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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沉默:珍惜動物悲歌

作者:彼得.馬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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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矮黑人與侏儒象:剛果盆地(一九六八) 再次危險降落

第三章 矮黑人與侏儒象:剛果盆地(一九六八)

再次危險降落

薩伊人起初友善而彬彬有禮,此時卻表現出懷疑的態度。他們開始變得激動和亢奮起來,因為這個地方就在薩伊和安哥拉交界的東邊,有古巴籍的傭兵出沒(據說他們打游擊戰的財源,大多數是靠著屠殺上萬頭的大象所取得的象牙)。這些人和我們先前在豪特─薩伊碰到的鄉下人一樣,對傭兵心存狐疑。在回機場的途中,他們拉扯我的手肘,說現在已經晚了,很難在天黑前到達金夏沙。我搖搖頭表示否定,他們表現出更強烈的敵意,堅持要我們證明不是間諜;同時表示必須留下來等有關當局對我們如此「唐突」的造訪進行調查後,他們才能滿意。說話的人越來越激動,開始大聲喊叫,專注在他們高度的公民責任意識上。我在一陣恐懼中明白,我們必須快點離開,否則將會重演迪布瓦發生的事。我向約拿示警,他已經迅速加好了油。他說:「我們一定辦得到。」他的意思是,假定我們沒有犯更多的錯誤,那麼天空的亮度,便足以讓我們到達金夏沙。不管怎樣,我們都得碰碰運氣,特別是因為這天晚上我們在金夏沙還有個重要的會議,是我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我問當地人前往金夏沙的概略方向,他們卻指著羅盤上的各個方向,我駁斥他們的答案時,當和圖書中有個人斥責我:「我們怎麼會知道?我們一直都待在這裡啊!」我感到慚愧,我馬上道歉並問他們能否帶我前往教會。約拿在為飛機加油時,我立刻出發前往一位親切的義大利籍尼可羅神父的家。他在地圖上指著距離我們目的地東南方一百哩以外的一個點。
從里伯維爾向東南方前往薩伊的金夏沙,是我們在這個大陸來回、曲折旅裎中的第一段行程。我們穿過位於蘭巴倫廣大的奧古伊,這裡曾是史懷哲醫師懸壺濟世的地方,接著繼續朝東南方前進到恩古尼河上游。飛到兩百哩外,飛機離開森林,越過一塊由濕地和長著樹木的小淺灘所構成的荒野。到了這裡,森林已經結束。我們曾預想加彭南部是「純種」森林象的最後一個堡壘,然而它卻變成森林被砍伐殆盡而沒有生命跡象的土地,只在灰綠而毫無生氣的森林裡,出現一間罕見的孤單小屋,以及斑駁凋零的古老莊園。提到這片廢棄的土地,約拿說:「這是人類造成的。」我不禁大聲質疑是誰造成人類這樣的噩運,他不是太嚴肅地回答:「是美國。」
雖然向著飛機衝過來的鄉下人看不懂我們的地圖,至少表明了他們不是剛果共和國的百姓,而是薩伊人。我告訴約拿我們已經到達和-圖-書薩伊,他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那可是我一生中少見的滑稽景象,儘管我們彼此都沒有心情大笑一場。那道狹窄的急流就是和我們預期大相逕庭的偉大剛果河,當我們了解這點時,實在是大感錯愕。
令人不解的是,這條路彎彎曲曲地延伸到北方去,因此我們再次全憑猜測航行,向南飛過一片荒瘠的田野。剛果河應該就在不遠處,事實上,我們不久就越過一條河,那是一彎穿過一個峽谷的急流。我們一致同意它實在太小,不像是有著知名汽船行駛其上的非洲第一大河——剛果河。我們加速前進,向東南方越過一塊寬廣孤寂的高原。空盪的土地不斷地延伸,一直到我們看不到的盡頭,根本沒有什麼大河;大地的寂靜變得更有神祕氣氛,我們的航空圖顯示在剛果南部的這個區域裡,沒有一條道路。我們帶著懷疑,盯著手錶和羅盤。到了午後,我們看到一塊小小的教會屯墾地,有一條機場跑道。不管喜不喜歡,我們都得降落以便加油,並確定身在何處。
