提著都是最現代化的衝鋒步槍,最氣人的是他們臉上戴著防毒面具,正是針對他們的至尊法寶——爆霧彈。
艾蓉仙把俏臉埋在凌渡宇懷裡,幽幽道:「我看到你眼內的紅筋。」
一切看來是那樣不真實,像童話世界內的事物,移到現實中發生。
芬香更濃。
連拿上校已下了射傷他們手腳的命令,非到迫不得已,他仍要生擒他們,那比殺死他們有趣得多。
一切都已太遲。
這處的河道寬窄比較平均,最闊處足足有十多碼,窄處也達七八碼,河床深廣。
艾蓉仙愕然。
一股濃烈的花香,撲鼻而來。
激爆引起空氣急流,吹得凌、艾兩人和降落傘打著轉飛往河旁的密林上。
凌渡宇取了一盆水來,把炭火淋熄。
凌渡宇揚起自動步槍。
天上忽地響起兩聲悶雷,跟著風吹樹葉,雨點嘩啦啦直打下來。
他們在近岸的林間紮起營帳,生起篝火。
凌渡宇伏在木筏上,向神情絕望的艾蓉仙道:「我們已來不及戴防毒面具,我一踏腳,妳便啟動爆霧器,將它扔往筏後,記往,閉上呼吸往後擲。」
艾蓉仙一把撲入凌渡宇懷內,惶恐地道:「我怕!」上一次黑夜逃亡被毒蚊所螫,使她猶有餘悸。
凌渡宇無hetubook.com.com奈道:「血印是我的俾格米好朋友。『上帝之媒』是一種植物。」
連拿上校還拿著那擴音器,所以他死前的慘呼最是響亮突出。
樹停葉靜。
他不想敵人看到警告牌上的標示。
凌渡宇面上現出回憶的神情,續道:「上帝之媒是非常罕見的,很多俾格米人一生住在樹林內,仍是緣慳一面。」
凌渡宇拉起艾蓉仙的玉手,向營地走回去,一邊道:「這是基於一個古老的傳說,在三千多年前有一位被稱為太陽使者的巫師,服食了上帝之媒後,見到了創造天地的真神,在族人前白日飛升,成為了俾格米人的善神貝費基。這之後便不斷有人服食上帝之媒的汁液,可惜一一含恨而終,據說只有一個例外。」
艾蓉仙驚呼一聲,滾往木筏邊,凌渡宇一下撲前,緊抓她的衣服,硬把她扯住。
凌渡宇呆呆地痴想著,只不知這有靈覺的生命力,是那善神貝費基,還是惡神羅提?
凌渡宇神情震動,道:「血印說得沒有錯,這些紅草是『上帝之媒』的護衛,完成了任務,立即萎謝。」
他的靈覺融入了這生命的汪洋裡,成為其中一粒水滴,同時又感到整個海洋裡面的每一丁點兒變動。
一面大鐵牌赫然入目,位於河道交匯中心的陸地上。
一連串「劈劈啪啪」的聲音在白花中心響起,在凌渡宇瞪大的雙眼下,難以置信地飆出一個鮮紅的果實,眩人眼目。
現在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敵人不是要他的死屍,而是活人。
凌渡宇撲往筏尾,在倒塌下的尾艙搶出行囊,一把將降落傘扯了出來,以最快的手法綁在背上,喝道:「摟著我!」
凌、艾兩人一頭一尾坐在筏上,只有當木筏側往一旁時,凌渡宇才運起撐桿,調節航線。
他已有經驗,全神地去感受那海洋般的生命力。
水流更急。
「轟隆!轟隆!」
艾蓉仙道:「那他怎樣了?」
在敵人的望遠鏡下,兩人纖毫畢露,休想瞞過他們。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一股龐大的生命力,在某一處慢慢冒出來,像要把他吞噬下去。
艾蓉仙訝道:「這不是剛果河嗎?為什麼你有這麼詳盡的資料?」
凌渡宇拍拍她的背脊,默然不語,即使他是鐵打的,也感到疲倦。
連拿上校怒聲道:「我給你們三秒時間,一、二……」
兩人一齊呻|吟,苦忍著灼熱氣流襲體的痛楚。
凌渡宇一咬牙,任由木筏衝入危險的左邊河道,同時爆開了最後第二枚爆霧彈。
凌渡宇閉上雙目,面上現出嚮往的神情,緩緩道:「他和所有服下汁液的人一樣,全身麻木,進入昏迷的狀態,他的族人把他放在一個祭臺上,四周放滿鮮花,每晚都圍著他悲哀地跳舞。直到第三天的晚上,當每一個人都認為他難逃一死的時候,他站了起來,兩眼射出懾人的神光,筆直地走進一個從來沒有俾格米人敢進入的禁地——黑妖林——這次我們的目的地。」
勝負不言可知。
凌渡宇有醉醺醺的快|感。
指南針失效,也是祂幹的好事?
直升機。
在此美好的時刻,凌渡宇露出傾聽的神情,跟著臉色一變。
凌渡宇握著艾蓉仙步槍的槍嘴,一揮便落入河水去。
炮艇一撞入河水,立時爆開一團耀人眼目的強烈白光,跟著是一連串劇爆,炮艇在一團團炸開的火焰中,彈起滿天碎片。
凌渡宇和艾蓉仙等www.hetubook.com.com到早上十時,待水流漸趨和緩後,才登上木筏,順流而下,繼續深入原始大森林的核心,地勢最低的黑妖林——俾格米人的禁地。
艾蓉仙嚇得猛縮回手,卻忍不住好奇心仔細端詳起來,恍然道:「啊!草身的邊緣長滿尖刺,一定是分泌毒液的地方,這是什麼草,為什麼我從未聽人說過?呀!看,它們正在枯謝!」
四周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
不是炮艇減慢了速度,而是水流加劇,木筏全仗水力行走,立時順應增速,這時敵人注意力全集中到他們身上,尚未覺察水流的微妙變化。
沒有了這兩挺武器,便像在冰天雪地赤身裸體般一樣令人難過。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一種奇異的感覺籠罩著他。
艾蓉仙想再問,驚覺凌渡宇神情怪異,她還未吐出話時,凌渡宇便整個人彈起,撲入帳幕內,跟著旋風般撲了出來,手中拿著薄毯,一下子覆蓋在柴火上,天地陷入絕對的黑暗裡。
凌渡宇正要再引爆爆霧彈。
本筏這時才衝到瀑布底,像玩具般散裂開來,化作一堆亂木,向下流飄去。
隆一聲巨響,木筏邊沖起一條高達十多碼的大水柱,最外圍的兩條木條立時變成碎片,木筏六十度傾斜,險些反轉過去,整個尾艙塌了下來。
敵人有備而來。
艾蓉仙既興奮又失望,道:「真可惜!我來遲了一步,我也嗅到花香,早點來便好了。」
凌渡宇招架不住她的問題,道:「先回營地好不好?」
不一會炮艇在數百碼外出現,敵人返頭追來,迅速接近。
機槍聲大作,掩蓋了瀑布的響聲。
暴雨使河水比平日湍急了一些,木筏很快完成了十多里的水程,午後時分便可以進入凌渡宇目標的河道。
艾蓉仙正要出聲,凌渡宇壓低聲音道:「聽!」
水流奔騰更劇。
背後響起急劇的機槍響。
這等異事,凌渡宇還是首次遇上。
敵人第一枚榴彈幾乎要了他們的命。
樹枝在火堆內燒得劈啪作響,天色逐漸暗沉,紅紅的火光把周圍的空間染個血紅,情景詭異。
艾蓉仙微喟道:「你真是幸運。」
艾蓉仙嗔道:「不!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艾蓉仙也聽到快艇的馬達聲從後面傳來,聲音迅速增強,以高速接近。
艾蓉仙忍不住「啊」一聲驚呼起來。
炮艇有若空中火箭,射出瀑布頂端外三十多碼的空間,炮彈般投向瀑布下的急流亂石。
還有,就是他凌渡宇對河道的認識。
凌渡宇手一揮,伴隨多天從不離身的忠實伙伴,咕咚一聲,沒入河水裡。
凌渡宇道:「四年前我在森林區從事與某政府軍的游擊戰時,機緣巧合下救了俾格米人的偉大人物血印巫長,大家結成生死至交,他告訴了我有關這上帝之媒的一切。」
艾蓉仙聽得打起呵欠來。
凌渡宇心神一震,猛地張開雙目。
敵人的火力勝己方百倍,這一輪掃射絕對是警告性質,否則兩人早已渾身彈孔。
木筏在縱橫交錯的河道上航行,這是剛果河數條支道交匯的地方,有如八陣圖。
凌渡宇審視她的俏臉,原來已睡著了。
白花隨著晶瑩通透的雪白花莖,一直伸展到六尺的高度,慢慢彎向凌渡宇,向他致敬歡迎。
凌渡宇把她放得平躺帳內,又為她蓋好薄氈,美人臥睡,忍不住在她唇上輕吻一下。