疲勞、心情愉快和身心鬆弛使我癱軟無力,約拿也一樣累,因為他從錯誤的方向進入機場,飛入跑道,塔台上的人雖然站在反方向,透過沉降的薄幕探查他的位置,最終還是依據他的角度來指揮他和_圖_書進場。約拿顯得有點窘,不過並沒有很在意。他和我都知道,我們能抵達這裡真是萬幸,而且因為氣候晴澈,能見度良好,否則我們這一天的下場會很慘。認不出那條河是我和他的錯,我們倆都不知道在史丹利水塘下方的就是偉大的剛果河,他的航空圖並沒有畫出那條河狹窄得如同一道急流,注入一個面向著海洋的峽谷。
無論如何,他已經不再像迫降迪布瓦時,能分析出迫降的原因了。或許因為輕航機在一個地圖標示不清的叢林荒野中飛行是非常困難的。靠著那些似乎是參考點附近的「錯誤點」來作判斷,實在很困難。而此刻約拿也能夠微笑面對我們的噩運。他稍後嘆息道:「在同樣的旅程中,我們可能是唯一同時錯過尼羅河和剛果河的旅客。」
靠著薩伊國家公園主委曼可托.姆貝爾先生的協助,納吉里機場的手續進行得很順利,他的職員陪我們快速通關,護送我們穿過金夏沙的街道到飯店。稍後他接見我們,在歐洲經濟共同體駐當地代表派崔克.陶爾斯─皮克登的官邸,享用一頓愉快的晚餐。他對野生動物、國家公園的提案和象群計畫頗感興趣。約拿口若懸河地說著在中非共和國、剛果與喀麥隆的桑加河流域,設置一座國家公園的重要性。我們在和_圖_書凌晨一點回到旅館,而黎明時分就得起床,重新踏上旅程。
根據我們所持有的老舊的殖民時代航空圖,我們此刻正依循飛行的那條蜿蜒的紅土路,打算從蘭巴恩一路到剛果共和國的首都巴札維爾,它位在剛果河,也就是今天的薩伊河旁,河對岸就是金夏沙(在法屬赤道非洲的年代,它們就像中非共和國與查德,加彭與剛果,為單一的行政單位)。不過就在過了剛果邊界不遠,道路消失了,變成一條較小的羊腸小徑,零星出現在丘陵上的村落之間。這些現代村落和早年沒有太大的差異,看得出來它們正延續著更北方可見到的土地破壞,因為村落周遭的土地都已經被侵蝕,農民的田地都得越過一些耗竭的土地,而且遠在幾哩之外。
我們推開那些非洲人,鑽進飛機裡,然後發動螺旋槳,迫使那些人後退,尼可羅神父站得遠遠的,希望不要有麻煩事。所幸這個教會的屯墾區裡沒有槍砲武器。當那些發言者追趕我們時,約拿把飛機滑行到跑道遙遠的一端。一名穿著赭紅裙子的高個兒,當飛機朝他開過來時,他站定不動,尖叫著揮舞他的手臂,示意我們停下來,到了最後一刻,他仍在飛機一側奔跑。由於他已經盡全力阻擋我們,於是冷靜下來,不再憤怒,露出牙齒微笑,當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呼嘯而去時,他和所有的人都對我們揮手。
航空圖上所顯示的殖民時代的道路完全不見蹤影。我們循著一條東南向的航道,在尼亞里河(Niari River)上挑選一個地標。由於剛果境內沒有可供降落的空地,我們必須滑進位於朵里西(Dolisie)北方,在一片廣大礦場中的教會機場,加滿機翼下的油箱,再快速起飛,沿著新鋪好、通往巴札維爾的馬路前進。
這架銀藍相間的飛機越過溫巴河(Wamba River)上游,接著經過光哥河(Kwango),然後再度朝北方越過那赤|裸而空盪的高原。這個國家裡,多數黑黝黝的村子看起來像是遭人遺棄,饑餓的居民好像被風吹進了金夏沙的人民大水槽裡。我們看著太陽掉到西邊的雲層後方。因為這個傳教站並不在我們的地圖上,而傳教士對於地點也是吞吞吐吐,因此我們前進的方向只能靠概略的估算。越過了河流盆地的廣大山谷,眼前滿是迷霧,最後一道陽光很快就消失,我們不確定自己位在金夏沙的上游或是下游。顯然這逼近的夜迫使我們得找一塊田地緊急降落。不久我們看到了開闊的史丹利水塘(Stanley pool),接著是一座城市的高樓。黑夜來臨時,我們進入納吉里國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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