凌渡宇帶著朝聖者的心情,向香氣的源頭進發。
紫紅的小和*圖*書草逐漸萎縮變黃,鮮艷欲滴的一大片草地,剎那間失去了生命和顏色。
兩人躲入帳內,心情沉重。
槍聲狂風驟雨般響起,在兩人頭上呼嘯飛舞,幸好木筏轉入了彎位,避過了敵人的火力網。
她忽地驚叫起來道:「這是什麼草?顏色這樣奇怪。」一邊說,一邊俯身向紅草摸去。
木筏四周激起無數的水柱,水花濺滿周圍的空間,令人什麼也看不到。
她要入睡了。
艾蓉仙輕柔地道:「你還記得那天問我,為什麼要離開軍隊?我當時沒答你……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我第一次開槍時,嚇得暈了過去,成為了眾人的笑柄。我要跟著你冒險,是要證明給自己看,我艾蓉仙並不是那樣沒用的。而且,我想跟你在一起,無論是多麼短暫……」
白花花開三瓣,除了筆直的花莖,沒有一塊花葉。
黑煙剎那間在筏後爆開、吞噬了整個河面的空間。
艾蓉仙急問道:「快告訴我。」
這時兩人回到營地的火堆旁,坐了下來。
凌渡宇道:「它長出的紅果,保證可以使妳直升天堂,往見上帝,因為紅果的液汁只要吞上一滴,無論怎麼樣強壯的人、畜,立即全身麻木,直至死亡,至於死後是否直升天堂見上帝,只有天曉得。而且死亡的過程非常緩慢,往往要十多天的時間,心臟才停止跳動,最高的紀錄是四十八天,所以再沒有人敢去嘗試服用。至於那些毒草,則更驚人,勝於最毒的蛇液,沾者必立死當場。」
木筏驚起一群群的飛鳥。
他們準備隨時棄筏登陸。
森林內生機勃勃,岸邊不時有動物來喝水、沐浴。
水流狂衝向外,木筏隨水沖出瀑布外的空間,向數十碼下的河水墜去。
凌渡宇恍然大悟,難怪那天出發時,分派步槍予她,神情是那樣古怪。
木筏在驚險萬狀下回復平衡,繼續沖去,繫著木筏的尼龍索開始鬆脫,河水從木條間隙處湧上來。
木筏以高速向下流衝去。
喜悅狂湧心頭。
連拿上校喝道:「將武器拋落河!」
兩人心情出奇地開朗,目的地愈來愈近。
一艘新式的炮艇在木筏後三十碼出現。
很快地,他進入了至虛極守靜篤的冥思境界。
凌渡宇歡叫道:「天助我也,我們不用走了,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天氣下跳傘。」
他兩人在這剛果河走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人為的標示,可知這處一定是意外的黑點,故當地政府立牌警告。
炮艇直衝入另一條河道。
木筏的速度一點也不比炮艇遜色。
艾蓉仙聽到不用趁黑逃走,全身一鬆,舒了一口大氣。
凌渡宇回過頭來,艾蓉仙神色茫然,向著他走來。
凌渡宇補充道:「指南針似乎受到某一種力量的影響,失去效用,我們只好在這附近度過今夜了,妳也需要休息。」
凌渡宇一把搶起撐桿,撲平在筏面上,同時撐桿猛撞在岸邊,木筏一側,轉入了往左面彎去的河道。
指了指上帝之媒縮回去的地方道:「剛才從那裡長出來,不過在妳來之前已經縮回去了。每逢它生出來的地方,都有一大片這樣的含毒紅草,作它的護衛。」
森林回復平靜,那生命的力量消去,一切回復平凡和「現實」。
雷聲隆隆,暴雨施威。
連拿上校道:「還有女的那支步槍。」
只是這項,凌、艾兩人除了舉手投降外,再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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